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王璨的校服蓋在他身上，又撕開自己的校服當做繃帶包扎好傷臂，最后扶起李依桐。
“走吧，先去你家，我們得商量商量怎么跟警察解釋了。”
李依桐就像是丟了魂般，木訥地點著頭，一句話都沒說。
兩人互相攙扶著走過崎嶇的土石路，帶著傷痕與滿身血跡走進了破敗的小區，還好小區本來就沒剩幾戶人，又是傍晚時分，他們才能安然上樓。
直到站在自家門前，李依桐還在發愣，被林遠拍了拍才反應過來，掏出鑰匙開門。
推門進屋，屋里的環境和林遠想象的大不一樣。
他還以為李依桐的家會布置的既特別又溫馨，卻沒有，布置的非常簡單，裝潢也十分老舊。
全屋最多八十平米，結構只能用奇異來形容。
進門就是個毫無意義的橫向玄關，玄關左手連著客廳，右手應該是臥室，正前方還有個狹長的廁所。
廁所甚至是蹲便，也沒有窗戶，很昏暗，好在打掃的比較干凈，雖然入門就能看見倒也不覺得臟。
李依桐領著林遠走進客廳。
客廳沒有任何裝潢，四面都是白墻，連地板都是非常古早的膠皮地板，到處起著毛邊。
家具就更稀少了，一張一眼廉價的玻璃茶幾，幾把帶著軟墊的靠背椅，還有擺在木桌上的老舊電視機。
“這是你家？”
林遠眼神里充滿了懷疑，可李依桐只是點點頭，什么都沒說。
她疲軟地坐在茶幾旁的椅子上，甚至連衣服都沒換，身上仍血跡斑斑。
“我殺人了...”
良久，李依桐才喃喃自語著。
而后眼眶通紅雙拳緊攥，兩行淚水悄聲滴落。
林遠很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該怎么說，因為他難以感同身受。
嚴格來說他也沒有見過血，雖然他出過追捕毒販團伙的任務，但最終擊斃敵人的不是他，他只負責火力壓制，何況用槍械遠射的感覺肯定不能和徒手搏殺相比...
“別想了，事情都已經發生了，你想也沒用。”
他只能例行常規般安撫：“再說當時的情況你根本沒得選，如果王璨不死咱倆就死定了。”
這番話并沒能讓李依桐好受些，她仍然處于瞳孔地震狀態。
“咱們還是商量商量怎么跟警察說吧...”
林遠扶額：“現在的麻煩在于沒有目擊證人，沒人能證明是王璨先襲擊了咱倆，所以咱們肯定是躲不過刑事責任的。”
看對方還在發愣，林遠一咬牙：“要不就把王璨的死推在我身上吧，就說王璨打算侵犯你，我和他纏斗，失手打死了他。”
“不行！”
李依桐終于開口，卻努著嘴倔強說：“是我殺了王璨，跟你沒關系，如果有必要我會承擔責任的。”
“你承擔什么啊...”
“但是我不想現在報警。”李依桐打斷了林遠，低頭輕語。
看著她可憐兮兮的模樣，林遠忍不住勸說：
“以我的經驗還是早點報警好，越早報警現場越完整，而且咱們倆的傷情鑒定也得盡快出，身上遺留的血跡樣本也要及時送檢留案。”
“我想先給朋友打個電話，咨詢一下他的意見。”
“你還打算把這件事告訴別人？！”
哪怕李依桐想毀尸滅跡林遠都不會這么吃驚，他不禁懷疑這個高才女神是不是名不符實，實則是個秀逗花瓶...
“放心吧，我朋友不會舉報咱們的，而且你的傷還要他來治...”
她說著看了一眼林遠的左臂，連沒被布條纏住的地方都顯得血肉模糊的，可林遠卻一聲沒吭過。
“你跟我說的神醫就是這個朋友？”
李依桐點點頭，張張嘴剛要說什么，猶豫一會后又滿嘴謎語：“相信我，我們應該是一樣的人。”
說完就自顧自地離開客廳去了臥室。
...
我不會上了什么賊船吧...
這姑娘別是加入了什么邪教組織吧？！
林遠心里沒來由的生出恐慌，差點起身想跑。
現在回想，王璨的目的明顯不為圖色，就是實打實的想要殺死李依桐，而且他的精神狀態也不對勁，很像邪教徒...
難道我剛才參加了一場邪教內部的派系斗爭？
“白醫生，我是李依桐。”
林遠還在胡思亂想，那頭已經傳來聲音。
這屋子的隔音效果如同沒有，李依桐就像在他身邊打電話一樣。
“我這里有人受傷了，想請你過來一下，另外還有件事要咨詢你。”
說到這兒，李依桐的聲音突然小了一些：
“他...他可能跟我們是一樣的。”
電話那頭似乎也愣住了，停頓稍許才聽見李依桐嗯啊著回話。
“嗯，好的，我們等你！”
李依桐掛斷電話卻沒有立刻回來，而是窸窸窣窣地另有動作。
許久才打開臥室門，卻已經換上了一身新校服。
“你不會把之前那身...”
“我沒有破壞證據。”
林遠是怕這秀逗花瓶丟了之前那身，得到答復后才長出口氣，靜靜看著她坐到自己對面。
場面一時陷入沉寂，兩人都在等對方先開口。
好一會，李依桐才問：
“你說明年高考的時候壓力會不會特別大？”
這沒頭沒腦的問題讓林遠一愣，也不知道李依桐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該怎么回答，于是隨口敷衍：“應該會吧。”
“那會不會有人承受不住壓力？”
“...我怎么知道？”
“你跟王蕭關系挺好的吧？”
林遠不禁皺眉：“你什么意思？”
“你說王蕭會不會因為高考失利而想不開？”
！！！
她知道王蕭跳樓的事？！
林遠駭然起身，睜圓了雙眼看向李依桐，觀察著對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非常坦然，毫無畏懼。
“你到底想說什么？！”林遠更加驚疑，高聲質問。
李依桐卻沉默了起來，眼神里仍留有猶豫。
她突然換了個話題：
“如果大街上有人梳著中分穿著背帶褲，你會叫他什么？”
“...小黑子？”林遠下意識開口。
李依桐終于放心笑說：
“我們果然是一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