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窗外的雨滴敲打著玻璃,像一串串斷了線的珍珠。蔣雨晴站在廚房里,
聽著雨聲和燉鍋里"咕嘟咕嘟"的聲音交織在一起。她低頭看了看腕表——下午四點三十分,
距離周明承諾回家的時間還有三個半小時。結婚五周年紀念日。
這個日子在她心里盤旋了整整一個月。
蔣雨晴輕輕撫過料理臺上擺放整齊的食材:進口安格斯牛肋條已經在紅酒中浸泡了六小時,
法國灰蘑菇洗凈切片,新鮮迷迭香散發著松木般的清香。每一樣都是周明的最愛。
"他一定會驚喜的。"蔣雨晴自言自語,嘴角不自覺地上揚。
她系緊那條印著卡通兔子的圍裙帶子,這是去年生日周明隨手在便利店買的禮物。雖然廉價,
但她一直珍視地使用著,因為這是他送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蔣雨晴匆忙擦干手上的水漬。
張曉:「紀念日驚喜準備得怎么樣了?周明那家伙有沒有感動得痛哭流涕?」
蔣雨晴的指尖在屏幕上輕快地跳動:「他還在加班,說八點前一定回來。我做了紅酒燉牛肉,
還買了那年結婚時的同款紅酒...」消息剛發出,
她又補上一句:「你說我要不要換那件黑色蕾絲睡衣?就是去年你送我的那件。」發完這條,
蔣雨晴感到臉頰發燙。五年婚姻,她依然會在想到親密時刻時像個少女般羞澀。
她轉身從冰箱取出那瓶2015年的拉菲,瓶身在廚房暖光下泛著深沉的紅色光澤。
這瓶酒花了她半個月工資,但她覺得值得。時鐘的指針緩緩走向八點。
燉鍋里的牛肉早已酥爛,紅酒的醇香彌漫了整個公寓。蔣雨晴第三次調整餐桌中央的白玫瑰,
確保每朵花都以最完美的角度綻放。燭臺上的香薰蠟燭是她特意挑選的,
雪松與琥珀的混合香調,周明曾說這讓他想起他們蜜月時住過的小木屋。八點十五分。
蔣雨晴給周明發了條微信:"到哪了?菜要涼了。"消息顯示已讀,但沒有回復。
九點三十分。紅酒燉牛肉又回鍋熱了一次,表面的油脂開始凝固。蔣雨晴坐在餐桌前,
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高腳杯的杯腳。她撥通周明的電話,響了很久后轉入語音信箱。
"可能臨時有客戶會議。"蔣雨晴對著空蕩蕩的餐廳說,聲音在寬敞的空間里顯得異常孤單。
她打開電視,讓晚間新聞的聲音填補寂靜。十一點十五分,蔣雨晴關掉了廚房的燈。
那瓶拉菲依然立在餐桌上,瓶身上的冷凝水早已蒸發殆盡。
她機械地將已經冷透的菜肴倒進垃圾桶,動作很輕,像是怕驚擾什么。
白玫瑰的花瓣開始泛黃,邊緣卷曲。凌晨一點二十八分,蔣雨晴蜷縮在沙發上,
電視里播放著無聲的購物廣告。電子鐘的熒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當鑰匙轉動的聲音終于響起時,她幾乎要以為那是自己的幻覺。"雨晴?你怎么還沒睡?
"周明西裝筆挺地站在門口,領帶松開了一些,
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薄荷香氣——是他平時不用的那款古龍水。蔣雨晴從沙發上緩緩站起來,
雙腿因久坐而發麻。"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嗎?"她的聲音輕得像一片落葉。
周明的表情凝固了一瞬,隨即夸張地拍了下額頭:"天啊!結婚紀念日!
我完全被季度匯報的事搞暈了,對不起寶貝。"他快步走過來,
身上那股陌生的香氣讓蔣雨晴胃部一陣絞痛。"你噴了新的古龍水?"她微微后退,
避開了他的擁抱。"哦,下午見客戶前在商場試用的。"周明說著從口袋里掏出手機,
迅速按了幾下,"你看,開會調靜音了,后來一直沒看手機,都沒電了。
"蔣雨晴注意到他拇指在屏幕上不自然的滑動——那明顯是在刪除什么。但她太累了,
身心俱疲。"我去睡了,明天還要上班。"次晨六點,蔣雨晴比生物鐘提前一小時醒來。
周明在她身邊熟睡,呼吸均勻。她輕手輕腳地起身,
準備把周明昨晚隨手丟在椅子上的西裝掛起來。當她拿起那件深灰色西裝時,
一張卡片從內袋滑落。蔣雨晴彎腰撿起,
那是一張印有"蜜語情侶酒店"燙金logo的房卡,日期顯示昨晚,
背面用鉛筆寫著"1208"。她的手指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
眼前浮現出去年公司團建時路過的那家酒店——全玻璃幕墻的現代建筑,
門口立著巨大的心形雕塑,當時女同事們還開玩笑說那是"出軌圣地"。八點三十分,
蔣雨晴站在蜜語情侶酒店的大理石前廳,戴著一副幾乎遮住半張臉的Gucci墨鏡。
她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您好,
我想查詢一下昨晚1208房間的登記信息。"她的聲音出奇地平靜。
前臺小姐露出職業化的微笑:"抱歉,女士,我們不能透露客人隱私。
"蔣雨晴從包里拿出結婚證和周明的身份證復印件,
紙張在她手中簌簌作響:"我是他合法妻子,有權利知道他和誰開了房。
"也許是蔣雨晴眼中那種瀕臨崩潰的冷靜打動了對方,前臺小姐猶豫片刻后請來了經理。
經理辦公室的電腦屏幕上,監控錄像開始播放。
蔣雨晴看著周明摟著一個身材高挑的女人走進電梯,
女人穿著她熟悉的Jimmy Choo高跟鞋——那是去年她陪林悅在奧特萊斯買的。
當鏡頭切換到12樓走廊時,女人抬頭對著監控嫣然一笑,那張臉讓蔣雨晴瞬間窒息。林悅。
她大學四年的室友,婚禮上哭得比親媽還兇的伴娘,
上周還在微信上跟她抱怨老公不懂浪漫的"閨蜜"。蔣雨晴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駕車回家的。
她坐在衛生間冰冷的瓷磚地上,抱著膝蓋無聲地顫抖,手機滑落在腳邊。
鏡子里的女人雙眼紅腫,妝容暈染,嘴角卻掛著詭異的微笑——多么諷刺,結婚紀念日,
丈夫和最好的閨蜜睡在了一起。當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時,蔣雨晴幾乎要尖叫出聲。
是一個陌生號碼。"喂?"她的聲音嘶啞得不像自己。"是蔣雨晴嗎?
"一個低沉的男聲傳來,帶著幾分克制與猶豫,"我是程遠,林悅的丈夫。
我想我們需要談談。"第二章雨滴順著咖啡館的玻璃窗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傷痕。
蔣雨晴坐在角落的位置,手指不停地轉動著婚戒,金屬邊緣已經將她的皮膚磨得發紅。
她第三次看表——距離約定時間還有七分鐘,但她的胃已經緊縮成一團。"蔣雨晴?
"一個低沉的男聲從頭頂傳來。她猛地抬頭,咖啡杯被手肘碰到,
在淺木色桌面上留下一圈深褐色的痕跡。站在桌邊的男人身材挺拔,
穿著一件深灰色呢子大衣,發梢還掛著幾滴雨水。他的眉骨很高,在眼窩處投下一片陰影,
卻遮不住那雙眼睛里銳利的光。"程...程遠?"蔣雨晴的聲音卡在喉嚨里。
她下意識站起來,膝蓋卻撞到了桌腿,疼痛讓她瞬間清醒。程遠點點頭,
脫下大衣掛在椅背上。他動作很輕,像是怕驚動什么。服務生走過來,他點了杯美式咖啡,
然后從公文包里取出一個牛皮紙袋,放在桌上時發出"啪"的一聲輕響。
"你看起來和大學時沒什么變化。"程遠說這話時沒有看她的眼睛,
而是專注地拆開紙袋的紅色繞線。蔣雨晴的手指絞在一起。這句話像一把鑰匙,
突然打開了記憶的閘門。十五年前的大學圖書館,那個總是坐在角落安靜看書的學長,
她曾偷偷注視過無數次的側臉。那時的程遠是辯論社社長,而她是剛入校的新生,
連和他說話的勇氣都沒有。"你記得我?"話一出口蔣雨晴就后悔了,這問題聽起來多傻啊。
程遠終于抬頭看她,嘴角有一絲幾不可見的弧度:"經濟系三班的蔣雨晴,
總是坐在第一排右側靠窗的位置,筆記本用不同顏色的熒光筆做標記。"咖啡上來了,
熱氣在兩人之間氤氳。蔣雨晴感到一陣眩暈,她從未想過他會記得這些細節。"我帶了證據。
"程遠突然轉換話題,從紙袋里抽出幾張照片推到她面前,"上個月我在林悅手機里發現的。
"照片上,周明和林悅在某個餐廳的包廂里接吻,林悅的手放在周明大腿上,
背景里的日歷顯示日期是三個月前。蔣雨晴的視線突然模糊,照片上的畫面開始扭曲變形。
她認得周明那件藍色襯衫,是她去年送給他的生日禮物。"我這里也有。
"蔣雨晴從包里取出酒店房卡和打印的監控截圖,手指顫抖得幾乎拿不住紙張,"昨晚的。
"程遠的表情在看到照片時變得異常冷硬,下頜線條繃緊得像刀鋒。他拿起房卡翻看,
指關節泛白:"他們至少交往半年了。""半年?"蔣雨晴的聲音陡然提高,
鄰桌的客人轉頭看過來。她急忙壓低聲音,"你怎么確定的?
"程遠從手機調出一份酒店預訂記錄:"林悅的信用卡賬單。從去年九月開始,
每個月都有蜜語酒店的消費記錄。"他頓了頓,"而且頻率在增加。"蔣雨晴感到一陣惡心,
她捂住嘴,咖啡的酸味在喉頭翻涌。這半年里,有多少次周明所謂的"加班"、"應酬",
其實是和林悅在酒店開房?而她像個傻子一樣,在家準備晚餐,擔心他工作太辛苦。
"我們需要制定計劃。"程遠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首先收集更多證據,
然后——""我要當面問他!"蔣雨晴突然打斷,聲音哽咽,
么是林悅...她明明是我最好的朋友..."程遠的眉頭皺得更緊:"沖動解決不了問題。
如果你現在攤牌,他們只會編造借口,銷毀證據。""那你讓我怎么做?假裝不知道,
繼續看著他們欺騙我們?"蔣雨晴的聲音開始發抖,眼淚在眼眶里打轉。程遠沉默了片刻,
從西裝內袋掏出一塊深藍色手帕遞給她:"哭也沒有用。我們要做的是冷靜思考,
掌握主動權。"手帕上有淡淡的雪松香氣,蔣雨晴攥在手里沒有用。
她抬頭看著程遠冷靜到近乎冷酷的表情,突然感到一陣憤怒:"你怎么能這么平靜?
你難道不生氣嗎?""憤怒只會影響判斷。"程遠的聲音很輕,但每個字都像冰錐一樣鋒利,
"我已經追蹤林悅三周了,包括她的通話記錄、行蹤路線、社交賬號。
"蔣雨晴瞪大眼睛:"你在監視她?""這不重要。"程遠抿了一口咖啡,"重要的是,
我發現他們計劃下個月一起去巴厘島,用的是你們夫妻聯名賬戶的錢。
"這句話像一記耳光甩在蔣雨晴臉上。聯名賬戶里的錢是她這些年省吃儉用存下的,
原本計劃用來做試管嬰兒——周明一直說想要個孩子。
"畜生..."蔣雨晴從牙縫里擠出這兩個字,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程遠突然傾身向前,
第一次主動縮短了兩人之間的距離:"合作吧。我有資源和渠道,你有日常接觸的機會。
我們一起收集證據,在最適合的時機反擊。"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敲打玻璃的聲音像某種密電碼。蔣雨晴看著程遠近在咫尺的眼睛,
那里面的冷靜下似乎涌動著什么更復雜的東西。
她想起大學時聽說程遠畢業后進了某家跨國咨詢公司,后來又自己創業,
在業內以思維縝密著稱。"好。"蔣雨晴最終點頭,"但我要知道所有你發現的細節。
"程遠從包里拿出一個U盤:"這里有我整理的時間線和證據。密碼是你大學時的學號。
"蔣雨晴驚訝地抬頭:"你怎么知道我學號?"程遠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只是看了看表:"我建議你回家后先檢查周明的電腦和手機,但不要打草驚蛇。
"離開咖啡館時,雨已經停了。程遠堅持要送她,蔣雨晴婉拒了。
她需要獨處的時間來消化這一切。走在回家的路上,她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程遠:「周明手機密碼可能是你們結婚日期倒過來,林悅的習慣。」
蔣雨晴盯著這條信息看了很久。程遠對林悅的了解如此細致,
這讓她心里泛起一絲異樣的感覺。推開家門時,一股濃郁的飯菜香撲面而來。
周明系著圍裙從廚房走出來,臉上掛著罕見的笑容:"回來啦?我做了你愛吃的糖醋排骨。
"蔣雨晴僵在門口。結婚五年來,周明下廚的次數屈指可數。他今天反常的殷勤,
像極了心虛的表現。"怎么了?臉色這么差?"周明走過來想摸她額頭,
蔣雨晴下意識地后退一步。"沒事,就是有點累。"她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我去換件衣服。
"走進臥室,蔣雨晴鎖上門,背靠著門板緩緩滑坐在地上。床頭柜上還放著他們的結婚照,
照片里的周明笑得那么真誠。她掏出手機,給程遠發了條信息:「你說得對,我們需要計劃。
他今天太反常了。」程遠幾乎是秒回:「保持冷靜,記錄一切異常。明天上午十點,
城市圖書館三樓見。」蔣雨晴放下手機,
目光落在梳妝臺上那瓶香水——去年生日林悅送她的禮物。她突然沖過去抓起瓶子,
狠狠扔進了垃圾桶。玻璃碎裂的聲音驚動了外面的周明。"雨晴?怎么了?
"周明在門外問道。"沒事!"蔣雨晴提高聲音,"不小心打翻了香水。
"她看著垃圾桶里香水的碎片,突然明白了程遠說的"冷靜思考"是什么意思。
這場戰爭才剛剛開始,而她必須學會控制自己的情緒。窗外,暮色四合,
最后一縷陽光被黑暗吞噬。蔣雨晴站在窗前,看著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輕聲說:"游戲開始了,周明。"第三章清晨五點十七分,蔣雨晴睜著眼睛躺在床上,
聽著身旁周明均勻的呼吸聲。臥室窗簾的縫隙透進一絲灰藍色的晨光,
電子鐘的紅色數字在黑暗中格外刺眼。她小心翼翼地翻身,拿起枕邊的手機。
程遠:「已到定位地點,一切正常。」
這條凌晨四點發來的消息下面附著一張照片——周明的黑色奧迪停在公司地下車庫,
駕駛座空無一人。蔣雨晴胸口發緊。周明昨晚明明說要去外地見客戶,凌晨才回來。而現在,
程遠跟蹤發現他根本沒離開城市。她輕手輕腳地下床,赤腳踩在冰涼的地板上。
周明的西裝外套掛在門后,她熟練地摸向內側口袋——空的。過去一周,她每天都會檢查,
但再沒發現過酒店房卡。顯然,周明變得更加謹慎了。書房里,
蔣雨晴打開周明的筆記本電腦。屏幕亮起,要求輸入密碼。
她試著輸入結婚日期倒敘——程遠推測的密碼組合。錯誤。
又試了周明的生日、車牌號、手機尾號,全都錯誤。電腦顯示還剩一次嘗試機會就會被鎖定。
蔣雨晴咬著下唇,手指懸在鍵盤上。突然,
她想起什么似的輸入了"LYZM"——林悅周明名字的首字母。屏幕閃動一下,解鎖了。
"果然。"她無聲地冷笑,胃部一陣絞痛。電腦桌面整潔得反常,只有幾個工作文件夾。
蔣雨晴點開"財務報表",里面是一排加密的PDF文檔。她嘗試用同樣的密碼,卻打不開。
正當她準備放棄時,注意到回收站圖標旁有個小小的"1"標記。回收站里只有一個文件,
名為"旅行計劃.docx"。點開后,
蔣雨晴的呼吸停滯了——巴厘島豪華度假村的預訂確認單,兩間相鄰的海景別墅,
入住日期是下周五,預訂人赫然是周明和林悅。
更讓她血液凝固的是備注欄里寫著:"蜜月套餐,需準備香檳和鮮花。
""我們的蜜月..."蔣雨晴喃喃自語,想起五年前他們因為預算緊張,
只去了三亞住了三天快捷酒店。而現在,
周明要用他們的共同積蓄和林悅去巴厘島度"蜜月"。手機突然震動,
嚇得她差點碰倒桌上的水杯。程遠:「發現異常。林悅十分鐘前從酒店出來,
叫了出租車往城西方向。我已跟上。」
蔣雨晴迅速回復:「我在周明電腦里找到巴厘島預訂記錄,下周五。」
程遠回復得很快:「意料之中。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林悅去的方向是你家。」
蔣雨晴的手指僵住了。她急忙關閉文檔,將電腦恢復原狀。剛走出書房,
就聽見主臥傳來周明起床的動靜。她飛快地沖進廚房,從冰箱里拿出牛奶和雞蛋,
假裝在做早餐。"起這么早?"周明穿著睡袍出現在廚房門口,頭發亂蓬蓬的,
眼睛還有些浮腫。"想給你做早餐。"蔣雨晴強迫自己微笑,打雞蛋的手卻不受控制地發抖,
"你...今天不是要去蘇州見客戶嗎?"周明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改期了。
臨時有個項目要處理。"他走過來想吻她額頭,蔣雨晴假裝轉身拿調料避開了。
門鈴就在這時響起。兩人同時看向門口。周明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這么早會是誰?
"蔣雨晴的心跳快得幾乎要沖出胸腔:"我去開。"透過貓眼,她看到林悅站在門外,
穿著一件米色風衣,手里拎著兩個紙袋。蔣雨晴深吸一口氣,拉開了門。
"Surprise!"林悅笑容燦爛地舉起紙袋,
"我帶了你最愛吃的凱司令奶油蛋糕和現磨咖啡!"她的目光越過蔣雨晴肩膀,"哎呀,
周明也在啊?"蔣雨晴注意到林悅眼中閃過的一絲慌亂,但很快被完美的笑容掩蓋。
她接過紙袋,手指碰到林悅的指尖,冰涼得像蛇皮。"怎么突然過來?
"蔣雨晴聽見自己的聲音干澀得不自然。"想給你個驚喜嘛。"林悅熟門熟路地走進來,
風衣下擺掃過蔣雨晴的小腿,"我們好久沒一起吃早餐了。"周明的手機突然響了。
他看了眼屏幕,臉色微變:"我得接這個。"說完快步走向陽臺,關上了玻璃門。
林悅湊近蔣雨晴耳邊,香水味濃得嗆人:"他最近怎么樣?對你還好嗎?
"蔣雨晴死死盯著林悅耳垂上的鉆石耳釘——那是周明最喜歡的款式,
她曾在雜志上指給他看過。"挺好的。"她輕聲說,"你們呢?程遠怎么樣?
"林悅的笑容僵了一瞬:"老樣子,工作狂一個。"她轉身走向餐桌,"咖啡要涼了。
"蔣雨晴的手機在口袋里震動。她借口去洗手間,鎖上門查看。程遠:「我在樓下。
林悅進去做什么?」蔣雨晴:「假裝來送早餐。周明也在,他們表現得很不自然。」
程遠:「保持冷靜,觀察細節。我查到周明最近頻繁轉賬到一個離岸賬戶。」
蔣雨晴正要回復,門外傳來林悅的聲音:"雨晴?你沒事吧?""馬上好!"她匆忙沖水,
洗了把臉。鏡中的自己面色蒼白,眼下是明顯的青黑。她掐了掐臉頰,強打精神走出去。
餐桌上,林悅和周明坐在相鄰的位置,中間隔著微妙的距離。
蔣雨晴注意到周明的左手放在桌下,而林悅的右手也不見蹤影。
一個可怕的畫面在她腦海中閃現——他們在桌下偷偷牽手。"嘗嘗這個奶油蛋糕,超級好吃。
"林悅切了一塊推到蔣雨晴面前,奶油上的草莓鮮紅欲滴。
蔣雨晴突然想起大學時林悅搶走她暗戀的學長,當時也是用同樣的笑容請她吃草莓蛋糕。
"我不餓。"她推開盤子。氣氛頓時尷尬起來。周明的手機又響了,
他如獲大赦般地站起來:"公司急事,我得走了。
"他匆匆吻了下蔣雨晴的額頭——這次她沒來得及躲開——然后對林悅點點頭,
"你們慢慢聊。"門關上后,林悅的表情明顯放松下來:"說真的,你最近怎么樣?
看起來氣色不太好。"蔣雨晴直視林悅的眼睛:"可能是因為周明最近總是'加班'吧。
"林悅的睫毛快速眨動了兩下:"男人都這樣,程遠也是整天不見人影。"她啜了一口咖啡,
"對了,下周五有空嗎?我們去逛街吧,國金中心新開了家愛馬仕。"下周五。
巴厘島的日子。蔣雨晴的手指緊緊攥住餐巾:"恐怕不行,我可能要陪周明出差。""哦?
"林悅的眉毛幾不可見地上挑,"去哪里?""蘇州。
"蔣雨晴面不改色地說出周明之前的謊言,"就一天。"林悅的嘴角微微抽動,
像是強忍住什么表情:"那真可惜。"手機再次震動。程遠:「周明下樓了,正在開車離開。
林悅什么時候出來?」蔣雨晴回復:「還在和我吃早餐,演技精湛。」程遠:「堅持住,
我在對面咖啡廳等你。」半小時后,林悅終于起身告辭。蔣雨晴送她到電梯口,
林悅突然轉身擁抱她:"親愛的,不管發生什么,你都知道我永遠是你最好的朋友,對吧?
"蔣雨晴聞到她頸間熟悉的香水味——周明去年送她的那款。她機械地點頭:"當然。
"電梯門關上后,蔣雨晴靠在墻上,雙腿發軟。她掏出手機,
顫抖地撥通程遠的電話:"他們太可怕了...怎么能這樣若無其事地演戲...""下樓。
"程遠的聲音通過電話傳來,異常清晰,"我帶你去個地方。"十分鐘后,
蔣雨晴坐進程遠的黑色路虎。車內彌漫著淡淡的皮革和雪松混合的氣息,
儀表盤的藍光映在程遠輪廓分明的側臉上。他一言不發地遞給她一個平板電腦。"這是什么?
"蔣雨晴接過平板。"周明公司服務器上的加密文件,我昨晚破解的。"程遠啟動車子,
"系好安全帶。"平板屏幕上是一個名為"資產轉移"的文件夾,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銀行轉賬記錄、房產評估報告和股權變更文件。
蔣雨晴越看心越沉——周明在過去三個月里,陸續將他們聯名賬戶中的存款轉移到了海外,
還抵押了他們的婚房申請貸款。
"他在掏空我們的共同財產..."蔣雨晴的聲音輕得像羽毛。
程遠的表情冷峻:"不止如此。看最后一份文件。"蔣雨晴點開標注"離婚協議"的PDF,
上面已經擬好了條款:由于蔣雨晴"無穩定收入",周明要求獲得全部房產和70%的存款,
只留給她一輛五年車齡的舊車。"他怎么能..."蔣雨晴的眼淚砸在平板上,
濺開小小的水花。程遠突然伸手覆住她的手背,掌心溫暖干燥:"我們會阻止他。
"蔣雨晴抬頭,發現程遠正看著她,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柔和。那一刻,
車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她注意到他眼角有淺淺的紋路,睫毛在陽光下呈現出淡淡的棕色。
"謝謝。"她輕聲說,沒有抽回手。程遠的手指微微收緊:"接下來,
我們需要潛入周明的辦公室,找原件證據。""什么時候?"蔣雨晴問。"今晚。
"程遠的目光重新變得銳利,"他七點有應酬,辦公室應該沒人。你敢嗎?
"蔣雨晴擦干眼淚,挺直脊背:"我敢。"車子駛入晨光中,兩人都沒再說話。
但某種無形的聯系,在這一刻悄然改變了性質。當程遠換擋時,
他的手再次輕輕碰了碰蔣雨晴的手腕,像是一個無言的承諾。
第四章雨滴敲打在辦公室的玻璃幕墻上,形成一道道蜿蜒的水痕。蔣雨晴盯著電腦屏幕,
市場部總監王莉的嘴唇在眼前一張一合,但那些詞語仿佛被雨水浸泡過,模糊不清。
"......考慮到公司整體架構調整,
市場部需要精簡人員......"會議室空調開得太足,蔣雨晴的指尖已經冰涼。
她悄悄在桌下掐了一下大腿,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投影儀藍光映在周圍同事蒼白的臉上,
像一群等待宣判的囚徒。"蔣雨晴,你手上的新能源項目進展如何?"王莉突然點名,
銳利的目光透過金絲眼鏡射來。蔣雨晴的喉頭發緊。過去兩周她忙于調查周明,
工作確實有所懈怠。"初步方案已經完成,
正在等客戶反饋......""上周就該交的可行性報告呢?"王莉打斷她,
指尖敲打著會議桌,"客戶剛打電話來催,說聯系不上你。"會議桌下,
蔣雨晴的手機震動起來。她瞥見是程遠的來電,迅速按掉。"非常抱歉,
我家里有些......""公司不是慈善機構。"王莉冷冷地說,"明天上午十點前,
我要看到完整報告。散會。"同事們魚貫而出,沒人敢與蔣雨晴對視。她機械地收拾筆記本,
掌心滲出冷汗。這份工作是她唯一的經濟依靠,如果現在失業......手機再次震動。
程遠:「緊急。周明剛預訂了兩張明天飛新加坡的機票。」蔣雨晴的手指懸在屏幕上方,
一時不知該先處理哪個危機。最終她回復:「我可能被裁員了,剛被警告。需要趕報告。」
程遠秒回:「帶上電腦,老地方見。我幫你。」城市圖書館三樓的角落,
蔣雨晴蜷縮在扶手椅里,面前的筆記本電腦散發著微弱的藍光。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在玻璃上形成水簾。程遠端著兩杯咖啡走來,輕輕放下。"焦糖瑪奇朵,加雙份糖漿。
"他推過其中一杯,"你需要的熱量。
"蔣雨晴驚訝地抬頭:"你怎么知道我喜歡......""大學時你總在圖書館喝這個。
"程遠拉開椅子坐下,從公文包取出一個U盤,"這里有新能源行業的分析模板和數據庫,
應該能幫你節省時間。"他的側臉在臺燈暖光下顯得格外立體,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蔣雨晴突然意識到,這是程遠第一次提起他們共同的過去。
大學時他居然注意到她喝什么咖啡?"謝謝。"她插入U盤,突然鼻子一酸,
"我真是個失敗者,連工作都保不住......"程遠皺眉:"別這么說。
你只是被生活暫時絆住了。"他打開自己的筆記本,"現在,告訴我報告需要哪些部分?
"接下來的三小時,他們肩并肩工作。程遠對市場分析的熟練程度令蔣雨晴震驚,
他迅速整理出數據模型,甚至修改了她PPT中的幾個關鍵錯誤。"你在投資公司工作過?
"蔣雨晴忍不住問。程遠的手指在鍵盤上飛舞:"我創過業,做過跨境并購。"他頓了頓,
"后來公司被收購,我就閑著了。"蔣雨晴偷瞄他的側臉。
程遠身上有種矛盾的氣質——銳利如刀的商業頭腦,卻又帶著某種與世隔絕的疏離感。
他右手腕上有一道細長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利器劃過。"新加坡機票是怎么回事?
"她突然想起正事。程遠的表情瞬間冷峻:"不只是機票。
周明今天往離岸賬戶轉了200萬,用的是你們聯名賬戶的抵押貸款。
"他調出一份銀行流水,"更奇怪的是,林悅并不知道這個計劃。
"蔣雨晴的咖啡杯停在半空:"什么意思?""我監聽了林悅的電話。
"程遠的聲音壓得極低,"她剛才還在和閨蜜討論下周巴厘島要帶什么泳衣,
完全沒提新加坡。"蔣雨晴的思緒飛速運轉:"所以周明是打算......獨自逃跑?
還是和別人?""都有可能。"程遠合上電腦,"但明天他們約了律師見面,討論離婚事宜。
"蔣雨晴的胃部一陣絞痛:"這么快?""所以我們今晚必須行動。"程遠的目光掃過四周,
確保沒人注意他們,"周明七點有應酬,辦公室應該沒人。我已經弄到了門禁卡。
"蔣雨晴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潛入丈夫辦公室這種事,一周前的她絕對無法想象。
但現在......"好。"她聽見自己說。傍晚六點四十五分,金融中心大廈燈火通明。
蔣雨晴穿著程遠準備的保潔員制服——灰色套裝、橡膠手套,甚至還配了工牌。電梯里,
她的心跳聲大得仿佛整個轎廂都能聽見。"呼吸。"程遠站在她身旁,同樣穿著保潔服裝,
卻莫名有種精英氣質,"監控已經處理過,我們有三十分鐘。"18樓,明遠資本。
玻璃門內漆黑一片。程遠熟練地刷卡,警報器綠燈亮起。"你以前是不是常干這個?
"蔣雨晴小聲問。程遠的嘴角微微上揚:"大學時入侵過教務系統改成績,算嗎?
"這個突如其來的幽默讓蔣雨晴差點笑出聲,緊張感稍稍緩解。走廊盡頭,
周明的辦公室門牌在應急燈下泛著冷光。辦公桌整潔得近乎強迫癥,
每份文件都按顏色分類擺放。程遠直奔電腦,插入一個U盤開始拷貝數據。
蔣雨晴則翻找抽屜,突然在底層發現一個上鎖的金屬盒。"需要密碼。"她舉起盒子。
程遠頭也不抬:"試試林悅生日。"錯誤。蔣雨晴又試了周明生日、他們的結婚紀念日,
都不對。最后她鬼使神差地輸入了程遠的生日——大學時她曾偷偷記下的日子。
盒子"咔噠"一聲彈開。兩人同時愣住了。里面是一疊照片,
最上面那張是周明和一個陌生年輕女子在游艇上的親密照,日期是上周。
"這是......誰?"蔣雨晴的聲音發抖。程遠快速翻看其他照片:"不止一個。
"他又找出幾張不同女性的合影,"周明同時在和至少三個女人交往。"蔣雨晴雙腿發軟,
扶住桌沿才沒跌倒。她早知道丈夫出軌,但沒想到自己只是他眾多獵物中的一個。
更諷刺的是,林悅恐怕也不知道這個事實。"這里有更重要的東西。
"程遠從盒底抽出一份合同,"股權質押協議,周明用公司股份做擔保借了高利貸。
"蔣雨晴湊近看:"金額2000萬?他怎么可能......""所以他要跑路。
"程遠快速拍照存檔,"債務下周到期,他根本還不起。"突然,門外傳來腳步聲。
蔣雨晴的血液瞬間凝固。程遠反應極快,一把拉住她躲到辦公桌下。狹小的空間里,
兩人身體緊貼,她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氣息。"......明天的會議取消,
我臨時有事。"周明的聲音由遠及近,伴隨著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響。
蔣雨晴瞪大眼睛——那不是林悅的腳步聲。程遠的手輕輕覆上她的,無聲地安撫。"寶貝,
急什么......"周明的聲音突然變得黏膩,辦公椅被推動的聲音近在咫尺,
"先讓我看看你今天穿什么顏色......"蔣雨晴死死咬住下唇。桌布縫隙間,
她看見一雙穿著紅色高跟鞋的腳纏在周明腿上。程遠的手突然收緊,捏得她生疼。
手機突然在口袋中震動。蔣雨晴驚恐地看著程遠,對方搖搖頭——不是他的。那是她的手機,
張曉發來的消息:「急!王莉在找你,說明天見不到報告就直接辭退你!」
震動聲在寂靜中格外刺耳。"什么聲音?"女人警覺地問。程遠當機立斷,
按下手中的干擾器。整層樓的燈光突然熄滅,應急燈亮起紅光。"該死,又跳閘!
"周明咒罵著,"我去看看電箱,你在這等著。"腳步聲遠去后,
程遠拉著蔣雨晴迅速起身:"走!"他們剛沖出辦公室,就聽見身后女人的尖叫:"有人!
"程遠拽著蔣雨晴拐進消防通道,三步并作兩步往下跑。
十七層、十六層......蔣雨晴的肺部火辣辣地疼,但不敢停下。十五樓走廊,
程遠突然推開安全門,拉著她混入加班的人群中。他們扯下保潔員外套,露出里面的正裝。
程遠甚至變魔術般掏出兩條員工卡掛在胸前。"深呼吸,正常走路。"他摟住蔣雨晴的腰,
姿態親昵如普通加班情侶。電梯門關上的瞬間,他們看見保安沖向樓梯間。地下停車場,
蔣雨晴終于癱坐在程遠車里,渾身發抖。"我們......被發現了?"她氣喘吁吁地問。
程遠啟動車子:"沒有正面沖突,但他們肯定會查監控。"他皺眉,"不過奇怪,
周明為什么突然回公司?而且帶著......""第三個女人。"蔣雨晴苦澀地接話,
"我真是個瞎子。"程遠沒有安慰她,而是突然問:"你明天能請假嗎?""什么?
""新加坡機票是明晚八點。"程遠轉動方向盤,"我猜周明打算帶那個女人跑路,
留下你和林悅面對債務。"蔣雨晴的胃部一陣絞痛:"那我更得完成那份報告,
不能失業......""已經完成了。"程遠遞過她的筆記本電腦,"在你躲桌下時,
我寫完了最后部分。"蔣雨晴翻開電腦,屏幕上是一份格式完美的可行性報告,數據詳實,
結論清晰,甚至附上了精美的圖表。她抬頭看向程遠,后者專注地開著車,
側臉線條在路燈下忽明忽暗。"為什么幫我這么多?"她輕聲問。程遠沉默了很久,
久到蔣雨晴以為他不會回答。車子停在紅燈前,雨刷器有節奏地擺動。
"因為我知道被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感覺。"他終于開口,聲音低沉,
"而且......"手機鈴聲打斷了他。來電顯示:林悅。蔣雨晴和程遠對視一眼,
按下接聽鍵。"雨晴?"林悅的聲音異常輕快,"明天有空嗎?
我想和你談談......關于周明的事。"第五章清晨六點十二分,蔣雨晴站在穿衣鏡前,
手指撫過眼下明顯的青黑色陰影。
她選了件深藍色高領毛衣和黑色西裝褲——像是要去參加葬禮的裝束。某種意義上,
今天的會面確實是一場葬禮,埋葬她與林悅十五年虛假的友誼。手機屏幕亮起。
程遠:「已在你樓下。帶上錄音筆。」蔣雨晴從床頭柜取出那支鋼筆形狀的錄音設備,
這是程遠昨晚給她的。筆身冰涼,沉甸甸的質感讓人心安。她小心地別在內袋,
確保看不出痕跡。電梯下行的過程中,蔣雨晴反復回想昨晚的發現——周明不僅背叛她,
還同時欺騙著林悅。這個事實本該讓她感到一絲扭曲的快意,卻只留下滿嘴苦澀。
她曾真心把林悅當作最好的朋友,分享過所有秘密,包括大學時對程遠無疾而終的暗戀。
黑色路虎停在公寓門口,車窗降下,程遠的臉在晨光中棱角分明。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高領毛衣,襯得膚色越發冷白,下頜線條緊繃如刀削。"睡了嗎?
"程遠等她系好安全帶后問道,聲音因早起而略帶沙啞。
蔣雨晴搖頭:"一直在想周明電腦里那些照片。"她攥緊安全帶,"你說林悅知道嗎?
"程遠啟動車子:"這就是我們要確認的。"咖啡廳選在城郊一家不起眼的連鎖店,
人少安靜。程遠選了最角落的位置,背靠墻壁,視野能覆蓋整個店面。
他遞給蔣雨晴一個無線耳機:"我會在車里監聽,有異常立刻出來。""你覺得會有危險?
"蔣雨晴接過耳機,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掌,一絲電流般的觸感讓她迅速縮回手。
程遠的目光在她臉上停留片刻:"林悅父親是律師,母親是檢察官。
她從小就知道怎么用語言設陷阱。"他輕輕按住蔣雨晴的肩膀,"記住,無論她說什么,
都不要情緒失控。"這個動作太過自然,以至于兩人都愣了一秒。程遠先收回手,
輕咳一聲:"錄音筆開關在筆夾部分,按三下。"九點整,林悅準時推門而入。
她穿著奶油色羊絨大衣,腳上是Jimmy Choo的新款短靴,
耳垂上的鉆石耳釘在晨光中閃閃發亮。看到蔣雨晴獨自坐在角落,
她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放松。"親愛的!"林悅快步走來,俯身擁抱蔣雨晴,
濃郁的Chanel N°5香水味撲面而來,"好久不見!"蔣雨晴僵硬地接受這個擁抱,
感到林悅的手在她背上輕輕拍了兩下——這是她們大學時的暗號,表示"有重要的事要說"。
"喝什么?"蔣雨晴努力保持聲音平穩,"我記得你愛喝焦糖瑪奇朵。
"林悅的笑容僵了一瞬:"你還記得啊。"她脫下大衣,露出里面的酒紅色絲絨連衣裙,
"其實我早改喝美式了,周明說瑪奇朵太甜,容易發胖。"耳機里傳來程遠輕微的呼吸聲,
提醒蔣雨晴他不是在監聽,而是在陪伴。這個認知讓她稍微鎮定。"所以,你想談什么?
"蔣雨晴直視林悅的眼睛,那雙曾經讓她羨慕的杏眼如今布滿虛偽的關切。
林悅攪動著服務員剛送來的咖啡:"雨晴,我們認識多少年了?""十五年零四個月。
"蔣雨晴準確回答,"從大學入學第一天起。""這么久了啊。"林悅輕嘆,"所以有些事,
我覺得應該親口告訴你,而不是讓你從別人那里聽說。
"蔣雨晴的手指在桌下攥緊餐巾:"什么事?"林悅突然伸手覆上她的手背:"周明出軌了。
"這句話像一把鈍刀,緩慢地刺入蔣雨晴的胸口。她沒想到林悅會如此直接。
"你...怎么知道的?"她艱難地問。"我親眼所見。"林悅的眼中泛起淚光,
"上周我去君悅酒店見客戶,看見他和一個年輕女人從電梯里出來。"她掏出手機,
調出一張照片,"我偷拍下來了。
"蔣雨晴盯著手機屏幕——正是她在周明辦公室看到的那張游艇照,只不過被裁剪過,
只剩下周明和那個陌生女子。"為什么告訴我這些?
"蔣雨晴聽見自己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林悅的眼淚恰到好處地滑落:"因為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欺騙。
"她握緊蔣雨晴的手,"我查過了,那女的是個模特,叫Tina,
和周明在一起至少三個月了。"三個月。正好是周明開始頻繁"加班"的時間。
蔣雨晴胃里翻涌著荒謬感——林悅在向她揭發周明的出軌,
卻隱瞞了自己才是主要情人的事實。"你有什么打算?"林悅追問,"要和他對質嗎?
"耳機里,程遠的聲音突然響起:"問她為什么這么關心。
"蔣雨晴端起咖啡杯掩飾自己的停頓:"你為什么這么關心這件事?
"林悅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即恢復擔憂:"我只是不想你受傷。周明這種男人不值得。
"她傾身向前,"如果你決定離婚,我可以讓我爸介紹最好的離婚律師給你。""謝謝。
"蔣雨晴機械地回答,"我需要時間考慮。""當然。"林悅拍拍她的手,"不過要快,
這種男人很會轉移財產。"她突然壓低聲音,"對了,你和程遠最近有聯系嗎?
"蔣雨晴的脊背瞬間繃直:"為什么這么問?""隨便問問。"林悅的目光閃爍,
"他最近行蹤很神秘,我懷疑他也出軌了。"耳機里傳來程遠的一聲冷哼。
蔣雨晴強忍住嘴角的抽動:"你們感情不好?"林悅嘆了口氣:"結婚后才發現他有多無趣,
整天工作工作。"她突然湊近,"其實...我最近認識了一個很棒的男人,正在考慮離婚。
"蔣雨晴的心跳加速:"是嗎?誰這么幸運?""暫時保密。"林悅神秘地笑笑,
"不過他很特別,浪漫又多金,和程遠完全相反。"她看了看表,"天啊,都這個點了!
我得走了,約了美容院。"起身時,林悅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對了,
下周我要去巴厘島度假,想要什么伴手禮嗎?"蔣雨晴盯著她涂著裸色唇膏的嘴:"不用了,
祝你玩得開心。"林悅離開后,蔣雨晴在咖啡廳又坐了十分鐘,確保對方不會折返。
當她終于坐進程遠的車里時,雙腿已經軟得像棉花。"怎么樣?"程遠遞給她一瓶礦泉水。
蔣雨晴一口氣喝了半瓶:"她在試探我。那張照片是故意裁剪過的,
而且她暗示自己要和'新歡'去巴厘島,明顯是在炫耀。"程遠啟動車子:"不只是試探,
她在布局。"他調出手機上一段錄音,"監聽林悅的手機發現,她今早和周明通過話,
說要'確保蔣雨晴不會鬧事'。""所以他們是一伙的..."蔣雨晴靠在頭枕上,
突然感到無比疲憊。程遠的手突然覆上她的額頭:"你發燒了。
"蔣雨晴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視線也有些模糊。程遠的手掌涼涼的,
貼在發燙的皮膚上很舒服。"回家休息。"程遠不容置疑地說,"周明那邊我來盯著。
""不行!"蔣雨晴猛地坐直,"他今晚可能就要飛新加坡了,
我們必須——"一陣眩暈襲來,她眼前發黑。模糊中感覺程遠的手臂環住她的肩膀,
防止她撞到車窗。"別逞強。"他的聲音近在耳畔,帶著罕見的柔和,"你需要休息。
"蔣雨晴想反駁,卻發現自己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她任由程遠幫她系好安全帶,
車子駛向她的公寓。電梯里,蔣雨晴靠著冰冷的金屬壁,感覺意識時斷時續。
程遠一手扶著她,一手拿著手機快速打字。恍惚間,她想起大學時有次重感冒,
也是這么昏昏沉沉地走在校園里,遠遠看見程遠在圖書館臺階上和同學討論問題。
那時的她多希望他能回頭看她一眼啊。公寓門開的聲音將她拉回現實。
程遠熟練地找出鑰匙——他什么時候有的她家鑰匙?——扶她到沙發上躺下。"醫藥箱在哪?
""浴室...鏡子后面。"蔣雨晴閉著眼睛回答。耳邊是程遠翻找藥品的聲音,
然后是廚房燒水的聲音。這些日常的聲響在空曠的公寓里顯得格外溫暖。
周明已經多久沒為她做過這些了?冰涼的觸感突然貼在額頭,蔣雨晴睜開眼,
看到程遠正彎腰給她敷退燒貼。這個距離下,她能看清他睫毛的弧度,
和瞳孔里細小的金色斑點。"38.5度。"程遠收起體溫計,"先吃退燒藥,
如果晚上還不退燒就去醫院。"蔣雨晴乖乖吞下藥片:"你不去盯周明了?""安排了人。
"程遠簡短回答,轉身去廚房,"煮點粥給你。"望著程遠挺拔的背影,
蔣雨晴的眼眶突然發熱。這個曾經遙不可及的學長,現在正在她家廚房煮粥。
命運有時真是諷刺得令人心痛。半夢半醒間,她聞到米粥的香氣。
程遠輕輕搖醒她:"吃完再睡。"蔣雨晴勉強坐起來,程遠已經將粥晾到適宜溫度。
皮蛋瘦肉粥,上面撒了細細的蔥花,正是她生病時最想吃的那種。"你居然會做飯。
"她小口啜飲。程遠坐在沙發邊的地毯上,長腿隨意曲起:"一個人生活久了,
什么都會一點。"蔣雨晴想起什么:"林悅說你很無趣。""她沒說錯。"程遠扯了扯嘴角,
"我不懂浪漫,不會說甜言蜜語。""但你會記得朋友愛喝什么咖啡。"蔣雨晴輕聲說,
"會通宵幫人趕報告,會照顧生病的...合作伙伴。"程遠抬頭看她,
目光深邃:"不只是合作伙伴。"空氣突然變得粘稠。蔣雨晴的心跳加速,
不知是因為發燒還是別的什么。程遠的手緩緩抬起,似乎想撫摸她的臉,卻在半空中停住。
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程遠皺眉接聽:"說。"他的表情逐漸凝重,"確定是今晚?
...好,繼續盯著。"掛斷電話,他轉向蔣雨晴:"周明改簽了機票,一小時后起飛。
"蔣雨晴立刻掀開毯子:"我得去機場。""你在發燒。""那不重要!
"蔣雨晴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如果讓他跑了,
那些債務和證據——"程遠按住她的肩膀:"躺下。我去。"他拿出另一個手機,
"實時連線,你可以看到一切。"蔣雨晴還想爭辯,卻被一陣咳嗽打斷。
程遠的態度罕見地強硬:"這不是商量。你現在的狀態只會拖后腿。"這句話刺痛了她,
但也無法反駁。程遠迅速收拾東西,臨走前回頭看她:"鎖好門,別給任何人開。包括物業。
"門關上后,公寓陷入死寂。蔣雨晴打開程遠留下的平板,屏幕上是機場監控畫面。
她看著代表程遠的小紅點向航站樓移動,突然感到無比孤獨。藥效開始發作,
睡意如潮水般涌來。蔣雨晴強撐著不閉眼,手指緊握平板。屏幕上的紅點停在值機柜臺附近,
然后..."砰!"一聲巨響將蔣雨晴驚醒。有人在大力拍打公寓門。"雨晴!開門!是我!
"周明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夾雜著急促的喘息。蔣雨晴瞬間清醒。周明不是應該在機場嗎?
她看向平板,程遠的定位仍在航站樓。發生了什么?"我知道你在家!
"周明的拍門聲越來越重,"我們必須談談!"蔣雨晴輕手輕腳地移到門邊,
透過貓眼看到周明西裝凌亂,額頭有汗,眼神狂亂地掃視著走廊。這不像平時的他。
"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她隔著門喊道,"我不舒服。""沒時間了!
"周明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恐慌,"他們找到我了!""誰?""高利貸的人!
"周明的聲音突然壓低,"聽著,我知道我錯了,但我需要你幫我最后一次。開門,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