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齊臨調整了一下頭上的運動相機，確保鏡頭能拍到自己刻意做出的驚恐表情。「老鐵們，
我現在就在傳說中的江林市第三紡織廠，聽說這里每晚都有女鬼哭嚎！」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廢棄廠房里回蕩，帶著刻意的顫抖。彈幕立刻刷了起來。「主播膽子真大！
」「上次來這探險的主播都住院了！」「假的吧？又是劇本？」
齊臨瞥了一眼手機屏幕上飛速滾動的評論，嘴角微微上揚。要的就是這種效果。
他身后的莫小滿不安地拽了拽他的衣角。「齊哥，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我總覺得這地方陰森森的...」齊臨回頭瞪了她一眼。「怕什么？這都是節目效果！
觀眾就愛看這個。」他故意壓低聲音。「再說了，程子謙不是說他懂這些嗎？有他在，
就算真有什么也能應付。」莫小滿看向站在不遠處擺弄設備的程子謙，
那個自稱"靈異專家"的瘦高男人。程子謙似乎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抬起頭推了推眼鏡。
「設備調試好了，可以開始了。」齊臨點點頭，重新面對鏡頭。「家人們，
今晚我們將揭開江林紡織廠鬧鬼的真相！點關注不迷路，禮物刷起來！」
他大步走向廠房深處，運動相機的燈光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微弱的光柱。
地面上散落著破碎的玻璃和銹蝕的機器零件，每走一步都會發出刺耳的聲響。
莫小滿緊緊跟在后面，手電筒的光束不停顫抖。「齊哥，你聽說過這里的傳聞嗎？」
齊臨頭也不回。「不就是說二十年前有個女工在這里上吊自殺，后來經常有人聽到哭聲嗎？」
他故意提高音量。「都是騙小孩的！這世上哪有什么鬼？」話音剛落，
遠處突然傳來一聲金屬碰撞的巨響。「哐當——」三人都僵在了原地。彈幕瞬間爆炸。
「臥槽！什么聲音？」「主播快跑！」「肯定是風吹的啦」齊臨咽了口唾沫，強作鎮定。
「大家別慌，可能是...」他的話被一陣若有若無的哭聲打斷。那聲音飄忽不定，
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又像是就在耳邊。莫小滿的臉色刷地變白。
「齊...齊哥...你聽到了嗎？」齊臨的手也開始發抖，但他不能表現出來。
「可能是風聲，或者...或者水管漏氣什么的。」程子謙突然快步走到他們前面，
從包里掏出幾張黃色的符紙。「情況不太對，我感覺到很強的陰氣。」他的表情異常嚴肅，
不像是裝的。齊臨心里一緊。「你...你別嚇我啊，不是說好只是配合演出嗎？」
程子謙搖搖頭。「我本來也以為是，但現在...」又是一陣哭聲，這次更清晰了，
像是一個女人在低聲啜泣。莫小滿幾乎要哭出來。「我們走吧！我真的害怕！」
彈幕已經瘋了，禮物和評論刷得手機屏幕都卡頓了。齊臨的額頭滲出冷汗，
但職業本能讓他不能退縮。「家人們，看來我們今天真的遇到...」他的話戛然而止。
運動相機的燈光照到了前方走廊盡頭的一個白色身影。那是一個背對著他們的女人，
穿著老式工裝，長發垂到腰間。三人同時倒吸一口冷氣。「跑...跑啊！」
莫小滿第一個轉身，卻被齊臨一把拉住。「等等！萬一是人裝的呢？」他的聲音在發抖，
但還在強撐。「我們過去看看。」程子謙攔住他。「別沖動！我先用符紙試試。」
他拿出一張符紙，嘴里念念有詞，然后猛地朝那身影擲去。符紙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卻在距離那身影幾米遠的地方突然自燃，化作一團火焰墜落。彈幕徹底沸騰了。「我靠！
真的假的？」「特效吧？」「主播快跑啊！」齊臨的雙腿像灌了鉛一樣動彈不得。
那白色身影慢慢轉了過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程子謙突然大喊一聲。「等等！那是什么？
」他指著符紙燃燒后露出的天花板一角。齊臨順著他的手指看去，
赫然發現那里藏著一個微型攝像頭，鏡頭正對著他們。「這...這是...」
莫小滿也看到了，驚恐變成了困惑。「有人在監視我們？」程子謙快步走過去，
從墻角扯下一段電線。「不止一個，這里有好幾個隱藏攝像頭。」齊臨的大腦一片混亂。
「誰會在這種地方...」他的話沒說完，手機突然響了。來電顯示：婆婆。
齊臨的手抖得更厲害了。「喂...喂？」電話那頭傳來王桂芳，他婆婆的聲音。「小臨啊，
這么晚了還在外面瞎逛什么？趕緊回家！」齊臨的血液幾乎凝固。「婆...婆婆，
你怎么知道我在外面？」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我...我猜的！
這么晚了不回家還能在哪？」齊臨抬頭看著那些攝像頭，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在腦海。
「婆婆，你不會是在...」他的視線不經意間又掃過走廊盡頭，那個白色身影不見了。
但下一秒，一張慘白的臉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不到半米的地方。「啊——！」
齊臨的手機掉在地上，直播畫面劇烈晃動。那張臉屬于一個中年女人，面色青白，眼睛空洞，
嘴角卻掛著詭異的微笑。更恐怖的是，她穿的衣服和齊臨婆婆年輕時照片上的一模一樣。
彈幕已經瘋了，觀看人數直線上升。「臥槽臥槽！」「真的見鬼了！」「報警啊！」
程子謙沖過來，一把將齊臨拉開，同時撒出一把符紙。符紙在空中燃燒，照亮了整個空間。
在火光中，齊臨看到了更多隱藏的攝像頭，也看到了那個白色身影飄忽不定地后退。
但最讓他毛骨悚然的是，在廠房二樓的某個窗口，他分明看到了婆婆王桂芳的臉，
正透過玻璃冷冷地注視著他們。「婆...婆婆？」齊臨的聲音幾乎聽不見。
窗邊的臉瞬間消失了。莫小滿撿起齊臨的手機，發現直播還在繼續，但信號開始不穩定。
「齊哥，我們快走吧！這里太邪門了！」程子謙也面色凝重。
「我們可能真的招惹了不該招惹的東西。」齊臨卻像著了魔一樣，朝二樓的方向走去。
「不...我要弄清楚...婆婆為什么會...」就在這時，所有的攝像頭突然同時轉向，
齊刷刷地對準了他們。工廠的廣播系統刺啦作響，然后傳出了王桂芳的聲音，
但比平時低沉沙啞得多。「小臨...你不該來這里的...」齊臨的腿一軟，跪在了地上。
「這不可能...」程子謙一把拉起他。「快走！這里不對勁！」
三人跌跌撞撞地朝出口跑去，身后傳來此起彼伏的哭聲和笑聲，還有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響。
就在他們即將沖出大門時，大門卻自己砰地關上了。莫小滿絕望地拍打著門板。
「放我們出去！」程子謙從包里掏出一把粉末，撒向空中，同時快速念誦著什么。
門鎖咔噠一聲開了。三人沖出廠房，頭也不回地跑到車上。齊臨癱在副駕駛座上，
大口喘著氣。他的手機還在直播，畫面因為奔跑而劇烈晃動。彈幕已經完全失控，
觀看人數突破了齊臨直播生涯的最高紀錄。「剛才那是真的嗎？」「主播還好嗎？」
「我已經報警了！」莫小滿顫抖著發動車子。「我們去哪？」程子謙回頭看了一眼廠房，
臉色更加難看。「先去人多的地方，別回家。」齊臨這才想起什么，拿起手機。
「直...直播先關了吧。」他的手抖得太厲害，幾次都沒能點到關閉按鈕。就在這時，
手機屏幕突然一變，顯示出一個陌生的視頻畫面。畫面中是一個老舊的房間，
墻上掛著王桂芳年輕時的照片。房間中央有個人影背對著鏡頭，正在慢慢梳頭。
那梳頭的動作機械而緩慢，讓人不寒而栗。齊臨的血液幾乎凝固。
「這...這是婆婆的房間...」人影突然停下動作，慢慢轉過頭來。
就在即將看到臉的瞬間，手機屏幕一黑，直播被迫中斷。車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2.齊臨的手指還在發抖。他試了三次才把鑰匙插進鎖眼，門開的時候發出刺耳的吱呀聲。
莫小滿緊跟在他身后，不停地回頭看。「齊哥，你說...婆婆會不會已經在家等著了？」
齊臨咽了口唾沫。「別自己嚇自己。」他推開門，屋里黑漆漆的，靜得可怕。
程子謙最后一個進來，順手打開了燈。突如其來的光亮讓三人都瞇起了眼。「看來沒人。」
齊臨長出一口氣，癱在沙發上。他的衣服已經被冷汗浸透，貼在背上冰涼冰涼的。
莫小滿去廚房倒了三杯水，手還在抖，水灑了一桌子。「你們說...工廠里那些攝像頭，
真的是婆婆裝的嗎？」程子謙推了推眼鏡。「不好說。但那個白衣女人...不像是活人。」
齊臨猛地坐直。「別提了！我現在滿腦子都是那張臉...」他的手機突然響了。
三人都嚇得一激靈。來電顯示：妻子林妍。齊臨松了口氣，接通電話。「喂，妍妍？」
電話那頭傳來妻子疲憊的聲音。「臨哥，媽說她今晚要去你們那兒住，說是...要看看你。
」齊臨的血液瞬間凝固。「什...什么時候說的？」「就剛才啊，她突然給我打電話，
說已經快到了。怎么了？你聲音怪怪的。」齊臨看向門口，喉嚨發緊。「沒...沒事。
我就是...有點意外。」掛斷電話，齊臨的臉色比紙還白。
「婆婆要來了...她說已經快到了。」莫小滿手里的杯子啪地掉在地上。「現在？
凌晨兩點？」程子謙皺眉。「太巧了。我們剛從那回來...」話音未落，門鈴響了。
「叮咚——」三人的心跳幾乎同時停了一拍。齊臨慢慢走向門口，透過貓眼往外看。
王桂芳的臉正對著貓眼，好像知道他在看一樣。她的嘴角掛著微笑，
但眼睛里一點笑意都沒有。齊臨的手在門把上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開了門。
「婆...婆婆，這么晚了...」王桂芳穿著一件老式的深藍色外套，手里拎著個布包。
她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茍，在腦后挽成一個緊緊的髻。「小臨啊，我路過這邊，
想著好久沒來看你們了。」她的聲音很輕，卻讓人感覺不舒服。齊臨側身讓她進來。
「這位是莫小滿，我同事...這位是程子謙，朋友。」王桂芳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過，
最后停在程子謙臉上。「程先生是吧？聽說是...研究靈異現象的？」
程子謙明顯愣了一下。「阿姨怎么知道？」王桂芳笑了笑，眼角堆起皺紋。「猜的。
你這氣質就像。」她轉向齊臨，表情突然嚴肅。「小臨啊，家庭要和睦，知道嗎？不許吵架，
不許大聲說話。」齊臨后背一涼。「我們...沒吵架啊。」王桂芳自顧自地走進客廳，
環顧四周。「這房子不錯，就是...有點冷。」明明是三伏天，屋里悶熱得很，她卻說冷。
莫小滿悄悄往程子謙身邊靠了靠。王桂芳突然看向她。「小姑娘，能幫我倒杯熱水嗎？
要滾燙的。」莫小滿趕緊點頭去了廚房。王桂芳在沙發上坐下，布包放在腿上，雙手交疊。
「小臨，今晚去哪了？這么晚才回家。」齊臨的喉結動了動。「就...和朋友吃了個飯。」
王桂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是嗎？沒去什么...特別的地方？」程子謙插話。
「阿姨，您手上的傷是怎么了？」齊臨這才注意到，婆婆的手腕上有一圈淡淡的紅痕，
像是被繩子勒過。王桂芳迅速把袖子往下拉了拉。「沒什么，做家務不小心碰的。」
莫小滿端著熱水回來，手抖得厲害，杯子碰得叮當響。王桂芳接過水杯，直接喝了一大口，
好像感覺不到燙一樣。「謝謝小姑娘。」她把杯子放在茶幾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小臨啊，
你最近直播怎么樣？」齊臨的心跳漏了一拍。「還...還行吧。」王桂芳點點頭。
「要播些正能量的內容，別搞那些...亂七八糟的。」她的目光掃過程子謙。
「特別是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一起。」程子謙的臉色變了變，但沒說話。房間里安靜得可怕，
只有掛鐘的滴答聲。王桂芳突然站起來。「我累了，想休息。客房在哪？」齊臨指了指走廊。
「第二間...」王桂芳徑直走過去，突然停下。「是這間吧？」
她的手準確無誤地放在了客房的門把上，好像早就知道位置一樣。
齊臨和莫小滿交換了一個驚恐的眼神。「婆...婆婆，您來過我家？」王桂芳頭也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