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轉學生我從食堂端著餐盤往教室走時，褲兜里的老人機突然震得大腿發麻。
屏幕上跳動著"林小滿班主任"六個字，我轉身就往樓梯間跑。"林深！你妹妹又翻墻了！
"班主任的吼聲夾雜著電流聲，"這次是拿美術室的窗簾當降落傘！
"我望著窗外飄著的藍白條紋窗簾，
水泥地上那個叉腰大笑的丸子頭小姑娘格外扎眼："給您添麻煩了，我馬上去接她。
"剛掛斷電話，后背突然撞上一堵人墻。餐盤里的紅燒肉湯汁潑在對方白襯衫上，
蜿蜒成丑陋的蜈蚣。我抬頭看見張陌生的臉——凌亂黑發垂在眉骨，校服拉鏈只拉到胸口，
鎖骨處紋著朵半開玫瑰。"班長走路還看手機？"他舔掉濺到唇邊的湯汁，
我這才發現他耳垂釘著枚銀質十字架。教導主任的咆哮從走廊盡頭炸開："陸燃！
誰允許你戴耳釘的！"男生沖我眨眨眼，突然扯開衣領把十字架塞進我手里。
溫熱的金屬貼著掌心時，他貼著我的耳尖輕笑："見面禮，好學生。
"我攥著十字架沖進美術室，林小滿正騎在窗臺上撕第二塊窗簾。七歲的孩子像只炸毛的貓，
看到我瞬間縮成團："哥，我錯了。"她手背還粘著上午打架時的創可貼。
我蹲下來給她系鞋帶，聽見自己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小滿乖，哥給你買草莓蛋糕。
"辦公室的空調發出茍延殘喘的嗡鳴。
班主任推了推眼鏡："你爸的賭債...""我會處理好。"我打斷她的話，指甲掐進掌心。
窗外蟬鳴刺耳，陸燃正吊兒郎當地靠在梧桐樹下，教導主任揪著他耳朵訓話，
他偏頭沖我比了個開槍的手勢。放學時我在車棚堵住他。十字架在夕陽下泛著冷光，
他倚著生銹的自行車吹口哨："好學生也玩威脅？""你紋身是貼紙，耳洞沒愈合。
"我舉起他落下的學生證，"陸燃，17歲，轉學生。"照片上的他穿著規整西裝，
眼神冷得像淬了冰。他忽然扣住我手腕按在墻上，玫瑰紋身在暮色里妖冶綻放："林深，
裝乖很累吧？"他的拇指擦過我虎口的老繭，那是常年搬貨留下的痕跡。
車棚外傳來腳步聲的瞬間，他松開手吹著口哨騎車離開。我彎腰撿起他故意掉落的成績單，
數學欄猩紅的150分刺痛眼睛。回到家時，小滿正蹲在玄關啃冷掉的包子。
我把蛋糕藏進書包，聽見里屋傳來酒瓶倒地的聲響。父親含糊的咒罵聲里，
小滿突然小聲說："哥，今天有個紅頭發阿姨來家里。"我擦桌子的手頓了頓，
番茄醬在抹布上暈開血似的紅。小滿把冰涼的小手塞進我掌心："她說要帶我去游樂園。
"窗外月光爬上陸燃的學生證，照片背面有行小字：全市奧數競賽特等獎。
我對著鏡子練習第180次微笑，鏡中人嘴角的弧度完美得像個面具。直到凌晨三點，
我在兼職的便利店再次遇見陸燃。他拎著罐啤酒斜倚在貨架旁，校服褲腳沾著泥，
像只流浪的黑貓。收銀臺前的醉漢正扯著女店員的圍裙帶子，我抓起掃把時，
陸燃突然將易拉罐砸在對方后腦。玻璃碎裂聲里，他拎起醉漢衣領輕笑："大叔，
我幫你叫救護車？"手機屏幕上赫然顯示著110三個數字。警車呼嘯而至時，
陸燃往我手里塞了顆薄荷糖。他翻過圍墻的瞬間，
我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原來好學生的面具，早被這個玫瑰般的少年撕開了裂縫。
2 薄荷糖與創可貼凌晨四點半，我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家，發現小滿蜷縮在沙發上睡著了，
懷里還抱著一本童話書。我輕手輕腳地把她抱回房間，剛放下，
她就迷迷糊糊地抓住我的袖子：“哥，那個紅頭發阿姨又來了……”我渾身一僵，
但她的呼吸已經變得均勻，像是夢囈。我站在黑暗里，攥緊了拳頭?！诙煸缱粤?，
我頂著黑眼圈走進教室時，發現最后一排多了個人。陸燃翹著二郎腿，
校服外套隨意地搭在肩上，手里轉著一支筆，筆帽上還掛著那個銀質十字架。
陽光從窗外斜照進來，他的耳釘折射出細碎的光，像是一顆小小的星星。班主任站在講臺上，
咳嗽一聲：“同學們，這是新轉來的陸燃同學，
希望大家——”“友好相處”四個字還沒說完，陸燃已經懶洋洋地舉手：“老師，
我能坐班長旁邊嗎？”全班瞬間安靜。班主任推了推眼鏡，目光在我和他之間來回掃視，
最后嘆了口氣：“林深，你多照顧一下新同學?！蔽颐鏌o表情地點頭，心里卻莫名煩躁。
——陸燃搬著桌子過來時，我聞到了淡淡的薄荷味?！昂脤W生，借支筆？”他湊近，
聲音壓得很低，像是某種挑釁。我頭也不抬地從筆袋里抽出一支遞給他，結果他接過去后，
突然笑了：“你手在抖?！蔽颐偷厥栈厥郑淅涞溃骸皠e多管閑事?！彼柭柤纾瑳]再說話，
只是從口袋里摸出一顆薄荷糖，放在我桌上。“提神?！蔽叶⒅穷w糖，沒動。
——中午食堂，我端著餐盤找位置時，聽見隔壁桌幾個男生陰陽怪氣地議論。
“聽說陸燃家里超有錢，他爸是那個陸氏集團的老板。”“那他干嘛轉來我們這種破學校？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犯了什么事，被家里丟過來的?！蔽夷_步一頓，
余光瞥見陸燃獨自坐在角落，低頭玩手機，像是完全沒聽見。我猶豫了一下，
端著盤子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他抬頭，挑了挑眉：“班長大人這是？”“食堂沒位置了。
”我面無表情地撒謊。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沒拆穿?！挛珞w育課，男生們打籃球，
女生三三兩兩坐在場邊聊天。我本來不想參與，但體育老師硬是把我拽上場：“林深，
別老看書，運動一下！”我被迫上場，結果剛跑兩步，就被人狠狠撞了一下，差點摔倒。
“喲，班長，不好意思啊。”撞我的是班上的刺頭趙磊，他咧嘴一笑，眼里全是惡意。
我沒理他，轉身要走，結果他突然伸腳絆我。我踉蹌了一下，眼看要摔，
一只手突然拽住我的胳膊，穩穩地扶住了我?！巴骊幍?？”陸燃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帶著冷意。趙磊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又笑起來：“怎么，新來的要替班長出頭？
”陸燃沒說話，只是松開我，慢悠悠地走到趙磊面前，低頭看著他。趙磊比他矮半個頭，
氣勢上瞬間弱了一截?！耙唬瑔翁簦俊标懭纪崃送犷^，語氣輕松得像在討論天氣。
趙磊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道：“誰怕誰！”結果，三分鐘后，
趙磊被陸燃晃得摔了個狗啃泥，全場爆笑。陸燃單手轉著籃球，沖我揚了揚下巴：“班長，
接著?！蔽蚁乱庾R接住球，他咧嘴一笑：“該你了?！薄艑W后，我在車棚等小滿放學，
陸燃不知道什么時候跟了過來，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玩打火機?！澳憬裉鞛槭裁磶臀遥?/p>
”我直接問。他抬眼看我，火光映在他的瞳孔里，像是燃燒的星。“因為……”他頓了頓，
突然笑了，“看你順眼？”我懶得理他，轉身要走，他卻突然叫住我?！傲稚??！蔽一仡^。
他收起打火機，從口袋里摸出一盒創可貼，扔給我?！笆植疗屏??！蔽业皖^，
才發現自己掌心不知道什么時候蹭破了皮，滲出血絲。我愣了下，攥緊創可貼，
低聲道：“……謝謝?！彼麛[擺手，轉身走了?！砩希液逍M睡著后，
坐在書桌前寫作業。手機突然震動，一條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明天別走正門。」
**我盯著屏幕，心跳突然加快。窗外，月光冷冷地照進來，我摸出口袋里的薄荷糖，
剝開糖紙，放進嘴里。清涼的甜味在舌尖蔓延，像是某種無聲的警告。
3 正門有鬼我盯著那條短信看了三秒，直接回撥過去，結果提示“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薄荷糖在嘴里化開，涼得我太陽穴發疼?！诙煸缟?，我特意提前半小時出門，
繞到學校后墻。翻墻對我來說不算難事，畢竟初中時為了躲追債的，我連下水道都鉆過。
剛跳進學校后院，就聽見一聲口哨。陸燃靠在一棵梧桐樹下，手里拋著一罐冰可樂，
笑得像個逮住獵物的狐貍。“班長，翻墻??？”我拍了拍校服上的灰，面無表情：“晨練。
”他嗤笑一聲，把可樂扔給我。我接住，罐身上凝著水珠，冰涼刺骨?！罢T有三個混混，
找你?！彼鋈徽f。我手指一緊，可樂罐發出輕微的“咔”聲?！澳阍趺粗?？
”“昨天放學看見的。”他聳聳肩，“領頭那個黃毛，手臂上紋著‘虎’字。
”我呼吸一滯——是虎哥，我爸的債主。“謝了?！蔽肄D身要走，他突然伸手攔住我。
“就這？”他挑眉，“不問問他們為什么堵你？”我盯著他的眼睛：“你知道？”“猜的。
”他收回手，從口袋里摸出顆薄荷糖，丟進嘴里，“你爸欠錢了？”我沒回答，
但攥著可樂罐的指節已經發白。陸燃忽然笑了：“巧了，我擅長討債。
”——上午第三節數學課，班主任宣布下周月考，全班一片哀嚎。
陸燃在桌子底下踢了踢我的腳：“喂，好學生，筆記借我抄抄。
”我頭也不抬地寫題：“自己記?！薄皠e這么冷淡嘛。”他湊過來，呼吸蹭到我耳尖，
薄荷味混著淡淡的煙草香，“我請你吃午飯？”我往旁邊挪了挪：“不用。
”他忽然壓低聲音：“那三個混混還在校門口?！蔽夜P尖一頓，墨水在紙上洇開一個小黑點。
——中午放學，我拉著小滿從后門溜出去，結果剛拐進巷子，就聽見身后有腳步聲。“林深！
”小滿突然抓緊我的手。我回頭，看見三個染著頭發的混混堵在巷口，領頭的黃毛咧嘴一笑，
露出鑲金的門牙：“小兔崽子，挺能躲啊？”我把小滿護在身后，腦子里飛快計算逃跑路線。
“虎哥，再寬限幾天……”“寬限個屁！”黃毛一腳踹翻旁邊的垃圾桶，“你爸跑了，
這債就得你還！”小滿嚇得發抖，我死死攥著她的手，后背抵上冰冷的墻。突然，
一塊板磚從天而降，“砰”地砸在黃毛腳邊，碎成兩半。所有人抬頭——陸燃蹲在墻頭，
手里掂著第二塊磚，笑得人畜無害：“大叔，欺負學生不好吧？
”黃毛暴怒：“哪來的小雜種！”陸燃跳下來，落地輕得像只貓。他拍了拍手上的灰，
從兜里掏出一張名片，彈到黃毛臉上。“回去問問你們老大，陸家的人動不得，懂？
”黃毛撿起名片，臉色瞬間變了。五分鐘后，巷子里只剩下我和陸燃，還有滿地碎磚。
小滿突然掙開我的手，跑到陸燃面前，仰著小臉：“哥哥，你是超人嗎？”陸燃愣了一下，
隨即蹲下來，從口袋里摸出顆草莓糖給她：“不，我是蝙蝠俠。”——晚上，
我在便利店值夜班，陸燃不知什么時候溜進來，靠在貨架上翻漫畫?！澳菑埫鞘裁?？
”我邊整理貨架邊問。他頭也不抬：“我爸的?！薄澳惆质呛谏鐣?/p>
”他“噗”地笑出聲：“比那更糟——是企業家?！蔽野櫭迹仙下?，
眼神突然冷下來：“知道為什么我轉學嗎？因為我把我爸最愛的古董花瓶砸他小三頭上了。
”我啞然。他站起來，往收銀臺扔了包薄荷糖：“走了。”玻璃門晃悠著關上，
我低頭看那包糖，發現下面壓著一張紙條：**「明天開始，我送你和小滿回家。」
**——凌晨兩點，我輕手輕腳開門，發現客廳亮著燈。我爸回來了，正癱在沙發上喝酒，
茶幾上散著幾張照片——全是小滿。“那丫頭片子，”他醉醺醺地指著照片，
“有人出十萬買她?！蔽覝喩硌核查g結冰。照片背面，
印著一個燙金logo：**玫瑰福利院**。
4 玫瑰與刺我盯著照片背面的燙金logo，手指不受控制地發抖?！鞍郑@是什么意思？
”我的聲音比我想象的還要冷。他醉醺醺地打了個酒嗝，咧嘴一笑，
露出泛黃的牙齒：“有人看上那丫頭了，出高價……反正也不是親生的，留著干啥？
”我猛地攥緊照片，紙邊割得掌心發疼。——第二天清晨，我頂著黑眼圈到學校時，
陸燃已經坐在座位上，正轉著筆發呆?！澳隳樕癖还砜辛??！彼澄乙谎?，
從抽屜里推過來一杯豆漿，“熱的。”我沒接，
直接抓住他手腕：“你爸是不是認識玫瑰福利院的人？”他筆“啪嗒”掉在桌上，
眼神瞬間銳利：“誰跟你提的這個？”我把昨晚的事簡略說了，他臉色越來越沉，
最后“嘖”了一聲，掏出手機飛快打字?！敖裉旆艑W別回家，帶小滿去個地方。”“去哪？
”他抬頭，眼神是我從沒見過的認真：“我家。”——數學課上，班主任宣布月考成績，
我照例年級第一，陸燃……倒數第三?！澳承┺D學生，別以為家里有錢就能混日子！
”班主任敲著黑板，“看看人家林深！”全班哄笑，陸燃懶洋洋地舉手：“老師，
我申請和班長同桌輔導?！薄跋氲妹溃 卑嘀魅螝獾门淖雷?，“林深，下課給他補補基礎題！
”我面無表情地點頭，陸燃在桌子底下踢我，嘴角翹得老高。——中午食堂，
趙磊那幫人故意擠到我們這桌?！皢?，倒數第三還吃得下飯啊？”趙磊陰陽怪氣。
陸燃頭也不抬，慢悠悠夾走我餐盤里最后一塊排骨：“總比某些人強，連倒數第三都考不上。
”趙磊臉色漲紅，伸手就要掀盤子，陸燃突然抬眼——就那么一眼，趙磊的手僵在半空。
“手不想要了？”陸燃笑了笑，眼神冷得像刀。趙磊慫了，罵罵咧咧地走了。
我盯著陸燃：“你剛才……”“吃飯?！彼驍辔?，把排骨又夾回我碗里。——放學后，
我接上小滿，陸燃已經在校門口等著，身邊停著輛黑色轎車。
小滿興奮地蹦過去：“蝙蝠俠哥哥！”陸燃單手把她抱起來掂了掂：“今天帶你去秘密基地。
”車上，小滿趴著窗戶數路燈，我壓低聲音：“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手指在膝蓋上敲了敲：“玫瑰福利院是我爸捐錢建的?！蔽覝喩硪唤?。
“但最近有人在用福利院做臟事。”他轉頭看我，夕陽透過車窗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