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此時。

帝都。

“陛下，陛下！”

趙皋撞開雕花木門，看見慕容琉璃正俯身查看攤在檀木桌上的北疆輿圖。

“陛下！林炎那反賊……嗚嗚嗚，反了啊！” 趙皋闖了進(jìn)來， “撲通” 一聲跪倒在地，涕淚橫流，“他不僅抗旨不遵，還打死了兩個天字營統(tǒng)領(lǐng)，還放言要您把宰相大人、大皇子殿下捆去北疆賠罪！否則就要…… 就要清君側(cè)！”

“什么？！”

慕容琉璃猛然起身，美目圓瞪：“好一個清君側(cè)……” 她冷笑一聲，“如今看來，這小雜種，是要噬主了。”

趙皋趁機添油加醋：“陛下明鑒！那林炎早有反心！老奴親眼所見，他麾下的王猛、李長風(fēng)公然辱罵皇室，還說什么‘先帝尸骨未寒，慕容氏就忘恩負(fù)義’！更可恨的是，他身邊那個蘇月璃，竟拔出劍要殺老奴！若不是老奴跑得快……” 他舉起斷臂，哭嚎聲震得窗紙簌簌作響。

慕容琉璃冷笑一聲，“傳令下去：宣軍機大臣、宰相大人、大皇子、三皇爺，還有兵部尚書，即刻來御書房議事。”

“是，陛下。”

半個時辰后，御書房內(nèi)燭火通明。七位重臣分列兩排，空氣中彌漫著凝重的氣息。宰相裴文遠(yuǎn)捻著山羊胡，眼神閃爍；大皇子慕容昭握緊腰間玉佩；三皇爺慕容燁把玩著扳指，發(fā)出 “咔咔” 聲響；唯有兵部尚書陳永年，手按虎符，目不斜視。

“諸位愛卿，林炎擁兵自重，抗旨謀反。” 慕容琉璃展開趙皋帶回的血詔，“朕想聽聽，你們有什么想法？”

“林炎不過是個野種，臣愿率五萬鐵騎，踏平他的狗頭！”大皇子慕容昭跨前一步，倨傲無比的說道。

三皇爺慕容燁嗤笑一聲，“北疆十萬大山易守難攻，五萬鐵騎不過是送人頭。依老臣看，當(dāng)以智取。” 他意味深長地瞥了眼宰相，“裴大人與林炎舊部素有來往，不如修書一封，許以高官厚祿，分化瓦解他的勢力？”

宰相裴文遠(yuǎn)臉色微變，旋即恢復(fù)如常：“三皇爺謬贊。林炎生性多疑，恐難奏效。倒是陳尚書掌管天下兵馬，若能調(diào)撥精銳，定能速戰(zhàn)速決。”

慕容琉璃看著他們明爭暗斗，心中冷笑。這些人，表面上為她出謀劃策，實則各懷鬼胎。大皇子想借此機會立功奪權(quán)，三皇爺想打壓裴家勢力，而裴文遠(yuǎn)…… 她余光掃過宰相藏在袖中的手 —— 那里，分明攥著林炎父親當(dāng)年的舊部名單。

“肅靜！” 慕容琉璃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朕意已決：命陳永年為征北大都督，統(tǒng)領(lǐng)二十萬大軍，三日后兵發(fā)北疆。” 她頓了頓，眼中閃過一抹狠厲，“至于林炎……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陛下英明！” 大皇子慕容昭猛地抱拳，腰間玉飾撞出清脆聲響，“林炎不過是靠著先帝遺澤茍延殘喘的野種，京都二十萬虎狼之師一到，他那些烏合之眾必將望風(fēng)而降！” 他刻意提高聲調(diào)，眼角余光卻瞥向三皇爺，似在挑釁。

三皇爺慕容燁撫著山羊胡冷笑：“大侄子莫要輕敵，北疆地勢險要...... 不過有陳尚書坐鎮(zhèn)，踏平那逆賊也只是時間問題。” 話落時，他狀似無意地掃過宰相裴文遠(yuǎn)，后者袖中攥著的泛黃名單幾乎要被冷汗浸透。

“臣定不負(fù)陛下重托！” 兵部尚書陳永年轟然跪地，鐵甲與青磚相撞發(fā)出悶響，“末將愿立軍令狀，三日內(nèi)必取林炎首級！” 他腰間虎符在燭火下泛著冷光，映得慕容琉璃眸中殺意更盛。

宰相裴文遠(yuǎn)微微躬身，官服上的仙鶴紋隨著動作輕顫：“陛下圣裁如日月昭昭，林炎逆賊逆勢而為，不過是螳臂當(dāng)車。臣已命人截斷北疆糧草補給，不出旬月，叛軍自潰。” 這番話表面是獻(xiàn)策，實則暗藏玄機 —— 截斷糧草的指令，恰好能斬斷他與林炎舊部的隱秘聯(lián)系。

慕容琉璃環(huán)顧幾人，聽著此起彼伏的效忠聲，笑了。這些人眼底藏著的貪婪與算計，她看得清清楚楚，但只要在征伐林炎一事上與她同路，便都是可用的棋子。“既如此，便各自回去籌備。” 她揮了揮衣袖，鳳袍上金線蟠龍仿佛在躍動，“退朝。”

待眾人魚貫而出，御書房的門重重闔上。慕容琉璃緊繃的脊背驟然松弛，皙白的指尖拂過輿圖上北疆的標(biāo)記。

“林炎，你敢反我，必死無疑！” 她喃喃自語，聲音被窗外的風(fēng)雨吞沒。

半個時辰后，熱氣氤氳的浴池中，慕容琉璃斜倚著白玉池壁。花瓣漂浮在水面，隨她指尖攪動漾起細(xì)碎漣漪。綠萼跪坐在旁，小心翼翼地往池中撒著玫瑰精油：“陛下，陳尚書已連夜清點糧草，大皇子也在城郊發(fā)兵......”

“不必說了。” 慕容琉璃閉目淺笑，水珠順著天鵝頸滑入鎖骨，“那個小雜種，除去他，不過是除去一顆小雜草一樣簡單。” 她忽然睜開眼，眸中閃過寒芒，“傳令暗衛(wèi)，密切監(jiān)視裴文遠(yuǎn)的一舉一動，若有通敵跡象......” 話音戛然而止，她抬手將漂浮的花瓣狠狠按入水中，“直接殺了。”

“是。”

夜色漸深，皇宮深處傳來更鼓。

正當(dāng)慕容琉璃將花瓣碾得粉碎時，殿外傳來急促腳步聲。渾身濕透的小太監(jiān)踉蹌著闖入，在青磚上拖出長長的水痕：“陛下！諫議大夫徐明遠(yuǎn)冒雨求見，說有十萬火急之事！”

綠萼剛要呵斥，卻被慕容琉璃抬手制止。女帝指尖摩挲著池邊，鳳眼中泛起危險的光：“讓他進(jìn)來。”

“是，陛下。”

片刻后，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臣走入殿內(nèi)。

徐明遠(yuǎn)官服沾滿泥漿，膝蓋在地面拖出兩道血痕。“陛下！萬萬不可對林炎用兵！” 他重重叩首在地，額頭瞬間滲出鮮血，“當(dāng)年先帝創(chuàng)業(yè)艱難，蠻族鐵騎踏破雁門關(guān)，是林炎將軍率領(lǐng)三千死士夜襲敵營，以血肉之軀筑起防線！他十五歲便隨軍出征，身上刀疤三百余處，哪一處不是為大武江山而留？”

“十七歲收復(fù)河套平原，二十歲平定西南匪患，每次戰(zhàn)役都身先士卒！陛下難道忘了，先帝臨終前握著林炎皇子的手說‘我大武的萬里山河，有一半是炎兒打下來的了嗎’？！”

慕容琉璃眼神冰冷的看向他。

“夠了！”

“你竟然為那個逆賊說話？”

慕容琉璃眼色無比冰冷。

“來人！”

很快。

兩名金吾衛(wèi)匆匆走了進(jìn)來。

“將這老東西拖出去！”

“斬了。”

“是，陛下！”

半個時辰后，凄厲的慘叫穿透雨幕。

徐明遠(yuǎn)被活活砍死了。

慕容琉璃倚在浴桶邊，看著被砍死的徐明遠(yuǎn)，臉色毫無波動。

“這老東西，竟然向那個小雜種說話。” 她歪頭看向綠萼，眼中倒映著跳動的燭火，“去，把林炎的軍功冊燒了，看看還有誰，敢為林炎求情，一并殺死。”

“是。陛下。”

綠萼恭敬的點點頭。

與此同時。

北疆。

帳外傳來急促腳步聲，親衛(wèi)統(tǒng)領(lǐng)渾身浴血撞開帳門：“殿下！急報！兵部尚書陳永年率二十萬大軍，已過玉門關(guān)！”

青銅令箭 “當(dāng)啷” 墜地。林炎指尖深深掐進(jìn)沙盤，將代表敵軍的黑石碾成齏粉：“二十萬？慕容琉璃當(dāng)真以為這點兵力就能吞下我的百萬雄師？！” 他冷笑道，“先帝在時，陳永年不過是我?guī)で捌珜ⅲ缃窬挂哺覍ξ覔]戈相向！”

“王子！陳永年部攜紅衣大炮二十尊，還有天字營殘部隨行！” 親衛(wèi)展開密報的手微微發(fā)抖，“女帝昭告群臣，稱您為亂臣賊子，要... 要...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