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前夫的婚禮我死死地盯著新郎后頸那顆褐色小痣,剪刀的鋒刃在掌心深深嵌入,
掐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紅痕,鮮血隱隱滲出,我卻渾然不覺。五年了,整整五年。這顆小痣,
我曾無數次用唇輕輕摩挲、虔誠地吻過,每一寸觸感都刻在我靈魂深處。可如今,
它藏在挺括的白襯衫領口之下,而他,已然成了另一個女人的丈夫。“蘇小姐?
”新娘突然扯了扯我的圍裙,那鑲著閃亮鉆石的指甲,像一把把尖銳的利刃,刺痛著我的眼,
“這捧花太素凈了,我一點都不喜歡,我想要紅玫瑰,999朵那種,紅得似火,艷得奪目,
這才配得上我這場盛大的婚禮。”我機械地點著頭,余光卻瞥見周渝猛地轉過頭來。
他手中的香檳杯晃了晃,琥珀色的酒液濺在他價值不菲的袖扣上——那對袖扣,
還是我們三周年紀念日時,我精心挑選送給他的。“雯雯,”他的聲音沙啞得厲害,
仿佛被砂紙磨過一般,“鈴蘭很適合你,純潔又高雅,就像你一樣。
”新娘嬌嗔地捶著他的胸口,嗔怪道:“你就會哄我。”而我,
轉身就要逃離這令人窒息的場景,卻被他一把攥住了手腕。那熟悉的溫度,順著肌膚,
瞬間傳遍我的全身,燙得我渾身一顫,仿佛被電流擊中。“暖暖……”他的呼吸里,
帶著我最愛的龍井香,那是我曾經無比眷戀的味道,“聽我解釋……”“周先生。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一根根掰開他緊握的手指,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你未婚妻在看著你呢,她眼里滿是期待,等著你給她一場完美的婚禮。”回到家,
我像瘋了一樣,將玄關處那幅結婚照狠狠摔碎。玻璃碎片四處飛濺,
在燈光下閃爍著冰冷的光,碎片里,年輕的我笑得燦爛,幸福地靠在他的肩頭。可如今,
一切都已物是人非。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是母親發來的照片。照片里,
她床頭擺著一盒進口心臟藥。“小周又寄藥來了,這孩子比你還上心,真是有心了。
”母親的話語里滿是欣慰。
我死死地盯著藥盒上那熟悉的字跡——周渝連寫“一日三次”都要描上兩遍,就像當年,
他一筆一劃地描摹我鎖骨上的那顆痣,那么專注,那么深情。可如今,
這一切都成了刺痛我心的利刃,讓我痛不欲生。
2 花店出現的前夫花店的玻璃門被猛地推開,風鈴在瞬間發出尖銳而刺耳的聲響,
仿佛是命運無情的嘲諷。“歡迎光臨……”我下意識地抬頭,
手中的玫瑰卻因這突如其來的聲響,不受控制地掉進了水桶,濺起一片水花。
周渝就這樣出現在門口,他身著筆挺的西裝,本應是風度翩翩的模樣,
可懷里卻抱著個可笑得突兀的粉色保溫箱。他的眼下掛著濃重的青黑,像是許久未曾安睡,
領帶也歪歪斜斜地耷拉在一邊,盡顯狼狽。“你最愛的那家生煎,
”他有些急切地把箱子推到我面前,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討好,
“我排了兩小時隊才買到的。”我低頭看去,油漬正透過紙袋,
在實木柜臺上暈染出一片難看的印子,就像我們之間這段已經破碎不堪的關系,
怎么擦拭都難以恢復如初。我憤怒地抓起抹布,狠狠地擦拭著那片污漬,
仿佛要把所有痛苦和怨恨都擦去:“周太太知道你來這兒嗎?”我的話音剛落,
保溫箱“砰”地一聲掉落在地上,發出沉悶的聲響。周渝突然一把抓住我正在擦拭的手,
他的拇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我無名指根——那里有一圈淡淡的戒痕,那是我們曾經愛情的見證,
如今卻成了刺痛彼此的傷痕。“婚禮取消了。”他的聲音發顫,帶著一絲絕望,
“看到你還在戴著訂婚手鏈,我……”就在這時,門鈴再次急促地響起。
小林慌張地沖了進來,臉上滿是驚恐:“蘇姐!阿姨暈倒了!”醫院的走廊里,
慘白的燈光讓人心里發慌。周渝的白襯衫在這燈光下格外扎眼,
他正彎腰專注地聽著醫生說話,側臉的線條繃得死緊,仿佛在承受著巨大的壓力。見我來了,
他快步朝我走來,身上帶著淡淡的煙味——他已經戒煙五年了,這股煙味讓我一陣恍惚,
仿佛回到了我們曾經那些爭吵與和解的日子。“需要立即手術。”他喉結滾動,聲音沙啞,
“我聯系了……”“用不著你假好心!”我像是被點燃的火藥桶,猛地推開他,
心中的憤怒如火山般爆發,“去找你的千金大小姐啊!別在這里惺惺作態!
”周渝被我推得踉蹌著撞上墻,可他卻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掏出手機,
聲音急切:“張主任馬上到,他是我爸的老同學,醫術很厲害的。”我愣在原地,
心中五味雜陳。當年他父親突發心梗,情況危急,我堅持先叫救護車而不是聯系熟人,
他卻因此跟我冷戰了一周,指責我不懂變通、不會利用資源。可如今,他卻又為了我母親,
主動聯系他父親的老同學。這巨大的反差,讓我心中既有感動,又有憤怒,
更多的是對這段感情的迷茫和痛苦。3 醫院彌漫著消毒水氣味的走廊里,
我目光空洞地數著瓷磚上的裂紋,思緒仿佛也隨著那縱橫交錯的紋路飄散。
手術已經持續了整整三小時,周渝端來的那杯咖啡,在塑料椅上早已冷透,
杯壁凝結的水珠不斷滑落,就像我此刻止不住的擔憂。“暖暖。”他忽然在我身前緩緩蹲下,
掌心小心翼翼地托著一塊櫻花酥,聲音輕柔得如同羽毛拂過,“你一天沒吃東西了,吃點吧。
”我倔強地別過臉,不想讓他看到我此刻的脆弱。然而,從玻璃的反光里,
我卻清晰地看見了他通紅的眼眶,那里面盛滿了愧疚與心疼。記憶如潮水般涌來,
瞬間閃回到五年前。那時的我高燒到39度,整個人昏昏沉沉,他也是這樣蹲在床邊,
手里捧著同樣的點心,眼神里滿是關切。只是那時,他穿著價值萬元定制的西裝,意氣風發,
正準備去簽那個價值上億的合同,前途一片光明。而如今,物是人非,
我們之間橫亙著太多的傷痛與誤解。“周渝,”我聲音沙啞,帶著一絲難以抑制的質問,
“當年為什么沒來醫院?”他的手指猛地收緊,手中的櫻花酥瞬間碎成粉末,
紛紛揚揚地灑落在地上。“我以為……你和那些女人一樣,
只是要錢……”他的聲音低沉而顫抖,仿佛每一個字都帶著沉重的枷鎖。
憤怒如火焰般在我心中燃燒,我抬手狠狠地給了他一耳光。
清脆的響聲在空蕩的走廊里格外刺耳,仿佛是命運對我們這段感情的審判。“你媽說得對。
”他竟將另一邊臉也湊了過來,眼神里滿是自嘲與悔恨,“我活該。
”我這才注意到他左腕上戴著一條褪色的紅繩,那是我曾在廟里虔誠求來的平安繩。
離婚那天,我滿心絕望,將它扔進了碎紙機,以為從此就能斬斷與他的所有聯系。可如今,
它卻再次出現在我眼前,刺痛著我的雙眼。手術燈終于滅了,醫生緩緩走出來,
臉上帶著疲憊卻欣慰的笑容:“手術很成功。”那一刻,我緊繃的神經瞬間松懈,
腿一軟差點跪下,幸而被周渝牢牢接住。他的心跳快得嚇人,透過薄薄的T恤,
我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劇烈的跳動。領口處,半截疤痕若隱若現——那是我摔碎結婚照那晚,
他偷偷撿起碎片,不小心劃傷的。那道疤痕,就像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
時刻提醒著我們曾經的傷痛。“暖暖,”他在我耳邊低語,熱氣噴灑在我的耳畔,
燙得我渾身發抖,“我每天都會經過花店,看你罵偷吃花的小野貓,
看你對著賬本無奈地嘆氣……其實,我一直都在你身邊。”就在這時,護士推著母親出來了。
我們慌忙分開,仿佛剛剛的親密只是一場幻夢。他轉身的瞬間,
我瞥見了他手機屏保——是一張偷拍照,照片里的我蹲在雨中,正焦急地搶救被淹的花材,
渾身濕透,狼狽得像個瘋子。那一刻,我的淚水再也忍不住,奪眶而出。原來,
他一直在默默關注著我,從未真正離開。4 暴雨中的選擇天氣預報說今夜將有暴雨傾盆,
我刻意在關店后,將傘遺落在店內,手機調至靜音后扔進包里,
腳步沉重卻又帶著幾分決絕地走進常去的那家咖啡館。我尋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目光空洞地望著雨水如注,瘋狂地沖刷著玻璃,仿佛要將這世間的紛擾都一并洗凈。“小姐,
您的焦糖瑪奇朵。”服務員將飲料端了上來,卻放錯了位置。我正欲開口糾正,
目光不經意間掃到杯底壓著一張便簽,上面寫著——“喝涼的會胃疼”。那熟悉的字跡,
如同利刃般刺痛了我的心。我猛地抬起頭,透過模糊的玻璃,看見馬路對面,周渝渾身濕透,
像一尊雕塑般站在那里。雨水順著他的下巴不停地往下淌,浸濕了他的衣衫,
可他卻渾然不覺,只是固執地盯著咖啡館門口,眼神里滿是執著與期盼。三個小時悄然流逝,
他換了三個位置,卻始終與我保持著能看見我的距離。他的身影在雨幕中顯得那么孤單,
那么落寞。最后,店員實在忍不住,走過來輕聲問我:“那位先生是您朋友嗎?
要不要……”“不認識。”我故意提高音量,聲音里帶著一絲冷漠與決絕,
仿佛要將他徹底從我的生活中割裂出去。透過那如簾般的雨幕,
我看見他的肩膀瞬間垮了下來,整個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但當我起身,
腳步匆匆地走向后門時,他立刻跟了上來,始終與我保持著五米的距離,就像一個影子,
如影隨形。“夠了!”我在巷子口突然轉身,憤怒地沖他喊道,
“你以為這樣就能彌補你曾經犯下的錯——”話音未落,
一個醉漢突然從暗處搖搖晃晃地撞了過來。周渝反應極快,箭步沖上前,
用他那并不寬厚的后背替我擋了一下。只聽“砰”的一聲,啤酒瓶在他肩上砸得粉碎,
玻璃碴四處飛濺,劃破了他的襯衫,鮮血瞬間滲了出來。“沒事吧?
”他第一反應卻是焦急地檢查我的手臂,眼神里滿是擔憂與自責,
仿佛受傷的是我而不是他自己。血從他肩膀不斷地滲出來,混著雨水,
在我腳下積成了一小洼淡紅色的水洼。那一刻,我突然想起離婚前的那個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