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活？只要能掙錢，我啥活都干。”
一聽到“掙錢”倆字，王大山的眼瞬間亮了起來，臉上露出期待的表情。
他做夢都想掙錢，可惜自己沒本事又沒門路，只能讓妻兒跟著他受苦受累。
許庭樾點了點頭，繼續道：“這事有些風險，你先聽聽，聽完你要是不想做，我再找別人。”
接著，他便拿出跟譚慧安早就編造好的理由：他有一個朋友，想買糧食和蔬菜種子。
王大山眨巴著眼睛，認真的聽完許庭樾的話，然后擺了擺手道：
“許廠長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一點子糧食種子算得了什么，不要錢。”
許庭樾的表情并沒有因為王大山的話而出現變化。
他從口袋里掏出一張寫滿字的紙道：
“這上面寫的每一樣，只要你能找到，我朋友可以按照黑市價格購買。”
現在的糧食可是金貴東西，王大山當他們是朋友，他也不會欺負老實人，真按照糧站的收購價買。
王大山接過那張紙，看了一眼，有些尷尬的笑道：“許廠長，我認的字不多，你看？”
“我念，你記著。”
許庭樾并不覺得意外，這個時代不認識字的人才更多。
“小麥30斤，黑市的白面7毛1斤，共計21塊。
玉米30斤，黑市三毛1斤，共計9塊。
小米要5斤，按7毛給你算，共計3.5塊。
花生、瓜子、黃豆，綠豆、紅豆、黑豆，芝麻、棉花各5斤……共計22塊。
蔬菜種子有什么要什么，你看著辦就行，都按二分地的數量買，我先給你60塊，不夠再補。”
“夠了，夠了。”
王大山連連擺手，一點糧食種子，竟然賣了60塊，他做夢都不敢這么想。
“許廠長，這些種子真值這么多錢？”
許庭樾嘴角微微勾起，“這才到哪兒？這些只是小錢，接下來的才是大錢。”
“你要能找到果木苗，兩年生的，每棵3塊，三年生的，每棵5塊，每種要兩棵，你找到什么我要什么。”
王大山只覺得腦子嗡嗡的，完全被這個數字沖擊懵逼了，農村誰家沒幾棵果樹，他只要低價收，再賣給許庭樾，那他不是要發財了。
山里還有核桃、栗子、桑樹……他只需要勤快點，連本錢都不需要哇！
天上突然掉下這么大一個餡餅，他都有點不敢接了。
“許……許廠長，你朋友要這么多的果樹苗干嘛？”
“這個你別管，你可以考慮一天，明天給我回話。”
“不，不用，你等我一下，我馬上就給你回話。”
說完，王大山轉身跑去了院子里，把桂花拉進了屋，連說帶比劃著將許庭樾給他講的那些事，原封不動說給了媳婦聽。
他記性很好，倉促間竟然把價格全記住了。
許庭樾朝著靠在門框上的譚慧安挑了挑眉，沒想到王家做主的竟然是這個不會說話的小女人。
桂花聽完王大山的講述，沉吟了一會兒，拉著他的手，撲通一下，兩人就給許庭樾跪下了。
許庭樾愣了一下，想扶他們起來，兩口子卻堅持跪著，
桂花雙手在胸前比劃，王大山在一旁幫她翻譯，
“我知道您是想拉我和大山一把，才將這件事交給大山做，您放心，我們一定會把這件事做好，您和譚大夫的恩情今生還不清，來世做牛做馬也要報答你們。”
說著，說著眼里的淚就順著臉頰滑落了下來。
自從失語之后，她人生便泡在了苦水里，沒想到峰回路轉，人生竟然還有這樣的際遇。
此時她萬分慶幸，王大山是個知恩圖報的人，當年去要飯的那些人里，只有王大山沒和譚家斷了來往，他說做人不能沒良心，救命之恩得記一輩子。
老天開眼，傻人終于有了傻福！
許庭樾最看不得這個，趕緊將他們夫妻扶起來，
“你們不用這樣，我要的東西正好你們有，咱們這是互惠互利。”
譚慧安走上前，故意岔開話題，
“這附近有沒有偏僻一點的地方？我們那個朋友不方便露面。”
果木占地方大，可不像糧食種子，用袋子一裝就能帶走，需要找個隱蔽的交易地點。
“這個我知道，我家后頭有條小路，平時很少有人從那經過，你們可以在那裝車。”
王大山道。
商量好交貨的地點時間，王大山兩口子開始張羅著譚慧安他們給湊糧種。
小麥、玉米、花生、黃豆之類的他家有現成的，小米、芝麻、棉花，另外找了幾家湊了湊也夠了。
蔬菜種子他們說啥也不要錢，并說，蔬菜種子誰家都有，這玩意不值錢。
譚慧安沒再繼續掰扯這件事，痛快的收了。
她還委托王大山兩口子幫她收些雞鴨鵝之類的家禽。
當然，如果能找到小豬、小羊畜類就更好了。
最后給他們留了300塊錢，作為收購果樹苗的資金，譚慧安和許庭樾才離開。
糧種足足裝了多半麻袋。
自從買了這輛自行車，這次是負重最多的一次，譚慧安坐前面，麻袋放在后頭，回去的路上許庭樾騎的歪歪扭扭，提心吊膽，坐車的譚慧安同樣小心翼翼，心驚肉跳。
到了沒人的地方，譚慧安趕緊把麻袋收進空間，心里才踏實下來。
兩人回到家，天都快黑了。
一進家門，譚慧安一眼就看到院子里那輛只存在記憶里的自行車。
她只覺得的心跳越來越快，呼吸變變輕了，生怕驚醒眼前美好的一切，就在她心都快跳到嗓子眼的時候，終于看到那個魂牽夢繞的俏麗的身影。
小女兒許北星穿著一條淺綠色的碎花布拉吉，扎著兩個小辮，從正房的客廳走出來，
“媽，你們怎么這么晚才回來啊？我都快餓死了。”
譚慧安還沒回過神來，緊接著，另一個做夢都想的清朗聲音從廚房那邊傳來，
“媽，你跟我爸累壞了吧，洗手吃飯吧，我燉了魚，今晚可要跟我爸好好喝一杯。”
“奶奶……”
“奶奶……”
隨著兩個幼小的身影從屋里飛奔過來，譚慧安雙腿一軟，毫無形象的當場癱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