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成親琴弦在我指尖顫動,最后一個音符在暮色中緩緩消散。我輕撫琴身,
檀木溫潤的觸感讓我想起父親手把手教我撫琴的時光。"小姐,小姐!
"小翠急匆匆地跑進后院,裙角沾上了新落的梨花,"趙大人來了,夫人讓您立刻去前廳。
"我心頭一跳。趙世伯是父親生前至交,自父親去世后,
他是少數(shù)還與我們沈家往來的故舊之一。"可知是什么事?"小翠搖頭,
眼睛卻亮晶晶的:"趙大人帶著禮盒,看起來是喜事呢!"喜事?我苦笑。自從父親被貶,
郁郁而終,沈家早已門庭冷落,哪來的喜事可盼?前廳里,母親正與趙世伯敘話。見我進來,
母親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清韻給趙世伯請安。"我福身行禮。
趙世伯捋須微笑:"幾年不見,清韻出落得越發(fā)標致了,琴藝想必也更上一層樓了吧?
方才在院外就聽見琴聲,頗有沈兄當年的風骨。"我垂眸不語。父親生前最愛聽我撫琴,
常說我的琴音有"松風竹韻"。如今這琴音再妙,也喚不回他了。"趙兄今日前來,
是有要事相商。"母親開口,聲音有些發(fā)緊,"事關(guān)清韻的終身大事。"我猛地抬頭,
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袖。趙世伯嘆了口氣:"沈兄走后,你們母女日子艱難。我思來想去,
眼下有個機會或可解你們困境。鎮(zhèn)北將軍蕭震的嫡子蕭景珩,年少有為,
如今正欲尋一門親事。""蕭家?"我心頭一震。那可是當朝權(quán)貴,
與我們沒落的沈家天壤之別。"蕭將軍與我有些交情,知道我與沈兄的關(guān)系。
他看過你的畫像,頗為滿意。"趙世伯頓了頓,"只是有一點,蕭景珩常年駐守邊關(guān),
性格冷峻,不近女色,今年已二十有五,尚未婚配。"母親擔憂地看我一眼:"清韻,
你若不愿意——""我愿意。"我聽見自己說。廳內(nèi)一時寂靜。
我并非不知這意味著什么——一個素未謀面的夫君,一個陌生的深宅大院。但我也清楚,
這是我們沈家重振門楣的機會,是母親晚年得以安享的保障。"好孩子。
"趙世伯欣慰地點頭,"蕭家已擇定吉日,三日后便來接你過門。"三日后,
我?guī)е唵蔚男醒b和父親留給我的古琴,與小翠一同踏上了前往蕭家的馬車。
母親含淚送我至門口,最后為我正了正發(fā)間的白玉簪。"清韻,記住,無論何時,
沈家的風骨不能丟。"車輪轉(zhuǎn)動,我掀開車簾回望,直到母親的身影縮成一個小點,
最終消失在晨霧中。第二章:蕭府冷院蕭府的朱漆大門比我想象中還要高大,
門環(huán)上的獸首猙獰地張著嘴,仿佛要將人吞噬。我深吸一口氣,指甲不自覺地掐進了掌心。
"沈小姐,請隨我來。"府中管事李媽媽面無表情地領(lǐng)著我穿過重重院落。
她走路時背挺得筆直,腳步卻輕得幾乎無聲,像一只蓄勢待發(fā)的貓。我?guī)е〈渚o跟其后,
不敢落下半步。蕭府的奢華遠超我的想象。回廊曲折,假山玲瓏,
處處彰顯著這個家族的權(quán)勢。偶爾路過的丫鬟仆婦們紛紛投來好奇的目光,又迅速低下頭去,
仿佛多看一眼就會惹禍上身。"到了。"李媽媽在一處偏遠的院落前停下,
"這就是沈小姐的住處。"院門上"靜心齋"三個字已經(jīng)有些褪色。推開門,
一股潮濕的氣息撲面而來。院子里雜草叢生,顯然久未打理。正房還算整潔,
但家具擺設都極為簡單,連我沈家都不如。"將軍府事務繁忙,來不及仔細收拾,
沈小姐將就著住吧。"李媽媽語氣平淡,眼中卻閃過一絲輕蔑,"二夫人說了,
沈小姐初來乍到,先在院里靜心學習規(guī)矩,無事不要隨意走動。"我抿了抿唇,
強壓下胸口的悶氣:"多謝李媽媽指點。不知何時能拜見蕭將軍和夫人?
""老爺駐守邊關(guān)未歸,府中現(xiàn)在由二夫人主事。
至于見面的時辰..."李媽媽扯了扯嘴角,"二夫人自有安排。"她離開后,
小翠立刻紅了眼眶:"小姐,這分明是故意怠慢!您可是未來的少夫人啊!"我搖搖頭,
拍了拍她的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先收拾吧。
"我們花了整整一個下午才將屋子收拾得勉強能住人。傍晚時分,
一個面黃肌瘦的小丫鬟送來了晚飯——一碟咸菜,一碗稀粥,兩個冷硬的饅頭。
小翠氣得發(fā)抖:"這、這簡直是...""吃吧。"我平靜地掰開饅頭,"總比餓著強。
"入夜后,我躺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窗外樹影婆娑,仿佛無數(shù)張牙舞爪的鬼魅。
父親生前常說蕭家世代忠烈,是值得托付的人家,可如今看來,
這里對我而言無異于龍?zhí)痘⒀ā4稳涨宄浚冶灰魂囙须s聲驚醒。小翠匆匆跑進來:"小姐,
二夫人來了!"我連忙起身,剛披上外衣,一位華服婦人已帶著幾個丫鬟婆子闖了進來。
她約莫四十出頭,面容姣好卻透著刻薄,頭上的金步搖隨著步伐叮當作響。
"沈清韻見過二夫人。"我福身行禮。王氏上下打量著我,目光如刀:"起來吧。
聽說你父親生前是兵部侍郎?""回二夫人的話,家父曾任兵部侍郎,后因故被貶。
"我垂眸答道。"哼,難怪。"王氏冷笑一聲,"被貶官員之女,
能進我們蕭家已是天大的福分。你要知道,景珩是我們蕭家嫡長子,將來要繼承爵位的。
這門親事,不過是老爺看在趙大人面子上才應允的。"我指尖發(fā)冷,
卻仍保持著面上的平靜:"清韻明白。""明白就好。"王氏拂袖轉(zhuǎn)身,"三日后府上有宴,
你也要出席。別給我們蕭家丟臉。"她走后,我雙腿一軟,幾乎站立不住。小翠扶我坐下,
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小姐,他們太過分了!"我搖搖頭:"別哭。眼淚在這里不值錢。
"接下來的兩天,我足不出戶,只在院中練習王氏派人送來的《女誡》和《內(nèi)則》。
這些規(guī)矩我自幼學過,但為了不出差錯,我還是反復背誦。第三天午后,趁著小憩時間,
我悄悄溜出了院子。蕭府太大,我很快迷失了方向,卻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處僻靜的書房。
推門進去,滿室書香撲面而來。書架上的書籍分門別類,其中兵書戰(zhàn)策尤為豐富,
不少還是珍本孤本。我輕輕撫過書脊,心跳加速。父親生前最愛兵書,我從小耳濡目染,
對這些也有濃厚興趣。正當我抽出一本《孫子兵法》準備翻閱時,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
我慌忙將書塞回,躲到了書架后面。來人是兩個小廝,他們?nèi)×藮|西便離開了。我松了口氣,
記下書房的位置,悄悄返回了自己的院子。傍晚,小翠從外面打探消息回來,臉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我放下手中的繡活。"小姐,我打聽了一下蕭將軍的事..."小翠欲言又止。
"說吧。""府里下人說,蕭將軍...不,是少將軍他性格冷峻,治軍極嚴,從不近女色。
曾有丫鬟試圖爬床,被他當場命人拖出去打了三十大板,發(fā)賣到了邊疆。
"小翠聲音越來越小,"還有人說,他...他可能不喜歡女子。"我手中的針一歪,
刺破了指尖。一顆血珠冒出來,在白色的絹布上洇開,像極了新婚之夜該有的落紅。
"小姐別擔心,也許都是謠傳..."小翠慌忙找帕子給我擦手。我搖搖頭:"無妨。
這門親事本就不是為情愛而結(jié)。"話雖如此,夜深人靜時,
我還是忍不住想象那位素未謀面的夫君究竟是何模樣。他會像傳說中那樣冷酷無情嗎?
我這樣一個被硬塞給他的妻子,又會遭到怎樣的對待?窗外,一輪冷月高懸。我抱緊了雙臂,
突然覺得這偌大的蕭府,比我想象中還要冷上三分。第三章:初見與琴音宴席前日,
整個蕭府突然忙碌起來。丫鬟仆婦們來回穿梭,擦拭擺設,懸掛燈籠。
連我這偏僻小院也分到了兩個粗使丫頭,匆匆打掃了一番。"小姐,聽說少將軍打了勝仗,
明日就要回府了!"小翠從外面跑回來,臉頰因為興奮而泛紅,"府里都在準備接風宴呢。
"我手中的針線頓了頓:"那我們明日就能見到他了?""是啊!聽說少將軍身高八尺,
能徒手搏虎,在戰(zhàn)場上敵人見了他就望風而逃..."小翠眼睛亮晶晶的,活像個說書人。
我笑著搖頭:"哪有那么夸張。"心里卻不由自主地勾勒起這位未婚夫的模樣。次日清晨,
王氏派了丫鬟送來一套嶄新的衣裙。水綠色的對襟襦裙,料子上乘,但花色老氣,
像是刻意要掩蓋穿戴者的青春。"二夫人說,請沈小姐打扮得體些,別丟了蕭家的臉。
"丫鬟傳完話就走了,眼神里帶著幾分憐憫。
小翠氣得直跺腳:"這衣裳分明是給半老徐娘穿的!小姐穿上去還不被人笑話死!
"我撫平衣裙上的褶皺,平靜地說:"就穿這個吧。把我的白玉簪子拿來就好。"巳時剛過,
府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鼓樂齊鳴,人聲鼎沸。我站在廊下,遠遠望見府門方向塵土飛揚。
"小姐!少將軍進府了!"小翠飛奔過來,"前院的人都去迎接了,
我們要不要也..."我搖搖頭:"二夫人沒叫我們,還是別去湊熱鬧了。"午宴設在正廳。
我跟著引路丫鬟走進去時,廳內(nèi)已坐了不少人。女眷們的目光齊刷刷射過來,
像無數(shù)根針扎在我身上。我強自鎮(zhèn)定,向主座方向福了福身。"喲,這位就是沈小姐吧?
"一位穿著絳紫色衣裙的年輕女子掩嘴輕笑,"這身打扮...可真是別致呢。
"周圍響起幾聲竊笑。我的耳根發(fā)燙,卻只能裝作沒聽見。"沈清韻,過來坐這兒。
"王氏指了指最末席的一個位置,語氣冷淡。我剛要移步,廳外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少將軍到!"我的心猛地一跳。一個高大的身影邁入廳中。
他身著玄色勁裝,腰間佩劍,整個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刃,鋒芒畢露。陽光從他身后照進來,
給他輪廓鍍上一層金邊,讓人不敢直視。這就是蕭景珩。他比我想象中還要高大,肩膀?qū)掗煟?/p>
腰身緊實。一張臉棱角分明,眉如利劍,眼若寒星。左頰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
非但不顯猙獰,反而為他增添了幾分肅殺之氣。"景珩,快入座。
"王氏的聲音突然變得無比慈愛,"一路辛苦了。"蕭景珩微微頷首,目光掃過廳內(nèi)眾人。
當他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時,我?guī)缀跬浟撕粑D茄凵窭涞孟癖瑳]有一絲溫度。
他只看了我一眼便移開目光,徑直走向主座左側(cè)的首席。直到他落座,其他人才敢坐下。
宴席開始,一道道珍饈美味被端上來。我低著頭,小口吃著面前的菜肴,生怕出錯。
然而越是緊張,越容易出錯。"沈小姐,嘗嘗這鮑魚羹。"旁邊的紫衣女子突然開口,
"你們沈家怕是很少吃到這樣的好東西吧?"我伸手去接,卻不小心碰翻了酒杯。
深紅色的酒液潑灑在桌布上,像一灘刺目的血。"哎呀,怎么這么不小心?"紫衣女子驚呼,
"這可是上好的西域葡萄酒呢!"周圍又響起一陣輕笑。我的臉燒得厲害,手忙腳亂地去擦,
卻讓情況變得更糟。"夠了。"一個冷冽的聲音突然響起。廳內(nèi)瞬間安靜下來。我抬頭看去,
蕭景珩正冷冷地注視著這邊。我以為他要為我解圍,心頭剛升起一絲希望,
卻聽他接著說:"宴席之上,如此失態(tài),成何體統(tǒng)。"這句話像一盆冰水澆在我頭上。
紫衣女子得意地瞥了我一眼,而王氏的嘴角則浮現(xiàn)出一絲滿意的微笑。余下的宴席,
我如坐針氈。蕭景珩再沒看我一眼,仿佛我根本不存在。宴席結(jié)束后,
我逃也似地回到自己的小院。小翠想安慰我,我卻只想一個人靜一靜。夜深人靜時,
我抱著古琴來到后院的小亭子里。這里偏僻無人,只有一輪孤月相伴。指尖撥動琴弦,
熟悉的旋律流淌而出。這是父親教我的第一首曲子,名為《孤松》。琴音如訴,
我仿佛又看到了父親坐在書房里批閱公文的身影,看到他教我認字時的慈愛笑容,
看到他臨終前握著我的手說"清韻,要堅強"...不知不覺間,淚水已模糊了視線。
琴音越發(fā)激越,如同宣泄著心中所有的不平與委屈。為什么父親要蒙冤而死?
為什么我要受這樣的羞辱?蕭景珩憑什么那樣看我?最后一個音符在夜色中顫抖著消散。
我長舒一口氣,感覺胸中的郁結(jié)稍稍舒緩。正準備收琴回房,
余光卻瞥見假山后有一片衣角閃過——玄色的衣角。我的心猛地一跳。那是...蕭景珩?
我屏住呼吸,盯著假山方向看了許久,卻再沒看到任何動靜。也許是我眼花了?
或者只是風吹動了什么?回到房中,我輾轉(zhuǎn)反側(cè),怎么也睡不著。
那個玄色身影一直在腦海中揮之不去。如果他真的在那里,為什么要躲著?
又為什么要聽我彈琴?次日清晨,我剛起床梳洗,小翠就急匆匆地跑進來:"小姐!
少將軍派人送東西來了!"我手一抖,梳子掉在了地上:"什么?
"一個陌生的丫鬟捧著個錦盒站在門外:"少將軍命奴婢將此物送給沈小姐。"我接過錦盒,
手指微微發(fā)抖。打開一看,竟是一本古舊的琴譜,封面上題著《廣陵散》三個字。
我震驚地瞪大了眼睛。《廣陵散》是早已失傳的名曲,這本琴譜若是真品,可謂價值連城。
"少將軍...可還說了什么?"我輕聲問。丫鬟搖頭:"少將軍只說,
昨夜聽聞沈小姐琴藝精湛,特贈此譜以供賞玩。"我的心臟怦怦直跳。昨夜果然是他!
可他為何要這樣做?明明在宴席上當眾給我難堪,深夜卻來聽我彈琴,
今日又送來如此珍貴的禮物...蕭景珩,你究竟是怎樣的人?
第四章:詩會與花園收到琴譜后的第三天,王氏派人來傳話,說是府中要舉辦詩會,
要我務必參加。"小姐,這肯定又是要為難您。"小翠一邊為我梳頭,一邊憂心忡忡地說。
我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輕輕撫平衣襟上的褶皺:"無妨。詩詞歌賦,父親從小就沒少教我。
""可二夫人她們...""小翠,"我打斷她,"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
既然要在蕭府生活下去,遲早要面對這些。"我選了一件素雅的藕荷色襦裙,
發(fā)間只簪了一支白玉簪,簡單大方。既然華麗的裝扮比不過那些千金小姐,不如以素凈取勝。
詩會在蕭府的"聽雨軒"舉行。這是一座臨水而建的精美樓閣,四面軒窗大開,微風拂過,
帶來陣陣荷香。我到時,閣內(nèi)已坐了十幾位衣著華貴的女眷。王氏坐在主位,
身旁是一位穿著桃紅色紗裙的年輕女子,約莫十七八歲,容貌姣好但眉眼間透著幾分刻薄。
我認出她就是宴席上嘲笑我的那位。"沈清韻見過二夫人,見過各位小姐。"我福身行禮。
王氏淡淡地"嗯"了一聲,而那桃紅衣裙的女子則上下打量著我,
嘴角掛著譏誚的笑:"沈小姐今日倒是素凈,莫非是沒帶夠衣裳?要不要我借你幾件?
"周圍響起幾聲輕笑。我面色不變:"多謝小姐美意,清韻覺得簡樸也是一種美。""喲,
還挺會說話。"女子挑眉,"我是王婉如,二夫人是我姑姑。"我微微頷首,心中了然。
原來是王氏的侄女,難怪如此囂張。"好了,人都到齊了,詩會就開始吧。"王氏發(fā)話,
"今日以'夏荷'為題,諸位小姐各作一首詩,由大家品評。"丫鬟們分發(fā)紙筆。我接過,
略一思索,提筆寫下:"翠蓋搖風露未干,玉容含笑倚闌桿。不施脂粉天然色,
一點清香透碧瀾。"寫完后,我悄悄環(huán)顧四周。其他小姐們還在苦思冥想,
王婉如則已經(jīng)停筆,一臉自信。一炷香后,所有人都完成了作品。王氏命丫鬟將詩作收上來,
一一誦讀品評。讀到王婉如的詩時,王氏贊不絕口:"'紅妝照水影自憐,
粉面含羞向晚天',婉如這兩句真是絕妙!把荷花比作美人,新穎別致!
"其他女眷紛紛附和,王婉如得意地揚起下巴。當讀到我的詩時,
王氏皺了皺眉:"平鋪直敘,缺乏新意。"我握緊了手中的團扇,正要開口,
王婉如卻搶先道:"沈小姐這詩,倒像是初學孩童所作,毫無意境可言。
看來沈侍郎生前沒怎么教導女兒詩文啊。"這話太過分了。我胸口一陣發(fā)悶,
父親的名諱豈容她這樣輕慢?"王小姐此言差矣。"我聲音不大,但足夠清晰,
"詩貴在真性情,而非堆砌辭藻。李太白'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不也是千古名句?
"閣內(nèi)突然安靜下來。王婉如臉色變了變,顯然沒想到我會反駁。"沈小姐好大的口氣,
竟敢自比李太白?"她冷笑,"那不如我們再比一局,以'邊塞'為題,如何?
"我心中一緊。邊塞詩需要見識和胸懷,尋常閨閣女子很難寫好。她這是存心要難倒我。
"這..."我正猶豫,一個冷峻的聲音突然從閣外傳來:"不必比了。"所有人都是一驚,
轉(zhuǎn)頭望去。蕭景珩不知何時站在了聽雨軒外,一襲墨色長袍,面色冷峻如常。
女眷們慌忙起身行禮。王婉如瞬間換上一副溫柔似水的表情:"表哥怎么來了?
"蕭景珩沒理她,徑直走到王氏面前行了一禮,然后轉(zhuǎn)向我:"沈小姐的詩,我看很好。
"我愣住了,完全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景珩,你這是..."王氏臉色有些難看。
"樸素自然,不事雕琢,正是荷花本色。"蕭景珩語氣平淡,卻字字清晰,"況且,
'一點清香透碧瀾'這句,頗有深意。"王婉如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
蕭景珩又看向我:"沈小姐可有興趣同游花園?我有些兵法上的問題想請教。
"這下不僅是我,在場所有人都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蕭景珩竟然當眾邀我同游?
還要向我請教?我強壓下心中的驚詫,微微頷首:"清韻榮幸。"在眾人復雜的目光中,
我跟著蕭景珩離開了聽雨軒。一路上,我的心跳得厲害,完全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如此。
花園里花木扶疏,假山流水,景致極佳。蕭景珩走在前方,背影挺拔如松。
我們一直走到一處僻靜的涼亭才停下。"坐。"他簡短地說。我小心翼翼地坐在石凳邊緣,
不知該如何開口。是蕭景珩先打破了沉默:"《廣陵散》練得如何?
"我沒想到他會問這個:"還...還在研習。那琴譜太過珍貴,清韻不敢輕易彈奏。
""琴譜贈你,就是讓你彈的。"他語氣依然冷淡,但比之前柔和了些,
"聽說你父親精通兵法?"提到父親,我精神一振:"家父確實熟讀兵書,常與清韻討論。
""哦?"蕭景珩似乎來了興趣,"女子也讀兵書?""家父說,智慧不分男女。
"我稍稍抬頭,"清韻雖愚鈍,但也讀過《孫子兵法》《六韜》等。""那你認為,
用兵之道,什么最為重要?"我想了想:"《孫子》云:'知己知彼,百戰(zhàn)不殆'。
清韻以為,'知'字最為關(guān)鍵。不知己,不知彼,盲目用兵,必敗無疑。
"蕭景珩眼中閃過一絲訝異,隨即點頭:"不錯。我在邊關(guān)時,曾遇一役,因斥候情報有誤,
險些全軍覆沒。""將軍后來如何應對?"我忍不住問。"兵者,詭道也。"他嘴角微揚,
露出我見過的第一個笑容,"我將計就計,設伏反殺。"我不由贊嘆:"將軍高明!
這正合《孫子兵法》中'以正合,以奇勝'的道理。"我們越談越投機,從兵法談到詩詞,
又從詩詞聊到古今戰(zhàn)例。蕭景珩博聞強識,見解獨到,
完全不是我印象中那個冷面將軍的形象。而他也似乎對我的才學頗為欣賞,不時點頭附和。
不知不覺,日已西斜。蕭景珩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我送你回去。"回院的路上,
我們并肩而行,誰都沒有說話,但氣氛已不似初時那般冰冷。到了院門口,
蕭景珩停下腳步:"三日后我要去校場閱兵,你若感興趣,可一同前往。"我驚訝地抬頭,
對上他一雙深邃的眼眸。那里面不再是冰冷的疏離,而是一種我讀不懂的復雜情緒。
"清韻...榮幸之至。"我輕聲回答。他點點頭,轉(zhuǎn)身離去。我站在院門口,
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中,心中五味雜陳。回到房中,小翠迫不及待地迎上來:"小姐!
府里都傳遍了,說少將軍當眾夸您的詩,還邀您同游花園!"我搖搖頭,
示意她小聲些:"不過是談了些詩詞兵法罷了。""可這是少將軍第一次對女子這般親近!
"小翠興奮地說,"您沒看到王小姐那張臉,氣得都快變形了!"我無奈地笑笑,
心里卻忍不住回想下午的情景。蕭景珩談兵論道時神采飛揚的樣子,
與平日冷峻形象判若兩人。他為何突然對我改變了態(tài)度?是因為那晚的琴音?
還是因為我對兵法的見解?更讓我困惑的是,他為何要在眾人面前維護我?以他的身份,
完全不必在意我這樣一個不受重視的未婚妻。窗外,暮色漸濃。我摩挲著蕭景珩送我的琴譜,
心中思緒萬千。這個冷峻如冰又偶爾流露出一絲溫情的男子,究竟藏著怎樣的心思?
第五章:草藥與棋局校場閱兵前一日,小翠從外面急匆匆跑回來,
手里攥著一塊沾了水的帕子。"小姐!我剛剛聽廚房的劉媽媽說,少將軍舊傷復發(fā),
疼得一夜未眠!"她氣喘吁吁地說,眼睛瞪得溜圓。我手中的繡花針一抖,
險些扎到手指:"什么傷?嚴重嗎?""聽說是去年在邊關(guān)中的箭傷,左肩胛處,
差點要了命呢!這幾日陰雨,傷口又發(fā)作了。"我放下繡繃,起身走到窗前。外面細雨綿綿,
確實是個容易引發(fā)舊傷疼痛的天氣。父親生前也有這樣的舊傷,
每逢陰雨天就疼痛難忍..."小姐?您在想什么?"小翠疑惑地問。"去打聽一下,
少將軍現(xiàn)在何處,誰在照料。"我轉(zhuǎn)身走向衣柜,從最底層取出一個小木匣。
小翠很快回來稟報:"少將軍在書房,府醫(yī)剛看過,說是只能開些止痛的湯藥。
"我打開木匣,里面整齊排列著十幾個小瓷瓶,都是我親手調(diào)制的藥材。
父親留下的醫(yī)書我曾仔細研讀,這些年家中有人生病,也多由我照料。"小翠,
幫我準備熱水和干凈的白布。""小姐要做什么?
"我取出一個青瓷瓶和一個小研缽:"少將軍明日還要閱兵,這樣的疼痛如何受得了?
我調(diào)制些膏藥給他送去。"小翠驚訝地張大嘴:"小姐懂醫(yī)術(shù)?""略通皮毛。
"我挽起袖子,開始研磨藥材。一個時辰后,我手中多了一盒淡綠色的藥膏,
散發(fā)著薄荷與艾草的清香。我將它裝入一個精致的瓷盒,又包了幾包配好的草藥。
"這...真的有用嗎?"小翠懷疑地看著這些簡陋的藥材。"父親當年在兵部時,
軍中將士常用此方,效果很好。"我用綢布包好藥盒,"走吧,我們?nèi)俊?雨已經(jīng)停了,
但庭院里還彌漫著潮濕的氣息。書房外站著兩個侍衛(wèi),見我們走近,立刻伸手阻攔。
"沈小姐請留步,少將軍有令,不見客。"我早有準備:"請通報一聲,
就說沈清韻有緩解傷痛的良藥奉上。"侍衛(wèi)猶豫了一下,其中一個轉(zhuǎn)身進去通報。不多時,
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管家走了出來。"沈小姐,少將軍說心意領(lǐng)了,但不必麻煩。
"我早料到會是這樣:"請老管家再通傳一次,就說這藥方是先父從軍中所得,
專治箭傷陰痛。"老管家看了看我手中的藥包,嘆了口氣又進去了。這次等待的時間更長,
我站在廊下,手指不自覺地絞緊了帕子。終于,老管家再次出現(xiàn),
這次他臉上帶著一絲笑意:"少將軍請沈小姐進去。"書房內(nèi)光線昏暗,
蕭景珩坐在寬大的書案后,身著素白中衣,外披一件墨色長袍。他的臉色比平日更加蒼白,
眉心微蹙,顯然在忍受疼痛。書案上攤開著幾份軍報,旁邊放著一碗喝了一半的黑色湯藥。
"清韻見過少將軍。"我福了福身。蕭景珩抬眼看了看我,目光依然銳利,
但少了些往日的冷峻:"聽說你有治傷的良藥?"我上前幾步,
將藥包和瓷盒放在桌上:"這是艾草薄荷膏,外敷可活血化瘀、緩解疼痛。
這幾包是內(nèi)服的草藥,用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各一次。"他盯著那些藥包,
眉頭微皺:"你懂醫(yī)術(shù)?""先父留下的醫(yī)書,清韻曾研讀過。"我輕聲回答,
"這方子是軍中常用,少將軍不妨一試。"蕭景珩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按了按左肩,
一絲痛楚閃過他的眼眸。老管家見狀連忙勸道:"少爺,沈小姐一番好意,您就試試吧。
明日還要閱兵呢...""也罷。"蕭景珩終于松口,"怎么用?"我心中一喜,
上前一步:"艾草膏需涂抹在傷處,輕輕按揉至發(fā)熱。若少將軍不介意,
清韻可以..."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一個未出閣的女子,怎好主動提出為男子敷藥?
臉頰頓時燒了起來。蕭景珩似乎也愣了一下,隨即搖頭:"不必,讓趙管家來就好。""是,
清韻冒昧了。"我低頭退后一步,"這草藥需用文火慢煎,三碗水熬成一碗,藥效最佳。
"老管家接過藥包,笑瞇瞇地說:"老奴這就去準備。沈小姐醫(yī)術(shù)高明,少爺這傷啊,
府醫(yī)都束手無策呢。"蕭景珩輕咳一聲,老管家立刻噤聲。書房內(nèi)一時安靜下來,
只聽見窗外雨滴從屋檐落下的聲音。"明日閱兵..."蕭景珩突然開口。
"少將軍身體不適,不如改期?"我試探著問。他搖頭:"軍中無戲言。既然定了日子,
就是天上下刀子也要如期舉行。"我看著他堅毅的側(cè)臉,
忽然明白了為何將士們愿意追隨這樣一個冷面將軍——他對自己同樣嚴苛。
"那...少將軍今日還是多休息為好。"我福身準備告退。"蕭景珩。"我一愣:"什么?
""我的名字。"他抬眼直視我,"既已有婚約,不必總是'少將軍'、'少將軍'地叫。
"我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幾分:"是...景珩...公子。"他嘴角似乎微微上揚,
但轉(zhuǎn)瞬即逝:"趙管家,送沈小姐回去。"回到小院,我坐在窗前發(fā)呆,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那塊包藥的綢布。小翠在一旁嘰嘰喳喳地說著什么,
我一個字也沒聽進去。"小姐!您有沒有在聽啊?"小翠不滿地提高了聲音。"啊?什么?
""我說,少將軍居然讓您直呼他的名字!府里人都說這是天大的面子呢!
"我搖搖頭:"不過是個稱呼罷了。"話雖如此,胸口卻涌起一絲莫名的暖意。次日清晨,
我剛起床梳洗,小翠就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小姐!老管家來了!
"老管家笑容滿面地走進來,手里捧著一個精致的食盒:"沈小姐,少爺命老奴來謝您。
那藥果然靈驗,敷上不到半個時辰,疼痛就減輕了大半。今早少爺已經(jīng)精神抖擻地去校場了。
"我松了口氣:"那就好。""少爺還說,請沈小姐務必參加今日的閱兵,已備好了馬車,
午時出發(fā)。"老管家放下食盒,"這是少爺特意吩咐廚房為您準備的早點。
"小翠在一旁沖我擠眉弄眼,我只裝作沒看見。午時,我穿戴整齊來到府門口。
一輛樸素的馬車已等在那里,令我意外的是,蕭景珩親自騎馬在車旁等候。他一身戎裝,
英姿勃發(fā),完全看不出昨日病痛的模樣。"藥...可還見效?"我小聲問。
他微微頷首:"多謝。上車吧。"閱兵場在城外十里處。一路上,蕭景珩騎馬跟在馬車旁,
我們幾乎沒有交談。但每當我悄悄掀開車簾,總能對上他若有所思的目光。校場上旌旗招展,
數(shù)千將士列隊整齊,氣勢恢宏。我被安排在觀禮臺上最好的位置,旁邊是幾位將領(lǐng)的家眷。
當蕭景珩騎馬檢閱部隊時,全場肅然,只聽見整齊的腳步聲和鎧甲摩擦的聲響。
"蕭將軍治軍真嚴啊。"旁邊一位夫人小聲感嘆,"你看那些士兵,連眼神都不敢亂瞟。
"我注視著場中那個挺拔的身影,心中升起一絲驕傲。這就是我的未婚夫,
一個令敵人聞風喪膽的將軍。閱兵結(jié)束后,蕭景珩邀我同乘回府。馬車內(nèi)空間狹小,
他身上淡淡的藥香混合著皮革和鋼鐵的氣息,讓我有些不自在。"你的醫(yī)術(shù),跟誰學的?
"他突然開口。"主要是自學。父親留下的醫(yī)書很齊全,這些年家中有人生病,
也多由我照料。""你父親...是個怎樣的人?"提到父親,我鼻子一酸:"他博學多才,
待人寬厚,是個好官,也是個好父親..."蕭景珩若有所思:"我聽趙叔提起過,
沈侍郎在兵部時頗有建樹。""可惜..."我咽下后半句話,
不想在這樣的時候提起父親的冤屈。馬車微微顛簸,我的手臂不小心碰到了他的。那一瞬間,
我感受到他肌肉的緊繃,慌忙縮回手。蕭景珩卻突然問道:"會下棋嗎?""略懂一二。
""明日申時,來書房下一局。"我驚訝地抬頭,正對上他深邃的眼眸。
那里面不再是冰冷的疏離,而是一種我讀不懂的情緒。"好。"我輕聲應下。回到蕭府后,
我發(fā)現(xiàn)院中的用度明顯減少了。晚膳只有一葷一素,連蠟燭都只給了兩支。
"二夫人說府中開支要節(jié)儉。"送飯的丫鬟小聲解釋,眼神閃爍。
小翠氣得直跺腳:"分明是看少將軍對小姐好,故意刁難!"我搖搖頭:"無妨。
兩支蠟燭也夠用了。"次日申時,我準時來到書房。蕭景珩已在等候,
棋盤擺在窗邊的矮幾上。陽光透過窗欞,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猜先?
"他執(zhí)起一把白子。我選了黑棋。對弈開始后,書房里只剩下棋子落盤的清脆聲響。
蕭景珩棋風凌厲,攻勢兇猛,我則穩(wěn)扎穩(wěn)打,以守為攻。下了約莫半個時辰,局勢依然膠著。
"你的棋藝,不止'略懂一二'。"蕭景珩突然說道,眼中閃過一絲贊賞。
我抿嘴一笑:"父親常說,棋如人生,不可輕易示弱。""沈侍郎教女有方。"又下了幾手,
蕭景珩突然轉(zhuǎn)移話題:"院中用度,可有短缺?"我手一抖,
棋子差點落錯位置:"沒...沒有。"他抬眼看了看我,沒再追問,但眼神明顯冷了幾分。
棋局最終以我的微弱劣勢告負。蕭景珩收著棋子,狀似隨意地說:"明日我要去軍營三日。
回來后再下一局。""好。"我應道,心中卻有些失落。離開書房時,老管家等在門外,
手里捧著一個大包裹:"沈小姐,少爺吩咐給您準備的。"回到院里打開一看,
竟是上好的宣紙、筆墨,還有幾本珍貴的棋譜和醫(yī)書。最下面還有一個精致的錦盒,
里面裝著十二支嶄新的蠟燭。
小翠驚喜地叫出聲來:"少將軍這是知道二夫人克扣我們用度了!"我撫摸著那些書籍,
心中五味雜陳。蕭景珩的細心體貼讓我感動,但這般特殊照顧,恐怕會引來更多嫉妒和刁難。
窗外,暮色漸濃。我點燃一支新蠟燭,暖黃的光暈照亮了案幾。翻開蕭景珩送的棋譜,
一張字條飄落出來:"三日后歸,盼與君再弈。——景珩"我將字條貼在胸口,
感受著心跳的加速。這個冷峻如冰的男子,何時開始有了這樣的溫度?
第六章:書房秘密蕭景珩離府的第三日,一場暴雨席卷京城。我坐在窗前翻閱他留下的棋譜,
雨點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欞上,像無數(shù)小石子砸落。小翠冒雨從外面跑回來,裙擺都濕透了。
"小姐!"她氣喘吁吁地關(guān)上門,從懷里掏出一封濕了角的信,"門房剛送來的,
說是趙大人府上派人送來的。"我連忙接過。趙世伯是父親的至交,
也是我與蕭家這門親事的媒人。拆開信封,
里面只有簡短幾行字:"清韻侄女:聞蕭將軍奉旨查辦軍械貪腐一案,
此案或與汝父當年被貶有關(guān)。若有線索,速告于我。
——— 趙世伯”我的手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父親當年被貶的真相一直是個謎,
難道真與這軍械案有關(guān)?"小姐?您臉色好差。"小翠擔憂地看著我。我將信紙湊近蠟燭,
看著它化為灰燼:"小翠,你知道少將軍這次去軍營是為何事嗎?""聽前院的小廝說,
好像是查什么軍械賬目..."小翠壓低聲音,"據(jù)說還抓了幾個軍需官呢。"雨聲漸歇,
我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如果真如趙世伯所說,這案子與父親有關(guān),那我必須查明真相。
但蕭景珩會告訴我嗎?我們雖關(guān)系緩和,但畢竟相識不久,他未必信任我到如此地步。
"小翠,你去打聽一下,少將軍的書房平日有人把守嗎?他不在時,誰能進去?
"小翠瞪大眼睛:"小姐,您想做什么?那可是禁地啊!""我必須去看看。"我握緊拳頭,
"為了父親。"傍晚時分,小翠帶回消息:蕭景珩的書房日夜都有侍衛(wèi)把守,
但每日酉時換崗時有短暫空隙。老管家趙叔有鑰匙,但他通常只在蕭景珩在府時才去打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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