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花魁的女兒,攝政王的天價金絲雀。正數(shù)著金磚,突然看見了彈幕。
【女配這種青樓女子,最是愛慕虛榮,眼里只有錢,怪不得這么多年攝政王都不肯給她名分。
】【只會在床上勾人,和男主一點(diǎn)靈魂交流都沒有,我們女主來了她很快就要被厭倦了。
】【快跑吧寶寶,男主馬上就要愛上女主了,到時候和女主爭王妃之位你會被扒皮抽筋的!
】我茫然地眨了眨眼。名分要是靠爭那就太好了。不然天天想辦法拒絕當(dāng)王妃,真的挺累的。
1.空中剛劃過這些奇怪的字,門口就有侍女小聲提醒我:「姑娘,王爺回來了。」
我緊著把季臨熙昨兒給我的紅寶石碧璽流光釵插進(jìn)發(fā)中,小跑著出去坐在了石階上。
裝作一直在等他的樣子。做攝政王的金絲雀七年,這是我獨(dú)寵的秘籍。長街上有我的眼線,
見他快到家了就會放飛一只訓(xùn)練好的黃鸝,叫我身邊的人知道。季臨熙一直以為他不在時,
我總會這樣等。就連看話本子,都要等在門口看。故而他在外冷了熱了都會想起我,
出遠(yuǎn)門也常把我?guī)г谏磉叀?山駜哼M(jìn)府,卻不是他一個人。季臨熙身邊跟著一個清冷女子,
青衣迎風(fēng)微動,像是遠(yuǎn)山云霧……被吹散了,只留下兩痕煙。做作得索然無味。
我像是沒看見她,一個猛子撲進(jìn)了季臨熙的懷里,蹭道:「王爺,您回來了!」
「央央想你了,答應(yīng)陪我放風(fēng)箏的,咱們這就去吧?」眼前那些字一瞬間炸開,
從零星幾條變成一片一片的。【女配這么投懷送抱的,真是一點(diǎn)臉都不要。
】【當(dāng)著女主的面宣誓所有權(quán),可不可笑啊,女主根本沒把她放眼里好不好?
】【后面季臨熙為了白愿兒把女配送回青樓,叫她重回老本行就老實(shí)了,
這種人怎么配和我們清冷神女比?】我不動聲色地看了白愿兒一眼。她就是所謂的女主。
正好雙目橫瞪與我對視了,不過只一瞬間就挪開了視線。現(xiàn)實(shí)閃過了一絲驚艷,
很快就融化在了可怕的貪婪里。粘膩的、惡心的。很快消失不見。只好似有淺淡的不屑,
埋沒在了平淡的外表下。「央央,」季臨熙還穿著朝服,四爪金龍威嚴(yán)無比,
低下頭時就像天家垂首。「今日有些急事,過幾天再陪你放風(fēng)箏可好?」他極少失約。
不是說我多重要,只是季臨熙是這樣的性子。
所以我試探著嬌嗔道:「難不成是和這個姑娘有約?我不依!」
「我為了今日特意戴了昨兒你給我的釵,好不好看?」他下意識地打量一圈,
薄唇嘴角不受控地翹了起來:「央央甚美。」可不知這話哪踩了白愿兒的尾巴,
一張嘴就是指責(zé):「王爺養(yǎng)的雀兒未免少些家教。」2.我懵了。很久沒人敢這么說話了。
雖然我沒名沒分,但人們都知道季臨熙就我這一個女人,還疼得像眼珠子。表面是玩物,
實(shí)際逢年過節(jié)各家夫人總要送禮,求我給季臨熙吹枕邊風(fēng)。她卻不知收斂,
面色淡淡繼續(xù)道:「我與王爺只是兄弟,你卻張口閉口說我們要去幽會,這般隨意羞辱。」
「你們女子不都很注重貞潔嗎,這種話也能說出口,果然是……哼。」她哼笑一聲,
沒說下去。【就是就是,雌競女。】【真幽會你又不高興了。】什么瘋癲玩意?
只是說他們有約,何時說了是要幽會。我眉頭不自覺擰了起來,
心想季臨熙就是要看上這么個不通人言的東西嗎?卻還是沒忍住指著她道:「王爺,她兇我!
」以往這般,季臨熙都會冷冷地看那人一眼,擺擺手叫人拖下去。
可今兒他只是輕輕摸了下我的頭,就把我扶正了哄道:「央央別惱,
本王與白姑娘有要事相商。」那些詭異飛字說的竟是真的。季臨熙要變心了!
金銀財(cái)寶珠釵瑪瑙都要變成別人的了!我要被送回青樓了!金絲雀守則,
對方不希望你無理取鬧時,不要無理取鬧。我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下,
只見白愿兒的嘴角不受控地上揚(yáng)了一瞬。又迅速地壓了回去。「王爺,」
我的眼淚要落不落好不委屈,卻對他撐起一個甜甜的笑,「那您給補(bǔ)償央央。」果不其然,
季臨熙心疼得要命。他最怕我故作堅(jiān)強(qiáng)的模樣,一下子軟了聲音。
哄到:「央央要孤怎么補(bǔ)償?」【女配真是神經(jīng),看不出來人家是有正事嗎?】【補(bǔ)償補(bǔ)償,
不就是要錢嗎?攝政王養(yǎng)這么個吸血鬼也是可憐。】【想當(dāng)初因?yàn)榕笥褠鄢早娧Ω撸?/p>
我不得已碰了網(wǎng)貸,最后不還是被綠了…】不要錢要什么?他現(xiàn)在心有愧疚,
正是好要錢的時候,此時不要更待何時?
我張開兩臂畫了一大圈:「要一大箱那么多的銀票才行!」「嗤,」白愿兒笑了一聲,
「果然是拜金女,只知黃白之物,俗不可耐。」「小財(cái)迷,」季臨熙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勾了勾我的鼻子,「孤知曉了,去吧。」3.隔日一大箱子銀票就送進(jìn)了我的床前。
可與此一齊來的還有句叮囑。「孤要進(jìn)宮一趟,不知幾時回,央央幫孤照顧好白姑娘。」
她是什么角兒還給叫我照顧。我去念話本子哄她入睡如何?這一箱銀票實(shí)在閃閃發(fā)光,
我想著惹不起總歸躲得起。叫人拿了小桶和竹竿,準(zhǔn)備躲去后院釣魚。
誰成想白愿兒是個懂事的。知道季臨熙叫我照顧她,都不用我尋自己就來了。
她走路力求一個飄逸清冷,約么是想要步步生蓮的感覺。可儀態(tài)明顯沒練過,顯得十分刻意。
若我是她,定會給自己安排一個活潑好動的人前性子。不然未免突兀。剛裝完出塵仙人,
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旁邊的秋千上。我喜歡秋千,這還是季臨熙親手給我搭的。
后來上頭又鑲了金玉瑪瑙,墜了六顆眼珠子那么大的夜明珠。看著都覺得心里高興。
他說搭在后院花園,離我遠(yuǎn)一點(diǎn),這樣好叫我沒事多出來走走。
白愿兒的腳晃了晃:「這秋千不便宜吧,王爺對自己母妃也這么好嗎?」「啊,你別誤會,」
她捂著嘴偷笑了一下,「我沒別的意思就是覺得,他這樣慣著你,實(shí)在有些……」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現(xiàn)在做雞行情這么好嗎?」「我與王爺是好朋友,
他帶我回府只是關(guān)心,你們女人心眼子小……」說罷她還頓了一下,
又抬起一些自個兒的腦袋瓜子。「昨日你那等爭風(fēng)吃醋的手段就算告訴我,我也不會做的,
所以你大可放心,今日與我道歉我便不再計(jì)較……你辱沒了王爺?shù)那灏住!?/p>
「說不定還能成為閨中密友,夜里睡在一處呢?」她說話……好生奇怪。不像個姑娘,
倒像個……像個……我打量了一圈,確定她就是女子。
才陰陽怪氣地學(xué)到:「辱沒了王爺?shù)那灏住谷缓笊焓职阉龔奈业呐袂锴ё铣读讼聛怼?/p>
就在這一瞬,眼前的飛字炸開似的涌現(xiàn)出來。【她在陰陽怪氣什么?
】【這種人是不是腦子有問題,愿愿來示好她陰陽怪氣?】【這么說吧,
現(xiàn)在明顯愿愿很重要,這女配也不小了,成年人都談格局,
我早說了她這種眼里只有情愛的女人,根本沒有大局觀。】【沒有公主命一身公主病,
還動手!青樓出身的雞就是沒教養(yǎng)。】青樓出身……又能怎么樣?如果出身能選,
我仍愿意在花滿樓。我娘是花滿樓的花魁,一夜千金、回眸萬銀。
整個江南再也沒有比娘更美的人。花滿樓的老鴇人好,把姑娘們當(dāng)人看。娘和一個詩人相戀,
攢夠銀子贖身走了。我那名義上的爹,在我兩歲時改了性子,又去愛高門貴女了。
我和娘被掃地出門,是老鴇把我們接回了花滿樓。娘一日日地萎靡,可她仍舊美得驚心動魄。
在我十二那年,娘中了毒要死了。她惶恐地流著淚,
質(zhì)問那個當(dāng)了官的詩人為什么要趕盡殺絕。那人冷笑一聲:待你死了,
我就把這孽種扔去邊營,當(dāng)軍妓。娘嘔出一口血,滿臉橫淚。「好孩子,」
她把我抱在懷里哄,「別怕,別怕,很快就過去了。」一邊哄、一邊哭,手上愈發(fā)用力。
就快要被娘掐死時,我逃了。我不想死,我覺得該死的另有其人。當(dāng)軍妓也無妨,
活著被千人騎也有出路。老鴇拼了老命想要保我,花滿樓夜里起了一場大火。
當(dāng)時的花魁姐姐淋了水,抱著我往外沖,燒殘了半張臉。老天下了一場雨,哭聲此起彼伏。
當(dāng)時攝政王車駕路過,我捋了捋頭發(fā),刨出一盒口脂點(diǎn)在唇上。跪在車駕前頭,
用盡畢生功夫露了一個料峭的笑。「爺,」我看著金色的車駕,「求您疼我。」他叫我上車。
現(xiàn)下我已經(jīng)二十一歲了。我跟了季臨熙九年。十六歲那年,季臨熙送我的禮物,
是我爹的人頭。叫我上了車,為什么不能疼我一輩子呢?我低頭看向白愿兒,
心生了許多怨恨。多到壓得人喘不過氣。季臨熙不能有別的女人,他的錢只能給我,
愛也只能給我。「來人,」我低頭從花草邊上撿了塊大石頭,「摁住她。」「我要?dú)⒘怂!?/p>
4.旁人都愣了。就連時不時出現(xiàn)的字都頓了一瞬。然后飄得更加熱鬧。【艸!這娘們瘋了!
】【發(fā)什么羊癲瘋,以為我們愿愿死了男主會放過你?他只會把你凌遲了叫你償命!
】【人命是什么不值錢的東西嗎,說殺就殺,女配眼里沒有王法嗎?!】除此之外,
還有一條從角落閃過。叫我注意了一下。【救命!救命!!】救命?這兩天看過,
我大約也知道了這些字是一些看客的想法。誰竟會在這種時候喊救命?「你這么做,」
白愿兒突然抬起頭怒道,「你男人不會放過你的!」誰要他放過我!若是真如那些字所說,
未來季臨熙會為了這個女人迫害我,那我左右都是一死。不如現(xiàn)在就先殺了她。
她見我無動于衷,用力地掙扎起來,對著王府下人大喊:「你們都瞎了嗎!」「她要?dú)⑽遥?/p>
快阻止她!」「賤人……這樣助紂為虐,待王爺回來,我定叫他殺了你們!」這么會說話,
真不知道她是想活還是不想活。服侍我最久的梨花兒笑了一聲:「若叫我們姑娘不高興,
才是真的惹惱了王爺。」「看你笨得可憐,」我蹲下身來與她四目相對,「我便告訴你。」
「你知道什么叫獨(dú)寵嗎?」「自打進(jìn)王府起九年,
無論陛下如何催促、王公大臣如何討好、太后娘娘如何逼迫,」
「季臨熙他府上始終只有我一個,所以,白愿兒……」「你算個什么東西,
也配對我指手畫腳?」她這次真的嚇到了,滿臉都是淚,
扯著嗓子大喊大叫:「你這么相信一個男人愛你,遲早會付出代價!」「男人……」
她咬著牙獰笑一聲,「最懂男人。」可我相信的不是男人。男人會變心,
愛是能收回去的便宜貨。我相信我自己。
我伸手扯了把草塞進(jìn)她嘴里:「到了閻羅殿里別給我告狀,記得說你自己是蠢死的。」
說罷我高高揚(yáng)起手中的石頭,重重地砸了下去。5.卻有一只手握住了我的腕子。
季臨熙面色談不上好看,微微皺著眉。「央央,」他問,「你在做什么?」
平日里再怎么跋扈,和草菅人命也不是一個檔次的事兒。這會兒季臨熙定然生氣了。
我試探著摟上了他的胳膊,輕輕晃了晃。「王爺,她罵央央,」我指著地上的白愿兒,
「她說央央是賤人臟東西,是王爺豢養(yǎng)的吸血蟲只會伸手要錢,王爺,她這樣辱罵,
還不許央央生氣嗎?」我睜著一雙含淚的眼胡說八道,不意外地看見了季臨熙心疼的眼神。
他最恨別人提及我的身世叫我傷心。白愿兒呸呸呸了好幾聲,
才把嘴里的草吐出來大聲叫道:「那也不至于害人性命!」她竟不反駁?
我若有所思地看過去,季臨熙卻以為我是傷心了。一手?jǐn)堖^了我的腰,低聲道:「央央不臟,
央央是最干凈的。」「央央也不是吸血蟲,是要用金子筑巢的金絲鳥,本王有的是金銀,
就愿意榮養(yǎng)央央。」「王爺,」白愿兒慘叫一聲,「您如此為情亂智,
實(shí)在不是值得信賴的攝政王!」「放屁!王爺金黃四爪七龍袍在身,玉印在手,
你怎敢說出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我被驚得一顫,裝作生氣罵道。季臨熙卻不管,
他摟著親了親我的發(fā)頂:「少些什么。」「央央,西域進(jìn)貢的粉翠,色濃卻透亮,
給你打一套頭面可好?」我說好呀,好呀。「皇兄又得了兩匹流云錦,價值萬金,
拿來給你做兩條新衣裙。」「央央,莫?dú)饬恕!箍伤终f:「這白姑娘有大才,
你不要找她麻煩了可好?」6.好。好得很!誰要和粉翠與流云錦過不去?
【這不就被打發(fā)走了?唯利是圖的賤人早該下場了。】【果然是拜金女,
這王爺有點(diǎn)太縱容她了,禮物這個東西,我可以送,但你不能主動要。
】【女主一來就拿捏難住了,從現(xiàn)在開始男主的愛就要換地方了,愿愿加油,
上位之后趕緊讓女配知道你的厲害!】錢都是我的,人晚上也睡在我的床上。怕我心里介懷,
白日走前還用金磚摞在暖玉腳踏上,鞋都放在了金磚壘的臺子上。
不知道寫這些字的人在得意什么。我的腳踩在暖暖的金子上,整個人都舒展了。
梨花兒推門進(jìn)來,都被金子晃懵了。她小心翼翼地問:「王爺又惹您生氣了?」
我笑嘻嘻地說:「對呀對呀,生了個六十塊金磚的氣。」「對了,」我問,「王爺呢,
又進(jìn)宮了?」因?yàn)槲铱側(cè)ルA上等,季臨熙習(xí)慣了下朝就急匆匆往家趕。
現(xiàn)在平常早上我醒的時候,季臨熙已經(jīng)回來了。「在后院兒千鯉池那呢,」梨花兒想了想,
「和白姑娘一起,好像在做什么渣……渣藥?」「許是王爺病了?」梨花兒道。
病了不看太醫(yī),去找白愿兒?這人腦子看著也不像會醫(yī)的啊。不過也是好事。
我伸了個懶腰:「我不高興了。」梨花兒問:「怎么了姑娘?」「季臨熙總和那白愿兒廝混,
我心中難受,要小發(fā)雷霆一下子,生個三十塊金磚的氣。」——轟!我話音兒剛落,
就一陣地動山搖。響聲大得嚇人。梨花兒差點(diǎn)摔倒,撐住了墻問:「姑娘,
這雷霆發(fā)得不太小呢?」什么小雷霆能發(fā)出這么大動靜,我那千鯉池炸了還差不多。
「去看看,」我趿上鞋,披了外裳,頭發(fā)松松垮垮挽了一半。胭脂不點(diǎn)嘴唇只點(diǎn)眼角。
季臨熙喜歡我偶爾發(fā)絲零亂的模樣。可等這一路小跑到了千鯉池,卻看那兩人并肩而立。
臉上都是笑。白愿兒瞥到我來,又收回了目光,給季臨熙撣了撣肩上的水草。
地上橫七豎八有許多半死不活的錦鯉。湖中的也一條條地翻了白,綻開一朵朵血花。
我的千鯉池,真他娘的叫人炸了。7.「姑娘!您怎么了!」梨花兒一聲叫,
扶住了裝暈的我。季臨熙聽罷疾步走來,把我一攬低聲道:「央央,怎么了?」「王爺,
我胸口疼,」我淚眼婆娑地看著他,「央央的魚兒怎么了?水里鬧災(zāi)了嗎?」「嗤。」
白愿兒嗤笑一聲,腳尖兒一挑,把我最喜歡的那條半死不活的金紅點(diǎn)墨留白鯉踢進(jìn)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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