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歿了!"尖銳的哭喊刺破耳膜,我猛地睜開眼睛。
雕花床梁上懸著的白綾還在晃動,脖頸火辣辣的疼。還沒理清狀況,雕花木門轟然洞開,
寒風卷著雪花撲進來。"賤人!畏罪自盡倒是便宜你了!
"珠翠滿頭的女子甩著金絲軟鞭跨進門,孔雀翎織就的斗篷掃過青磚,"你們林家通敵叛國,
害得王爺在邙山遭伏擊,這條白綾倒是體面..."我蜷在床角觀察形勢,
原主的記憶碎片突然涌入。大周靖王妃林氏,三日前母家被抄,父兄下獄。
昨夜靖王遇刺重傷,所有證據指向林家。"側妃娘娘,
王妃頸間還有溫度..."跪在地上的綠衣婢女突然出聲。柳如煙眼神一戾,
軟鞭破空抽向我的面門:"裝神弄鬼!"我本能地抓住鞭梢,借力翻身下床。
絲履踩在冰涼的磚面上,喉頭腥甜翻涌。"放肆!"柳眉倒豎的美人正要發作,
我忽然瞥見墻角銅盆里浮著的藥渣。忍冬藤、鶴頂紅、斷腸草...原主根本不是自盡!
"且慢。"我松開軟鞭,指尖拂過梳妝臺上的銀簪,"側妃口口聲聲說我林家通敵,
可認得此物?"簪頭暗格彈開,細如牛毛的銀針泛著幽藍。柳如煙臉色驟變。
這是她上月贈給原主的生辰禮。"邙山伏擊那日,王爺中的正是淬了漠北狼毒的箭簇。
"我將銀針浸入藥湯,針尖瞬間烏黑,"不知側妃的孔雀衛,何時與漠北王庭有了往來?
"門外突然傳來金甲碰撞聲。玄色大氅挾著風雪卷入屋內,男人輪廓如刀削斧鑿,
左額猙獰的疤痕沒入銀質面具下。那雙鷹隼般的眸子掃過狼藉的床榻,
最終定在我手中的銀簪。"王爺!"柳如煙嬌呼著撲過去,
"姐姐她...她竟要毒害臣妾..."蕭執霜抬手制止她的哭訴,
玄鐵護腕泛著冷光:"解釋。"我將藥碗舉到他面前:"王爺可敢飲此羹湯?
"他身后的侍衛立即拔劍,我卻仰頭飲下半碗。喉間灼痛如烈火烹油,
指縫間滲出的血珠滴在雪地上,綻開紅梅。"王妃不可!"方才那個綠衣婢女突然撲過來。
我趁機將藏于舌下的解毒丸化開,這是穿越前正在研發的新藥。蕭執霜瞳孔驟縮。
我抹去唇角血跡,撿起地上白綾:"若真要尋死,何須在湯藥中加三倍劑量的鉤吻?
又何必特意留窗讓巡夜侍衛發現?"寒風掀起他腰間玉佩,
我瞥見螭龍紋下的裂痕——和原主妝匣暗格里的半枚殘玉嚴絲合縫。
記憶突然清晰:三年前邙山春獵,
原主救下的重傷少年..."咳咳..."壓抑的咳嗽打斷思緒。蕭執霜指節青白,
唇角滲出血線。我這才注意到他大氅下露出的繃帶——傷口潰爛發黑,明顯是中毒之兆。
"取金針來!"我扯開他衣襟,胸口的箭傷已經化膿,"箭簇留在體內超過十二個時辰,
再不取出會傷及心脈。"指尖按上他鎖骨下的動脈,熟悉的醫者本能讓我暫時忘卻處境。
柳如煙突然尖叫:"王爺小心!她要行刺!"寒光乍現,我下意識旋身擋住蕭執霜。
匕首沒入肩胛的瞬間,我認出行刺的侍衛——正是今晨往藥里投毒之人。劇痛讓我清醒。
在這個吃人的王府,示弱只會死得更快。我反手拔出匕首,精準扎進刺客曲池穴:"說!
誰指使你..."話音未落,刺客七竅流血而亡。蕭執霜攬住我搖搖欲墜的身子,
掌心溫度灼人。我強撐著翻開刺客衣領,后頸處墨色狼頭刺青赫然在目。
"漠北死士..."他聲音裹著冰碴,"傳令!即日起王妃移居聽雪閣,親衛十二時辰輪值。
"柳如煙指甲掐進掌心:"王爺!通敵案尚未查清...""本王親自查。
"蕭執霜打橫抱起我,龍涎香混著血腥氣縈繞鼻尖,"傳御醫。若王妃有事,
今日當值者皆陪葬。"1 殘玉生香地龍燒得太旺,熏得人昏沉。我倚在紫檀雕花榻上,
指尖摩挲著從妝匣暗格取出的半枚殘玉。螭龍斷尾處沾著經年血漬,
與蕭執霜腰間玉佩的裂痕漸漸重合。"王妃,該換藥了。"綠衣婢女捧著青玉藥罐跪在階下。
我認出這是那日替我說話的侍女:"你叫青鳶?"銀刀挑開染血的紗布,
肩胛處的傷口竟滲出幽藍血珠。青鳶手一抖,藥匙當啷落地:"這是...孔雀膽?
"窗外忽有夜梟啼鳴。我按住她要驚呼的嘴,蘸著血在帕上寫道:"隔墻有耳"。
她瞳孔震顫,卻見我用金針封住幾處大穴,暗藍血線在皮膚下詭異地游走。
"去取半斤陳醋、三錢硫磺、七只活蝎。"我壓低聲音,"別進藥房。
"待青鳶消失在回廊盡頭,
我迅速從枕下摸出顯微鏡載玻片——這是穿越時帶來的唯一現代器械。將血樣滴上去,
視野中赫然出現扭動的透明蠱蟲。"噬心蠱。"我倒抽冷氣,
這是《南疆毒經》里記載的失傳秘術。中蠱者每逢月圓便如萬蟻噬心,需定期服用特制解藥。
難怪蕭執霜明明箭毒已清,脈象卻始終紊亂。珠簾突然嘩啦作響。我匆忙藏起顯微鏡,
袖中銀針蓄勢待發。玄色衣角掠過屏風,蕭執霜帶著一身寒氣逼近,
手中端著的藥碗騰起苦香。"喝。"他將藥碗抵在我唇邊,拇指狀似無意地擦過我的脈搏。
我聞出其中有曼陀羅成分,這是要試探我是否真的中毒。就著他的手咽下湯藥,
我順勢扣住他手腕:"王爺寅時是否心悸盜汗?卯時三刻肩井穴刺痛?"感覺到他脈搏驟亂,
我指尖劃過他突跳的太陽穴:"蠱蟲在找新的宿主。"他猛然掐住我的腰按向床柱,
藥碗摔得粉碎:"你知道多少?""比王爺想象的多。"我扯開他的衣領,
心口處蛛網狀青紋正在蔓延,"比如這蠱需用至親之血為引..."話音戛然而止,
我盯著他鎖骨下的狼頭刺青——與那日刺客身上的一模一樣。雪光透過茜紗窗,
將他銀質面具照得森冷。記憶突然翻涌:三年前邙山懸崖邊,
滿臉是血的少年攥著半枚玉佩說"別怕"。"是您..."我渾身發冷。
當年救下的重傷皇子,竟是漠北派來的細作?他突然輕笑,氣息噴在我頸側:"現在才想通?
"袖中匕首抵住我后心,"林家確實無辜,但只有通敵罪名能讓皇帝放心把兵符交給本王。
"2 冰湖骸骨地窖暗門在書架后無聲滑開,我提著羊角燈跟蕭執霜走進密道。
蠱蟲在血管里躁動,他今日格外反常地讓我接觸王府核心機密。"半年前修繕聽雪閣,
工匠在此處挖出七具尸骨。"他劍尖挑開蛛網,"仵作說都是十五六歲的少女。
"磷火在洞壁飄浮,我蹲身查看嵌在土里的半塊頭骨:"顳骨有鉆孔痕跡,
這是活體取腦髓的邪術。"腐臭味突然濃重,前方出現青銅祭壇,
上面刻著的螭龍紋與殘玉完全一致。蕭執霜突然悶哼跪地,面具脫落。
我驚得倒退半步——他左臉根本沒有疤痕,那猙獰傷口竟是易容!"很失望?
"他抬眼時眸色泛著詭異的金,"這才是漠北皇族真正的瞳色。"祭壇突然震動,
暗格彈出血玉匣,里面蜷縮著干枯的并蒂蓮。記憶如潮水涌來。
原主七歲時在太醫院偷過一株漠北貢蓮,為此挨了二十戒尺。而那日邙山救下的少年,
懷里正揣著并蒂蓮的根莖..."您故意讓我發現玉佩。"我攥緊殘玉,
"三年前相遇根本不是偶然。"他突然暴起將我按在祭壇上,
金瞳灼灼:"為什么要是林太醫的女兒?為什么偏是你解開噬心蠱?"染血的唇壓下時,
我袖中銀針準確刺入他風池穴。"因為我是來終結這場悲劇的人。"我接住他癱軟的身軀,
從他懷中摸出兵符。玄鐵打造的虎符內側,細如蚊足的刻痕組成四個字:河清海晏。
3 鏡中人影顯微鏡在月華下泛起冷光。冰湖骸骨的DNA樣本正在載玻片上蠕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