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沈確仍不肯娶我為妻。
我至今記得他將整整十碗避子藥放到我面前時,眼神中的厭惡:
“林芷,虧你還是帥府千金,手段卻如此齷齪下賤,為了逼我娶你,竟然給我下藥?!”
“誰說青梅竹馬就一定要結為夫妻?我不過把你當作鄰家小妹,我心中唯有婉婉一人,給我把這些藥全喝光,一滴都不許剩!”
記得小時候,我們偷溜出去逛街。
遇到一書生為了娶富家小姐,竟拖著新婚妻子到醫館,想要給她灌避子湯,還要休妻。
沈確將書生暴打一頓,罵他嫌貧愛富,拋棄糟糠,畜生不如。
“阿芷,你記住,將來若有人敢這樣逼迫你,我定要他的命!”
那個說著要護我的少年,如今卻成了逼迫我的人。
不論我如何否認,沈確都認定我在故意裝傻,想要逃脫喝藥。
明知我怕苦,他卻掰開我的嘴,強硬地將避子湯一碗碗灌進我嘴里。
我無力地倒在地上,苦得臉色發白,干嘔不止。
沈確卻一臉冷漠:
“少給我在這裝委屈,這都是你自找的!”
可誰也沒想到,我居然還是有了身孕。
更沒想到,薛婉會因此割腕自殺。
那一天,她的房里血腥味彌漫,薛婉衣衫凌亂,虛弱地躺在沈確懷里:
“阿確,林姐姐催吐了避子藥,有了你的骨肉,既如此,我也無意高攀侯府主母的位置,只愿繼續做你的通房丫鬟,每日看見你便心滿意足。”
“可她為什么就這么容不下我?竟然找了你營中十幾個士兵來凌辱我,我已無顏茍活,但愿來世,再與你做神仙眷侶。”
但凡沈確讓女醫驗下尸,就會發現薛婉臨死前根本沒有同房過。
而沈家軍軍紀森嚴,不受外人驅策,我從未靠近過沈家軍營,如何會認識十幾個士兵,又如何能驅使得動?
可沈確不肯讓女醫碰薛婉的尸體,更是查都不查。
他面上不動聲色,實則早就在心里判了我死刑。
場面一時沉默,沈老夫人再次看向薛婉,突然沉聲道:
“來人,去給我把整個汴州的醫師都請來。”
“再把一次脈!”
我心里咯噔一聲,我能提前買通女醫,卻無法買通整個汴州的醫師。
若是再次把脈,就會發現薛婉并無身孕。
而我有孕的事情也會暴露。
上一世,為了給薛婉報仇,沈確在我身上割了數十刀,又當著我的面將全族人的骨灰喂給野豬,看著流血而死,尸體被野豬分食的場景歷歷在目。
我從來不知道,原來一把刀,卻能用出幾十種酷刑。
想到那蝕骨剜心的痛,我就止不住顫抖。
我下意識撫上小腹,決不能讓人發現這孩子的存在!
沒等我開口,薛婉就走到我面前,眼圈紅紅道:
“林姐姐,我知道你是千金小姐出身,比我更討祖母歡心,可我和阿確兩情相悅,如今又有了他的骨肉,你就成全我們吧,不要再逼祖母拆散我們,讓阿確為難了!”
寥寥數語,我就變成了恃強凌弱,慫恿長輩,毫不懂事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