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銷金窟所在的方向,傳來模糊的鐘聲。那里的燈火已不再繁華如昔,
據說已被官府勒令整頓。柳眠眠突然轉頭看我:“表姐,你真好,
若沒有你我現在還是那個被欺辱的丫頭。”“傻丫頭,這都是你應得的?!被馗畷r,
天還未暗。祖父坐在庭院中,手中擺弄著從未離身的那柄小玉如意。見我步入,
他眼中精光一閃,笑了。那是久違的笑容,連頰邊的皺紋都舒展開來?!盎貋砹??
事情辦妥了?”他面不改色,仿佛我只是出門買了盤糕點。我點頭,將銷金窟之事簡述。
他卻不聽,徑直握住我的手,那干枯的手掌竟有幾分力道。“府中大小事,今日起,
你全權處置?!蔽乙徽?,剛要辭讓,卻見他眼中閃爍著不容拒絕的堅定。那是蕭家的倔強,
我再熟悉不過?!白娓敢ツ模俊薄叭ヒ妿讉€老朋友,云游天下?!彼Φ孟駛€頑童,
“活著,就該看看這世間?!蔽疫煅剩胝f什么,又咽了回去。次日,父親回府,
竟也滿面春風。以為他在朝堂上為柳家討回公道后,會目中無人幾日。
卻不想他進門就丟下朝服,一通收拾?!暗?,您這是……”“朝堂無趣,爾虞我詐。
”他頭也不抬,將幾件便服塞入行囊,“我也老了,該陪陪你母親了?!薄罢埛饨o大伯?
您瘋了?”我不可置信?!隘偭??”他反倒笑了,“蕭家百年榮耀,到我這代足矣。
”母親站在門外,眼中淚光閃爍,卻帶著我從未見過的期待。我忽然明白,
這是他們從未擁有過的,屬于自己的人生。一夜之間,定國公府的重擔落在我肩上。
卻不覺沉重,反倒輕松。那日起,柳眠眠常來府上請教。我偶爾去她府上小憩,
看她指揮賬房先生盤點賬目,調度各路買賣,利落干脆。“表姐,
柳家商鋪今年利潤翻了兩番。”她神采飛揚?!爱斈昴莻€怯懦少女哪去了?”我故意打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