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壺帶著三個閨女赴了幾次宴,大家都知道陳玉壺的性格好,人風趣,連孩子都養的那么好。
都快成了妻妾和睦的典型了。
但是也有年輕的小媳婦兒問:“林夫人真的一點都不介意嗎?”
有上了年紀的夫人給她解釋:“她年紀雖然輕,但是孩子們也都大了,再爭風吃醋有什么好處?不如好好養著孩子們,別管是嫡子庶子,總歸都叫她母親?!?/p>
“這些孩子只要有一個出息的,林家就有望了,她以后自然也省心?!?/p>
“至于男人,你看她日子過的不好嗎?他們家的男人不在家,玉壺就是頂梁柱,姨娘們要為了孩子打算,更是沒時間爭風吃醋,一家子和睦,不是也很好?”
“就是?。 ?/p>
旁邊的另一個夫人插嘴道:“你見她說的輕松,實際上家里那么多孩子哪一個都要她來操心,家里的營生,莊子上的出息,府內的花銷?!?/p>
“她辛苦著呢!就希望她家的庶子將來要是真的出息了,能孝順她吧!”
周圍聽著的人都深以為然。
陳玉壺的名聲傳出去了,接了不少的帖子,但是她是挑著去的,也不是誰邀都去。
天氣涼快下來了,陳玉壺說要帶著家里人去賞秋。
老太太那邊陳玉壺已經大張旗鼓的又讓人去送了東西,還讓人帶了大夫去給老夫人請平安脈。
派了自己的心腹嬤嬤親自去回話,表達家里對老夫人的思念之情。
又到了孩子們放假的日子,威武將軍府那邊就不用去了。
因為陳玉壺約了跟馮夫人一起賞秋,所以林清桐自然會放假的。
可是陳府那邊還需要她親自回去一趟,回去給兩個娃請假。
一大早的陳玉壺就帶著閨女們和一車的禮物回娘家去了。
去給自己的老母親請安。
又是自己的長嫂作陪。
陳玉壺剛坐下,門外就傳來了長嫂的聲音。
“我聽說你發明了一夫一妻制?”
伴隨著長嫂爽朗的笑聲。
老母親的茶剛喝到嘴里,就咳嗽了一下,連忙用帕子掩著。
驚呆了過來請安的幾個孩子,她們頭一次見到外祖母如此的不雅觀。
話雖如此說,可是到底老太太沒有生氣的樣子,而是說陳玉壺:“你現在出名了,你知不知道啊?”
陳玉壺誠實道:“我不知道??!”
陳玉壺這才看見,二嫂和長嫂一起來了。
“二嫂,你大好了?”
陳玉壺的聲音里很驚喜,陳玉壺的二嫂含笑點了點頭,“多虧了你推薦的大夫。”
陳玉壺笑了一下。
大家都坐定,老太太才接著說:“前些日子皇后的胞妹進宮看望,把你發明的那個‘一夫一妻制’當成笑話說給了皇后和皇帝聽?!?/p>
“皇后說了四個字,自在隨心?!?/p>
“皇上也說林夫人別有一番灑脫?!?/p>
“確實是長進不少?!?/p>
老太太含笑看著陳玉壺,“把我那套翡翠頭面帶回去吧!”
長嫂也笑著說:“前些日子三弟和三弟妹往家里送禮,特地有你的一份,知道你愛俏,三弟妹給你準備了一套八寶頭面,可好看了?!?/p>
陳玉壺往椅子上一靠,說了一句:“還是家里好??!”
老太太端起茶盞,問了一句:“怎么?你那一夫一妻沒伺候好你?”
兩位嫂子和屋里的下人都笑了起來。
“可好了,可聽話了,溫柔又細致,是我學不來的那套?!?/p>
長嫂嘴快,剛想說你一個夫人和那些妾室比什么,就聽見門外的丫頭高聲:“表少爺安?!?/p>
到嘴的話剛好就咽下去了。
陳玉壺二嫂笑的溫婉,低頭撥弄了一下茶碗,說:“個人有個人的長處。”
陳玉壺沒做聲。
兩個孩子一起進來,先是給外祖母請安,然后是大舅母、二舅母、最后才輪到陳玉壺。
但是顯然兩個孩子看見陳玉壺更加的高興。
一起走到了陳玉壺的跟前兒,陳玉壺拉著兩個孩子的袖子,欣喜的左看右看。
這時候坐在上位的老太太卻突然說:“你二哥被聘為鐘書書院的院長了,即日就要上任?!?/p>
“你也把兩個孩子給送過去?!?/p>
陳玉壺臉上的笑容突然就消失了。
陳玉壺臉色變化太明顯了,長嫂開口安慰,“鐘書書院離京城也不遠,你想孩子就經常趕著馬車去看就是了。”
陳玉壺一時沒緩過來,還是不高興的樣子。
孩子給她送遠了,她還怎么套近乎?
老太太把手里的茶盞重重的一放,嚇了陳玉壺一跳。
兩個兒子本能的擋在了陳玉壺的身前。
看見這一幕老太太幾乎要氣笑了,“剛說你有了長進,這又給我擺出這副樣子來!”
陳玉壺扒拉開兩個兒子,露出頭看著老太太。
老太太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你自己說的話,你自己都忘了?豈能讓孩子們長于后宅婦人之手?”
“我知道侯爺不回來,你便牽掛著孩子們,你打小也不是那能扛大事兒的?!?/p>
“侯爺娶你回家做宗婦已經是侯爺瞎了眼,你要是因為一己之私耽誤了孩子前途,不用侯爺主動開口,等侯爺回來,我就讓他休了你!”
老太太的話說的擲地有聲。
林清柏當即就跪下了,林清濁緊隨其后。
對林清濁小小的心靈造成了些許的沖擊。
他感受到了舅舅家的規矩嚴,但是隨隨便便要讓女兒被休棄,這真是嫡母的親生母親嗎?
“外祖母息怒,母親只是一片慈母之心舍不得兒子,不至于此。”
“外祖母保重身體,我母親賢良淑德,撐著偌大侯府,沒人能隨意休棄她?!?/p>
老太太眼睛一瞪,看著林清濁:“你的意思是我是非不分嘍?”
“孫兒不敢,我母親膽子小,孫兒體恤母親,我們都知道外祖母是為了母親好。”
陳玉壺小心翼翼的抬眼去看老太太,開口說話:“我不敢因為自己耽誤了他們的前途,他們是幼鷹,合該在廣闊天地展示拳腳。”
“你知道就好。”
老夫人哼了一聲,脾氣很不好的樣子。
上午惹了老太太不高興,陳玉壺不敢往前湊,下午干脆賴在了二哥的書房里,陪著孩子們下圍棋。
林清濁沒想到,他們這些自小學習君子六藝的公子,沒有一個能贏過母親。
書房的窗戶開著,書房前面是一棵花樹,有花飄落。
陳玉壺坐在窗前,笑著一子定乾坤。
周圍圍著的都是她的手下敗將。
陳玉壺沒去低頭看棋局,而是笑著和對面的人,非常不穩重,帶著點狡黠的說:“謀士以身入局,舉棋勝天半子?!?/p>
林清濁愣怔了一瞬,深深的看著陳玉壺,心中起波瀾,是他從沒看見過的角度。
女子也有別樣一番心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