深市。
“你被公司優化了?!?/p>
王總轉動著真皮座椅,金屬扶手與桌面碰撞出輕響,“小周,公司最近架構調整,你負責的項目暫時......”
“我知道了?!弊V苓伪车闹腹澃l白,茶水間傳來同事們的談笑聲,混著咖啡機研磨豆子的嗡鳴。
“補償金按N+1算,今天就能走流程?!蓖蹩偼苼砦募?,鋼筆尖在解約原因欄戳出個小坑,“其實小周啊你能力不錯,只是......”
“年輕人啊,我送你幾句話...”
“真要送就送我一筆錢?!弊V苤苯恿水敶驍嗨b逼,搶過筆潦草簽下名字。
“……”
王總被他的話一噎,冷哼一聲。
真不識趣,好在他被自己給篩選出來優化掉了!
抱著紙箱走出旋轉門,盛夏的陽光像滾燙的潮水漫過全身。
祝周瞇起眼,看見街對面的LED屏正循環播放央視紀錄片《中國通史》的宣傳畫面,鎏金字體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蟬鳴突然變得遙遠,他的思緒順著記憶的藤蔓回溯——
十三歲那年,泛黃的《上下五千年》是他枕畔最珍貴的寶物,青銅鼎上的饕餮紋、竹簡上的篆字,都在深夜臺燈下化作躍動的星河。
十六歲分科時,他幾乎是帶著某種孤勇般的決絕,將政地史填進志愿表,在歷史課本的扉頁寫下“以史為鑒”的誓言。
十七歲的晨讀課上,他能倒背《史記》里的本紀列傳,那些朝代更迭、英雄末路的故事,曾讓他以為自己握住了人類文明的脈搏。
而此刻,24歲的自己站在寫字樓陰影里,西裝褲膝蓋處磨出的毛邊,和紙箱里褪色的工牌一樣,都是現實啃噬過的痕跡。
原來真正的人生里,沒有金戈鐵馬的傳奇,只有被裁撤的項目、冰冷的解約協議,以及再也回不去的少年意氣。
風卷起協議的邊角,他忽然覺得那些爛熟于心的歷史典故,終究抵不過此刻掌心滲出的薄汗。
正準備抬腳走,祝周視網膜上突然炸開一行銀藍色字幕:【諸天彈幕系統正在掃描宿主適配度...100%】。
他剛抬手去抓,那些流動的字符便如泡影般消散,只在掌心留下淡淡的電流麻癢感。
而在時空的褶皺深處,咸陽宮的編鐘轟然墜地。
荊軻握著匕首僵在原地,瞳孔里映出一行懸浮的血字:【請輸入彈幕賬號昵稱——】。
殿外執戟的武士們亂作一團,有人驚恐地撕扯著憑空出現的半透明界面,卻發現指尖穿過光影時泛起漣漪。
咸陽宮的青銅燈臺轟然炸裂,秦始皇霍然起身,腰間太阿劍龍吟出鞘。
懸浮在龍椅上方的半透明界面泛著幽藍冷光,【請輸入彈幕賬號昵稱——】的字符在他眼底不斷閃爍。
“何方魍魎?”帝王暴喝震得梁柱嗡嗡作響,劍鋒裹挾著凌厲劍氣劈向虛空,卻只掀起一陣穿堂風。
當那行文字依舊如附骨之疽般懸在眼前時,他猛地攥住隨侍宦官的手腕,將鮮血抹在虛空中寫下“嬴政”二字。
剎那間,整個咸陽宮被赤金光芒籠罩,【千古一帝·始皇帝】的稱號如泰山壓頂般落下,同時彈出的“萬里長城建造圖紙”讓他瞳孔微縮,指腹摩挲著界面喃喃道:“這是...天命新詔?”
...
西漢。
未央宮燭火突然劇烈搖曳,劉邦抄起案上酒樽就朝半空砸去,陶制酒器徑直穿透泛著微光的彈幕界面,在殿柱上撞得粉碎。
“豎子!敢在朕面前裝神弄鬼!”他暴喝著拔劍劈砍,劍刃卻如入云霧,反震得虎口發麻。
那行【請輸入彈幕賬號昵稱——】的字幕依舊懸浮在瞳孔中央,無論眨眼還是轉身,都像長在視網膜上般如影隨形。
當脖頸因仰頭痛得發酸時,他咬牙切齒地隔空劃動:“劉——邦!”話音未落,金色篆文“大漢太祖高皇帝”轟然落下,震得地磚簌簌作響。
劉邦踉蹌著扶住龍椅,望著突然彈出的“沛縣老兄弟交流群”彈窗,喉結上下滾動:“這、這莫不是張良那小子搗的鬼?”
...
甘泉宮內。
劉徹將竹簡狠狠摔在地上,竹簡卻穿過光幕徑直落地。
“這難道是董仲舒說的天人感應?”劉徹瞇起眼睛,看著無論走到哪都甩不掉的懸浮界面,突然大步上前,用朱砂在虛空中狂草寫下“漢武”二字。
霎時間金光沖天,【千古一帝·漢武】的燙金稱號如同詔書般展開,同時彈出的“河西走廊建設禮包”讓他瞳孔驟縮。
手指顫抖著點擊領取時,他突然轉頭問虛空:“天賜神器,可是要朕再創不世之功?”
...
東漢。
昆陽城下硝煙未散,劉秀擦拭著染血的長槍,忽覺眼前泛起瑩瑩金光。
“難道是上蒼顯靈?”
男人握緊劍柄,劍鋒劈向光幕卻毫無阻礙,身后親兵驚恐地看著將軍對著虛空揮劍。
喉結滾動兩下,劉秀沉聲道:“劉秀!”
話音剛落,赤紅色的祥瑞之氣沖天而起,【光武中興·漢光武帝】的燙金稱號裹挾著龍嘯之聲落下,震得腳下土地微微顫動。
界面彈出的“云臺二十八將召喚令”與“讖緯預言解析包”在他眼前閃爍,望著遠處飄揚的漢軍戰旗,他低聲呢喃:“此乃興復漢室之兆!”
...
隋。
大興宮的御案突然劇烈震顫,楊堅手中批閱的詔書被無形力量掀起,簌簌飄落滿地。
“妖邪!”這位結束三百年亂世的帝王猛然起身,腰間玉具劍出鞘龍吟,劍氣直劈虛空,卻只在光影上激起陣陣漣漪。
宮人驚恐伏地,卻見天子額角青筋暴起,死死盯著那抹揮之不去的光幕。
久久不消失,楊堅最終無奈寫下自己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