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斷親？”高大隊長皺了眉頭。

不管怎么說，都是血脈親人，一大家子住在一起，難免會有矛盾、口角，分開來就是了，但是斷親……

已經(jīng)到這個地步了嗎？

不至于吧？

高大隊長還想勸邢昭昭再考慮一下。

一旁，高老太已經(jīng)急不可耐的嚷嚷了起來：“斷就斷，你以為就你想斷嗎？我巴不得呢，誰不愿意斷，誰是烏龜王八蛋。”

高大隊長一聽沉了臉，轉(zhuǎn)頭狠狠瞪了她一眼，怒聲呵斥道：“閉嘴，胡咧咧什么。”

說完，高大隊長就看向縮在一旁的高老頭，問道：“高大河，你是什么意思？”

高老頭目光閃躲，支支吾吾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高大隊長哪里看不出他心里那點兒小心思，明明也想撇清關(guān)系，偏偏還不想擔(dān)這個惡名，差點兒氣笑了：“你可要想清楚了，部隊那邊還沒有定論，好不容易養(yǎng)這么大的兒子，還有兩個孫子，真的說不要就不要了？”

高老頭一聽，果然又猶豫了：“我……”

高老太一看，急了，叫道：“老頭子，你可要想清楚了，部隊都找上門來問了，說明這里頭事兒大了，八九不離十，不趁著這會兒工夫，趕緊跟那個叛國賊撇清關(guān)系，劃清界限，等以后真定下罪來，可就遲了，說不定，到時候咱們一家子都得送勞改農(nóng)場去。”

還有一句話，高老太擱心里頭沒有說出來。

反正是自個兒親兒子，到時候要真沒事兒，再認(rèn)回來不就行了，親父子、親母子之間哪有什么隔夜仇啊。

不得不說，不愧是一起睡了幾十年的老夫老妻了，老兩口一對眼神，就把各自心里的小心思都摸透了。

高老頭沒再猶豫，認(rèn)真看向高大隊長：“那就還是斷了吧。”

高大隊長：“……”

既然人家自己都同意了，他還在里頭說個屁啊。

“那就斷了。”高大隊長當(dāng)即一錘定音。

說完，他冷冷看向高老頭：“你會后悔的。”

高老頭被高大隊長這么一說，心里已經(jīng)有點后悔了，只是現(xiàn)在說什么也來不及了。

“既然要斷親了，這個家你們準(zhǔn)備怎么分？”高大隊長問道。

高老太一聽不樂意了：“分什么家？都要斷親了，他們也不是我們家的人了，憑什么分我們家？”

高大隊長翻了個白眼，懶得搭理她，徑直看向邢昭昭，問道：“你說呢，明誠媳婦？”

邢昭昭拍拍身邊的大包袱：“不用了，我拿走我自己的東西就行了。”

高老太頓時急紅了眼：“那些都是我的，是你從我屋子里頭搶的。”

邢昭昭認(rèn)真看向高大隊長：“都是我的，是他們趁我去醫(yī)院生孩子，從我屋子里頭搶的，我現(xiàn)在只是拿回來而已，您要是不信，可以自己去我那間屋子看，里頭現(xiàn)在還亂著呢。”

高大隊長當(dāng)然信她，不過公平起見，還是去她屋子里頭看了一眼，一時無話可說。

“沒見過像你們這么不要臉的。”高大隊長看著高老頭一家子，嫌棄的說道，“也就是現(xiàn)在明誠媳婦不追究，要不然，不用等明誠的事結(jié)果出來，你們一家子現(xiàn)在就得去勞改農(nóng)場。”

之前還嚎得震天響的高老太瞬間不吱聲了。

在高大隊長的主持下，在幾乎大半個村子的人的見證下，邢昭昭代高明誠，跟高老頭一家徹底斷了親，簽了協(xié)議，按了手印，一切塵埃落定。

終于把禍害從家里清了出去，高老太松了口氣的同時，看著邢昭昭那個碩大的包袱，眼紅得不行：“別得意，我倒要看看，你一個女人，頂著叛國賊媳婦的名頭，帶著三個孩子，能怎么活下去。”

邢昭昭心頭一緊。

這也是上輩子，她一直被牢牢束縛在高家的原因之一。

不過，這輩子不會了。

邢昭昭冷冷看了高老太一眼：“那就不牢你操心了，雖然明誠留下的錢不多，但我有一身力氣，想要養(yǎng)活三個孩子，還是沒有問題的。另外，只要部隊一日沒有對明誠定罪，明誠就不是叛國賊，你要還往我家明誠頭上扣屎盆子，我就去部隊首長那里告你誹謗軍人，送你去勞改農(nóng)場。”

說完，邢昭昭又轉(zhuǎn)頭看向站在高家外頭圍觀的其他村人：“其他人也是，要是再讓我從誰的嘴里聽到‘叛國賊’三個字，我不介意跟你們好好‘理論理論’。”

說到“理論理論”四個字的時候，邢昭昭特意把一直擱在旁邊的大包袱提了起來，輕輕顛了一下。

原本還有領(lǐng)著被鴻飛鴻羽揍花了臉的孩子，想要過來跟邢昭昭理論的，看到這副情形，渾身一個激靈，立刻消停了，轉(zhuǎn)頭又把自己家孩子揍了一頓。

那么一群人揍兩個都揍不過，都是些沒用的東西。

“沒想到明誠媳婦你竟然有這么大力氣。”高大隊長感嘆道，“以前怎么都沒見你用過？”

“天生的。”邢昭昭笑笑道，“而且，家里的活幾乎都是明誠包了的，不需要我出手。”

村里的女人們：“……”羨慕嫉妒恨。

不過轉(zhuǎn)念想到，別說現(xiàn)在高明誠是死是活都還不知道，就算還活著，頂了那么個帽子，他們家以后也有苦頭吃了，更別說，她現(xiàn)在一個女人還要養(yǎng)三個孩子，其實還有個早產(chǎn)兒，還不知道能不能養(yǎng)得住，頓時都高興了。

“大隊長，現(xiàn)在昭昭和三個孩子都沒地方住，你看能不能勻間屋子出來？”郝嬸子關(guān)切的跟高大隊長提起。

高大隊長一時也犯了難：“現(xiàn)在村里哪還有空屋子？要批宅基地蓋房子，一時半會兒也起不起來……”

“要不先去知青點擠擠？那里應(yīng)該能勻間屋子出來。”郝嬸子說道。

“這個倒也不是不可以。”高大隊長若有所思著道。

邢昭昭忽然想到以前帶著兩個孩子去山上散步的時候，無意間在半山腰見到的那棟房子，問高大隊長：“大隊長，半山腰那邊不是有棟空屋子嗎？不如就把那里給我吧。”

“那里啊……”高大隊長跟郝嬸子相互看了一眼，面上露出了難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