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高貴冷艷，是門派長老，一峰之主。他從凡間歷練歸來后帶了個女弟子回來。
第一天，夫君找我要了我爹給我的可治百病改變體質的仙丹。第二天，
夫君找我要我娘給我的可防御大乘期修士一擊的法寶。第三天，夫君找我要我的本命劍。
我的徒弟訓斥夫君太過分，夫君并未言語，下一次的凡間歷練，我的徒弟離開后再也沒回來。
我去魔界為徒弟收尸，九死一生回到人間，夫君卻抱著他的徒弟在等著我。
他的徒弟盈盈一笑，說，謝謝師娘的根骨與靈根。*"師尊，謝師叔從凡間回來了。
"凌霜站在門外，聲音有些猶豫，"還...還抱著個女弟子。"我手中的茶盞一頓，
水面蕩起細微的波紋。"知道了。"我聽見自己平靜地回答。等凌霜的腳步聲遠去，
我才緩緩站起身，雙腿竟有些發軟。梳妝臺上的銅鏡映出我的面容。
我的臉上沒有那道貫穿全臉的疤痕，鬢角也沒有那縷被魔氣侵蝕的白發。我伸手觸碰鏡面，
冰涼的觸感真實得可怕。這不是夢，我真的回來了，回到了謝無塵帶回蘇婉兒的那個下午。
上一世，門中很快流傳起謝無塵與那女弟子的風花雪月。我聽了只覺可笑，并沒有放在心上。
畢竟謝無塵活了幾百年，什么絕色沒見過，怎會對個黃毛丫頭動心？若不是修了仙，
以他的年紀，當蘇婉兒的老祖宗都不算過分。后來謝無塵總差弟子來為那姑娘求藥。
千年雪蓮、九轉金丹、玄冰玉髓...我憐她身世凄苦，但凡庫房有的，都給了。
甚至親自為她疏通經脈，助她修行。誰能想到，最后就連自己的根骨與靈根，都送了出去。
"清韻。"謝無塵的聲音在殿外響起。我轉身，看見他白衣勝雪，懷里抱著個嬌小的姑娘。
那姑娘面色蒼白，嘴角帶血，正怯生生地拽著他的衣襟。"這是蘇婉兒。
"謝無塵低頭看了眼懷中人，語氣罕見地柔和，"她在凡間為救我受了傷。
"蘇婉兒虛弱地睜開眼："婉兒見過師娘..."我靜靜地看著他們，
冷笑出聲："一個凡間女子，能救得了你這位大乘期的修士？"蘇婉兒聞言立刻紅了眼眶，
掙扎著要下地："都是婉兒的錯...是我不該沖出去...若不是我...""夠了。
"謝無塵皺眉打斷她，轉而嚴厲地看向我，"清韻，我們玉清門乃正道魁首，
向來以除魔衛道、保護凡人為己任。你怎會有如此想法？"我看著他這副道貌岸然的模樣，
差點笑出聲。上輩子我就是被他這套說辭唬住，真以為是我的錯，是我太過小心眼了。
"夫君教訓得是。"我垂眸掩去眼中的譏諷，"不知這位蘇姑娘需要什么藥材？
"謝無塵神色稍霽："你父親留下的那枚九轉洗髓丹。"我指尖一顫。
那枚仙丹是父親飛升前留給我的眾多寶物中最為珍貴的一個，整個修真界僅存三顆，
可治百病、改善體質，更能洗髓伐毛，讓凡人脫胎換骨。
上輩子我念著謝無塵的徒弟也是我的徒弟，我用不上這丹藥，留著也是浪費，
毫不猶豫就給了，只可惜這蘇婉兒吃了仍是廢物體質，白白糟蹋了至寶。
"夫君確定要給一個凡人用？"我輕撫腰間玉佩，
"九轉洗髓丹即便對大乘期修士都大有裨益。"謝無塵面色一沉："婉兒為救我險些喪命，
一枚丹藥算什么？"蘇婉兒適時地咳嗽起來，
比婉兒的性命貴重...是婉兒唐突了...您別為難師娘..."她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
眼中淚光盈盈，任誰看了都要心疼。謝無塵果然更加堅定："婉兒不必多說，
這丹藥今日我定要取來！"我盈盈一笑，從袖中取出一個青玉匣子："夫君誤會了。
我并非不愿給，只是九轉洗髓丹藥性霸道，蘇姑娘凡人之軀怕是承受不住。"說著，
我打開匣子，取出一枚瑩白的丹藥："這是千年雪魄丹，藥性溫和，最適合調養經脈。
待蘇姑娘體質好些，再用洗髓丹不遲。"謝無塵將信將疑地接過丹藥，
蘇婉兒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卻還是乖巧地道謝："多謝師娘體恤..."我看著她強忍失落的樣子，心中只覺好笑。
上輩子蘇婉兒吃了那么多的天材地寶，我被他們剔根骨扒靈根之前依舊連煉氣期都沒有入。
"婉兒先服下吧。"謝無塵將丹藥喂到她唇邊。蘇婉兒小口咽下，
片刻后臉上泛起紅暈："婉兒感覺好多了...多謝師娘賜藥...""既然無事，
夫君請回吧。"我轉身走向內室，"我還要準備明日講經的課業。"謝無塵欲言又止，
最終抱著蘇婉兒離去。走到門口時，
我聽見蘇婉兒細聲細氣地說："師尊別生氣...都是婉兒不好..."窗外，
夕陽將云海染成血色。我摩挲著空蕩蕩的紫玉盒，忽然想起上輩子臨死前，
蘇婉兒在我耳邊說的話："師娘，您這些年的珍藏，可都便宜了我呢..."這一世，
我定要這對狗男女，血債血償。*凌霜怒氣沖沖地闖進我的洞府，少年清俊的臉上漲得通紅，
連行禮都忘了。我正倚在軟榻上吃著一碟桂花糕，見狀挑了挑眉。"怎么了這是？
"我拈起一塊糕點遞給他，指尖沾了些許糖霜，"誰惹我們霜兒生氣了？""師尊！
"凌霜沒接糕點，氣得聲音都在發抖，
"門派里現在到處都在傳...傳您...""傳我小氣自私，不配做無塵仙君的道侶？
"我慢條斯理地咬了口糕點，甜香在唇齒間化開。這桂花糕是膳堂李嬤嬤特制的，
上輩子蘇婉兒來后，李嬤嬤就被調去外門了，只因蘇婉兒與謝無塵說，
這味道總讓她想起凡間的外婆，她想家，想要回去凡間。"嗯，這桂花糕不錯，
你要不要嘗嘗？"凌霜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我。他這副模樣活像只炸毛的小獸，
讓我忍不住想揉揉他的腦袋。少年這副模樣讓我想起上輩子。那時我聽聞謠言后勃然大怒，
提著劍就要去找散布謠言之人算賬，結果反倒坐實了"善妒"的名聲。如今重活一世，
這些閑言碎語在我耳中不過螻蟻嗡鳴。"師尊您...您都知道了？"少年聲音發顫。
"知道啊。"我拍拍手上的糕點屑，細碎的糖粒簌簌落下。從膳堂走到這兒，
那些刻意壓低的議論聲簡直像蒼蠅般揮之不去。"聽說連枚丹藥都舍不得給。
""無塵仙君真是所托非人！"可笑，我清韻修行僅僅三百余載就已大乘期的修為，
何時需要靠討好一個男人來證明自己？"那您怎么..."少年急得眼眶都紅了，
"怎么一點都不生氣？"我輕笑一聲，抬手倒了杯茶。茶湯澄澈，映出我平靜的眉眼。生氣？
上輩子我氣得還不夠多嗎？結果呢？剖丹之痛，碎魂之苦，哪一樣是靠著生氣就能解決的？
生氣讓我得到了什么？得到了善妒，不配為正道，這樣的評價。"這點小事就生氣，
那也太容易生氣了。"我抿了口茶，任由微苦的滋味在舌尖蔓延。"霜兒。
"我招手讓他過來。少年不情不愿地湊近，發間還沾著晨練時的露水。我揉了揉他的發頂，
觸感柔軟得像小動物。這孩子根骨絕佳，是百年難遇的修煉奇才，
上輩子卻被蘇婉兒設計慘死在了魔界之中。"等你足夠強的時候就會明白，
"我望著窗外流云，想起自己隕落前看到的那抹血色殘陽，"狗吠得再兇，
也傷不到天上的云。"說著，我從袖中取出那個紫玉小盒。盒子觸手生溫，
是父親當年從極北之地帶回的暖玉所制。輕輕放在凌霜手心時，
我能感覺到少年瞬間繃緊的肌肉。"這是...？"少年困惑地打開盒子，隨即臉色大變，
"九轉洗髓丹？！師尊這太貴重了，弟子不能...""這本就是要給你的。
"我按住他想推拒的手。他的掌心滾燙，帶著年輕人特有的熱度。
上輩子這枚丹藥給了蘇婉兒，卻不如喂了狗。"你根骨靈根俱佳，天賦妖孽，
這丹藥給你能發揮最大效用。"凌霜的手在發抖，盒中的丹藥瑩潤生輝，
映得他眼中水光粼粼。"可是師公不是為了蘇姑娘她..."少年遲疑道。"她一個凡人，
吃了也是浪費。"我輕描淡寫地說，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茶盞邊緣。
這茶盞是謝無塵當年所贈，如今看來，不過是個笑話。"你快點變強，變強了才能保護師父，
嗯？"少年咬著嘴唇掙扎了許久，睫毛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最終他重重地點頭，
將玉盒緊緊攥在胸前："弟子一定不負師尊所托！"看著他小心翼翼捧著丹藥離去的背影，
我唇角微勾。窗外一株桃樹被風吹得簌簌作響，落英繽紛中，
我恍惚又看見上輩子凌霜渾身是血倒在地上，他氣絕許久，手上卻還緊握著我送給他的香囊。
"清韻師叔。"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緒。謝無塵的大弟子莫懷站在洞府外，
面色冷淡地行了一禮。這人向來眼高于頂，上輩子沒少幫著蘇婉兒作踐我門下弟子。"何事？
"我懶洋洋地問，又拈起一塊糕點。甜膩的滋味在口中化開，打破了剛剛心中涌上的苦澀。
"婉兒師妹身體虛弱，修為低微，需要一件護身法寶。"莫懷直截了當，
眼神卻不住往我腕上的七彩琉璃環瞟。這件母親留下的至寶，上輩子就是被他這樣要走的。
"聽聞師叔有一件七彩琉璃環..."我差點笑出聲。多么熟悉的戲碼啊，
連臺詞都不曾變過。"一個凡人，需要抵御大乘期修士攻擊的法寶？
"莫懷面不改色："這是師尊交代的任務。若師叔不給，弟子只能如實稟報。
"他說這話時眼中帶著幾分得意，顯然以為我會像從前一樣，
為了維持與謝無塵的關系而妥協。上輩子我確實如此，可結果呢？
我的退讓換來的不過是他們的得寸進尺。"這樣啊..."我慢悠悠地擦了擦手，
看著指間殘留的糕點碎屑。突然想起前世被廢去修為后，蘇婉兒就是用這只手，
一根根掰斷我的手指。"那你回去告訴你師父，就說..."莫懷不自覺地前傾身體，
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就說我知道了。"我微微一笑，將沾著糖霜的帕子隨手扔在案幾上。
"你可以走了。"莫懷愣在原地，那張總是故作沉穩的臉上終于出現裂痕。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么，最終只是僵硬地行了一禮，轉身離去時差點被門檻絆倒。
我望著他的背影，輕輕哼起了小調。窗外的桃花開得正艷，有幾瓣隨風飄進洞府，
落在我的茶盞里。上輩子的我還是太蠢了，謝無塵一脈的狼子野心，我竟一點也未識破。
*"清韻。"謝無塵的聲音在洞府外響起時，我正用絹布擦拭著母親留下的七彩琉璃環。
陽光透過琉璃折射在墻上，映出七色光暈，美得驚心動魄。上輩子這件至寶，
就是被蘇婉兒那賤人親手從我腕上剝下來的。"進。"我頭也不抬，
指尖輕輕撫過琉璃環上細密的花紋。這上面每一道紋路都是母親親手刻下的防護陣法，
能擋大乘期修士全力一擊。謝無塵踏入洞府，白衣依舊纖塵不染。蘇婉兒跟在他身后，
今日特意穿了件素白裙裝，倒真有幾分楚楚可憐的模樣。她眼睛直勾勾盯著我手中的琉璃環，
貪婪的目光幾乎要化為實質。"七彩琉璃環，給我。"謝無塵開門見山，連寒暄都省了。
我這才抬眼看他，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你的徒弟，為什么不是你自己養？
"手指輕輕敲擊琉璃環，發出清脆的聲響，"你修仙這么多年，難道連件像樣的法寶都沒有？
"謝無塵眸中閃過一絲尷尬，很快又被惱怒取代。我太了解他了，
這個靠我父母砸資源堆上大乘期的偽君子，最恨別人質疑他的實力。
外人只道無塵仙君天資卓絕，卻不知他那些"奇遇""頓悟"，
哪一樣不是我父母精心安排的？"清韻！"他聲音冷了下來，"我的徒弟自然也是你的徒弟，
作為師娘，難道不該給徒弟最好的？"我差點笑出聲。好一個"我的徒弟也是你的徒弟"，
上輩子他怎么不說這話？那時蘇婉兒偷學我獨門心法，我不過訓斥兩句，
他就冷著臉說"我門下之事不勞你費心"。"也對。"我點點頭，作勢要取下琉璃環。
謝無塵神色稍霽，眼中閃過一絲得意。他大概以為我又像從前一樣，
被他三言兩語就哄得乖乖聽話。蘇婉兒更是藏不住喜色，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
眼睛亮得嚇人。"師尊！"凌霜的聲音突然從洞府外傳來。少年風風火火地闖進來，
發梢還掛著汗珠，顯然是剛結束修煉就趕來了。他目光在謝無塵和蘇婉兒身上一掃，
立刻繃緊了身體。"來得正好。"我笑著招手，當眾將七彩琉璃環遞給他，"送你了。
"洞府內霎時死寂。謝無塵的表情精彩極了。先是錯愕，繼而暴怒，
最后硬生生擠出一個扭曲的冷笑。蘇婉兒更是臉色煞白，嘴唇抖得說不出話。"清韻！
"謝無塵從牙縫里擠出我的名字，"你是在耍我？""怎么會？"我無辜地眨眨眼，
"不是你說，我應該給徒弟最好的東西嗎？"轉頭對凌霜柔聲道，"戴上試試。
"少年手足無措地捧著琉璃環，看看我又看看謝無塵，最終在我的眼神鼓勵下，
小心翼翼地將它套在腕上。七彩光華流轉，與他身上的劍氣完美融合。我滿意的點了點頭，
上輩子我一門心思都放在了謝無塵身上，對自己的小徒弟并未留心太多，
不然早該發現凌霜的靈根與這件法寶多么契合。謝無塵的臉色已經黑如鍋底："既然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