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牢困厄銳鋒破,靈念催芒險境馳
(接上文)
蒸汽裹著鐵銹味灌入鼻腔,江逸的后背被燙紅的青銅齒輪烙出焦痕。
韋瑤的傀儡核心吸飽精血后突然暴漲三寸,木制關節里竟傳出類似心跳的悶響。
"垂死掙扎。"劉教授踩著離卦方位落地,長衫下擺的血色鎖鏈突然繃直。
鑄鐵管道口的封印陣亮起二十八宿星圖,那些糾纏著韋瑤命魂碎片的靈力紋路,此刻正瘋狂蠶食傀儡核心的靈光。
貼身保鏢的銅錢劍擦著江逸耳畔飛過,劍氣掀起的罡風在鉛水池表面犁出溝壑。
江逸抱著韋瑤滾向東南角的齒輪陣列,靈念回溯強行映出未來畫面——三秒后淬毒鐵蒺藜會從三眼銃造型的機括里激射而出。
"坎位!"他嘶吼著將韋瑤推向生門,自己卻被六壬盤的黑霧纏住左腿。
懷表鏈上的卦象開始輪轉,子時的刻度突然滲出墨綠色汁液,地面青磚頓時滋長出無數帶刺藤蔓。
韋瑤的傀儡突然張開檀木嘴,噴出混著金粉的朱砂。
沾到朱砂的藤蔓瞬間碳化,但劉教授袖中飛出的判官筆已經點中傀儡眉心。
木屑紛飛間,江逸看到韋瑤命魂缺失的部分正在鎖鏈上燃燒。
"你以為能看透三秒未來就夠了?"劉教授用筆鋒割破自己手掌,血珠懸浮成河圖洛書的圖案,"老夫用三十年陽壽換來的靈圣境,足夠逆轉十二時辰的因果輪回!"
蒸汽濃度驟然提升,江逸的靈覺視界開始扭曲。
他看見三十六種未來同時展開——在二十九個畫面里韋瑤的心臟被銅錢劍貫穿,剩下七種可能中自己的脊椎則被齒輪絞成三段。
貼身保鏢突然旋身甩出七枚厭勝錢,錢幣上的"永通萬國"篆文竟化作實體囚籠。
江逸撞在生銹的鐵柵上,后腰傳來傀儡核心碎裂的脆響。
韋瑤咳著血沫將紅繩纏在他手腕,繩結處亮起的卻不是往日的朱砂色,而是命魂燃燒的湛青。
"別用那個!"江逸想扯斷紅繩,卻發現自己的靈力正順著繩結倒灌進韋瑤靈臺。
缺失的命魂碎片在鎖鏈上發出共鳴,整個密室的蒸汽突然凝成上百只透明手掌。
劉教授的笑聲帶著金屬摩擦聲:"原來這丫頭的殘魂早就和地脈靈氣同化了,難怪傀儡術能突破通靈境——可惜終究是為他人做嫁衣!"血色鎖鏈猛地收縮,韋瑤命魂燃燒的青光竟開始修補六壬盤的裂痕。
江逸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靈念回溯不受控制地穿透時空,他看到二十年前的雨夜——穿杏黃道袍的劉教授正在韋家祖墳布下釘頭七箭書,而襁褓中的韋瑤眉心亮著鎖魂咒的印記。
"原來是你偷走了她的命魂!"江逸的怒吼引動密室震顫,東南角的齒輪陣列突然集體轉向。
淬毒鐵蒺藜擦著保鏢的腮邊飛過,釘在六壬盤上的韋瑤命魂碎片突然迸發強光。
韋瑤趁機咬破指尖,在江逸掌心畫出雷紋:"用我的血催動五雷訣!"她的瞳孔泛起不正常的金紅色,這是燃燒本命精元的征兆。
江逸感覺掌心雷紋與齒輪陣列產生共鳴,被蒸汽遮蔽的穹頂隱約傳來悶雷聲。
保鏢的銅錢劍再次襲來時,江逸故意賣了個破綻。
當劍鋒即將刺入肩胛的瞬間,他借著靈念回溯看到的未來影像,用雷紋引導提前半秒聚集的靜電。
劍身與空氣摩擦爆出火花,密室里積蓄的蒸汽終于達到臨界點。
爆炸的氣浪掀飛三丈內的青銅齒輪,劉教授的血色鎖鏈在高溫中熔成鐵水。
江逸抱著韋瑤跌向鑄鐵管道,卻發現本該被封印的入口處,保鏢的厭勝錢囚籠竟陰差陽錯卡住了封印陣的陣眼。
"就是現在!"韋瑤的傀儡突然自爆,飛濺的木刺精準切斷纏著江逸腳踝的懷表鏈。
兩人墜入管道的剎那,江逸的靈覺視界突然捕捉到詭異畫面——保鏢收回銅錢劍時,劍柄處的睚眥浮雕會短暫閉眼。
(鋪墊懸念)
下墜的失重感中,江逸死死盯著那個轉瞬即逝的破綻。
漆黑管道里回蕩著劉教授扭曲的咆哮,而方才銅錢劍柄的異狀,此刻正在他識海里反復倒放......
銅錢劍的嗡鳴在管道中愈發刺耳,江逸的靈覺視界里不斷倒映著劍柄處睚眥閉眼的瞬間。
那些青灰色的浮雕鱗片每次閉合都會產生半秒靈力真空——正是劉教授親手刻下的護劍符咒的命門所在。
"西南巽風位!"韋瑤突然抓住江逸手腕,染血的指甲在他掌心刻出八卦方位。
她脖頸處浮現的鎖魂咒正在蠶食生命力,瞳孔卻亮得驚人:"他的劍訣需要踏罡步配合......"
話音未落,鑄鐵管道突然劇烈震顫。
江逸抱著韋瑤在管壁凸起的鉚釘上借力翻轉,銅錢劍擦著后背刺入管壁的瞬間,他指尖凝聚的雷紋精準拍在劍柄睚眥的逆鱗處。
金屬碎裂聲裹挾著電弧炸響,銅錢劍上"永通萬國"的篆文突然扭曲成蚯蚓狀的符文。
保鏢悶哼著想要抽回佩劍,卻發現劍身竟與蒸汽管道熔為一體——江逸方才那掌雷紋,竟將睚眥閉眼時的靈力真空擴大了十倍。
"靈圣境就這點本事?"江逸故意學著劉教授的語氣冷笑,后背已被蒸汽燙出水泡。
他借著靈念回溯預判保鏢的掌風軌跡,突然拽著韋瑤撞向左側的減壓閥。
銹蝕的閥門應聲爆開,滾燙的蒸汽化作白龍直撲保鏢面門。
韋瑤的傀儡殘骸突然發出尖銳嘯叫,那些散落在管道里的檀木碎片竟自發聚成鎖鏈形狀。
當保鏢揮袖震散蒸汽的剎那,江逸咬破舌尖將精血噴在雷紋上:"震為雷,巽為風——破!"
密室里殘留的靜電被雷紋盡數牽引,在巽位形成肉眼可見的青色漩渦。
保鏢的道冠被罡風掀飛時,江逸終于看清對方后頸處暗藏的替身符——那符咒的朱砂紋路竟與韋瑤命魂鎖鏈上的咒文如出一轍。
"原來你也是......"江逸的瞳孔驟然收縮。
靈念回溯不受控制地穿透時空,他看到十年前某個雪夜,本該死在關外的保鏢正跪在韋家祠堂,將釘頭七箭書的符紙埋進香爐。
韋瑤的咳嗽聲打斷了他的回溯。
少女的指尖深深摳進他手臂,傀儡絲不知何時已纏住兩人腳踝:"快走!
地脈靈氣要暴動了......"
整個鑄鐵管道突然發出類似龍吟的轟鳴,江逸抱著韋瑤縱身躍入下方泄壓口。
保鏢的怒吼被暴漲的蒸汽吞沒,他們在下墜途中看到的最后畫面,是銅錢劍柄的睚眥浮雕滲出黑血,而劉教授的判官筆正將二十八宿星圖重新排列。
當兩人重重摔在青磚地面時,江逸的靈覺視界突然映出詭異景象——那些本該被摧毀的厭勝錢囚籠,此刻竟懸浮在八丈高的穹頂組成渾天儀形狀。
儀軌轉動的吱嘎聲里,某種比蒸汽更粘稠的靈力正在地磚縫隙中流淌。
"這是......墨家機關城?"韋瑤虛弱地撐起身子,望著眼前縱橫交錯的青銅廊橋。
橋身上鑲嵌的夜明珠泛著鬼火般的幽綠,而每根廊柱都雕刻著雙目流血的三足金烏。
江逸突然按住她查看傷口的動作。
靈念回溯的殘影里,那些金烏雕像的眼珠分明轉動了半寸。
他摸出懷中僅剩的傀儡核心碎片,將沾著韋瑤精血的殘片彈向最近的金烏——
碎片與雕像相撞的剎那,整座廊橋突然翻轉九十度。
數以千計的青銅齒輪從暗格中彈出,在空中拼接成九宮八卦陣。
陣眼處的太極圖緩緩裂開,露出下方深不見底的水銀河,河面上漂浮的卻不是尋常星圖,而是用活人魂魄拼湊的紫微斗數。
"劉元晦這個瘋子!"韋瑤盯著水銀河里沉浮的命魂碎片,聲音發顫:"他把整座城的龍脈煉成了陣盤......"
陰風突然卷起河面的水銀珠,那些液態金屬在空中凝成手持長戈的兵俑。
江逸的靈覺視界瘋狂閃爍,卻只能預判到三秒內將有上百支水銀箭矢破空而來。
更可怕的是,他感應到某個超越靈圣境的威壓正在河底蘇醒——那東西每次呼吸都會引起地脈震顫,連帶著韋瑤命魂的鎖鏈發出共鳴。
當第一支水銀箭擦過江逸肩頭時,廊橋盡頭突然亮起熟悉的朱砂色。
殘破的傀儡木手從陰影里伸出,在地上歪歪扭扭地畫出血色箭頭。
江逸的瞳孔猛地收縮,那分明是韋瑤本命傀儡特有的筆跡,可那具傀儡明明已經在爆炸中......
水銀河突然掀起巨浪,吞沒了他的驚呼。
在意識被淹沒前的瞬間,江逸隱約看到對岸石壁上閃過半幅《推背圖》殘卷,而卷軸下方的落款赫然是韋家初代家主的印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