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箏于楚府的日子,恰似寒夜孤舟,飄搖無依。自母親亡故,繼母柳氏的笑靨下,
藏著無盡算計。每日晨起,柳氏便以嫡女規矩為由,命她研習女紅至深夜,稍有差池,
便是克扣月銀、罰跪祠堂。那祠堂陰冷潮濕,蛛網遍布,楚箏跪在蒲團上,膝下生寒,
望著母親的牌位,淚如雨下。翌日,門外秋雨淅淅瀝瀝,楚府后院的銀杏葉打著旋兒飄落。
楚箏握著母親生前最愛的羊脂玉鐲,指尖撫過鐲身暗刻的纏枝蓮紋,
冰涼的觸感順著掌心蔓延。春日,楚箏隨柳氏等人前往文墨齋選購書畫。文墨齋內,
書香四溢,楚箏沉浸其中,不知不覺與眾人走散。正當她焦急尋找之時,轉角處,
與一人撞了個滿懷。她抬頭,便對上一雙深邃如墨的眼眸,此人正是太傅沈之恒。
沈之恒見她慌亂模樣,微微一愣,隨即笑道:“姑娘莫慌,可傷著了?”楚箏紅著臉,
福身行禮:“多謝公子,我無事?!鄙蛑阋娝种形罩槐尽对娊洝?,
笑道:“姑娘也愛讀此?”楚箏輕聲應道:“書中詞句優美,我甚是喜歡。
”二人便圍繞詩詞,相談甚歡。此后,楚箏常借故前往文墨齋,與沈之恒不期而遇。
他們一同探討詩詞,品評書畫,彼此間漸生情愫。沈太傅溫潤細膩,如他的目光。楚箏接過,
羞澀低頭,那一抹紅暈,似春日桃花。一日,"姐姐在這兒呢。"清甜的嗓音從身后傳來。
楚萱身著藕荷色襦裙,鬢邊新簪的海棠顫巍巍地晃動,"父親說沈太傅今日要來府上,
特意讓我來喚你。"楚箏抬眼,
目光掃過楚萱腕間那抹熟悉的水綠色——正是母親臨終前傳給她的翡翠鐲子。
三日前她不慎將鐲子遺落在花園,沒想到竟在庶妹腕間重見。
"這鐲子......""好看吧?"楚萱轉了轉手腕,鐲子發出清脆的聲響,
"昨日在后花園撿到的,想著姐姐素來不喜歡這些玩意兒,便自作主張收了。"她掩唇輕笑,
眼中閃過一絲得意。楚箏攥緊手中的帕子,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母親臨終前將傳家玉鐲交到她手中,說:"箏兒,這是楚家嫡女的信物。"可自從母親病逝,
父親對她愈發冷淡,反倒是庶妹楚萱,在繼母柳氏的調教下,成了楚府最得寵的小姐。
正思忖間,前廳傳來通報聲:"沈太傅到——"楚箏隨著楚萱來到前廳,
抬眼便對上一雙深邃如墨的眸子。沈之恒身著月白色錦袍,腰間玉佩溫潤,
舉手投足間盡顯太傅風范。他目光掃過廳中眾人,最終落在楚箏身上,微微一怔。
"沈太傅請坐。"父親楚世昌滿臉堆笑,"今日請太傅來,
是想商議犬子的學業......"楚箏悄悄退到角落,
卻聽見沈之恒清朗的聲音:"聽聞楚家有兩位千金,不知可否一見?"父親愣了愣,
隨即喚道:"箏兒,萱兒,還不快來見過沈太傅。"楚萱盈盈行禮,嬌聲道:"民女楚萱,
見過沈太傅。"而楚箏行禮時,沈之恒突然問道:"這位姑娘,可是嫡女?
"廳中氣氛瞬間凝固。繼母柳氏的臉色變得難看,父親咳嗽一聲:"正是小女楚箏,
只是......""楚姑娘的氣質,倒與在下在書畫會上見過的一位才女頗為相似。
"沈之恒目光灼灼,"不知姑娘可曾去過城西的文墨齋?"楚箏心中一震。半月前,
她確實女扮男裝去過文墨齋,還與一位公子探討過詩詞。當時那人溫文爾雅,
沒想到竟是當今太傅沈之恒。"回太傅,民女從未去過。"她垂眸答道。
楚萱適時開口:"姐姐平日里只愛待在房里,哪有機會出門呢?"她笑著看向沈之恒,
"倒是我,常與姐妹們去文墨齋。"沈之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可目光仍時不時落在楚箏身上。楚箏只覺渾身不自在,只想快點逃離這壓抑的氛圍。
待沈之恒離開后,柳氏冷笑道:"箏兒,你也老大不小了,該懂得避嫌。沈太傅是什么身份,
豈是你能肖想的?"楚箏攥緊裙擺,指甲幾乎要刺破掌心。她知道,在這個家里,
她不過是個多余的人??缮蛑憧此难凵?,卻讓她心中泛起漣漪,
仿佛黑暗中突然照進了一束光。深秋的夜格外清冷,楚箏坐在窗前,借著月光臨摹《女誡》。
忽然,窗欞輕響,一只信鴿撲棱棱落在窗臺上。她解下鴿腿上的信箋,展開后,
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明晚子時,文墨齋見。"落款是"沈"。楚箏心跳漏了一拍。
自那日沈之恒來訪后,她總會在不經意間想起那雙深邃的眸子??伤睬宄?/p>
自己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嫡女,與位極人臣的太傅之間,隔著天塹般的距離。第二日,
楚箏尋了個借口,偷偷溜出楚府。子時的文墨齋格外安靜,她剛踏入,
便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楚姑娘果然來了。"沈之恒身著一襲玄色勁裝,
少了幾分太傅的威嚴,多了幾分灑脫,"那日在文墨齋,我便覺得姑娘談吐不凡,
只是不知為何要隱瞞身份?"楚箏低頭:"民女身為女子,拋頭露面恐遭非議。
"沈之恒輕笑:"楚姑娘不必如此拘謹。我雖為太傅,但也并非古板之人。"他頓了頓,
"實不相瞞,我此次約姑娘來,是想請姑娘幫個忙。"楚箏抬眼,眼中滿是疑惑。
"陛下有意為太子選妃,而楚家兩位姑娘都在候選之列。"沈之恒神色凝重,
"我知楚姑娘與令妹關系微妙,想請姑娘幫忙,探聽柳氏母女的動向。"楚箏心中一涼。
原來他接近自己,不過是為了利用??赊D念一想,這或許也是個擺脫楚府束縛的機會。
"我為何要幫你?"沈之恒從袖中取出一個錦盒,打開后,
竟是她遺失的翡翠鐲子:"這鐲子,我在柳氏的房中見過。若姑娘肯幫忙,
我定幫姑娘奪回鐲子,還姑娘一個公道。"楚箏盯著鐲子,眼眶發熱。
這鐲子不僅是母親的遺物,更是她身為嫡女的尊嚴。"好,我答應你。"從那以后,
楚箏便成了沈之恒安插在楚府的眼線。她每日留意著柳氏母女的一舉一動,
將消息傳遞給沈之恒。而沈之恒也信守承諾,暗中幫她解決了不少麻煩。與此同時,
宮廷之中,波譎云詭。太子為鞏固勢力,與柳氏暗中勾結。柳氏妄圖將楚萱送入東宮,
以保家族榮耀。一日,柳氏將楚箏喚至房中,冷笑道:“箏兒,你也到了婚嫁的年紀,
母親為你尋了一門好親事?!背~心中一緊,問道:“母親,是何人家?
”柳氏嘴角上揚:“乃是城郊的一戶農戶,雖家境貧寒,但為人老實,你嫁過去,
也能安穩度日?!背~大驚,跪地哭求:“母親,女兒不愿!
”柳氏卻拂袖而去:“由不得你!”楚箏深知,這是柳氏與楚萱的陰謀,意在將她逐出楚府。
她心中絕望,卻又無計可施。唯有在夜深人靜時,對著明月,思念沈之恒,盼他能如英雄般,
將自己救出苦海。一日,楚箏在花園中撞見楚萱與太子的貼身太監私會。
她悄悄將此事告知沈之恒,卻不知,這一決定,將徹底改變她的命運......冬雪初霽,
楚府張燈結彩,熱鬧非凡。原來太子殿下要親自來府中挑選太子妃。楚箏站在銅鏡前,
繼母柳氏親自為她梳妝。"今日太子殿下前來,你可要好好表現。
"柳氏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若是能被太子殿下看中,也算是為楚家爭光了。
"楚箏垂眸不語。這些日子,她通過沈之恒得知,柳氏早已與太子身邊的人勾結,
打算讓楚萱成為太子妃。而她,不過是個陪襯。正想著,前廳傳來喧嘩聲。
楚箏隨著楚萱來到前廳,只見太子身著明黃龍袍,身旁站著沈之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