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順著冷藏箱縫隙滴到我的鞋面上。我蹲在服務區(qū)廁所隔間里發(fā)抖。手機在震。"王女士，
GPS顯示你停留超過二十分鐘。"保險公司的聲音像冷凍柜里的霜，
"每拖延一分鐘...""我在拉肚子！"我掐斷通話。鏡面上突然浮現(xiàn)灰白色陰影。
又是那個B超影像。胎兒蜷縮的輪廓在鏡子里對我笑。第三次了。自從接過那單生意，
所有反光物都成了顯示屏。我踹開隔間門沖出去。洗手臺鏡面突然炸裂。"啊！
"碎片扎進掌心時，我聽見嬰兒哭。不是幻覺。垃圾桶后面有個襁褓。
鮮紅符咒從襁褓縫隙爬出來，像活著的蜈蚣。我膝蓋砸在地上。掀開襁褓的瞬間，
冷藏車方向傳來巨響。嬰兒胸口貼著和我運輸單上一模一樣的血符。它在對我眨眼睛。
"媽媽..."我差點摔了這團血肉。電話又震。"忘了說，
運輸途中撿到任何活物都算違約。"襁褓突然變得滾燙。嬰兒抓住我染血的手指。
它在吮吸我的傷口。冷藏車警報聲刺破夜空。后視鏡里，上百個血手印正在車窗上爬行。
襁褓里的東西發(fā)出咯咯笑聲。我摸到道士給的符咒。可這小東西...在流淚。血淚。
"違約的話，您女兒的配型資料會立刻銷毀。"我扯開嬰兒衣領。鎖骨下方有個編號：87。
而我車廂里正好有87個血胎。手機屏突然顯示女兒病房的監(jiān)控畫面。心率儀變成一條直線。
現(xiàn)在開車，或者永遠別見小雨。"嬰兒突然死死抱住我手腕。它掌心浮現(xiàn)出小雨的病床號。
冷藏車開始自己倒車。向我碾來。我盯著那份保密協(xié)議，手指在簽名處發(fā)抖。"王女士，
簽了它，你女兒明天就能進手術室。"西裝男的聲音像冰刀刮過耳膜，
"不簽......"他聳聳肩，"醫(yī)院催繳單今天到期。
"小雨的呼吸機在監(jiān)控畫面里一起一伏。
協(xié)議最后一頁夾著骨髓配型報告——他們連這個都準備好了。筆尖戳破紙張時，
我聞到一股腐臭味。西裝男嘴角咧到耳根："合作愉快。"他遞來的車鑰匙黏糊糊的，
像剛從血水里撈出來。冷藏車后廂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哦對了，"他按住我開車門的手，
"違約的話......"監(jiān)控畫面突然切換成小雨的病房，心率儀發(fā)出刺耳長鳴。
我甩開他沖進駕駛室。后視鏡里，西裝男正在啃食自己的手指。我剛發(fā)動車子，
一個枯瘦的手掌突然拍在車窗上。"施主，你運的是死人胎！
"老道士的道袍上沾滿黑褐色污漬，眼白里爬滿血絲，
"那些嬰靈會索命......"冷藏箱里傳來指甲抓撓的聲響。滾開！"我猛踩油門，
后視鏡里道士舉著銅鈴狂追，"血胎現(xiàn)世，百鬼夜行啊——"手機震動。
保險公司發(fā)來小雨的最新化驗單，血小板數(shù)值標紅。
又一條消息彈出："兩小時內不到達第一個檢查點，合同作廢。"我死死攥住方向盤。
車廂后部傳來"咚、咚"的撞擊聲，像有東西在數(shù)數(shù)。
八十七、八十八...... 血珠從冷藏箱門縫滲出，在車廂地板上蜿蜒成符咒的形狀。
我猛踩剎車，手機從支架上飛出去。后視鏡里密密麻麻的血手印正從邊緣向中心爬行，
像無數(shù)嬰兒在拍打玻璃。"喂？我車上......" "繼續(xù)行駛。
"保險公司接線員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那是正常現(xiàn)象。"突然一聲尖銳的啼哭刺破耳膜。
我轉頭看去——儀表盤上浮現(xiàn)出88張嬰兒面孔，正齊刷刷對我咧嘴笑。冷汗浸透后背，
但導航顯示距離正一觀還有三小時車程。踩下油門的瞬間，所有血手印突然靜止。
然后同時豎起中指。方向盤在我手里打滑，冷汗混著血水往下淌。
后視鏡里的血手印突然開始移動，拼出歪歪扭扭的"媽媽"字樣。"操！"我一拳砸向鏡子，
碎片劃破指關節(jié)。手機自動接通了："王女士，破壞公司財產(chǎn)要扣款。
"冷藏箱傳來指甲刮金屬的聲音，越來越快。"我女兒......""活著到正一觀，
她就能活。"電話那頭傳來咀嚼聲，"現(xiàn)在，看前面。"擋風玻璃上突然浮現(xiàn)88雙眼睛。
我猛打方向盤，貨車在公路上蛇行。血手印爬滿儀表盤，把時速表死死按在120碼。
服務區(qū)廁所的燈管滋滋作響，在鏡面上投下青紫色的光。我擰開水龍頭，
水流突然變成粘稠的血漿。抬頭時，鏡子里88張B超影像整齊排列。
每張影像里的胎兒都在抽搐，臍帶纏繞著脖頸。
"救...我們..." 鏡面滲出黑色液體，組成扭曲的文字。手機震動，
保險公司發(fā)來消息：【休息超時，
扣除10%報酬】最中間的B超影像突然放大——那胎兒竟長著小雨的臉！我踉蹌后退，
撞開隔間門。所有馬桶的水箱同時炸裂，血水中浮起密密麻麻的胎盤。
它們全部朝向我的方向，臍帶像蛇一樣立了起來。我踹開便利店的門，
貨架上的收音機突然自動打開："...請繼續(xù)行駛..."收銀臺后空無一人，
監(jiān)控攝像頭齊刷刷轉向我。有沒有人？幫幫我！"冰柜里陳列的礦泉水全都變成了暗紅色，
標簽上印著小雨的病歷號。我抄起貨架上的水果刀，刀刃上映出88個蠕動的陰影。
電話突然響起："王女士，您正在試圖違約。"后窗玻璃上，
血手印組成倒計時：01:23:56...我扯下收銀臺的黃銅招財貓，砸向攝像頭。
"去你媽的！"碎裂的鏡頭里，無數(shù)嬰靈正從我的瞳孔往外爬。
方向盤突然在我手里瘋狂轉動。"剎不住！"冷藏車咆哮著沖向護欄，
懸崖下的黑暗張開巨口。在墜落的瞬間，88只蒼白的小手從座椅下伸出，
硬生生把車頭拽回路面。后視鏡里，那些嬰靈正對我比劃割喉的動作。我顫抖著爬出駕駛室，
發(fā)現(xiàn)剎車管上纏滿了臍帶。手機自動播放保險公司留言："事故屬于免責條款..."突然，
冷藏箱門彈開一條縫。血淋淋的小手遞出一把沾滿胎脂的剪刀。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嬰兒啼哭。我抓起剪刀就跑，身后傳來冷藏箱門重重關上的巨響。
"這些不是醫(yī)療廢料。"枯瘦的老道士突然從樹后閃出，道袍上沾滿和我車上一樣的血符。
他掀開冷藏箱一角——里面的血胎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保險公司在養(yǎng)鬼仔。
"他遞給我一面銅鏡，"看仔細。"鏡中浮現(xiàn)出小雨的病房，
穿白大褂的人正往她輸液瓶里滴入黑色液體。"他們根本不想救你女兒，
"道士的指甲突然變長，劃開血胎表皮，"他們要的是..."血胎里掉出一張保險單，
受益人寫著"長生人壽"。遠處傳來警笛聲，道士猛地推我上車："現(xiàn)在你知道了真相，
他們一定會..."冷藏箱里突然傳出整齊的誦經(jīng)聲，88個聲音念著小雨的身份證號碼。
我把符咒貼在方向盤上，黃紙立刻滲出血絲。這玩意到底..."后視鏡突然映出道士的臉，
他在我耳邊低語："遇險時燒掉它。"可當我轉頭，副駕駛空無一人。
冷藏箱傳來指甲抓撓聲，比之前更急促。我摸出打火機，猶豫著靠近符咒——"王女士。
"車載音響突然響起，"您正在接觸違禁物品。"整個儀表盤瞬間爬滿血手印，
車速自動飆到140碼。符咒突然自燃，青煙中浮現(xiàn)88個嬰兒輪廓。
他們手拉手圍住冷藏箱，哭聲變成了誦經(jīng)聲。導航顯示距離正一觀還有47公里，
而符咒已經(jīng)燒掉三分之一。后視鏡里，那輛黑色轎車跟了我三個服務區(qū)。
我故意把車停在監(jiān)控正下方，假裝檢查輪胎。"看到你了。"黑轎車降下車窗，
西裝男啃著血淋淋的雞爪，"把鑰匙交出來，你女兒還能活到明天。
"我偷偷按下手機錄像鍵，鏡頭卻只拍到他嘴角咧到耳根的詭異笑容。"拍夠了嗎？
"他突然吐出半截指骨，"道長沒告訴你？這些監(jiān)控都是我們裝的。
"所有攝像頭齊刷刷轉向我，紅燈像瞄準器的光點。冷藏箱里突然傳出88聲啼哭，
組成小雨的聲音："媽媽快跑！"我沖回駕駛室，
發(fā)現(xiàn)導航地圖上所有路線都指向同一個坐標——保險公司的地下倉庫。
我抓起貨架上的食用油，假裝失手灑了一地。"哎呀，真不好意思！"我大聲嚷嚷，
趁機把手機塞進收銀臺縫隙。監(jiān)控室里傳來咒罵聲，西裝男沖進來時踩到油漬摔了個狗吃屎。
"賤人！"他掏出對講機，"所有出口..."冷藏車突然自動發(fā)動，
車廂后門"咣當"彈開。88個血胎同時發(fā)出尖嘯，服務區(qū)的玻璃全部震碎。
趁著眾人捂耳朵的瞬間，我跳上車猛踩油門。后視鏡里，
西裝男正從血泊中撈起我的手機——屏幕突然亮起，道士的臉占滿整個畫面："孽障！
"黑轎"按住孕婦的百會穴！"道士甩出銅錢劍，釘住撲來的西裝男。我跪在血泊里，
手掌下孕婦的額頭燙得嚇人。冷藏箱正在劇烈震動，88道血符在箱門上游走。再拖十分鐘！
"道士咬破手指在黃符上畫咒，"他們想用嬰靈血祭..."天花板突然坍塌，
三個黑衣人持電鋸跳下來。我抓起香爐砸過去，香灰迷了他們的眼。
孕婦突然抓住我手腕："孩子要出來了..."銅錢劍突然爆裂，
道士噴出一口黑血："王秀蘭，用你的血畫陣！"我咬破手指，
在孕婦肚皮上描摹道士教的符咒。血胎們突然安靜下來，組成蓮花陣型。
第一個黑衣人沖進來的瞬間，88道金光從冷藏箱激射而出——他的西裝突然收緊，
勒出了88道嬰兒手印的形狀。車剛要追擊，所有輪胎突然同時爆裂，
胎皮上浮現(xiàn)出密密麻麻的嬰靈牙印。手機信號格在"無服務"和"緊急呼叫"間瘋狂跳動。
"接電話啊老道士！"我猛捶方向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