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慶被小廝扶的躺在床上,只覺得渾身難受,頭暈的有些厲害,口也很干,喉嚨就跟著了火一般的難受。
他嘶啞著嗓子對旁邊的來興說道:“倒水我來喝!”
來興便依言去倒了茶水來,扶黃慶起了身,又服侍他喝了茶水,又扶他繼續躺了下來。
那來寶急急忙忙的去請大夫,對這寧陽府本就不太熟悉,剛才出來急,手里也沒多帶銀子,所以就胡亂問了人請了個老大夫過來。
那老大夫原本是個赤腳大夫,平日里就幫人看看小病,于醫道上并不怎么精通。
到黃慶床邊假模假樣的看了看他的舌苔、眼睛,又把了把脈,說道:“無妨。就是受了些寒氣罷了,我開幾服藥給你,喝幾劑下肚,也就能好了。”
那來興、來寶聽老大夫說沒事,又看他年紀挺大的了,一副醫道很深的樣子,所以就信了他的話,跟黃慶那里拿了銀子,給了診金,又去抓了藥,仔細熬了湯藥端了過來給黃慶喝了下肚。
那黃慶喝了藥后,也覺得身上好像舒服了一些。
恰好那雇的馬車車夫過來,問明日是不是早起就出發。
黃慶聽了后,覺得喝了藥身上好像發了汗,舒服了很多,又覺得自己正值壯年,不值當什么,想著耽誤一日,這就耽誤一日賣貨的銀子,所以便道:“還是照先前說好的,明天一大早就出發。”
車夫聽了后,就回去歇著了,只等明日過來帶這三人走。
那來興、來寶,看黃慶臉色不大好,勸道:“爺,小的看您臉色不大好,不如在這寧陽府再歇幾日再走也不遲啊!”
黃慶一來想那秀娘母子了,二來也想回去早些賣貨,哪里還愿意在這寧陽府耽擱,于是便拒絕道:“無妨。我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才剛喝了藥,我已經是舒服了很多了,明天早上你們早些起來,再熬上一碗藥給我喝,也就差不多了,這耽誤一日就少賺一日的銀子。實在耽誤不起的。”
來興兩個見主家發話了,只得是聽他的話,當夜兩個人輪流守著黃慶,以防他夜里要喝水。
好在黃慶一夜都還好,雖還有些發熱,但好在沒有加重,兩個下人也就慢慢放下心來。
又去熬了一劑湯藥給黃慶喝了下去,又將皮子、布匹裝車打點到位,二人扶著黃慶坐了馬車,后面跟著幾車貨物,一路就往豐虞縣去了。
這剛下了雪的,天氣又寒,路上不好走,一路上走走停停,那黃慶剛上馬車過了大半日,覺得身上還能支撐。
哪里知道,當天夜里,他就又發起了高熱來了。
不僅如此,而且還頭暈,身上疼的厲害。面上潮紅,身上滾燙,那來興兩個人看著慌得不行。
也許是運道不好,誰知夜里竟又開始紛紛揚揚飄起了雪花來了。
屋漏又逢連夜雨,可把這來興、來寶二人愁壞了。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兩個下人也沒有辦法。
好在他二人帶了小火爐,只能是將那老大夫開的藥又熬了給黃慶灌了下肚。
就這樣,勉強支撐了一夜,好在第二日雪也停了,可霜前冷雪后寒,那路上都上了凍,一路上,馬車和運貨的只能是艱難行進。
黃慶卻沒有一點好轉,他強撐著身子,用盡全力對來興二人說道:“是我考慮不周,有些冒進了。我這身子實在撐不住了,你們等會去跟車夫說,讓他找個最近的縣城停下來,等我把身子看好了,再出發不遲。”
說完后,那黃慶終于支持不住,倒了下去。
那來興二人得了主家的準話,就跟車夫說了剛才黃慶的話。
“車夫大哥,麻煩你往這最近的縣城去一下,我家主子身上發著高熱,若是不及時就醫,只怕是要出事兒的。”
那車夫看了看地形,嘆了口氣道:“這下了雪,路上都結冰了。要想走快,實在是難得很啊!我盡力快些趕車,但是這附近最靠近的縣城就是云靈縣了,只是,咱們要到這云靈縣只怕要到明日了。”
“明日就明日吧!勞您費心,快些趕路吧!”來興二人說道。
一行馬車就這樣艱難的行進著,卻說這三人的境遇只有他們自己知道罷了。
珍娘那邊,當時黃慶說好了大概十日左右歸家,眼看著都二十日左右了,那黃慶也沒歸家,不免心中也慢慢覺得有些奇怪了起來。
珍娘原本以為,那黃慶估計是夜里偷偷回來到了城北的小院去了,所以這么久了還未歸家,于是就讓薛婆子找了人佯裝問路,敲開了那小院的門,發現黃慶主仆三人并不在那里。
這時,珍娘才覺得黃慶估計是出了什么事了。原本大概十日就該回來的,可如今已經二十日了,早就該回來的,珍娘覺得自己的心突然跳的很快,心里有一股很不好的感覺。
她知道黃慶去販布通常都是去南邊的,那條路黃慶是走慣了的,今年聽說各地都有雪,只怕那南邊下了雪也未可知,也許是因為下雪被耽擱了。
珍娘壓下心中那股不好的感覺,讓自己不去關注黃慶的事兒,黃慶背著自己買人生子,金屋藏嬌,讓他弟弟管的那間鋪子賬目有很多時候賬都有些對不上,想來已經是在防備自己了,每當想到這個的時候,她對黃慶所有的情分就都消失不見了。
管他干嘛呢!隨他是生是死,珍娘狠心在心中說道。依舊是每天如往常一樣,處理家里和鋪子的事兒。
卻說黃慶那里,在馬車上又待了一天一夜,才到了云靈縣。
來興二人讓車夫找了家醫館,幫黃慶診治病情。此刻的黃慶因為連日來在馬車上顛簸,又沒有什么吃食下肚,已經是奄奄一息了。
七尺男兒,眼下已經是皮膚蠟黃,眼窩凹陷,十分不成個人樣了。
那坐堂的大夫幫黃慶把了脈后,說道:“這是染了傷寒,怎么到現在才送來啊!這病可不是鬧著玩的啊!”
那來興二人一聽黃慶染上了傷寒,這兩腿都發軟了,哭著說道:“求大夫發發善心,一定要醫好我們主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