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落成的宴會,顧明城帶著挺著肚子的黑人干妹妹出現。我沒作聲,
拎起早就打包好的行李箱,平靜地走向大門。王阿姨想攔我,
顧明城卻從鼻子里哼出一聲冷笑:「隨她去。我敢打賭,不出兩天,她就得哭著滾回來求我。
」話音剛落,客廳里爆發出一陣哄笑。蘇曼依偎在他懷里,幾個他生意上的朋友也跟著起哄,
當著我的面,開了個賭局,賭注一輛最新款的跑車。賭我過不了今晚,
就會像條沒人要的流浪狗,搖尾乞憐地求顧明城開門。他們不知道,那個男人派來接我的車,
黑色路虎,已經靜靜停在樓下單元門口。這一次,我不會再回頭。第一章拉著行李箱,
我的手剛碰到門把手,顧明城的聲音自身后冷冷傳來。「林薇,
把你這個月的'明城一號'留下。蘇曼最近孕吐得厲害,身體虛。」'明城一號',
是他「研發」出來,專門針對我這種罕見免疫系統疾病的特效藥,每月一支,
少一次都可能引發器官衰竭。對上我驟然冰冷的眼神,男人面無表情:「蘇曼嬌弱,
你身體底子好,少打一次死不了。」卑賤如螻蟻的六年感情,能值幾何?我懶得去想。
我只知道,上個月我急性排異反應,痛得在地上打滾,
他卻因為蘇曼說想吃城西那家網紅蛋糕,直接掛了我的電話。
從隨身藥箱里取出那支裝著淡藍色液體的針劑,我走向蘇曼。她坐在沙發上,得意地看著我,
伸手來接。我對蘇曼說:「祝你和孩子,身體健康。」顧明城聽了這話,
嘴角勾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像是恩賜:「林薇,只要你乖乖聽話,蘇曼肚子里的孩子,
以后也會叫你一聲'小媽'。」他話音未落,蘇曼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手一歪,針劑「啪」
地掉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面上,玻璃碎裂,淡藍色的藥液瞬間揮發。一小塊玻璃碎片,
恰好劃過她細嫩的手指。「啊!」蘇曼尖叫一聲,眼淚立刻涌了出來。顧明城臉色大變,
箭一般沖過去,小心翼翼地捧起蘇曼的手,對著那微不足道的小傷口大呼小叫:「快,
王阿姨,醫藥箱!叫張醫生過來!」他那緊張焦急的模樣,
引得他那幾個朋友又是一陣曖昧的哄笑,眼神戲謔地在我身上打轉。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昨晚,我因為停藥,免疫系統紊亂導致高燒不退,呼吸困難。
顧明城正要出門陪蘇曼去參加一個私人派對。我拉著他的褲腳哀求,
他卻面不改色地一腳踢開我,冷漠地跨了過去。昏迷前,
我隱約聽見他對王阿姨吩咐:「等她斷氣了,找人把屋子好好消殺一遍,別留什么晦氣,
明天蘇曼要正式搬進來。」握緊行李箱的拉桿,我轉身就想離開這個令人作嘔的地方。
顧明城卻一把扣住我的手腕,臉色鐵青:「道歉!」「什......」話未出口,
我已被他粗暴地拖拽到蘇曼面前,膝蓋重重磕在冰冷堅硬的地面,
恰好壓在幾片藥劑碎玻璃上,尖銳的刺痛傳來,鮮紅的血跡迅速染紅了淺色的家居褲。
看到血,顧明城眼中嫌惡更甚,松開了手,仿佛碰了什么臟東西。「你故意打碎藥劑,
還弄傷蘇曼,難道不該跟她說聲對不起?」死死咬住嘴唇,直到嘗到鐵銹般的腥甜,
我認命般,直起身子。對著蘇曼,深深鞠了三個九十度的躬,一字一句,
清晰無比:「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然后,我漠然抬眼,看向顧明城,
聲音平靜無波:「顧總,請問,這樣夠了嗎?」盯著我唇角溢出的血絲,
男人胸膛劇烈起伏了一下,眼神卻依舊冰冷:「林薇,
別以為你爸媽留下的那些破爛研究還有什么價值,現在你最倚仗的老太太不在國內,
你裝這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給誰看?惡心!」沒等我回話,
家庭醫生張醫生已經背著藥箱匆匆趕到。顧明城一把推開擋路的我,
急切地把張醫生引到蘇曼身邊,噓寒問暖。第二章趁著他滿心滿眼都是蘇曼的當口,
我拖著行李箱,快步走出顧家大門。剛踏出單元樓,手機鈴聲響起——是伊桑。
看到停在路邊的黑色路虎,我不由加快了腳步。鐵門在身后閉合,仿佛隔斷了世界。
我步履蹣跚,撐著殘存的尊嚴向等候多時的路虎走去。車剛駛出別墅區,
三輛黑色轎車封死去路。四名保鏢面無表情地將我「請」回別墅。地下室,陰冷潮濕。
我手腳被醫用束縛帶捆在冰冷的手術臺上。顧明城站在一旁,
面無表情地看著幾個穿著白大褂的人在我身上忙碌。一個金屬托盤遞到他面前,
上面放著一支注滿不明液體的粗大針管。「顧總,」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醫生開口,
聲音帶著一絲猶豫,「林小姐的身體狀況......提前進行剖腹產,取出胎兒骨髓,
風險極高,很可能導致大出血和免疫系統徹底崩潰。而且,蘇曼小姐的貧血癥,
并非一定要用新生兒骨髓......」顧明城不耐煩地打斷他:「廢什么話!
蘇曼的身體最重要!林薇肚子里的這個孽種,能派上用場是它的福氣。況且,
誰知道是不是我的種。」他冰冷的視線落在我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嘴角帶著一絲殘忍的譏誚。
我如墜冰窟。原來,他早已知道我懷孕。這個孩子,在他眼里,不過是蘇曼的「藥引」。
麻藥的冰涼感從脊椎蔓延開來,我意識漸漸模糊。再次醒來,
是在一間私人醫院的VIP病房。腹部傳來陣陣撕裂般的疼痛。顧明城坐在床邊的沙發上,
專注地看著手機,屏幕上,是他和蘇曼在夕陽下的草原上相擁的照片,
配文:「與你共享世間所有美好。」他察覺我醒了,放下手機,端過一碗溫熱的燕窩粥,
語氣不帶一絲溫度:「孩子取出來了,是個男孩。骨髓已經給蘇曼用上,她恢復得不錯。」
我看著他,眼神空洞。他皺眉:「怎么,還想尋死覓活?林薇,別忘了,你的'明城一號',
只有我能提供。惹我不高興,你知道后果。」我沙啞開口,只說了三個字:「我的藥。」
他從床頭柜取出一支針劑,熟練地給我注射完畢,
然后冷淡地看了一眼床頭的呼叫鈴:「有事按鈴,別指望我像以前一樣伺候你。」說完,
起身就要走。我叫住他:「顧明城,那個孩子......」他停下腳步,回頭,
眼神輕蔑:「哦,忘了告訴你,醫生說,那孩子先天不足,沒搶救過來。骨灰,
我會讓王阿姨處理。」他口袋里的手機響了,是蘇曼。他立刻接起,
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寶貝兒」「醒了?我馬上過去陪你。」病房門關上,
隔絕了他遠去的腳步聲。三年婚姻,他從未這樣接聽過我的電話。我拔掉手臂上的針頭,
血珠滲出。摸了摸平坦的小腹,我知道里面的生命已經不在了。
第三章伊桑的電話是在三天后打來的,彼時我剛能下床,他說已經安排好一切。
顧明城再也沒有出現過。朋友圈里,是他和蘇曼在各種高級餐廳、度假勝地打卡的恩愛照片,
羨煞旁人。出院那天,陽光刺眼,顧明城沒有來。我獨自辦完手續,在醫院大廳的藥房窗口,
看到了他和蘇曼。蘇曼小鳥依人地靠在他懷里,他正低頭耐心地叮囑著什么。
旁邊有小護士艷羨地小聲議論:「顧總對蘇曼小姐真好,親自陪著來拿安胎藥。」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腹部的傷口依舊隱隱作痛,提醒著我那個無辜消逝的小生命。
上次流產時我絕望地給他打電話,等來的卻是蘇曼嬌媚的聲音:「城哥在洗澡呢~」
背景里水聲嘩嘩,顧明城后來的電話更是一把刀:「你連孩子都看不住,真沒用!」
「那孩子,真的是我的嗎?」蘇曼也看見了我,她眼中閃過一絲得意,隨即換上關切的表情,
走過來拉住我的手:「林薇姐,你出院了?身體好些了嗎?
謝謝你......謝謝你的孩子,醫生說我的貧血癥有救了。」我抽出手,
淡淡道:「不客氣。」顧明城走過來,目光在我蒼白的臉上停留了一瞬,
語氣帶著一絲施舍:「既然出院了,就回家好好休養。蘇曼一個人在家我不放心,
你回去正好照顧她。」我點頭:「好,我回家拿孩子的骨灰。」顧明城盯著我,
眼神晦暗不明。終于,他點頭:「也好。」車內空間狹小,我被擠在一隅。座椅夾縫間,
一條未收起的男士沙灘褲露出一角。上面印著蘇曼的照片,鮮艷刺目。我盯著那張笑臉,
竟然笑了。第四章「哎呀,好羞人啊!」「城哥,這東西,你怎么還沒扔掉啊?」
蘇曼嬌嗔地往顧明城懷里鉆了鉆,小拳頭輕輕捶打著他的胸膛。顧明城輕笑,「害羞什么?
下次當著面來,更刺激!」回到顧家別墅,王阿姨看我的眼神充滿同情和憐憫。
我徑直走向二樓我的小書房,那里原本放著我所有的私人物品。推開門,里面空空如也,
只有角落里,放著一個小小的、素色的骨灰盒。我走過去,輕輕抱起它。冰涼的觸感,
仿佛那個孩子無聲的哭泣。剛走到樓梯口,蘇曼堵住了我的去路。
她穿著顧明城新買的香奈兒套裝,化著精致的妝容,與我的狼狽形成鮮明對比。「林薇姐,
這么急著走啊?」她嬌笑著,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針,「你知道嗎?明城說,他從來沒愛過你。
娶你,不過是看在你爸媽那些破爛研究對顧家還有點用。現在,我懷了他的孩子,
你和你那個短命的野種,都該滾了。」她湊近我,壓低聲音,
用只有我們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哦,對了,你那孩子抽骨髓的時候,可慘了,可惜啊,
明城一眼都沒看。他說,賤種不配得到他的關注。」我渾身血液瞬間凝固,
又在下一秒瘋狂燃燒。「蘇曼!」我厲聲尖叫,揚手就要打她。她卻像是早有預料,
往后一跳,腳下「不小心」一滑,夸張地尖叫著摔倒在樓梯上,骨碌碌滾下幾級臺階,
額頭「咚」的一聲磕在扶手上。「啊!我的肚子!我的孩子!」蘇曼凄厲地哭喊起來。
顧明城如同旋風一般從樓下沖上來,看到蘇曼額角的紅腫和她捂著肚子的痛苦模樣,
雙目赤紅,一把推開我,將蘇曼小心翼翼地抱起來。「蘇曼!蘇曼你怎么樣?」他轉頭,
惡狠狠地瞪著我,那眼神恨不得將我生吞活剝:「林薇!你好狠毒的心!
蘇曼和孩子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讓你給你那個野種陪葬!」他抱著蘇曼,經過我身邊時,
手臂狠狠一撞。我懷里的小小骨灰盒脫手而出,「哐當」一聲摔在地上,蓋子彈開,
灰白色的粉末,撒了一地。
我的孩子......我唯一剩下的念想......顧明城頭也沒回,抱著蘇曼,
嘶吼著讓王阿姨叫救護車,身影很快消失在樓梯轉角。我跪在地上,伸出發抖的手,
一點一點,想把那些灰白的粉末重新聚攏。王阿姨拿來一個小小的錦袋,幫我一起,
將地上那些混雜著塵土的骨灰,盡可能地收攏起來。她嘆了口氣:「林小姐,
先生他......是被豬油蒙了心啊。你快走吧,別再回來了。」我抱著那個小小的錦袋,
離開了顧家,沒有回頭。凌晨,我登上了飛往中東的航班。飛機起飛前,
我收到顧明城發來的短信:「明天陪曼曼做產檢。」我沒有回復,取下手機卡,
扔進了機場的垃圾桶。第五章太陽升起的時候,我已經在大洋的另一端了。
顧明城此刻陪著蘇曼去了VIP產檢中心。蘇曼躺在檢查床上,眼里泛著無辜的光。
「銘軒哥,你說我們的寶寶會沒事嗎?」她輕撫小腹,聲音甜膩得發膩。
顧明城面無表情地「嗯」了一聲,似乎心不在焉。他第十六次拿出手機,解鎖,查看消息,
鎖屏。沒有我的任何回復。「她一定是在鬧脾氣。」他暗自思忖。自欺欺人的想法讓他心安,
卻絲毫沒有撥通我電話的念頭。VIP室內,護士興奮地喊著:「顧先生,是男胎,
發育也很健康!」蘇曼激動地抓住他的手,眼淚盈眶:「城哥,我們有兒子了!」
送蘇曼回家后,顧明城徑直去了公司。「顧總,老太太從國外回來了,
下午召集所有高層開緊急會議。」秘書迎上前匯報。顧明城點頭,
突然說:「去買些當季水果和補品。」秘書立刻記下:「是送到蘇小姐家里嗎?」「不,
送去我太太娘家老宅。」他語氣生硬。秘書愣了一下,不敢多問。
他堅信我一定是賭氣回了娘家——那個早已人去樓空的老宅。傍晚,顧明城從公司走出,
發現還是沒有回應。最終,他帶著滿身酒氣踉蹌回到別墅。客廳燈光昏暗,
沙發上蜷縮著一個纖細身影。他心跳驟然加速,以為是我回來了。走近才發現是蘇曼在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