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
簡貞貞眨巴眨巴眼睛,有些驚訝。
這么晚了,他又找來,是有什么事?
許宗霖自從門打開后,嘴角就一直掛著笑意。
小姑娘果然還是同想象中一樣,紅撲撲的小臉上,寶石般的眸子泛著星光。
“怎么?不請我進去坐坐?”
簡貞貞這才趕忙拉開院門。
許宗霖把自行車在小院兒里停好,便將一把鐵光锃亮的鑰匙交到簡貞貞手上。
“這是?”
“給你的,以后出門辦事也方便。到、到我那兒去也快!”
簡貞貞心中一樂,這年頭,自行車可是好東西。
長山村就沒有幾家能有。
城里的普通工人工資大約是二十塊左右,好一點的三十幾。
自行車的售價卻要兩百多塊,何況還得有票!不然有錢也買不著。
村主任家的大姑娘出嫁,陪嫁了一輛永久牌自行車,可在村里吹噓了好久。
可現在,許宗霖就這么隨隨便便騎了一輛過來給自己?
簡貞貞穩如老狗,緩緩開口:
“許宗霖,你是不是覺得本姑娘還不錯,是不是有點點喜歡我了?”
“別、別胡說!你我如今是同盟,我這個人對同盟向來大方!”
月色明亮,許宗霖表現得一本正經,但眼尖的簡貞貞發現帥哥的耳朵有些紅了。
簡貞貞低下頭掩飾壓不住的笑意,撩帥哥下海真是太有趣了。
今天還是不逗他了,以后日子長著呢,他逃不出姑奶奶的掌心。
“進屋說吧,我爸媽都在呢。”
春天的蟲兒在田野里可勁兒的聒噪著。
暮色四野下,有些人家早早安睡,有些人家燈火還亮著。
簡家堂屋里。
對于許宗霖的到來,簡家人既熱烈的歡迎,又帶著些好奇。
準女婿這么晚了還專程跑一趟,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可誰也沒料到,許宗霖帶來的竟是一則足以震驚全家的消息。
“什么?真的可以平反嗎?”
簡肅明激動得站了起來,他走過去一把抓住許宗霖的手,
“我就說,我家不可能還私藏著資產,老爺子走之前也說了,我們家是清白的呀!”
王云芳也激動不已,一旁的二哥急忙扶著她,一家人七嘴八舌的問:
“太好了,那我們家的下放是不是可以結束了?”
“消息確切嗎?我們可以回城了嗎?”
許宗霖溫和的一一解釋:
“消息確切。”
“我家老爺子有些關系,打聽到當年辦你家案子的革委會主任,最近犯了事,連帶著查出好幾起冤假錯案,其中就有咱們家。”
“只是資料的準備需要些時間,平反的通知也需要走程序,估計三天內就能到村里。”
簡家人被突如其來的好消息沖昏了頭腦,個個激動得眼眶泛紅。
簡貞貞覺得心情大好的同時,也察覺到,平反的通知能三天到村里,一定是許家在后面出了力。
否則,一層一級的匯報請示,不可能這么快的。
簡貞貞朝許宗霖望過去,正好對方也向她瞧過來。
目光一接觸,帥氣的軍官突然像只受驚的雄鹿,急忙轉過頭去,面上爬上了可疑的紅色。
簡貞貞瞇眼一笑,自己作為同盟的待遇不錯呀。
未來可期!
重要的事情說完了,許宗霖起身要告辭。
簡貞貞想起了什么,讓他等一下。
自己連忙到廚房拿出一個竹筒杯,放了些靈泉,還兌了一些熱水。
這個呆子,一個人回去,得走十里路。
這個靈泉水給他帶著路上喝。
許宗霖接過竹筒杯的掛繩,覺得小姑娘為人周到,心里不知不覺又給她添上了一筆。
簡貞貞要送,許宗霖說,夜深了,姑娘家在外面不安全,沒讓她送。
簡貞貞心里嘀咕,不知道誰不安全,真打起來,許宗霖也未必是老娘對手!
但是目前,自己這個小身板兒跟以前比弱是弱了些。
可只要假以時日,鍛煉鍛煉,肯定能達到巔峰水準。
這么想著,面上還是乖乖的答應留在家里了。
小院兒的門開著,目送遠去的人兒走了很遠,很遠。
另一邊。
知青點的人經過一天的勞動早就歇下了。
黃麗雯的宿舍燈火也熄了。
月光下,床上躺著兩個人。
張嶺光著上半身,靠著床頭正抽著煙。
煙頭的紅光在黑暗中一明一暗的閃著。
一雙細弱的手撫上他的胸膛。
“嶺哥哥,提親的真的是那個許宗霖嗎?”
“怎么就這么巧?簡貞貞那個蠢貨那天沒算計成功,今天姓許的反倒來提親了?”
張嶺一把按住黃麗雯不安分的手,內心鄙夷著,這騷貨,才來完一次,又癢了?
想著好不容易動用了關系,做了局,本以為可以把許宗霖這個絆腳石一把除掉,誰知不但沒有成功,還打草驚蛇了。
對方已經有所警覺,下次再下手,可就難了。
都怪黃麗雯這娘們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當下將她的手扔到一旁,冷冷說道:
“簡貞貞是個蠢貨,那你是什么?”
“事情辦不好多反省自己!”
頓了頓,想著現在還不宜一腳蹬掉這個騷貨,語氣又軟和了些:
“他們之間肯定有什么勾當,你明天就去試探一下,看看是不是那個簡貞貞把我們出賣了!”
邊說著,張嶺一邊下床穿衣服,黃麗雯也立刻下來幫他整理。
窗外打進來的月光明亮。
張嶺不經意瞥了一眼,驚訝道:
“雯雯,你這頭上裹的什么鬼東西?”
張嶺每次來都是等到夜深人靜的時候。
今天也不例外。
只是一來還沒好好說上幾句,就直接進了被窩翻攪起來,沒注意她不對勁的地方。
他剛要伸手去觸碰,黃麗雯卻立即躲開,小聲哭了起來:
“嶺哥哥,嚶嚶嚶,簡直太可怕了!昨兒晚上,我被人打暈了,醒來后頭發就被剪了!”
“還有,還有咱們這么多年的積蓄,也不見啦!你可要幫我捉賊啊!”
什么?
張嶺腦子一陣嗡嗡的。
這娘們說的什么話?什么叫被人打暈,積蓄也沒了?
是他多年存下來的黃金、玉器、珠寶首飾,還有很多錢和票都沒了嗎?
看那娘們哭得不似作偽,張嶺的心哇涼哇涼的。
“到底怎么回事?”
黃麗雯壓抑著哭聲,又仔細說了一遍。
張嶺冷著臉聽完,覺得這事情匪夷所思。
且不說黃麗雯一向小心謹慎,從他們在城里認識開始,她就一直能把東西保管得很好,從沒出紕漏。賊人是怎么知道她那里藏了東西的?
就說這賊人偷東西就算了,為啥還要剪了黃麗雯的頭發?
不行,這些東西是他多年心血,必須要找回來。
“你這樣……”
張嶺冷靜下來,向黃麗雯吩咐了一些話。
幾分鐘后,他穿戴好,趁著夜色,又悄悄從知青點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