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新婚夜淚別民國十八年,春末的上海灘,法租界的梧桐樹正抽出嫩綠的新芽。
傅公館內張燈結彩,紅綢高掛,賓客如云。
今日是傅家獨子傅世堯與蘇州阮家大小姐阮清玥的大婚之日。
十里洋場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到齊了,汽車從公館門口一直排到了霞飛路口。
"一拜天地——"司儀高亢的聲音穿透了整個大廳。阮清玥身著大紅繡金鳳的嫁衣,
頭上珠翠輕晃,在喜娘的攙扶下緩緩下拜。透過蓋頭下的縫隙,
看見身旁男人锃亮的皮鞋和筆挺的西褲——她的丈夫甚至不肯穿中式禮服完成這場傳統婚禮。
"二拜高堂——"傅世堯的父親傅老爺滿面紅光,而阮清玥的父母則坐在一旁,
臉上掛著得體的微笑。這場聯姻,表面上是門當戶對,實則是阮家絲綢生意瀕臨破產,
急需傅家銀行注資挽救。而傅家看中的,是阮家在蘇州的影響力與清玥大家閨秀的名聲。
"夫妻對拜——"阮清玥轉向傅世堯的方向,深深一拜。她能感覺到對面的動作敷衍至極,
甚至沒有完全彎下腰來。喜堂里有人竊竊私語,阮清玥的指甲幾乎要掐進掌心,
卻仍保持著完美的微笑。禮成后,傅世堯連交杯酒都沒喝,就借口有急事離開了喜堂。
阮清玥獨自坐在新房里,聽著外面漸漸散去的喧鬧聲,紅燭高燒,映得滿室通紅。直到深夜,
傅世堯才帶著一身酒氣回來。他扯開領結,看都沒看床邊的新娘一眼,徑直走向浴室。
"夫君..."阮清玥輕聲喚道。傅世堯腳步一頓,回頭看她,眼神冷得像冰:"阮小姐,
這場婚姻是怎么回事你我心知肚明。傅家會按約定注資阮家,你只需做好表面功夫即可,
不必對我虛與委蛇。"說完,他摔門而去,留下阮清玥一人對著滿室的紅燭垂淚到天明。
婚后三個月,傅公館的下人們都在私下議論,少爺幾乎夜不歸宿,整日流連百樂門,
與當紅歌女白麗娜出雙入對。而少奶奶每日除了去老太太房里請安,就是關在書房看書,
或是去教會醫院做義工,安靜得像一抹影子。這日清晨,阮清玥正在花園里修剪玫瑰,
管家匆匆跑來:"少奶奶,少爺昨夜又沒回來,老太太氣壞了,讓您去百樂門把人找回來。
"阮清玥的手被玫瑰刺扎出了血,她輕輕吮了吮指尖:"我知道了。"傍晚時分,
阮清玥換了一身素雅的旗袍,獨自來到百樂門。舞廳里燈紅酒綠,
歌女婉轉的歌聲與男男女女的笑鬧聲混在一起。她站在門口,有些不適應地皺了皺眉。"喲,
這不是傅少奶奶嗎?"一個濃妝艷抹的女人扭著腰走過來,"來找世堯?
他正和麗娜在包廂里呢。"阮清玥認得她,這是百樂門的另一個歌女,
經常在報紙上與白麗娜爭風吃醋。她微微一笑:"多謝指點。"推開包廂門的那一刻,
阮清玥看見傅世堯半躺在沙發上,白麗娜幾乎整個人都貼在他身上,
正用涂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往他嘴里送葡萄。見門被推開,傅世堯懶洋洋地抬眼,
在看到阮清玥時明顯怔了一下。"夫君,老太太讓你回家。
"阮清玥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白麗娜嬌笑一聲:"傅少爺,
你家黃臉婆來捉奸啦~"包廂里其他幾個公子哥哄笑起來。傅世堯的眼神暗了暗,
卻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阮清玥,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不假,
但這場婚事你我心知肚明。我在外面怎么玩,輪不到你管。"阮清玥的臉色白了一瞬,
隨即恢復如常:"我只是傳達老太太的話。回不回去,隨夫君的便。"說完,她轉身離開,
背影挺得筆直。走出百樂門,夜風拂面,阮清玥終于讓眼淚落了下來。她早該知道,
這場政治聯姻里,她不過是個犧牲品。回到傅公館,阮清玥直接去了佛堂。
傅老太太正在誦經,見她一個人回來,嘆了口氣:"那孽障又不肯回來?""孫媳無能。
"阮清玥低頭。老太太拉過她的手,摸到了上面的繭子和傷痕:"孩子,委屈你了。
世堯他...自從他母親去世后,就變得叛逆不羈。但他本性不壞,你要多包容他。
"阮清玥勉強笑笑:"孫媳明白。"那夜之后,傅世堯變本加厲,
甚至開始帶著白麗娜出入各種公開場合。上海灘的小報上天天都是他們的風流韻事,
阮清玥成了全城的笑柄。然而誰也不知道,每當夜深人靜,
阮清玥都會悄悄從后門離開傅公館,去教會醫院照顧那些無錢治病的窮人。
她尤其關心那些受傷的學生——近來上海學生運動頻發,常有學生在與警察沖突中受傷。
這夜,阮清玥正在為一個頭部受傷的男學生換藥,忽然聽到走廊上一陣騷動。"快!擔架!
這個人失血過多!"阮清玥探頭看去,只見幾個黑衣人抬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沖了進來。
那人臉上戴著面具,但身形莫名熟悉。醫生迅速將人推進手術室,
一個黑衣人攔住了想跟進去的阮清玥。"小姐,請止步。""我是這里的義工,
也許能幫上忙。"阮清玥說。黑衣人猶豫了一下,
壓低聲音道:"這是我們'鐵血社'的同志,今晚在碼頭接應一批藥品時遭特務伏擊。
他為了掩護其他人,獨自引開追兵,身中三槍。"鐵血社?阮清玥心頭一震。
這是近來活躍的一個愛國組織,專門為前線抗日力量籌集物資。
她不禁對擔架上的人生出敬意。手術持續到凌晨。當醫生終于出來宣布傷者脫離危險時,
阮清玥已經疲憊不堪。她正打算回家,卻聽見手術室里傳來一聲輕響。擔心傷者有事,
她悄悄推門進去。月光透過窗戶灑在病床上,那人臉上的面具已經取下。
阮清玥倒吸一口冷氣——那張蒼白的臉,赫然是她的丈夫傅世堯!她踉蹌后退,
碰倒了器械盤。傅世堯被驚醒,睜眼看到妻子,眼中閃過一絲慌亂,隨即恢復平靜。
"你都知道了?"他的聲音虛弱卻清醒。
阮清玥腦中一片混亂:"你...你不是在...""在百樂門與白麗娜廝混?
"傅世堯苦笑,"那只是掩護。我是鐵血社的負責人,一直在為前線籌集藥品和資金。
白麗娜是我們的聯絡員。"阮清玥突然想起,那些她偷偷資助的學生運動中,
總有一個神秘人提供大量資金。原來..."為什么不告訴我?"她聲音發顫。
傅世堯看著她,眼神復雜:"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而且...我以為你嫁給我只是為了家族利益。"阮清玥的心像被針扎了一樣疼。
她想說不是的,她早在蘇州時就聽說過他的才華,
在見到他第一眼就喜歡...但這些話現在說來多么可笑。"我去叫醫生。"她轉身欲走。
"清玥,"傅世堯突然叫住她,"今晚的事,請你保密。
這不僅關系到我個人的安危...""我明白。"阮清玥打斷他,"我不會說出去的。
"從那天起,兩人之間似乎有了某種默契。傅世堯依然夜不歸宿,但阮清玥不再過問。
她開始更加積極地參與醫院的義工工作,甚至偷偷變賣了自己的幾件嫁妝,
將錢通過教會捐給抗日組織。然而好景不長。一個月后,白麗娜突然找到傅公館,
當著所有下人的面,宣布自己懷了傅世堯的孩子。"傅少爺說了,
會給我和肚子里的孩子一個名分。"白麗娜撫摸著平坦的腹部,得意地看著阮清玥,
"傅少奶奶,識相的話就自己提出離婚吧,別鬧得太難看。"阮清玥站在樓梯上,
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知道傅世堯與白麗娜的關系是假,但孩子...這也是掩護嗎?
當晚,傅世堯罕見地早早回家。阮清玥在書房等他,桌上擺著離婚協議書。"這是什么意思?
"傅世堯皺眉。"白小姐今天來過了。"阮清玥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我成全你們。
"傅世堯的表情變得古怪:"清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那是怎樣?
"阮清玥終于爆發了,"傅世堯,我受夠了你的謊言和欺騙!
無論是為了國家大義還是什么高尚的理由,你都不該這樣羞辱我!"她轉身要走,
卻被傅世堯一把拉住:"聽我解釋!白麗娜根本不是..."話音未落,
窗外突然傳來一聲槍響。傅世堯反應極快,一把將阮清玥撲倒在地。緊接著,玻璃碎裂,
子彈呼嘯著從他們頭頂飛過。"特務找上門了!"傅世堯臉色大變,"清玥,快跟我走!
"他拉著阮清玥從后門沖出,剛跑到花園,幾個黑影就從圍墻翻了過來。
傅世堯從腰間掏出手槍還擊,一邊護著阮清玥往車庫方向撤退。"上車!
"他打開車門將阮清玥塞進去,自己則轉身繼續射擊掩護。就在車子發動的一瞬間,
一聲慘叫傳來。阮清玥回頭,看見傅世堯跪倒在地,胸口洇開一片刺目的紅。"世堯!
"她尖叫著要下車,卻被傅世堯厲聲喝止。"走!快走!去霞飛路128號,找周先生!
"傅世堯咬牙站起身,繼續開槍,"記住,無論發生什么,都不要回來!
"車子沖出傅公館的那一刻,阮清玥透過后窗,看見傅世堯被幾個黑衣人圍住,
重重倒在了地上...三天后,阮清玥在法租界一處安全屋里,
從報紙上看到了傅世堯的死訊。報道稱,傅家少爺因參與"叛亂組織",
在與特務交火中身亡。而白麗娜也在同一晚遭遇"意外",墜樓身亡。
周先生——鐵血社的另一位負責人——告訴阮清玥,組織內部出了叛徒,
白麗娜早已被特務收買,故意散布懷孕的消息引傅世堯現身。"世堯早就懷疑她了,
但為了不打草驚蛇..."周先生紅著眼睛說,
"他最后留給你的話是'對不起'和'我愛你'。"阮清玥攥著報紙,淚如雨下。
她終于明白,傅世堯所有的冷漠與背叛,都是為了保護她。而她,甚至沒來得及告訴他,
她早就在那場政治聯姻中,交付了真心。第二章 真相浮現初秋的上海,
法租界梧桐葉開始泛黃。阮清玥站在傅公館的穿衣鏡前,凝視著鏡中的自己。三個月過去,
她消瘦了許多,原本圓潤的臉龐現在棱角分明,眼下是淡淡的青影。
最顯眼的是她那一頭長發——曾經長及腰際的青絲,現在只齊耳根,
像男學生一樣利落地梳向腦后。"少奶奶,您真的決定好了嗎?"老管家福伯站在門口,
手里捧著一個檀木盒子,聲音哽咽。阮清玥轉過身,接過盒子。里面是一把烏黑發亮的手槍,
傅世堯的配槍——柯爾特M1911。"福伯,從今天起,別再叫我少奶奶了。
"她輕輕撫摸著冰冷的槍身,"傅家已經與我劃清界限,世堯留下的東西,就只剩這個了。
"三天前,傅老爺在報上刊登聲明,與"叛亂分子"傅世堯斷絕父子關系,
同時宣布阮清玥不再是傅家媳婦。這背后是誰的脅迫,阮清玥心知肚明。
"可您一個弱女子...""弱女子?"阮清玥苦笑,將手槍別在腰間,
然后套上一件深灰色男式西裝外套,"福伯,世堯用生命教會我一件事——在這亂世,
軟弱就是罪過。"她最后環顧這個住了不到一年的房間,目光落在床頭掛著的那張結婚照上。
照片里,傅世堯面無表情,而她笑得溫婉。誰能想到,這場政治聯姻背后,
藏著那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與真心?"我要走了,福伯。您多保重。""少奶...阮小姐,
"老管家突然壓低聲音,"少爺書房暗格里有些東西,您或許該看看。"阮清玥心頭一跳。
書房還保持著那晚的混亂。特務搜查時翻箱倒柜,書籍文件散落一地。
阮清玥按照福伯的指示,在第三個書架背后找到了隱蔽的暗格。
里面只有一本牛皮封面的日記本。她顫抖著手翻開第一頁,
上面是傅世堯遒勁有力的字跡:"民國十八年五月初八,大婚之日。阮家小姐比想象中美麗,
那雙眼睛...像極了母親收藏的蘇州刺繡上的杏花。可惜,我這樣的人,
不配擁有這樣的純凈。"阮清玥的眼淚砸在紙頁上。她匆匆翻動著,
每一頁都記錄著傅世堯對她的觀察,
以及那些她不知道的暗中守護:"清玥今日又去醫院做義工。她給那個小傷員擦汗的樣子,
讓我想起母親...我派了兩個兄弟暗中保護她,最近特務在那一帶活動頻繁。
""白麗娜那女人又在清玥面前耀武揚威。看她強忍淚水的樣子,
我幾乎要沖上去抱住她...但不能。離她越遠,她越安全。"最后一頁寫著:"叛徒已現,
危在旦夕。若有不測,望清玥知我真心——初見傾心,日久情深。若有來世,定不相負。
"字跡潦草,顯然是倉促寫就,或許就是那晚之前...阮清玥將日記本緊緊抱在胸前,
淚水浸濕了前襟。原來那些冷漠與傷害,全是偽裝;那些她以為被辜負的日日夜夜,
他都在默默守護。"世堯...你這個傻子..."她哽咽著,將日記本小心收進內袋。
門外傳來三長兩短的敲門聲——是約定的暗號。"進來。"周先生推門而入。
他是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戴著一副圓框眼鏡,看起來像個教書先生,
實則是鐵血社的核心領導之一。"阮小姐,準備好了嗎?我們必須在天黑前離開法租界。
"阮清玥點點頭:"去哪里?""虹口區的一處安全屋。"周先生環顧四周,壓低聲音,
"還有件事...我們收到消息,世堯可能沒死。"阮清玥猛地抬頭,
心臟幾乎停跳:"什么?""只是可能。"周先生謹慎地說,
"那晚特務帶走的尸體面目全非,身高體型與世堯有差異。而且..."他猶豫了一下,
"最近租界監獄里傳出一個代號'青鳥'的政治犯情報,描述很像世堯。
"希望像野火一樣在阮清玥胸中燃起,她抓住周先生的手臂:"那我們快去救他!""別急。
"周先生按住她,"首先需要確認。如果是陷阱...""我去。"阮清玥斬釘截鐵地說,
"我是最了解世堯的人,如果是陷阱,我能分辨。"周先生審視著她堅定的眼神,
終于點頭:"先到安全屋再說。你需要接受訓練,阮小姐。地下工作不是兒戲。""我明白。
"阮清玥摸了摸腰間的手槍,"我會成為你們需要的人。
"虹口區的安全屋藏在一片石庫門建筑群中,外表毫不起眼。
阮清玥在這里開始了全新的生活——如果這能稱為生活的話。每天清晨,
一個叫老刀的退伍軍人會來教她射擊和格斗;下午,
周先生親自教授密碼學和情報傳遞技巧;晚上,她則學習使用各種武器和爆破裝置。起初,
同志們對這個"資本家少奶奶"充滿懷疑。但阮清玥的進步神速令人咋舌——兩個月后,
擊中撲克牌的紅心;能徒手制服比自己高大的男性;能在一分鐘內拆裝手槍并排除簡單故障。
"你簡直是個天才。"老刀在一次訓練后驚嘆,"世堯說過你有雙巧手,沒想到這么厲害。
"阮清玥擦拭著額頭的汗水,想起自己曾在蘇州跟著兄長學過刺繡,
那些精細的針法訓練出的手眼協調能力,如今用在了截然不同的地方。
"仇恨和愛都是最好的老師。"她淡淡地說,目光投向遠方,"什么時候能去找世堯?
""快了。"周先生走過來,遞給她一份文件,"先看看這個。明天有個任務,需要你配合。
"任務很簡單:阮清玥要假扮成富商太太,
去一家印刷廠取回一批偽裝成商業傳單的抗日宣傳材料。危險在于,
那家印刷廠已經被特務盯上了。"為什么是我?"阮清玥不解。"因為沒人會想到,
傅家少奶奶會參與這種事。"周先生推了推眼鏡,"況且,你熟悉上流社會的做派,
演起來不露破綻。"第二天中午,阮清玥穿著一身墨綠色旗袍,戴著珍珠項鏈和玉鐲,
坐著黃包車來到印刷廠。她刻意模仿著母親與商賈周旋時的神態,昂著頭走進辦公室。
"我是林太太,來取我家老爺訂的宴會請柬。"廠長是個禿頂的中年男人,
眼神閃爍:"林太太?可是我們記錄上...""怎么?"阮清玥眉毛一挑,聲音冷了下來,
"林氏洋行的單子也敢怠慢?要不要我打電話讓我家老爺親自來?"這一招奏效了。
廠長擦了擦汗,連忙賠笑:"不敢不敢,林太太稍等,我這就去取。"就在廠長離開的片刻,
阮清玥敏銳地注意到窗外閃過幾個可疑人影。她悄悄移到門邊,
聽見壓低的聲音:"...確定是鐵血社的據點?
""千真萬確...等那女人拿了東西出來就動手..."阮清玥的心跳加速,
但表面依然鎮定。當廠長拿著一個牛皮紙包回來時,她故意大聲說:"就這些?
我家老爺說要加印的兩百張呢?"廠長一愣:"可是...""算了,我自己去看看版樣。
"阮清玥不由分說地往里間走,低聲快速道,"外面有特務,后門在哪?"廠長臉色大變,
指了指側面的小門。阮清玥迅速從手袋里取出事先準備的紙條塞給他:"按上面說的做,
能保你性命。"說完,她從小門溜出,穿過堆滿紙張的倉庫,從后窗翻到了相鄰的弄堂。
剛跑出幾步,身后就傳來喝罵聲和槍響。阮清玥頭也不回地鉆進錯綜復雜的小巷,七拐八繞,
最終甩掉了可能的尾巴。回到安全屋,她才發現自己的后背全濕透了,
手指也在不受控制地顫抖。這是她第一次直面生死危機。周先生卻滿臉喜色:"干得好!
廠長按你的指示交出了假材料,特務撲了個空。更重要的是..."他拿出一本小筆記本,
"這是從那個特務頭子身上摸來的,里面有重要情報。"阮清玥翻開筆記本,
在最后一頁看到一個熟悉的名字——青鳥,后面跟著一個地址:龍華秘密監獄,特別監區。
"這是...?""很可能就是世堯!"周先生激動地說,"這個監獄是日本人控制的,
專門關押重要政治犯。我們一直不知道具體位置..."阮清玥的手指撫過那個地址,
眼中燃起希望的火焰:"我們什么時候行動?""需要周密計劃。"周先生嚴肅起來,
"那里戒備森嚴,強攻等于送死。""那就智取。"阮清玥突然想起什么,
"世堯在日記里提到過一個內線,代號'夜鶯',
在租界警務處工作..."周先生眼睛一亮:"沒錯!
如果能聯系上夜鶯..."兩人連夜制定了初步計劃。夜深時,阮清玥獨自站在窗前,
望著遠處的燈火。她掏出傅世堯的日記本,輕輕摩挲著那些字跡。"等著我,世堯。
如果你還活著,等我救你。"她低聲承諾。第三章 生死相隨民國十九年,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