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睜開眼睛,一陣劇痛從后腦勺傳來。剛才發生了什么?我明明剛做完一臺八小時的手術,
開車回家的路上...那輛闖紅燈的大卡車!"這丫頭總算醒了,還以為要裝死到什么時候。
"一個尖利的女聲刺入耳膜。我努力聚焦視線,看到一張布滿皺紋的臉正俯視著我,
頭戴奇怪的旗頭,身穿深藍色對襟褂子。這是...清朝服飾?"嬤嬤問你話呢,
還不快起來!"屁股上挨了一腳,我吃痛地跳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跪在硬邦邦的青石板上,
周圍是古色古香的庭院,十幾個同樣穿著宮女服飾的少女站成一排。穿越了?我阮元琪,
28歲三甲醫院外科主治醫師,居然穿越了?"烏雅·雨藍,你既已入選宮女,
就該謹守本分。今日背錯一條宮規就敢頂嘴,明日是不是要騎到主子頭上去?
"嬤嬤厲聲呵斥。
我——現在應該是烏雅·雨藍了——低頭看著自己粗糙卻明顯年輕了許多的雙手,
大腦飛速運轉。清宮劇看過不少,但真要在這里生存..."奴婢知錯,請嬤嬤責罰。
"我學著電視劇里的樣子磕頭,決定先保住小命再說。"哼,算你識相。
今日罰你去御花園打掃落花,不掃完不許吃飯!"御花園里,我一邊機械地掃著花瓣,
一邊整理著腦中零碎的記憶。現在是康熙十七年,我剛通過內務府選秀入宮,是個包衣宮女。
包衣...那就是滿洲貴族家的奴才出身,地位低下但比漢人宮女稍好。"啊!
"一聲慘叫從不遠處傳來。我丟下掃帚跑過去,
看到一個十來歲的華服男孩正捂著臉在地上打滾,幾只蜜蜂在空中盤旋。被蟄了?
"太子殿下!"幾個太監慌慌張張地跑來。太子?那就是胤礽了!我顧不得多想,
沖上前查看他的傷勢。右眼上方已經腫起一個大包,蜂刺還留在皮膚里。
"快取些清水和皂角來!再找點新鮮蒲公英!"我指揮著嚇呆的太監們,
同時從袖口抽出一條干凈手帕。等東西取來,我熟練地用皂角水清洗傷口,
小心地用指甲拔出蜂刺,然后將搗碎的蒲公英敷在腫脹處。"這是何物?
"一個威嚴的女聲從背后傳來。我轉身看到一位雍容華貴的妃子在宮女簇擁下走來,
連忙跪下:"回主子話,是蒲公英,可解毒消腫。""你懂醫術?"她瞇起眼睛。
"奴婢家中曾有人行醫,略知皮毛。"我低頭回答,心跳如鼓。
這位恐怕就是后宮之主佟佳貴妃了。"貴妃娘娘!"小太子撲進她懷里,
"這個宮女救了兒臣!"佟佳貴妃輕拍太子的背,眼睛卻一直盯著我:"倒是個伶俐的。
你叫什么?在哪當差?""奴婢烏雅·雨藍,剛入宮尚未分配。""哦?
"她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本宮記下了。"當晚,
我被分派到了辛者庫——宮中最低賤的勞役處所。果然,表現太突出不是什么好事。三天后,
我正在漿洗堆積如山的衣物,一個瘦削的少年捂著肚子踉蹌走進院子。"四阿哥!
"管事太監驚慌地迎上去,"您怎么了?"四阿哥胤禛!未來的雍正帝!
我偷偷打量這位歷史名人,他臉色蒼白,額頭冒汗,
手指緊緊抵住上腹部——典型的胃痙攣癥狀。"老毛病了..."他虛弱地說,
"路過此處突然發作..."我鬼使神差地開口:"奴婢會些按摩手法,或可緩解阿哥不適。
"所有人都震驚地看向我,一個辛者庫賤婢竟敢主動跟皇子搭話!但胤禛疼得厲害,
勉強點了點頭。我洗凈手,讓他在椅子上坐好,找準他手背上的合谷穴按壓,
同時指導他深呼吸。幾分鐘后,他的表情舒緩了許多。"你..."胤禛驚訝地看著我,
"此法甚妙,從何處學來?""奴婢..."我正猶豫如何回答,
管事太監已經一巴掌扇在我臉上。"賤婢大膽!竟敢觸碰阿哥玉體!""住手。
"胤禛攔住他,"她幫了本阿哥。"他轉向我,"你叫什么名字?""烏雅·雨藍。
""好名字。"他點點頭,轉身離去前低聲道,"我會記住的。"我摸著火辣辣的臉頰,
心中卻燃起希望。在這深宮之中,或許我不僅能活下去,還能活得精彩。二"烏雅氏,
從今日起,你調往太醫院當差。"聽到管事的宣布,我手中的掃帚差點掉在地上。
從辛者庫到太醫院,簡直是地獄到天堂的跨越。后來我才知道,是四阿哥暗中運作的結果。
太醫院藥香彌漫,一排排藥柜高聳至屋頂。我作為最低等的打雜宮女,
工作主要是研磨藥材、清洗器具,但比起辛者庫的苦役,這里簡直是天堂。"新來的?
"一位年長的宮女上下打量我,"我是春桃,負責教你規矩。太醫院不比別處,
一味藥配錯了,可是要掉腦袋的。"我連連點頭,目光卻被藥柜上密密麻麻的藥名吸引。
黃芩、黃連、黃芪……這些在中醫科輪轉時見過的藥材,
如今竟以最原始的狀態呈現在我面前。"專心點!"春桃用搗藥杵敲了敲我的頭,
"先去把那些當歸切片。"我拿起藥材刀,小心地將當歸切成薄片。現代醫院里,
這些工作都由機器完成,現在卻要親手操作。刀鋒劃過根莖的感覺讓我莫名興奮。
"切得不錯。"一個低沉的聲音從背后傳來。我轉身,看到一位須發花白的老者,
身穿太醫服制。"院判大人!"春桃慌忙行禮。太醫院院判劉勝,太醫院最高長官!
我趕緊跪下:"奴婢參見大人。"劉院判拿起我切的當歸片對著光看了看:"厚薄均勻,
是個細心人。你叫什么?""奴婢烏雅·雨藍。""嗯。"他放下藥材,"明日開始,
你跟著我分揀藥材。"春桃驚訝地張大嘴。要知道,分揀藥材是醫女的工作,
普通宮女根本沒資格接觸。當晚,我在宮女住所的角落翻看偷偷帶回的《本草綱目》。
雖然我的現代醫學知識豐富,但要想在這個時代行醫,必須掌握傳統中醫理論。"你識字?
"一個聲音突然響起,嚇得我差點把書扔出去。是同屋的翠微,乾清宮的奉茶宮女。
"略...略識幾個。"我慌忙把書藏到身后。翠微笑了:"別緊張,我不告密。只是好奇,
辛者庫出來的竟識字。"我松了口氣:"家父曾教過一些。"翠微坐到我身邊,
壓低聲音:"聽說你今天被劉院判看中了?真走運。不過..."她環顧四周,
"太醫院水深得很,你小心點。""什么意思?""劉院判是漢人,
雖醫術高明卻總被滿人太醫排擠。你跟著他,難免被牽連。"我心頭一緊。
原來這太醫院里也有派系斗爭。第二天,我跟著劉院判學習藥材分類。
他對我超乎尋常的學習速度感到驚訝,卻不知我有現代醫學基礎,
對人體結構和藥理本就了解。"雨藍,你過來。"劉院判招手讓我到內室,
從柜子里取出一本手抄本,"這是我多年行醫心得,你有空看看。"我受寵若驚地接過,
翻開第一頁就愣住了——上面記載的竟是種痘防治天花的方法!雖然與現代疫苗原理不同,
但在17世紀,這已經是相當先進的免疫理念了。"大人,這...""噓。
"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此法尚未完善,不可外傳。我看你天資聰穎,
或許能參透其中奧妙。"正當我如饑似渴地吸收著中醫知識時,一場危機悄然而至。
"烏雅氏,貴妃娘娘召見。"一個冷面宮女站在太醫院門口,聲音不帶一絲溫度。佟佳貴妃?
我的心瞬間提到嗓子眼。跟著宮女穿過重重宮門,來到承乾宮正殿。佟佳貴妃端坐在上,
華服耀眼,不怒自威。"奴婢參見貴妃娘娘。"我跪下行大禮。"起來吧。"她懶懶地抬手,
"聽說你在太醫院表現不錯?""托娘娘洪福,奴婢只是盡本分。""哦?"她挑眉,
"本宮聽聞,你不僅識字,還懂醫術。一個包衣出身的宮女,哪來這些本事?
"我背后滲出冷汗:"回娘娘,家父曾為鄉里郎中,奴婢從小耳濡目染識得幾個字,
略通皮毛醫理,實在稱不上懂醫術。""是嗎?"她突然傾身向前,
"那你如何知道用蒲公英解蜂毒?又怎會那套按摩手法?"我心跳如鼓。她在調查我!
原主的父親不過是個普通包衣,根本不懂醫術。我必須編個合理的解釋。"回娘娘,
奴婢幼時曾遇一位游方郎中,在他那里學了些小方子。那按摩手法也是他教的,
說是能緩解胃痛。""郎中姓甚名誰?何方人士?""奴婢...奴婢不知。那時年紀小,
郎中也沒說。"佟佳貴妃瞇起眼睛,顯然不信我的說辭。殿內氣氛凝固,
我仿佛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娘娘。"一個太監匆匆進來,"皇上往這邊來了。
"貴妃神色一變,揮手道:"退下吧。記住,在這宮里,不該說的話別說,不該做的事別做。
""奴婢謹記。"我如蒙大赦,趕緊退下。剛出殿門,就撞見康熙帝的儀仗。
我慌忙跪在路邊,額頭貼地。一雙明黃色靴子從我面前經過,忽然停下。
"這就是那個救了太子的宮女?"一個威嚴的聲音問道。"回皇上,正是。
"這是佟佳貴妃的聲音。"抬起頭來。"我緩緩抬頭,第一次見到這位千古一帝的真容。
他比想象中年輕,目光如炬,不怒自威。"看著倒是個伶俐的。"康熙點點頭,
"既然懂些醫理,好好在太醫院學著,將來或有用處。""奴婢遵旨。"我再次叩首。
皇帝走后,我兩腿發軟,半天站不起來。不僅因為面見天顏的震撼,更因為剛才的危險處境。
佟佳貴妃明顯在懷疑我的身份,若不是皇帝突然到來,不知會有什么后果。回到太醫院,
我把遭遇告訴了劉院判。"果然來了。"他捋著胡須,"你在太子和四阿哥面前露了本事,
自然會引人注目。今后更要謹言慎行。""院判大人,我...""不必解釋。"他擺擺手,
"我不管你有什么秘密,只要你真心學醫濟世,我便護你周全。"我眼眶一熱。
在這陌生的時空,能遇到這樣的長輩,實在是幸運。接下來的日子,我白天在太醫院學習,
晚上與翠微聊天,逐漸摸清了后宮的基本格局。佟佳貴妃統領后宮,但并非沒有對手。
宜妃、惠妃、德嬪等都有一定勢力。太子胤礽地位穩固,
但大阿哥胤禔、三阿哥胤祉也各有支持者。至于四阿哥胤禛,目前似乎不太受寵,
但做事極為認真。"四阿哥來了!"一天,我正在藥房整理藥材,外面突然傳來騷動。
我好奇地探頭,看到胤禛帶著一個小太監走進太醫院。太醫們慌忙迎上去,
他卻擺擺手:"本阿哥只是來取些消食丸,順便檢查太醫院的功課。""功課?
"我小聲問旁邊的春桃。"皇上命阿哥們每月檢查各部院事務,
這個月輪到四阿哥檢查太醫院。"胤禛一本正經地聽取匯報,時不時提問。
那副嚴肅的樣子完全看不出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檢查完畢,太醫們送他出門,
他卻突然停下:"聽聞太醫院新來了個懂醫的宮女?"我的心猛地一跳。"是有一個。
"劉院判答道,"正在藥房幫忙。""叫她過來。
"我硬著頭皮走上前行禮:"奴婢參見四阿哥。""起來吧。"胤禛打量著我,
"在太醫院學得如何?""回阿哥話,奴婢剛入門,正在學習藥材辨識。""哦?
"他從袖中取出一本書,"可認得這個?"我接過一看,是《黃帝內經》。"回阿哥,
這是《黃帝內經》,醫家經典。""不錯。"他點頭,"可知'上工治未病'何意?
"這是在考我?我深吸一口氣:"意思是高明的醫生在疾病未發時就進行防治,
強調預防的重要性。"胤禛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你果然懂醫。這書賞你了,好好研讀。
"我驚訝地接過:"謝阿哥賞賜。"他轉身欲走,又回頭道:"下月我來考校你學習成果,
若答不上,可是要挨板子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我哭笑不得。這位未來的雍正帝,
年輕時就這么嚴厲嗎?那晚,我借著月光研讀《黃帝內經》,
發現其中許多理論與現代預防醫學不謀而合。更讓我驚訝的是,胤禛在書頁邊緣寫滿了批注,
見解獨到。這個少年遠比表面看起來更加深沉。一個月后,胤禛果然如約而至。
這次他考問我《傷寒論》的內容,我結合現代醫學知識對答如流。他眼中的贊賞越來越明顯,
問題也越來越深。"你認為張仲景的'六經辨證'與李杲的'脾胃論'孰優孰劣?"他問道。
這問題已經超出基礎醫理范疇了。我小心回答:"奴婢淺見,二者各有所長。
六經辨證系統全面,適合外感熱病;脾胃論重視內傷,適合調理體質。
醫者當根據病情靈活運用。"胤禛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答得不錯。看來下次要考更難的了。
"就這樣,胤禛每月來太醫院"檢查功課"成了慣例。
我們的討論從醫學擴展到天文、地理、農事。我發現他思維縝密,見解獨到,
完全不像個十幾歲的少年。而他對我的"博學"也越發好奇,卻從未追問來源。一天夜里,
翠微突然慌慌張張跑來找我:"雨藍,快!乾清宮有個宮女突發急病,
太醫們都去給宜妃娘娘請平安脈了,找不到人!"我抓起藥箱跟她跑到乾清宮偏殿。
一個宮女蜷縮在榻上,面色蒼白,冷汗直流。"哪里痛?"我檢查她的癥狀。
"肚...肚子..."她虛弱地呻吟。
右下腹壓痛、反跳痛、肌緊張——典型的闌尾炎癥狀!在這個沒有抗生素和手術的年代,
闌尾炎足以致命。"必須馬上放血泄熱!"我決定采用中醫應急處理,
同時思考如何說服太醫進行外科治療。正當我準備針刺穴位時,
一個聲音從背后響起:"需要幫忙嗎?"我回頭,胤禛不知何時站在門口,眉頭緊鎖。
三"四阿哥!"我驚呼出聲,手中的銀針差點掉落。胤禛大步走進屋內,
看了一眼病榻上的宮女:"什么病?""像是腸癰。"我用了中醫對闌尾炎的稱呼,
"需要立即放血泄熱,否則兇多吉少。"他眉頭緊鎖:"太醫院的人呢?
""都去給宜妃娘娘請平安脈了。"翠微在一旁回答。胤禛沉吟片刻,
突然道:"你既然診斷出來了,可有治法?"我咬了咬嘴唇。在現代,
這只是個簡單的闌尾切除手術,但在這里...我腦中閃過《外科正宗》中關于腸癰的記載,
又想起劉院判手稿里的幾個方子。"有兩個法子。"我快速思考著,
"一是用大黃牡丹湯加減,活血化瘀;二是...是開刀切除病灶。""開刀?
"胤禛瞳孔微縮,"你懂外科?""略知一二。"我不敢多說。實際上,作為外科醫生,
我做過不下百臺闌尾切除手術。宮女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臉色更加慘白。時間不多了。
"阿哥,請決斷。"我抬頭直視胤禛,"再拖下去,恐有性命之憂。"屋內一片寂靜,
只有病人微弱的呻吟聲。翠微緊張地絞著手指,胤禛面色凝重。
我知道這個決定有多冒險——成功了未必有功,失敗了卻要擔上人命官司。"用湯藥。
"胤禛終于開口,"開刀風險太大。"我暗自松了口氣。雖然手術是最佳方案,
但在這種條件下確實冒險。
我迅速寫下藥方:大黃、牡丹皮、桃仁、冬瓜子、芒硝..."翠微,快去太醫院抓藥!
就說...就說是我要用的。"胤禛遞給她一塊玉佩作為憑證。翠微匆匆離去,
我和胤禛留在屋內照顧病人。我用銀針為她刺絡放血,暫時緩解疼痛。胤禛在一旁默默觀察,
眼中閃爍著復雜的光芒。"你從哪學的這些?"他突然問道。"游方郎中所授。
"我沿用之前的說辭,手上動作不停。"哪個郎中能教出這等本事?"他語氣中帶著懷疑,
"你的醫術,比太醫院某些老太醫還高明。"我心跳加速:"阿哥過獎了。
奴婢只是...記性好,看過些醫書。""是嗎?"他不再追問,但我知道他沒完全相信。
翠微很快帶回藥包,我親自煎藥,確保火候和劑量準確。給宮女服下后,我守了一整夜,
胤禛竟也留下沒走。到黎明時分,宮女的熱度終于退了些,疼痛減輕,算是暫時脫離危險。
"阿哥該去上朝了。"我輕聲提醒靠在椅子上打盹的胤禛。他猛然驚醒,
看了看窗外微亮的天色,又檢查了下病人狀況:"你好生照料她,有事立刻通知我。""是。
"胤禛走到門口,突然回頭:"烏雅雨藍,你是個謎。"我不知如何回應,只能低頭行禮。
等他走后,我才長舒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這一夜,不僅救了一條人命,
更讓我看到了胤禛不為人知的一面——那個歷史上以冷酷著稱的雍正帝,
年輕時竟會為一個素不相識的宮女守夜。幾天后,那名宮女病情穩定,被送出宮養病。
我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卻不知更大的風波即將來臨。"宮里出現時疫了!
"春桃慌慌張張跑進藥房,"已有十幾個宮女太監發熱嘔吐,太醫院亂成一團!
"我手中的藥碾差點掉在地上。時疫?在這個沒有抗生素的年代,傳染病意味著大量死亡。
劉院判匆匆召集全體太醫議事,我也被叫去記錄。太醫院正堂內,眾太醫爭論不休。
"當用白虎湯清熱!" "應先解表散寒!" "胡鬧!此乃濕溫為患,當化濕解毒!
"我聽著他們爭論,越聽越心驚。從癥狀描述看,這更像是霍亂而非普通感冒。
霍亂弧菌通過糞口傳播,若不控制傳染源,后果不堪設想。"肅靜!"劉院判拍案道,
"當務之急是確定病因,制定統一方略。各自為政只會延誤病情。
"滿人副院判赫舍里·格泰冷笑:"劉大人有何高見?
莫不是又要用你那套'治未病'的空談?"劉院判不卑不亢:"預防確為關鍵。
老夫建議立即隔離病患,煮沸飲水,熏醋凈室。""笑話!"格泰嗤之以鼻,"時疫乃天災,
豈是這些雕蟲小技能防的?"我實在忍不住了,脫口而出:"院判大人說得對!
"堂內瞬間安靜,所有目光齊刷刷射向我。
我這才意識到自己一個打雜宮女竟敢插嘴太醫議事,慌忙跪下:"奴婢失禮...""起來。
"劉院判卻道,"你既開口,必有見解。但說無妨。"在眾人或驚訝或憤怒的目光中,
我硬著頭皮道:"奴婢家鄉也曾有時疫,
當時采取隔離病患、煮沸飲水、熏醋凈室、石灰撒地等措施,有效控制了疫情蔓延。
""荒謬!"格泰大怒,"一個小小宮女也敢妄議醫道?來人,拖出去掌嘴!""慢著。
"劉院判攔住上前的太監,"她所言確有道理。大災之年,朝廷不也設粥廠、隔離病患嗎?
"雙方爭執不下,最后決定各自呈報方案,由皇上定奪。會后,劉院判私下問我:"雨藍,
你老實告訴我,這'家鄉經驗'從何而來?"我知道瞞不過了,
半真半假地說:"家父曾隨傳教士行醫,學了些西洋防疫之法。
""西洋人..."他若有所思,"難怪與中原醫理不同。不過,你的建議確有可取之處。
"第二天,康熙召集太醫院議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四阿哥胤禛竟在御前推薦了我的方案。"皇阿瑪,兒臣以為烏雅氏所言防疫之法值得一試。
古籍有云'圣人不治已病治未病',預防確比治療更重要。"康熙沉吟良久,
最終拍板:"就依四阿哥所奏,雙管齊下。太醫院按格泰的方案治療病患,
同時采取烏雅氏的防疫措施。"就這樣,
我——一個卑微的宮女——提出的方案竟成了朝廷政令。在劉院判的支持下,
我親自指導太監宮女們實施防疫措施:劃分清潔區與污染區,所有飲水必須煮沸,
病人排泄物用石灰處理,進出人員嚴格管控...十天后,疫情明顯好轉。
新增病例大幅減少,輕癥患者陸續康復。康熙龍顏大悅,特賜劉院判金帛,
并要親自接見"那個懂防疫的宮女"。乾清宮東暖閣,我跪在光可鑒人的金磚地上,
額頭緊貼手背,心跳如雷。"平身。"康熙的聲音比想象中溫和。我小心翼翼地抬頭,
看到這位千古一帝正用探究的目光打量我。他身著常服,面容清瘦,雙目炯炯有神,
不怒自威。"你叫烏雅雨藍?""回皇上,奴婢烏雅氏,小字雨藍。""聽說你不僅懂醫,
還識字通理?""奴婢略識幾個字,粗通醫理,不敢當皇上夸獎。"康熙笑了笑:"過謙了。
這次防疫,你立了大功。朕向來賞罰分明,你可有什么想要的?"我愣住了。想要什么?
自由?金錢?還是...我腦中閃過無數念頭,最終俯首道:"奴婢本分之事,不敢求賞。
""唔..."康熙若有所思,"朕聽聞你曾救過太子,又幫過四阿哥。如今又立此功,
若再不賞,倒顯得朕吝嗇了。"他轉向身旁的梁九功:"擬旨,宮女烏雅雨藍,淑慎性成,
勤勉柔順,著封為貴人,賜居永和宮。"我如遭雷擊,整個人僵在原地。貴人?
那可是正經的主子位分!從包衣奴才到后宮嬪妃,這躍升也太大了!梁九功輕咳一聲,
我才如夢初醒,連忙叩首:"奴婢...臣妾謝皇上恩典!""起來吧。
"康熙似乎被我的反應逗樂了,"既為妃嬪,當謹守婦德,為后宮表率。""臣妾謹記圣訓。
"走出乾清宮,我兩腿發軟,被兩個宮女攙扶著才沒跌倒。一夜之間,
我從伺候人的宮女變成了被人伺候的主子,這轉變太突然了。"恭喜貴人!
"翠微不知從哪冒出來,笑嘻嘻地行禮,"奴婢早就看出貴人不是池中之物!
""別取笑我了。"我苦笑,"我現在腦子里一團亂。""貴人別擔心,
內務府會派嬤嬤教導禮儀。不過..."她壓低聲音,"貴人得小心了,
后宮那些娘娘們可不會歡迎又一個競爭者。"翠微說得沒錯。搬進永和宮的頭一天,
我就收到了各種"賀禮"——宜妃送來的錦緞里藏著針,惠妃賜的點心加了過量鹽,
佟佳貴妃賞的熏香聞了讓人頭暈...要不是我有醫學知識,恐怕早就中招了。
最危險的是一次"偶遇"。我在御花園散步時,突然被一群宮女"不小心"撞進湖里。
幸好我大學時是游泳隊的,自己游上了岸。事后查證,那些宮女竟"集體失憶",
誰也不承認是誰指使的。"這就是后宮。
"劉院判——現在該稱劉太醫了——來為我診平安脈時嘆道,"你現在是眾矢之的,
步步都要小心。""我寧愿回太醫院打雜。"我小聲嘀咕。劉太醫笑了:"晚了。
你現在是皇上親封的貴人,退不回去了。"適應新身份并不容易。每天要學規矩、背宮訓,
見誰都要分清楚品級高低。好在康熙政務繁忙,很少召幸后宮,我暫時不用面對侍寢的壓力。
一個月后,我終于獲準在有限范圍內自由活動。
第一個去的地方就是太醫院——名義上是去取調理藥丸,實則是想看看老朋友。"貴人金安。
"劉太醫規規矩矩行禮,眼中卻帶著笑意。"大人別這樣。"我連忙扶起他,"在雨藍心中,
您永遠是恩師。"我們正敘舊,門外突然傳來太監的唱名聲:"四阿哥到!"胤禛邁步進門,
看到我時明顯愣了一下,隨即恢復常態:"烏雅貴人。"我按品級只需行常禮,
卻還是忍不住跪了下去:"給四阿哥請安。""起來吧。"他語氣平淡,
"貴人如今身份不同,不必行此大禮。"我站起身,不知為何鼻子發酸。
從前那個與我討論醫書的少年,如今變得如此疏遠。劉太醫識趣地告退,
留下我和胤禛獨處——當然,門外站著宮女太監,算不得真正獨處。"恭喜貴人晉升。
"胤禛客套道。"多謝阿哥舉薦。"我低頭,"若非阿哥在皇上面前美言,雨藍不會有今日。
""我不過實話實說。"他頓了頓,"貴人在后宮...可還習慣?"我苦笑:"如履薄冰。
"胤禛眼中閃過一絲笑意:"以貴人的聰慧,定能應付。""阿哥過獎了。"我猶豫片刻,
還是問道,"那個患腸癰的宮女...后來如何了?""痊愈出宮了。"他表情柔和了些,
"她托人帶話,感謝貴人救命之恩。""那就好。"一陣沉默。
我想起從前與他討論醫書的日子,如今卻因身份變化而變得尷尬。我是他父皇的妃子,
理論上算是他"母妃",雖然我只比他大兩三歲。"貴人有空不妨多讀醫書。"胤禛突然道,
"皇阿瑪欣賞才女。""阿哥可有推薦?"他想了想:"《千金要方》不錯,實用性強。
另外..."他壓低聲音,"西洋人南懷仁所著《人體圖說》,或許對貴人有啟發。
"我驚訝地抬頭。他知道我對西洋醫學感興趣?還是...他猜到了什么?"多謝阿哥指點。
"胤禛點點頭,轉身離去前,突然以極低的聲音道:"三日后申時,御花園西北角。
"我心跳漏了一拍。這是...約見?三日后,我借口散步來到御花園西北角。
這里人跡罕至,只有一座假山和幾株老梅。胤禛果然在此,正望著梅樹出神。"阿哥。
"我輕聲喚道。他轉身,示意我坐在石凳上:"貴人近來可聽到朝中消息?
"我一愣:"后宮不得干政,臣妾...""我不是試探你。"胤禛搖頭,"直隸旱災,
饑民遍地。朝廷雖設粥廠,但杯水車薪。我聽說...你家鄉曾有應對之法?
"原來是為這個。我松了口氣,仔細回憶歷史上的救災措施:"可組織饑民以工代賑,
修橋鋪路,疏浚河道。另外,推廣番薯種植,此物耐旱高產,
可充饑..."胤禛眼睛一亮:"番薯?可是呂宋傳來的那種?""正是。還有玉米、土豆,
都適合旱地種植。"我越說越起勁,"另外,可令富戶捐糧,
朝廷賜匾嘉獎..."我們越談越深入,從救災談到農政,又從農政聊到稅制。
胤禛對我的"奇思妙想"時而驚訝,時而贊嘆,完全忘記了我們之間的身份差異。
"若按人頭征稅,貧者愈貧;若按田畝征稅,又難統計。"他談起當前的稅制弊端。
"何不攤丁入畝?"我脫口而出,"將丁稅并入田賦,按土地多少統一征收,
無地少地者負擔減輕..."胤禛猛地站起,眼中精光閃爍:"妙!此策大妙!
"他激動地來回踱步,"只是推行必有阻力...""可先在一省試點,見效后再推廣。
"我建議道。他停下腳步,深深看我一眼:"烏雅雨藍,你究竟從哪學來這些?
"我心頭一緊,強笑道:"小時候聽家父與客人議論過...""是嗎?"他不再追問,
但眼中的懷疑并未消散。太陽西斜,我們不得不結束這次危險的談話。臨走前,
胤禛突然道:"我會向皇阿瑪舉薦這些建議,但不會提及你。""多謝阿哥體恤。
"我明白他是為我好。后宮干政是大忌,即便建議再好也會惹來非議。
"你..."他猶豫了一下,"在宮中務必小心。若有難處,可托翠微傳信。
"我驚訝地看著他,他卻已轉身離去,背影挺拔如松。回到永和宮,
我坐在窗前久久不能平靜。與胤禛的這次交談,讓我看到了一個心系天下的皇子形象,
與歷史上那個冷面帝王的描述大相徑庭。更讓我心驚的是,
我發現自己竟然期待與他的下次相見...四"主子,該用膳了。"貼身宮女青柳輕聲喚我,
打斷了我的思緒。我放下手中的《千金要方》,看向桌上擺著的午膳——一碗白米飯,
一碟清炒時蔬,一盅雞湯,還有幾樣看著就讓人食欲全無的醬菜。"御膳房就送來這些?
"我皺眉。入宮三個月,我已經習慣了清簡的飲食,但今天的飯菜尤其敷衍。
青柳低頭:"回主子,御膳房說近日天旱,食材緊缺..."我冷笑一聲。什么食材緊缺,
不過是看我不受寵,故意怠慢罷了。自從上次與康熙一別,他就再未召見過我。
后宮中人最會看風向,一個不受寵的貴人,連太監都敢欺負。"把這些撤了吧。"我擺擺手,
"青柳,永和宮有小廚房嗎?""有的,只是許久未用...""收拾出來。"我站起身,
"今天我們自己做飯。"小廚房雖簡陋,但基本炊具齊全。
我檢查了現有的食材:一些面粉、雞蛋、幾樣蔬菜、一塊豬肉,還有些干香菇和木耳。
"主子會下廚?"青柳驚訝地看著我挽起袖子。"略懂一二。"我笑了笑。現代獨居時,
我可是美食博主的忠實粉絲。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二十一世紀的烹飪技術!兩個時辰后,
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誕生了:香菇肉末蒸蛋、醋溜白菜、木耳炒肉片,
還有我自創的"偽披薩"——用面團做底,涂上自制的醬料,撒上蔬菜和肉末,
用平底鍋烘烤而成。"這...這是什么做法?奴婢從未見過。
"青柳瞪大眼睛看著那個金黃的"餅"。"家鄉小吃。"我掰下一塊遞給她,"嘗嘗。
"青柳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眼睛頓時亮了:"好吃!"我們正享用著美食,
門外突然傳來太監的尖嗓:"皇上駕到!"我和青柳手忙腳亂地站起來,還沒收拾好餐桌,
康熙已經邁步進來。我慌忙跪下:"臣妾參見皇上,不知圣駕降臨,
有失遠迎...""平身。"康熙的聲音帶著好奇,"這是什么味道?好香。"我抬頭,
看見康熙正盯著我們那桌飯菜,眼中滿是探究。完了,私自開小灶不會觸犯宮規吧?
"回皇上,臣妾...臣妾見御膳房送來的飯菜不合胃口,
就自己做了些簡單的...""你自己做的?"康熙挑眉,徑直走到桌前,打量著那些菜肴,
"這是什么?"他指著那個"偽披薩"。"是...是臣妾家鄉的一種面食,叫'雜糧餅'。
"我硬著頭皮編了個名字。康熙竟然坐下了:"朕還未用午膳,不介意朕嘗嘗吧?
""臣妾榮幸!"我趕緊讓青柳添碗筷,心里七上八下。這"偽披薩"雖然好吃,
但畢竟是我瞎做的,萬一不合皇上口味...康熙先嘗了口蒸蛋,點點頭:"嫩滑。
"又夾了片木耳,"爽脆。"最后,他將目光投向那個"雜糧餅",掰下一塊放入口中。
我屏住呼吸。只見康熙慢慢咀嚼,眉頭微皺,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不好,
他不喜歡!"妙!"康熙突然拍案,嚇了我一跳,"這餅外酥里嫩,醬料咸香適口,
上面的菜肉搭配也恰到好處。朕從未吃過如此特別的面食!"我松了口氣:"皇上過獎了。
""朕記得你是包衣出身,怎會這等廚藝?""臣妾幼時家貧,常幫廚娘打下手,
學了些皮毛。"我半真半假地回答。實際上,
我的廚藝來自美食視頻和外賣吃膩后的自我拯救。康熙又嘗了幾口,
突然問道:"你對膳食搭配可有研究?""略知一二。"我謹慎地回答,"不同的食材搭配,
既能提升味道,也有益健康。""哦?"康熙來了興趣,"比如?
"我指著桌上的菜:"比如這木耳炒肉,木耳能清肺,與豬肉同食可滋陰潤燥;醋溜白菜,
醋能促進鐵質吸收,
適合與蔬菜搭配..."我盡量用古人能理解的語言解釋現代營養學知識。康熙聽得入神,
不時點頭。"有意思。"他放下筷子,"朕近日食欲不佳,御膳房做的菜千篇一律。
不如這樣,從今日起,你每日為朕設計幾道菜譜,讓御膳房照著做。
"我驚訝地睜大眼睛:"臣妾...臣妾怕才疏學淺...""不必謙虛。"康熙站起身,
"就這么定了。梁九功,傳朕口諭,烏雅貴人晉為嬪,賜號'德',以表彰其淑德才慧。
"我連忙跪下謝恩,腦子卻一片空白。這就升職了?因為幾道菜?
康熙臨走前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德嬪聰慧,朕很期待你的菜譜。"消息傳得飛快。
不到半日,整個后宮都知道我因為會做飯而晉升為德嬪。有人羨慕,更多人嫉妒。
"主子現在可是后宮的紅人了。"青柳一邊為我梳頭一邊說,
"今兒個御膳房總管親自來請安,送了好些食材呢。"我苦笑:"紅人也意味著靶子。
你去打聽打聽,各宮都有什么反應。
得摔了一套茶具;惠妃不置可否;佟佳貴妃則"巧合"地召見了御膳房總管和幾位管事太監。
"主子得小心了。"青柳憂心忡忡,"貴妃娘娘不會善罷甘休的。"果然,
第二天我去御花園散步時,"偶遇"了佟佳貴妃。她一身華服,被眾多宮女太監簇擁著,
氣勢逼人。"臣妾參見貴妃娘娘。"我規規矩矩行禮。"起來吧。"她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德嬪妹妹近日風頭正盛啊。不僅會醫術,還懂廚藝,真是...多才多藝。""娘娘過獎,
臣妾不過僥幸得了皇上青眼。""僥幸?"她輕笑一聲,"本宮看未必。德嬪妹妹心機深沉,
連本宮都自愧不如呢。"我背后一涼:"臣妾愚鈍,不知娘娘何意...""無妨。
"她擺擺手,"本宮只是來提醒妹妹,后宮之中,爬得越高,摔得越重。妹妹好自為之。
"說完,她揚長而去,留下我站在原地,手心全是冷汗。接下來的日子,我如履薄冰。
每天精心設計菜譜,既要有新意,又不能太出格。康熙對我的作品頗為滿意,
時常賞賜些小物件,但再未親臨永和宮。一天,
我正在研究如何用現有材料做出更營養的搭配,青柳慌慌張張跑進來:"主子,不好了!
赫舍里妃帶著人往這邊來了,氣勢洶洶的!"我還沒來得及反應,赫舍里妃已經闖了進來。
她年紀比我大不了多少,卻滿臉戾氣。"德嬪,你好大的膽子!"她劈頭就罵。
"臣妾不知何處得罪了娘娘?"我強作鎮定。"還裝傻!"她冷笑一聲,"來人,給我搜!
"幾個粗使嬤嬤立刻在我寢宮內翻箱倒柜。我心中一緊——這是要栽贓?
但我不記得得罪過赫舍里妃啊..."娘娘,找到了!
"一個嬤嬤從我的妝奩底層抽出一封信。赫舍里妃一把奪過,抖開念道:"'暌違日久,
思念日深。憶昔花園偶遇,卿之倩影常繞夢寐...'"她夸張地倒吸一口氣,"好個德嬪,
竟敢私通外臣!"我如墜冰窟:"這不可能!臣妾從未見過此信!
""信上明明白白寫著'花園偶遇',你還狡辯?"赫舍里妃厲聲道,
"本宮這就去稟告皇上,看你如何解釋!"她旋風般離去,我癱坐在椅子上。這分明是栽贓,
可誰會信我?在后宮,一個嬪妃的清白根本無足輕重..."主子,怎么辦?
"青柳急得快哭了。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去乾清宮,找翠微,
讓她務必把這消息傳給四阿哥。"青柳匆匆離去,我則被赫舍里妃的人"請"到了乾清宮。
康熙臉色鐵青地坐在龍椅上,佟佳貴妃在一旁冷笑,
赫舍里妃則得意洋洋地舉著那封"情書"。"德嬪,你可知罪?"康熙的聲音冷得像冰。
我跪伏在地:"臣妾冤枉!那信絕非臣妾所有,必是有人栽贓!""栽贓?
"赫舍里妃尖聲道,"信是從你妝奩中搜出的,字跡也與外臣納爾泰的奏折筆跡一致,
鐵證如山!"納爾泰?我完全沒聽過這個名字。但看康熙的表情,這人顯然存在,
而且筆跡確實相符。"德嬪,你還有何話說?"康熙眼中滿是失望。我心跳如鼓,
額頭抵地:"皇上明鑒,臣妾入宮以來,從未單獨出過永和宮,如何能與外臣'花園偶遇'?
宮中各處都有侍衛太監,若真有此事,必有人證。再者..."我鼓起勇氣抬頭,
"臣妾斗膽請問,那納爾泰是何方人士?任何官職?"康熙皺眉:"納爾泰是鑲黃旗參領,
近日剛從江南回京復命。"江南!我腦中靈光一閃:"皇上,臣妾入宮已四月有余,
而那納爾泰剛從江南回來,時間上根本不可能相遇!"殿內一靜。
赫舍里妃臉色變了:"胡...胡說!信上明明寫著...""寫著'花園偶遇'。
"我冷靜地指出,"但臣妾入宮前是包衣奴才,哪有資格去花園閑逛?
入宮后更無可能見外臣。這封信根本不合常理!"康熙若有所思,
轉向赫舍里妃:"信是從哪找到的?""妝奩底層..."赫舍里妃聲音弱了下去。"皇上。
"我乘勝追擊,"臣妾的妝奩每日由貼身宮女打理,若有陌生信件,早該發現。
此信必是今日才被人放入。""你血口噴人!"赫舍里妃急了。"夠了!"康熙拍案,
"梁九功,去查納爾泰這幾月的行蹤。再傳德嬪的貼身宮女問話。
"調查結果很快出來:納爾泰確實三個月前就去了江南,昨日才回京。
青柳也證明我的妝奩每日檢查,不可能有信而不見。康熙臉色稍霽:"德嬪暫且回宮,
此事朕會徹查。"我磕頭謝恩,退出來時后背已經濕透。好險!
若不是現代人的邏輯思維和對細節的關注,我恐怕已經...回到永和宮,青柳告訴我,
翠微已經把事情告訴了四阿哥。我點點頭,心中稍安。不知為何,我覺得胤禛會做些什么。
果然,第二天就傳來消息:赫舍里妃被貶為貴人,禁足三月。而佟佳貴妃則"病"了,
免了各宮請安。"聽說四阿哥向皇上呈了密折。"青柳神秘兮兮地說,
"揭露了赫舍里家與納爾泰的恩怨,證明這是場陷害。"我心中一暖。胤禛果然出手相助。
但我也明白,這場風波只是開始,佟佳貴妃不會就此罷休。幾天后,我在御藥房配藥時,
偶遇了胤禛。他名義上是來取安神茶,實則是為了..."德嬪安好?"他低聲問,
眼睛卻不看我。"托阿哥的福。"我同樣低頭回答,"多謝阿哥相助。""不必謝我。
"他聲音更低了,"我只是陳述事實。另外..."他遞給我一個小瓷瓶,"這藥可驗百毒,
日后飲食小心。"我心頭一顫,接過瓷瓶:"阿哥也要保重。"我們錯身而過,
像兩個陌生人。但我知道,在這深宮之中,至少還有一個人站在我這邊。又過了半月,
宮中突然傳來驚呼:"來人啊!魏公公暈倒了!"我聞聲趕去,發現一位老太監倒在廊下,
面色紫紺,呼吸微弱。四阿哥胤禛恰巧路過,也停了下來。"是中暑?"他皺眉問道。
我檢查了一下:"不像。更像是...中風。"現代醫學稱為腦卒中。"需要放血嗎?
"胤禛已經挽起袖子。"不,平臥,松開衣領。"我指揮著太監們,"取針來!
"銀針很快送到。我和胤禛配合默契,他負責按壓人中、合谷等穴位,我則針刺十宣放血。
不需要言語,我們就像合作多年的搭檔,每個動作都恰到好處。半刻鐘后,
老太監的呼吸平穩了些,面色也好轉了。"送太醫院進一步治療。"我對太監們說,
然后轉向胤禛,"多虧阿哥相助。"胤禛搖搖頭:"德嬪醫術高明。
"他的目光中有一絲我讀不懂的情緒,"我...我一直想問,你那日的辯解條理分明,
不像臨時所想...""我..."我正不知如何回答,一個太監匆匆跑來:"德嬪娘娘,
皇上召見!"我向胤禛行了一禮,匆匆離去。但我知道,他那個問題不會就此結束。
總有一天,我要面對他的疑惑,而我...真的準備好答案了嗎?
康熙召見我是為了表彰我救治太監的舉動,又賞了些綢緞首飾。但更重要的是,
他宣布讓我協助管理一部分宮務,包括監督御膳房和藥房。"德嬪聰慧細心,朕很放心。
"他如是說。走出乾清宮,我望著紅墻黃瓦的紫禁城,心中五味雜陳。
我在這深宮中的地位越來越穩固,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而那個越來越頻繁出現在我腦海中的身影,更是危險得如同玩火...五"主子,
內務府送來帖子了。"青柳將一張燙金請柬遞到我手中。我展開一看,
是佟佳貴妃主辦的"端陽繡品賞鑒會"邀請函,要求各宮嬪妃準備一件親手刺繡的作品參賽。
"刺繡?"我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請柬邊緣。在現代,我連紐扣都縫不好,更別說刺繡了。
"主子別擔心,"青柳似乎看出我的憂慮,"奴婢可以幫您繡,
您只需在最后添幾針應付過去就行。"我搖搖頭:"不妥。若是被當場要求演示,豈不露餡?
"放下請柬,我走到窗前。五月的陽光透過窗欞,在青磚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入宮半年,
從宮女到德嬪,我靠醫術和廚藝站穩腳跟,但女紅這類傳統技能卻是我的短板。"青柳,
去取些繡線和布料來。"我忽然轉身,"我要自己試試。"接下來的十天,
我把自己關在永和宮偏殿,與繡花針搏斗。手指被扎了無數次,
繡繃上的布也換了一塊又一塊。從最簡單的平繡開始,到稍復雜的緞面繡,
我的進步速度讓青柳目瞪口呆。"主子學得真快!這牡丹花跟真的一樣!"我苦笑。
比起真正的繡娘,我的作品簡直不堪入目。但作為現代人,
我有個她們沒有的優勢——十字繡。小時候,我曾跟風買過十字繡材料包。雖然半途而廢,
但基本技法還記得。這種在歐洲流行的計數刺繡,比起中國傳統的自由刺繡更易上手。
"主子,這是什么繡法?奴婢從未見過。
"青柳好奇地看著我在網格布上按照圖案數著格子下針。"西洋繡法,叫十字繡。
"我解釋道,"適合初學者。"距離賞鑒會還有三天時,
我的作品終于完成——一方手帕大小的繡品,上面是用十字繡技法繡成的牡丹蝴蝶圖。
雖然比不上宮中繡娘的精致,但勝在構圖新穎,色彩鮮明。"主子真厲害!"青柳由衷贊嘆,
"這牡丹跟活的似的,定能在賞鑒會上奪魁!""不求奪魁,只求不丟臉。
"我揉了揉酸痛的脖頸。這十天廢寢忘食的練習,
讓我對古代嬪妃們多了幾分敬佩——她們的精湛技藝背后,
是多少個這樣枯燥重復的日日夜夜。賞鑒會這天,承乾宮正殿張燈結彩。
各宮嬪妃依次展示自己的繡品:惠妃的"百鳥朝鳳"氣勢恢宏,
宜妃的"歲寒三友"清雅脫俗,連位分較低的安嬪都獻上了精致的"荷塘月色"。
"德嬪妹妹準備了什么佳作?"佟佳貴妃高坐上首,似笑非笑地看著我。我深吸一口氣,
讓青柳呈上我的繡品:"臣妾拙作,請貴妃娘娘和各位姐姐指教。
"當我的十字繡牡丹展開時,殿內響起一片驚嘆聲。"這...這是何種繡法?
"惠妃第一個發問,"花瓣的層次如此分明!""回娘娘,是西洋十字繡法。"我解釋道,
"通過不同方向的針腳形成圖案。""西洋繡法?"宜妃突然冷笑一聲,"我大清物華天寶,
自有上乘繡藝,何須學那蠻夷之技?"殿內氣氛頓時一凝。我這才想起,
宜妃郭絡羅氏出身刺繡世家,其祖母曾是江南織造府的頂級繡娘。"宜妃姐姐此言差矣。
"令我意外的是,惠妃竟出言相護,"西洋技法亦有可取之處。德嬪妹妹這牡丹用色大膽,
栩栩如生,妹妹好巧思。""惠妃姐姐說得是。"佟佳貴妃突然插話,
眼中閃爍著我看不懂的光芒,"德嬪妹妹心思靈巧,不拘一格,難怪皇上喜歡。
"她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本宮宣布,
本次賞鑒會頭名是...宜妃妹妹的'歲寒三友',第二名是德嬪妹妹的'牡丹蝴蝶'。
"離開承乾宮時,惠妃特意與我同行。"德嬪妹妹別往心里去。"她溫聲道,"宜妃性子直,
并非針對你。""臣妾明白。"我感激地笑笑。惠妃納喇氏入宮多年,育有大阿哥胤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