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泥沼重生暴雨如注,冰冷的水滴砸在我滿是泥污的臉上。我蜷縮在山路旁的泥潭中,
任憑雨水沖刷傷痕累累的身軀。前世的記憶如潮水般洶涌而來。那日,程見微立于懸崖邊,
月光映照著她蒼白的面容。她轉身看我,眼中噙滿淚水:“昭寧,你可明白我為何至此?
”我不明白。直到她撕裂自己的丹田,元嬰自爆,金色光芒吞沒一切。那一瞬,
我看清了她眼中深藏的愛戀,也明白了自己為何會在爆炸中化為齏粉。我不過是個旁觀者,
卻成了這場愛恨糾葛的犧牲品。臨死前,我的手緊緊攥著一片染血的合歡花瓣。花瓣溫熱,
卻讓我徹骨生寒。十年刻苦修行,換來什么?
換來了對師父澹臺燼真相的領悟——我不過是他為嫡傳弟子豢養的爐鼎,是祭品,是工具。
重生回十二歲進山前夕,我站在青云山腳下,手中緊握那張燙金拜師帖。
引路道童一臉虔誠地等在前方:“小施主,宗門已設宴相迎,請隨我上山。”我冷笑一聲,
在他驚愕的目光中,將拜師帖撕得粉碎,碎片隨風飄散。“告訴澹臺燼,
謝昭寧此生不入青云,也永不為人魚肉。”我轉身縱身躍下懸崖。道童的驚呼被山風吞沒,
而我施展剛學不久的輕功,借著山壁間的藤蔓一路下滑,消失在茫茫林海。避過追捕后,
我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謝家。院門大開,父親謝淵醉醺醺地坐在堂前,
手中握著一柄銹跡斑斑的柴刀。見我進門,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隨即獰笑:“回來了?
正好,把你賣了換酒錢!”母親立在一旁,眼神閃爍。我前世對她充滿敬畏,如今只剩冷漠。
“賣女求榮,母親您最是拿手。”我直視她的眼睛,聲音平靜得可怕,
“大姐被賣到東城勾欄,十四歲就染上風疾。二姐被您親手送入知府府中,
做了小妾不足半年就被毒死。三姐呢?落得什么下場,您心里清楚。”母親臉色慘白,
后退兩步。父親猛地站起,舉起柴刀向我砍來:“孽障!竟敢污蔑你娘!”我不躲不閃,
右手微抬,一道無形氣墻擋住柴刀。就算只修行了半年,這點道行還是有的。柴刀應聲斷裂,
父親踉蹌后退,眼中滿是驚恐。我大步走向祠堂,族人聞聲趕來,卻無人敢攔。
推開沉重的祠堂門,我站在高高的牌位前,伸手輕撫上面的名字。“謝家世代行商,
卻養出你們這群吃人不吐骨頭的畜生。”我掐訣引氣,一道青色氣流在掌心凝聚。
“砰”的一聲,積滿灰塵的牌位應聲而碎,木屑紛飛。族人驚駭地看著我,
有人低聲念著“妖女”,有人抱頭痛哭。我轉身大步走出祠堂,
冷眼掃過黑壓壓的人群:“從今日起,我謝昭寧的命,只攥在自己手里。誰若敢攔,
休怪我不留情面。”無人敢應。我踏出謝家大門,再未回頭。深山老林間,
我建起一座簡陋的茅屋。前世在藥峰學藝的經驗讓我得以在此開辟藥田,種植各類靈草。
離火麻是我的主要收入來源。這種草藥在凡間罕見,卻有極好的止血功效。每月初七,
我會背著竹簍踏入山腳下的黑市,將藥材換成盤纏。“是那個女子!”每次我一出現,
黑市中總有人指指點點。“聽說她是合歡宗的妖女,能采陽補陰。”“別胡說,
她不過是個采藥人。”“那她為何總獨居深山?還種那么多媚藥?”我充耳不聞。合歡宗?
我若真有那本事,早就殺上青云峰為自己討個公道了。這日回山途中,聽見一陣打斗聲。
循聲而去,見一名白衣女子被三名黑衣人圍攻。女子招式凌厲,卻寡不敵眾,
胸前已被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黑衣人身著魔修服飾,我本不想多管閑事,
卻見那女子從懷中掏出一塊令牌。令牌上的紋路我認得,是當年母親曾偷偷藏起的物什。
“護心宗的人?”我低聲自語,隨即抽出腰間短劍,飛身上前。二十招內,
三名魔修盡數斃命。女子驚魂未定,向我深深一拜,卻不言語。“你是啞的?”我問。
她點頭,從懷中取出一塊殘破的令牌,又指了指我手中的短劍。“我不是護心宗的人。
”我收起短劍,轉身欲走。她追上來,拉住我的衣袖,眼中滿是懇求。我嘆氣:“跟我來吧。
”我給她取名阿箬,收留她住在茅屋旁的小木屋里。她體弱多病,卻勤勞能干,
常幫我打理藥田。一日,我為她換藥時,她突然抓住我的手,在我手背上畫下一個古怪圖騰。
圖騰剛成形,便如活物般鉆入我的皮膚,消失不見。我驚怒交加:“你做了什么?
”阿箬取來竹簡,筆走龍蛇:此印能藏修為,避過天機。然月圓時,必飲一滴血,否則反噬。
我冷笑:“我何須藏修為?”阿箬又寫:青云尋你三月有余,切莫小覷。我沉默良久,
才道:“你既知我身份,為何還留?”她垂下眼瞼:我命休矣,愿護主安。我不再問,
只是自那日起,每逢月圓,便在食指上輕輕咬破一個小口,讓血滴在那看不見的印記上。
而每當此時,我都能感受到阿箬在暗處的目光,如刀鋒般銳利,如親人般溫暖。
這山澗的日子平靜而安寧,仿佛世間唯有我們二人。可我知道,這不過是暫時的幻象。
燈火搖曳,我望著手中又開始泛起光芒的印記,心中明白——暴風雨,即將來臨。
第二章:不速之客隱居已是第七年。冬至這天,雪下得格外大。我站在茅屋前,
望著滿山銀裝素裹,心中難得泛起一絲寧靜。阿箬在屋內煮著藥草,裊裊熱氣從窗縫中逸出,
與外面的寒氣交織。就在這一刻,護山結界突然震顫。我猛地抬頭,
只見一道凌厲劍氣自天際劈下,將我精心布置的結界撕開一道巨大裂縫。
雪花在劍氣周圍瞬間蒸發,形成一條無雪的小徑。我心頭一緊,迅速收起藥簍,
右手暗中凝聚靈力。一道熟悉的身影踏雪而來。程見微。她一襲白衣勝雪,手執長鞭,
立于院前那棵老梅樹下。梅花初綻,與她清冷的氣質相得益彰。“七年不見,
昭寧師妹依舊這般喜歡躲藏。”她聲音清冷,眼中卻閃過一絲復雜情緒。我沒有回答,
目光越過她,落在她身后那個高大的身影上。裴照臨。曾經我稱他為“照臨師兄”,
仰望他如仰望星辰。如今再見,只剩下心底那道難以愈合的傷痕。“昭寧。
”他喚我名字的聲音依舊溫和,仿佛當年背叛從未發生。我冷笑一聲,轉身欲進屋。“等等。
”裴照臨幾步上前,攔住我的去路。他目光掃過院中那片我精心培育的花圃,
七星海棠在寒冬中依然挺立,花瓣上覆著一層薄雪。“昭寧可還記得?”他伸手輕撫過花瓣,
雪花在他指尖融化,“當年你總說要在洞府前種滿此花。”我心頭一顫,
那些被我刻意埋葬的記憶突然涌上心頭。那年春日,我們在藥峰采藥,偶遇一叢七星海棠。
我驚嘆于它的美麗,他許諾待我筑基成功,便幫我在洞府前種滿這種花。“過去的事,
不值一提。”我冷冷道。裴照臨沒有退卻,他的手指突然劃過我腕間那根紅繩。一瞬間,
我感到腕間一陣灼熱。情蠱。那隱藏在紅繩下的情蠱突然蠢蠢欲動,仿佛感應到了什么。
我猛地抽回手,卻見裴照臨眼中閃過一絲了然與痛楚。“進來吧,外面冷。
”我最終還是讓開了路,“不過別指望我會以禮相待。”夜幕降臨,我將阿箬藏進了地窖。
“不要出聲,無論發生什么。”我塞給她一張隱形符,低聲叮囑。阿箬點點頭,
眼中滿是擔憂。她在我手心寫下幾個字:小心情蠱。我苦笑一聲,合上地窖門。屋內,
程見微正端坐在火爐旁,目光時不時掃向窗外漸漸升起的圓月。“你們為何而來?
”我直截了當地問。裴照臨站在角落,沉默不語。程見微輕撫長鞭:“宗門有令,
捉拿叛逃弟子,查探古墓秘境。”“我早已不是青云宗弟子。”“但你身上流著青云宗的血。
”程見微冷笑,“澹臺燼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個逃離他掌控的棋子。”話音剛落,
窗外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我突然感到腕間一陣劇痛,仿佛有千萬只螞蟻在啃噬血肉。
情蠱發作了。我強忍痛楚,卻見裴照臨也面色蒼白,額頭滲出冷汗。原來,
他也被種下了情蠱。“你也是…”我艱難開口。裴照臨苦笑:“師尊手段,你我皆是棋子。
”疼痛越來越劇烈,我感到意識開始模糊。按照往常,此時我會咬破自己的指尖,
用鮮血安撫情蠱。但今夜,情蠱的躁動格外強烈。裴照臨突然走到我身前,
伸出手腕:“用我的血。”我想拒絕,卻已無力抵抗。在本能驅使下,我抓住他的手腕,
咬破了他的皮膚。溫熱的血液流入口中,一股奇異的力量瞬間緩解了噬心之痛。
我驚訝地抬頭,對上裴照臨復雜的目光。“你的血…”“能緩解你的痛苦,
因為我們的情蠱是一對。”他低聲道,“澹臺燼將我們綁在了一起。
”正當我試圖理解這句話的含義時,房門突然被踹開。程見微手持長劍,劍鋒直指我的咽喉。
“你果然修了邪術!”她眼中燃燒著怒火,“竟敢吸食同門血液!”我沒有辯解,
只是平靜地與她對視。就在劍尖即將刺入我喉嚨的瞬間,
程見微的目光落在了我腕間的紅繩上。她瞳孔驟縮,劍尖顫抖著偏移了三寸。
“情蠱…”她低語,聲音中帶著難以置信,“他竟然…”裴照臨上前一步:“見微師姐,
事情并非你想象的那樣。”程見微收劍后退,
眼中的怒火轉為深深的悲哀:“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月光下,我們三人各懷心事,
誰都沒有再說話。三日后,我被迫隨他們前往山腳下的古墓。“這墓至少有千年歷史。
”裴照臨指著墓門上斑駁的銘文,“近日有修士在此感應到強大靈力波動。
”程見微冷冷道:“宗門懷疑此地與魔教有關,命我等前來查探。”我不語,
只是默默跟在他們身后。墓道幽深,墻壁上刻滿了奇異符文,有些竟與我修習的功法暗合。
行至墓室中央,一具青銅棺槨赫然在目。棺槨上雕刻著繁復花紋,四周擺放著各種古怪法器。
程見微上前查看,突然倒吸一口冷氣:“這是…”我湊近一看,心頭震動。
棺槨蓋上鑲嵌著一塊玉石,玉石中浮現出一張年輕男子的畫像。那張臉,
分明是年輕時的澹臺燼。“不可能。”裴照臨聲音發顫,“這墓有千年歷史,
師尊不過三百歲…”程見微突然發狂,揮劍劈向棺槨:“騙子!都是騙子!”劍氣縱橫,
青銅棺槨轟然碎裂。碎片中,一卷泛著幽光的竹簡浮現出來。《太陰訣》。我心頭一震,
這正是我所修煉功法的源頭。裴照臨小心翼翼地拾起竹簡,翻開一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竹簡上密密麻麻的文字間,布滿了朱紅色的批注。那筆跡,正是澹臺燼的手筆。
“當年師尊說這功法早被焚毀…”裴照臨指尖撫過殘卷朱批,聲音顫抖,“看來昭寧師妹,
你我都成了棋局里的棄子。”我接過竹簡,只見上面寫道:“太陰配太陽,
陰陽相濟方能大道圓滿。取純陰之體為鼎,取先天魅體為引,百年一祭,可開天門。
”朱批中寫著:“見微體質純陰,可為鼎;昭寧先天魅體,可為引。二人相合,當可成事。
”我手中的竹簡突然燃起幽藍火焰,轉瞬化為灰燼。程見微跪在地上,
淚如雨下:“他騙了我…騙了我們所有人…”我望著她,心中百感交集。原來,
我們都只是澹臺燼計劃中的一枚棋子。他精心安排我們相遇,種下情蠱,
就是為了某種可怕的祭祀。裴照臨突然抓住我的手:“昭寧,我們必須聯手對抗。
”我抽回手,冷笑道:“現在才想起來團結?”程見微擦干眼淚,站起身來:“昭寧,
當年之事,我欠你一個解釋。”“不必。”我轉身走向墓門,“過去的已經過去,
我只關心如何活下去。”就在這時,墓室突然震動,一股強大的靈力波動從更深處傳來。
“有人在墓中!”裴照臨警覺道。我們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向墓道深處走去。
未知的危險在前方等待,而我們的命運,也將在這古老墓穴中迎來新的轉折。
第三章:地宮驚魂我們沿著幽暗的墓道前行,空氣愈發渾濁,夾雜著一絲腐朽的氣息。
墻壁上的符文隨著我們深入而變得扭曲詭異,散發出微弱的紅光。突然,
一陣童謠從墓道深處傳來。“月圓之夜獻祭品,太陰太陽合為一…”聲音空靈詭異,
仿佛從四面八方涌來。程見微面色驟變,裴照臨則緊握長劍,警惕地掃視四周。
“有人在唱歌。”我低聲道,手中凝聚起一團靈力。隨著墓道轉彎,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地宮出現在我們面前,穹頂高聳,四壁刻滿密密麻麻的符文。
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宮中央那個巨大的陣法。三百具幼童尸骨整齊排列,
形成一個復雜的往生陣。每具尸骨都被特殊處理過,泛著詭異的青光。
骨頭間流淌著暗紅色的血液,匯聚成一條條細小的溪流,最終流向陣眼。
“天吶…”程見微捂住嘴,眼中滿是震驚與恐懼。陣眼處,一個被鐵鏈鎖住的人影蜷縮著。
他渾身漆黑,皮膚上布滿鱗片,半人半魔的樣子令人心生寒意。聽到我們的腳步聲,
那人緩緩抬頭。我倒吸一口冷氣。那張臉與澹臺燼有七分相似,卻扭曲變形,
額頭上長著一對短角,眼睛呈現出血紅色。“來了啊…”他嘶啞地笑著,聲音如同金屬摩擦,
“我親愛的兄長派來的新祭品。”“你是誰?”裴照臨厲聲問道。“我是誰?
”那人狂笑起來,“我是被遺忘的那個,是被囚禁在黑暗中的那個,是澹臺燼永遠的恥辱!
”他突然盯向我,眼中閃過貪婪的光芒。“先天魅體…”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兄長竟舍得拿先天魅體當祭品?”一股強大的吸力從他體內爆發,
我感到體內靈力不受控制地向他涌去。那種感覺,就像被人硬生生撕裂了靈魂。“昭寧!
”裴照臨飛身上前,擋在我面前,卻被一股無形力量擊飛。我單膝跪地,
痛苦地抵抗著靈力流失。“停下!”程見微突然厲喝一聲,長鞭如靈蛇般甩出,
纏繞上那人的脖子。“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那人狂笑不止,“太陰訣的力量,
你以為是用來做什么的?”程見微面色大變,突然揮鞭向陣法中心劈去。“不可!
”裴照臨驚呼,卻已來不及阻止。鞭影如電,直接擊中陣眼處的血池。剎那間,
整個地宮劇烈震動,無數符文亮起刺目紅光。“轟!”一聲巨響,
反噬之力如潮水般涌向程見微。她悶哼一聲,噴出一口鮮血,臉色瞬間慘白。“見微!
”我沖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十九年前…”她抓住我的手,聲音虛弱,
“他騙我修《太陰訣》,原是要用我的純陰之體養陣!
這陣法…需要純陰之體和先天魅體共同祭祀…”我心頭一震,終于明白了澹臺燼的全盤計劃。
“你毀了我百年心血!”那半魔之人怒吼著,掙扎著想要掙脫鎖鏈。就在此時,
整個地宮突然安靜下來。空氣凝固,時間仿佛靜止。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壓從天而降。
虛空中裂開一道縫隙,澹臺燼踏空而來。他一身玄色長袍,白發如雪,面容卻依舊年輕。
那雙金色的瞳孔冷漠地掃過我們,最后落在我身上。
我注意到他白發間纏繞著一條紅色劍穗——那是我十一歲那年親手為他編織的生辰禮物。
“師尊。”裴照臨艱難站起,抱拳行禮。澹臺燼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向陣法中央。
“兄長…”那半魔之人聲音顫抖,眼中竟流露出恐懼。“閉嘴,孽障。”澹臺燼冷聲道,
隨手一揮,那人便被一股力量擊中,昏死過去。他轉身看向我們,
目光落在程見微身上:“你毀了我的陣法。”程見微強撐著站起身,
冷笑道:“你欺騙了我們所有人!”澹臺燼不置可否,
目光轉向裴照臨:“本尊命你帶回爐鼎,你卻私通她結為道侶?”裴照臨面色大變:“師尊,
弟子從未…”“閉嘴。”澹臺燼抬手,一股強大靈力瞬間鎖住裴照臨全身。他緩步上前,
五指成爪,直接插入裴照臨腹部。“養不熟的狗,也配碰本尊的爐鼎?
”伴隨著骨肉撕裂的聲音,裴照臨的丹田被硬生生捏碎。他發出一聲凄厲慘叫,
鮮血從七竅流出,重重摔在地上。“照臨!”我驚呼,卻被程見微攔住。澹臺燼轉向我,
眼中閃過一絲復雜情緒:“昭寧,你本可以成就大道。”“靠犧牲無辜的人?”我冷笑,
“我寧愿永世不得道。”“天真。”他搖頭,“這世間修行,哪一步不是踏著血骨而上?
你以為那些所謂正道,手上就沒有鮮血?”我沒有回答,手指暗中結印。早在進入地宮前,
我就在地脈中埋下了離火麻。這是我這七年來唯一的依仗,也是最后的底牌。
“你十一歲那年,曾說要做為師最鋒利的劍。”澹臺燼輕撫發間的劍穗,語氣竟有些懷念,
“為師等了你十九年。”“我已不是當年那個無知少女。”我直視他的金瞳,“你我,
再無師徒之情。”說罷,我猛地掐訣,地脈中埋藏的離火麻瞬間引爆。“轟!
”劇烈的爆炸聲中,無數毒霧從地下涌出,迅速充滿整個地宮。這是我改良后的離火麻,
毒性是普通品種的十倍。澹臺燼顯然沒料到我會有此一手,金瞳中閃過一絲詫異。
毒霧侵蝕著他的身體,竟在他臉上留下道道傷痕。“你…”他咳嗽著,金瞳中流出血淚,
“好狠的心…”我拉起程見微,同時抓住昏迷的裴照臨衣領,向出口沖去。“昭寧!
”澹臺燼在毒霧中怒吼,“你逃不掉的!”一股強大靈力從他體內爆發,地宮開始劇烈震動,
巨石從穹頂墜落。“快走!”程見微突然推開我,轉身面對追來的澹臺燼。“見微!
”我驚呼。“帶著照臨走!”她揮動長鞭,與澹臺燼纏斗在一起,“我拖住他!
”我猶豫片刻,背起裴照臨向出口奔去。身后傳來激烈的打斗聲,程見微的慘叫不時傳來,
每一聲都如同刀割般刺痛我的心。地宮在劇烈震動中開始崩塌,巨石不斷墜落,
封死了一條又一條通道。我背著裴照臨艱難前行,心中滿是焦急。就在即將到達出口時,
一塊巨石從穹頂墜落,直直砸向我的頭頂。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閃電般沖來,將我推開。
“見微!”我驚呼。程見微替我擋下了墜石,下半身被壓在巨石之下。鮮血從她口中涌出,
染紅了胸前衣襟。“走…快走…”她艱難地伸手,將一枚玉佩塞進我手中,
“這玉佩…能改命格…”“我不能丟下你!”我試圖搬開巨石,卻紋絲不動。
“傻丫頭…”程見微苦笑,“我早已命不久矣…帶著照臨走…他還有救…”遠處,
澹臺燼的身影若隱若現,金瞳在黑暗中如同鬼火般閃爍。“走!
”程見微用盡最后力氣推開我。我含淚背起裴照臨,沖向出口。
身后傳來程見微的長嘯和澹臺燼的怒吼,隨后是更加劇烈的轟鳴聲。沖出地宮那一刻,
整個墓穴轟然倒塌。我回頭望去,只見滾滾塵煙從地下涌出,將一切吞沒。
“見微…”我喃喃自語,淚水模糊了視線。就在這時,手中的玉佩突然灼燒起來,
一股劇痛從掌心傳來。我驚呼一聲,想要丟開玉佩,卻發現它已經與我的掌心融為一體。
剎那間,無數畫面如潮水般涌入我的腦海。那是程見微的記憶。她十六歲被澹臺燼收為弟子,
被灌輸《太陰訣》。她二十歲時發現自己體內被種下情蠱,
而蠱的另一端連接著一個叫“裴照臨”的少年。
她三十歲時偶然發現澹臺燼的秘密——他需要純陰之體和先天魅體共同祭祀,
才能救回他那被魔化的胞弟。她五十歲時得知澹臺燼派人在凡間尋找先天魅體,
一個叫“謝昭寧”的女孩被選中。她七十歲時親眼目睹澹臺燼捏造出“賭鬼父親”的傀儡,
將其送到謝家,為的是逼我走上拜師之路。她百歲大限將至,明知自爆會害死我,
卻仍然選擇這條路,因為她寧愿我死,也不愿我成為澹臺燼的爐鼎。她飲下孟婆湯,
舍棄一切記憶重活一世,只為改變我的命運。記憶如刀,剖開我的心靈。我跪在地上,
淚如雨下。原來,程見微才是第一個被種情蠱的爐鼎。原來,當年引我入局的“賭鬼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