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章:數據幽靈我的手機屏幕亮起刺眼的紅光——"粉絲數:98,543(-217)"。
右眼角突然傳來針扎般的刺痛,那顆標志性的網紅痣今天紅得反常,
像是皮膚下埋著一粒新鮮的血珠。"還看數據呢?"小雨的咖啡杯"咚"地砸在玻璃桌面上,
杯壁上凝結的水珠震落,在她新買的香奈兒包包上洇開一片深色痕跡。
她今天涂了我送她的那支爛番茄色唇釉,顏色暈到了虎牙上,像剛撕咬過什么活物。
"要我說你就該轉行做探店。"她用小拇指擦著牙漬,閃粉眼影在吊燈下泛著詭異的藍光,
"現在誰還看美妝..."我無意識地摩挲著手機邊緣的裂痕,
那道三年前直播事故留下的傷疤。當時滿屏彈幕都在問:"你是誰?",
而鏡頭里的"我"正用我最討厭的姨媽色口紅,在化妝鏡上畫扭曲的笑臉。"今晚復播。
"我打斷她,聲帶像是生了銹。吧臺的服務生轉頭看過來,
我立刻壓低嗓音:"新運營總監答應給首頁推薦位。"這個謊我說得行云流水,
右手卻在桌下把紙巾撕成了雪花狀的碎屑。真實原因是昨晚整理硬盤時,
我在廢棄文件夾里挖出了被刪除的直播片段。畫面里我的臉突然扭曲,
嘴角咧到人類不可能達到的弧度,然后——變成了另一個女人。她貼著鏡頭呵氣,
在起霧的畫面上用指尖寫著:"找到你了。"小雨的咖啡勺"當啷"一聲掉進杯底。
她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新做的暗紅色美甲掐進我的皮膚:"你忘了陳醫生說的?
"她的瞳孔在說到"醫生"二字時劇烈收縮,"上周你夢游時,
用口紅在浴室鏡子上寫了什么?"我猛地抽回手。
鏡面上那個用口紅反復描摹的"4378",是我在完全無意識的狀態下寫下的。
就像三年前那場直播,所有觀眾都聲稱看到了恐怖畫面,而我的記憶里只有一片空白。
玻璃窗映出我蒼白的臉,右眼角的痣此刻紅得發亮。
我突然發現窗上的倒影慢了半拍——當我完全靜止時,那個"我"的嘴角還在微微上揚。
"你的痣..."小雨的聲音突然飄遠。我抬頭看見她正死死盯著我的眼角,
嘴唇顫抖著補充完后半句:"...在流血。"我沖向洗手間。
鏡中的自己右眼角滲出一道血痕,那顆痣像被針挑破的傷口。更可怕的是,當我湊近時,
鏡面突然浮現出幾行水珠,組成了熟悉的數字:4378。"設備故障而已。
"我對著鏡子練習直播時的招牌微笑,卻發現嘴角不受控制地往耳根裂開。
鏡中的自己突然開口,聲音像是壞掉的錄音帶:"今晚見。"我跌跌撞撞回到座位時,
小雨已經離開了。
啡杯下壓著一張字條:"別再開直播了——除非你想知道三年前那個替身主播是怎么消失的。
"字跡被潑灑的咖啡暈染,最后那個問號拖出長長的尾巴,像條蓄勢待發的毒蛇。
手機在這時震動起來。
直播平臺推送的通知在鎖屏界面跳動:"您預約的'復出首播'將在7小時后開始"。
可我明明記得,自己從來沒有點過預約。鎖屏壁紙上,我標志性的右眼角特寫照片里,
那顆痣的位置空空如也。第二章:鏡像入侵我盯著梳妝臺上的三支口紅,
手抖得像得了帕金森。爛番茄色、姨媽色、豆沙色,在LED化妝燈下泛著詭異的光澤。
昨晚我明明把它們鎖進了抽屜,現在卻整齊地排列在桌面,膏體頂端都被削成了尖錐狀。
"測試麥克風..."我的聲音在空曠的化妝間里產生詭異的回聲。
補光燈將我的影子投在墻上,那團黑影的右手指甲明顯比我的長出一截。
手機支架突然"咔"地轉動了15度,鏡頭自動對準了我身后的全身鏡。監視器畫面里,
鏡中的"我"并沒有跟著我做動作——她正低頭擺弄著什么,頭發垂下來遮住了臉。
"設備調試..."我強作鎮定地去關攝像頭,指尖碰到金屬支架的瞬間,
一陣刺骨的寒意順著血管竄上手臂。監視器突然藍屏,
接著跳出一段我從未見過的直播錄屏:畫面里的"我"穿著從沒買過的紅裙子,
正在用爛番茄色口紅在鏡面上畫笑臉。每畫一筆,鏡中的倒影就模糊一分。
當畫到第七個笑臉時,鏡子里的"我"突然伸手穿透鏡面,抓住了現實中的手腕。"砰!
"我撞翻了化妝椅。錄屏畫面在這時切到后臺監控——凌晨三點的直播間,
穿著紅裙的"我"正趴在導播臺上,用口紅在值班表上反復描摹四個數字:4378。
手機突然在口袋里震動。陌生號碼發來的彩信里,
是張泛黃的老照片:兩個穿同樣連衣裙的小女孩站在旋轉木馬前。左邊那個眼角有痣,
右邊那個系著紅繩的手腕上,有道猙獰的疤痕。記憶的閘門突然被撞開。七歲那年游樂場,
是我故意松開了妹妹的手。旋轉木馬的鋼架劃開她手腕時,那根紅繩浸在血泊里的樣子,
和現在照片上褪色的痕跡一模一樣。"?!?直播平臺自動開啟,
觀看人數從0直接跳到10000+。
彈幕池瘋狂滾動:【用戶4378】:她就在你后面"鏡子!看鏡子!""那個紅指甲!
和三年..."我猛地回頭。全身鏡中的自己站在原地沒動,而現實中的我已經轉過身去。
我們第一次形成了完美的面對面。鏡中人的嘴角慢慢咧開,涂著姨媽色的嘴唇一張一合。
沒有聲音,但我讀懂了唇語:"找到你了,姐姐。"化妝鏡突然炸裂,
無數碎片映出無數個"我"。有的穿著病號服,有的系著紅繩,
有的正在用口紅在鏡面上寫字——全都寫著同一串數字:4378。我踉蹌著后退,
撞倒了環形補光燈。在閃爍的燈光間隙,鏡中的"我們"齊刷刷伸出手,
二十多根系著紅繩的手腕穿透鏡面,蒼白的指尖離我的眼球只有一寸之距。
直播間在這時自動關閉。最后的畫面定格在監視器上——穿著紅裙的女人坐在我的化妝臺前,
對著鏡頭梳理頭發。她右手腕的紅繩正在滴血,在地板上積成四個數字的形狀:4378。
第三章:數字墳場我蜷縮在浴室角落,花灑開到最大,
滾燙的熱水沖刷著右手腕上那道剛剛出現的紅痕。三小時前那里還什么都沒有,
現在卻多了一圈淡紅色的勒痕,像是被無形的繩子捆了整整二十年。
手機在防水袋里不停震動。小雨發了十七條消息,
最后一條附帶著新聞截圖:《某平臺前主播深夜闖入廢棄醫院》。
照片里模糊的身影穿著我的外套,可我記得清清楚楚,那件衣服昨天就捐給了舊衣回收箱。
"操!"我一拳砸在瓷磚上,指關節滲出的血絲順著水流旋轉,
在排水口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漩渦中心隱約可見四個數字的輪廓,
和鏡子上、值班表上出現的一模一樣。凌晨三點十七分,
我站在"朝陽數字診療中心"銹蝕的鐵門前。導航顯示這里是朝陽路118號,
可斑駁的門牌上分明寫著:數字墳場·第4378號服務器。夜風卷著枯葉擦過腳踝,
像無數冰涼的手指在試探。"有人嗎?"我的聲音在走廊里撞出詭異的回音。
手電筒光束掃過護士站,灰塵在光柱中起舞。突然"滋啦"一聲,
布滿蛛網的電腦屏幕亮了起來,顯示著實時直播畫面——紅裙女人坐在我的化妝臺前,
正在用我的口紅給鏡中的"我"涂唇釉。
彈幕瘋狂刷新:"這次容器質量不錯""記憶覆蓋進度67%""押大押小!
左邊嘴角弧度更完美"我踉蹌著后退,撞翻了病歷架。泛黃的檔案袋散落一地,
個滑出半張診斷書:"...創傷性身份認知障礙...主訴被多個自我意識侵占..."。
紙張背面是潦草的護士筆記:"患者聲稱直播間在吃人,
反復書寫數字4378..."天花板的廣播突然響起電流雜音,接著傳來妹妹的聲音,
只是這次夾雜著詭異的電子合成音:"姐姐終于來找我了?"聲音在空曠的走廊里層層疊加,
最后變成無數個"我"在同時說話。走廊盡頭的門縫下滲出暗紅色液體,
粘稠得像摻了機油的血液。
我顫抖著摸出口袋里的U盤——里面存著昨晚黑進直播后臺找到的源代碼。
核心程序里循環著一行注釋:"http://容器更換周期:1095天"正好三年。
液體已經漫到腳邊,倒映出我扭曲的臉。當第二個漣漪蕩開時,倒影突然咧嘴笑了,
露出滿口細密的尖牙。我轉身狂奔,卻在拐角撞上一面全身鏡。
鏡中的自己穿著沾血的白大褂,胸前別著工牌:林秋 主治醫師。
手機在這時自動播放起三年前的直播錄像。
正在說結束語:"下次直播時間是2020年7月15日..."而現實中的我清楚地記得,
那天我因為急性胃炎住院,根本沒開播。
鏡面突然浮現血字:"你猜""那天的'林夏'""是誰?"所有顯示屏同時爆出雪花點,
當畫面恢復時,每個屏幕上都顯示著同樣的場景:二十多個穿著紅裙的"我"站在走廊兩側,
她們右手腕都系著滲血的紅繩,齊聲說:"該換衣服了,姐姐。"最前排的那個舉起自拍桿,
直播間標題在黑暗中泛著血光:《最終回!誰才是真正的林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