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金鑾殿上,晨曦初照。裴琰立于文官之列,一襲墨藍官袍襯得他膚白如玉。他微微垂首,
長睫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看似恭謹,實則目光如炬地掃視著殿中眾人。"陛下,
北境戰(zhàn)事吃緊,若再不發(fā)兵增援,恐怕雁門關(guān)難保啊!"兵部尚書趙德全聲音洪亮,
回蕩在大殿之中?;实勖碱^緊鎖,手指無意識地在龍椅扶手上敲擊。
裴琰眼角余光瞥見站在武官首列的蕭璟——那位年僅二十五歲便執(zhí)掌兵部實權(quán)的侍郎大人。
蕭璟今日著一身玄色官服,腰間玉帶勾勒出挺拔腰身,面容俊朗如刀削,一雙鳳眼微微上挑,
透著幾分凌厲。裴琰嘴角微不可察地揚起。好戲要開場了。果然,蕭璟出列,
聲音清朗如玉石相擊:"趙大人此言差矣。北境雖有戰(zhàn)事,但據(jù)臣所知,
雁門關(guān)守將張毅已連發(fā)三封捷報,何來難保之說?"趙德全臉色一變:"蕭侍郎此言何意?
莫非懷疑兵部軍報有假?""下官不敢。"蕭璟拱手,姿態(tài)恭敬,眼中卻鋒芒畢露,
"只是近日收到家父舊部來信,言及北境實情與兵部所報頗有出入。若因此誤判軍情,
勞師動眾,豈不有損朝廷威信?"裴琰眼中閃過一絲訝異。蕭璟竟敢公然質(zhì)疑兵部?
看來這位新貴與太后一派的矛盾已浮出水面。"裴愛卿有何見解?"皇帝突然點名,
打斷了裴琰的思緒。裴琰從容出列,袖中手指微微蜷縮又舒展:"回陛下,臣以為,
軍情緊急,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但蕭侍郎所言也不無道理。
不如派遣欽差大臣親赴北境查證,再行定奪。"他眼角余光瞥見蕭璟眉頭微蹙,心中暗笑。
這個提議既不得罪太后一派,又給了蕭璟斡旋的余地,可謂一箭雙雕。"準奏。
"皇帝疲憊地揮手,"此事交由裴愛卿與蕭愛卿共同辦理。退朝。"裴琰躬身行禮,
心中卻掀起波瀾。與蕭璟共事?這倒是個意外收獲。退朝后,百官魚貫而出。
裴琰故意放慢腳步,待蕭璟經(jīng)過時輕聲道:"蕭大人留步,御花園的牡丹開得正好,
不知可有興趣一觀?"蕭璟腳步微頓,側(cè)目看他,
眼中滿是警惕:"裴大人何時對花草有了興趣?""人總會變的。"裴琰微笑,
眼中波光流轉(zhuǎn),"就像蕭大人,三年前還是默默無聞的邊關(guān)小將,如今已是朝中重臣。
"蕭璟眼中寒光一閃:"裴大人想說什么?""只是想與蕭大人交個朋友。
"裴琰做了個請的手勢,"畢竟,我們?nèi)缃褚彩铝恕?御花園中,春意正濃。
裴琰與蕭璟并肩而行,看似閑庭信步,實則暗流涌動。"聽聞蕭大人劍術(shù)超群,
曾一人獨戰(zhàn)北狄十勇士。"裴琰隨手折下一枝桃花,在指尖把玩。
蕭璟冷笑:"裴大人消息靈通。不過比起打探他人往事,不如多關(guān)心自己的仕途。
""我的仕途?"裴琰故作驚訝,"有太后娘娘照拂,下官何須擔憂?
"這句話明顯觸動了蕭璟。他猛地轉(zhuǎn)身,眼中怒火幾乎化為實質(zhì):"裴琰!你——"“噓。
"裴琰突然靠近,手指輕抵在蕭璟唇上,感受到對方瞬間的僵硬,"隔墻有耳,蕭大人。
"兩人距離近得能數(shù)清彼此的睫毛。裴琰聞到蕭璟身上淡淡的松木香氣,
混合著一絲鐵銹般的血腥味——是常年習武之人特有的氣息。蕭璟后退一步,
眼中警惕更甚:"你到底想干什么?"裴琰收斂笑意,
壓低聲音:"我知道你并非真心依附太后。你父親蕭老將軍當年是如何死的,你比誰都清楚。
"蕭璟瞳孔驟縮,右手下意識按在腰間——那里本該佩劍,此刻卻空空如也。"不必緊張。
"裴琰退后兩步,以示無害,"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們有共同的敵人。""憑何信你?
"蕭璟聲音冰冷,"誰不知你裴琰是太后跟前紅人?"裴琰輕笑,
從袖中取出一封密信:"看看這個。"蕭璟遲疑片刻,接過信箋。隨著閱讀,
他臉色越來越難看:"這是...太后的手諭?要除掉我?""不錯。"裴琰點頭,
"你最近在兵部動作太大,已經(jīng)威脅到太后的利益。她不會容忍任何不受控制的棋子。
"蕭璟將信捏成一團,指節(jié)發(fā)白:"為何幫我?"。"我說了,我們有共同的敵人。
"裴琰目光灼灼,"太后專權(quán),朝綱混亂。我雖表面依附,實則一直在尋找機會。
"蕭璟沉默良久,突然伸手抓住裴琰手腕,力道大得幾乎要捏碎骨頭:"證明給我看。
" 裴琰面不改色,任由疼痛蔓延:"三日后,太后將在慈寧宮召見西域使者。
她計劃借機誣陷你通敵叛國。"蕭璟松開手,眼中閃過一絲復雜:"你為何知道得如此詳細?
""因為..."裴琰揉了揉發(fā)紅的手腕,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那個使者,
是我安排的。"兩人對視良久,蕭璟突然笑了,那笑容如冰雪初融,
俊美得令人心驚:"裴琰啊裴琰,你比傳聞中還要危險。"" 彼此彼此。"裴琰回以微笑,
"所以,合作嗎?"蕭璟沒有立即回答。他轉(zhuǎn)身望向遠處盛放的牡丹,
陽光為他輪廓鍍上一層金邊:"若我拒絕呢?""那你活不過三日。
"裴琰語氣輕松得像在談論天氣,"太后不會放過你,而我...也不會救一個無用之人。
"蕭璟回頭,眼中已是一片清明:"好。但我有條件。""請講。""事成之后,
我要兵部完全掌控權(quán)。"蕭璟一字一頓,"任何人不得干涉,包括你。"裴琰挑眉:"成交。
作為交換,我要刑部和吏部的任命權(quán)。"兩人再次對視,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野心與算計,
卻也有一絲微妙的欣賞。"合作愉快,蕭大人。"裴琰伸出手。蕭璟看著那只修長白皙的手,
猶豫片刻,終于握?。?合作愉快,裴大人。"就在此時,一陣微風拂過,吹落滿樹桃花。
粉白花瓣雨中,兩位年輕權(quán)臣的手緊緊相握,宛如一幅絕美的畫卷。然而,誰也沒注意到,
不遠處的假山后,一道人影悄然退去。桃花雨中,蕭璟的手溫暖而粗糙,
與裴琰想象中的武將觸感一致。但那只手很快抽離,仿佛剛才的結(jié)盟只是幻覺。"有人。
"蕭璟突然壓低聲音,目光銳利地掃向假山方向。裴琰眼角余光捕捉到一片迅速消失的衣角,
心下一沉。太后的眼線竟來得如此之快。"我去處理。"裴琰輕聲說,
袖中滑出一枚細如牛毛的銀針。蕭璟一把扣住他的手腕:"不可在宮中殺人。"裴琰挑眉,
似笑非笑:"蕭大人以為我要殺人?"他指尖輕轉(zhuǎn),銀針在陽光下泛著冷光,
"不過是讓他睡一覺,忘掉些不該記得的事。"不等蕭璟回應,裴琰已如一陣風般掠向假山。
蕭璟緊隨其后,心中暗驚于裴琰的身手——這哪里像個文弱書生?假山后,
一個小太監(jiān)正慌不擇路地逃跑。裴琰手腕一抖,銀針破空而出,精準刺入小太監(jiān)后頸。
那人身子一軟,向前栽倒。蕭璟一個箭步上前,接住癱軟的身體,
探了探鼻息:"確實只是昏迷。"他抬頭,眼中多了幾分審視,"裴大人好身手。
""雕蟲小技。"裴琰蹲下身,從小太監(jiān)耳后取出一枚翠玉耳墜,冷笑一聲,"慈寧宮的人。
"蕭璟面色驟變:"太后已經(jīng)盯上我們了。""不。"裴琰把玩著那枚耳墜,"是盯上你了。
我畢竟是'太后黨',她暫時不會懷疑我。"他站起身,撣了撣衣袍,"今日之事,
就當沒發(fā)生過。三日后西域使者覲見,按計劃行事。"蕭璟將小太監(jiān)安置在假山隱蔽處,
皺眉道:"你還沒告訴我具體計劃。"裴琰湊近他耳邊,
溫熱的氣息拂過蕭璟的耳廓:"很簡單,我們要讓太后自食其果。"他的聲音很輕,
卻讓蕭璟脊背竄過一陣戰(zhàn)栗。這不是恐懼,而是一種久違的興奮——自從父親死后,
他第一次感到棋逢對手。"戌時,來我府上。"裴琰退后兩步,恢復了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
"帶上你信任的人,不要超過三個。"蕭璟點頭,目送裴琰離去。
那襲墨藍官袍在花樹間忽隱忽現(xiàn),最終消失在宮墻轉(zhuǎn)角。他低頭看了看昏迷的小太監(jiān),
心中已有計較。夜幕低垂,裴府后門悄無聲息地滑開。蕭璟披著黑色斗篷,
身后跟著兩名心腹——副將周驍和謀士沈硯。"大人,這裴琰可信嗎?"周驍壓低聲音,
手按在刀柄上。蕭璟搖頭:"不可全信,但眼下我們別無選擇。
"沈硯輕搖折扇:"聽聞裴琰八面玲瓏,在朝中左右逢源。此番突然倒戈,恐有蹊蹺。
""見了便知。"蕭璟叩響門環(huán),三長兩短。門應聲而開,一名老仆躬身引路。
三人穿過曲折回廊,來到一處隱蔽的書房。推門而入,只見裴琰正伏案書寫,
燭光映著他俊美的側(cè)臉,長睫在眼下投下扇形陰影。"蕭大人準時。"裴琰頭也不抬,"坐。
"蕭璟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書房四壁皆是書架,唯有東面墻上掛著一幅畫像——一位清瘦的老者,
目光如炬。"這是..."蕭璟瞳孔微縮。裴琰終于擱筆,抬頭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家父,
裴太傅。""裴太傅?"沈硯驚呼,"二十年前被滿門抄斬的裴太傅?
"裴琰眼中閃過一絲痛楚,轉(zhuǎn)瞬即逝:"不錯。我當年被乳母藏在密道中,僥幸逃生。
"蕭璟如遭雷擊,猛地抓住裴琰肩膀:"你是裴叔叔的兒子?我父親常提起他!
"裴琰苦笑:"蕭老將軍與我父乃生死之交。他們同一年被害,不是巧合。
"書房內(nèi)一時寂靜。周驍與沈硯面面相覷,顯然沒想到兩位大人竟有如此淵源。
裴琰從案幾暗格中取出一卷竹簡,緩緩展開:"這是我這些年收集的證據(jù)。二十年前,
太后為奪權(quán),構(gòu)陷我父謀反,又設(shè)計害死蕭老將軍,就是為了清除朝中忠良。
"蕭璟接過竹簡,手指微微發(fā)抖。上面詳細記錄了太后如何偽造證據(jù),如何買通官員,
甚至還有當年行刑者的供詞。"這些...你從何得來?"蕭璟聲音沙啞。
裴琰眼中寒光閃爍:"我花了十年時間,一點一點拼湊出來的。太后以為斬草除根,
卻不知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蕭璟抬頭,與裴琰四目相對。這一刻,
兩人之間那層防備的薄冰終于破裂。父輩的血仇,將他們緊緊聯(lián)系在一起。
"西域使者是怎么回事?"蕭璟直入主題。裴琰示意眾人圍坐,
取出一張宮城地圖:"太后借西域使者覲見之機,計劃誣陷你通敵。
我們不妨將計就計..." 燭光下,裴琰的手指在地圖上劃出幾道軌跡,
詳細解釋著他的計劃。蕭璟時而皺眉,時而點頭,偶爾提出修改意見。
周驍與沈硯也加入討論,完善細節(jié)。兩個時辰后,計劃終于敲定。
沈硯揉了揉發(fā)酸的眼睛:"此計若成,太后必受重創(chuàng)。但風險極大,一步錯,滿盤皆輸。
""人生如棋,落子無悔。"裴琰收起地圖,看向蕭璟,"蕭兄可敢一搏?
"這一聲"蕭兄",讓蕭璟心頭一熱。他想起幼時隨父親拜訪裴府,
那個總是躲在書房看書的小男孩,如今已成長為如此人物。"有何不敢?"蕭璟朗聲應道,
眼中燃起久違的戰(zhàn)意,"為父報仇,為國除奸,蕭某義不容辭!"裴琰微笑,
從柜中取出一壇酒和四個杯子:"既如此,我們歃血為盟。"四人割破手指,滴血入酒。
烈酒入喉,灼燒著五臟六腑。蕭璟放下酒杯,突然發(fā)現(xiàn)裴琰左手腕內(nèi)側(cè)有一道猙獰的傷疤。
似是注意到他的目光,裴琰拉下袖子遮掩:"舊傷而已。"蕭璟沒有追問,
但心中已了然——能在太后眼皮底下潛伏多年,裴琰經(jīng)歷的,遠比他表現(xiàn)出來的要多得多。
"時候不早,蕭兄該回了。"裴琰起身送客,"記住,三日后,按計劃行事。"蕭璟點頭,
帶著周驍、沈硯悄然離去。夜風拂面,他抬頭望見一彎新月如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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