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古村謎影我站在青石臺階上,鏡頭對準遠處煙霧繚繞的祠堂。
三月的山雨將飛檐上的嘲風(fēng)脊獸洗得發(fā)亮,檐角銅鈴在風(fēng)中發(fā)出空洞的回響。"林導(dǎo),
這邊請。"村主任老張的粗糲手掌突然擋住鏡頭,他布滿溝壑的臉上堆著笑,
指節(jié)卻因用力泛白,"祠堂不拍為好,前年省里專家來考察,相機都莫名曝了光。
"我收起設(shè)備,余光瞥見祠堂門縫里滲出的暗紅色帷幔。老張轉(zhuǎn)身時,
一閃而過的青黑色斑紋讓我心頭一緊——那形狀像極了昨天在村口石牌坊上看到的儺面圖騰。
暮色四合時,我在晾曬草藥的竹架后撞見三個孩童。他們正圍著一口倒扣的陶甕,
甕底用朱砂畫著扭曲的人形。戴虎頭帽的男孩突然抓起木棍猛擊陶甕:"打鬼!打鬼!
"瓦片碎裂的剎那,我分明聽到甕中傳出女人的嗚咽。"作死啊!
"系著靛藍圍裙的婦人從巷尾沖來,抄起竹掃帚就往孩子身上抽。碎瓦片劃破我的袖口,
在皮膚上留下一道灼熱的紅痕。婦人渾濁的眼球轉(zhuǎn)向我時,
瞳孔突然收縮成針尖大小:"外鄉(xiāng)人莫要沾惹山鬼娘娘的怨氣。"當(dāng)晚我在客棧整理素材,
監(jiān)控畫面突然雪花閃爍。子時剛過,走廊傳來細碎鈴音。
我從門縫窺見蘇瑤提著煤油燈走向后院,素白裙擺掃過青磚,竟未沾染半點夜露。
我尾隨她來到古井邊,井欄上十八道鐵索在月光下泛著幽藍。蘇瑤的簪子突然墜井,
井水瞬間翻涌如沸。當(dāng)啷一聲,簪子竟帶著水草飛回她手中,
銀簪末端赫然勾著半片腐朽的儺面。"你也看見了?"她轉(zhuǎn)身時,
頸側(cè)胎記與儺面裂痕完美重合。遠處傳來儺戲班子吊嗓的哀鳴,那唱腔不像人聲,
倒像千百根琴弦同時崩斷。第二章 血銹斑月光在青石板路上流淌成河,
林深看著監(jiān)控回放里那具扭曲的尸體——儺戲班主仰面倒在祠堂天井,
臉上的青銅儺面仿佛從血肉里生長出來。更詭異的是面具邊緣滲出的不是鮮血,
而是墨綠色的銅銹。"這不是普通兇殺。"蘇瑤用銀簪挑開死者衣領(lǐng),
斑駁的皮膚下隱約可見枝狀紋路,"看到這些血管了嗎?像不像祠堂壁畫上的祭祀紋?
"話音未落,祠堂外突然傳來密集的銅鈴聲。十幾個村民舉著火把涌來,
為首的婦人懷里抱著哭鬧的孩童,那孩子手臂上赫然浮現(xiàn)與死者相同的青斑。"災(zāi)星!
"老張從人群后方走出,手中握著的竟是一把沾滿銅綠的青銅鉞,"自從你們進村,
山鬼娘娘的詛咒就提前了三十年!"火光照亮他卷起的褲腳,
小腿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銅錢大小的銹斑。林深拉著蘇瑤退到神龕后方,
指尖觸到供桌下的暗格。一本裹著人皮的縣志跌落出來,泛黃的紙頁間夾著半片龜甲。
蘇瑤突然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那些甲骨文在她眼中自動重組,
幻化成燃燒的夢境:三百年前的月夜,戴著十二旒冕的巫祝正在井邊起舞。
九個眉心點血的少女被鐵鏈鎖在井欄,井水突然化作血手將她們拖入深淵。
唯有一個女孩掙脫鐐銬,她頸側(cè)的胎記在月光下泛著幽藍——正是蘇瑤此刻撫摸的位置。
"快走!"林深拽起恍惚的蘇瑤,祠堂梁柱突然崩裂,二十八個青銅鈴鐺暴雨般砸落。
他們逃向村西古槐時,發(fā)現(xiàn)所有樹皮都滲出粘稠的銅液,
樹根纏繞的正是白天失蹤的儺戲鼓手。在廢棄的宗塾里,他們找到半卷《鎮(zhèn)魘錄》。
當(dāng)林深用紫外燈掃過空白頁時,褪色的朱砂符咒浮現(xiàn)出來——這些鎮(zhèn)壓兇煞的符箓,
竟與蘇瑤夢中巫祝袍服上的紋飾如出一轍。子時三刻,古井傳來鎖鏈斷裂的巨響。
林深將攝像機對準井口,取景器里突然出現(xiàn)無數(shù)倒懸的人臉。蘇瑤的銀簪發(fā)出蜂鳴,
井水開始逆流成血色瀑布,一張完整的青銅儺面順著水柱緩緩升起。
"這不是面具..."蘇瑤的聲音在發(fā)抖,"是活著的巫祝正在蛻皮。
"第三章 蛻骨井林深的后背死死抵住石壁,攝像機紅光在黑暗中急促閃爍。
井水漫過腳踝時,他看清了那些順著水紋漂來的東西——成綹的長發(fā)間裹著細碎的骨片,
每片都刻著扭曲的甲骨文。"是尸繭。"蘇瑤將銀簪刺入石縫,簪頭突然迸出幽藍火花,
"這些尸骨被青銅溶液澆灌過,他們在用亡魂修補封印。"她的聲音帶著金屬震顫,
井壁青苔開始詭異地朝同一個方向生長,露出隱藏三百年的銘文。林深突然按住抽搐的右眼,
取景器里浮現(xiàn)出重疊影像:現(xiàn)代裝束的蘇瑤與明代襦裙的少女同時撫摸井欄。
當(dāng)兩道身影重合的剎那,十八道鐵索齊齊斷裂,井底傳來皮革撕裂般的聲響。"閉眼!
"蘇瑤猛地撲倒林深。腥風(fēng)擦著頭頂掠過,
攝像機在粘稠的空氣中錄下毛骨悚然的形變聲——青銅儺面正在井口膨脹,
邊緣伸出蚰蜒狀的金屬觸須,每根觸須末端都嵌著半張人臉。
林深摸到蘇瑤后頸的胎記在發(fā)燙,紫外燈掃過的瞬間,那片皮膚浮現(xiàn)出完整的星圖。
"北斗杓口正對搖光,這是七月十五子時的天象!"他扯下浸透井水的襯衫,
用銅銹在上面快速勾勒,"祠堂的二十八鈴鐺對應(yīng)二十八宿,
我們得讓它們同時響起..."突然一聲巨響,密室穹頂裂開缺口。老張倒吊著垂下身子,
脖頸竟能旋轉(zhuǎn)一百八十度:"蘇家丫頭果然還留著巫祝的血。"他張嘴吐出青銅釘,
林深的左肩瞬間被貫穿。鮮血滴在井欄的瞬間,整個古井開始沸騰。蘇瑤突然咬破指尖,
在石壁上畫出燃燒的符咒。當(dāng)她的血與林深的血在青銅儺面上交匯時,
面具突然發(fā)出嬰兒啼哭般的尖叫。井底升起九具纏滿銅線的骷髏,
它們的手骨正以祭祀舞的姿勢緩緩張開。
"帶我...去曬蠱場..."蘇瑤的瞳孔開始泛出銅綠色,她扯開衣領(lǐng),
鎖骨下方浮現(xiàn)出鎖孔狀紋路,"用儺戲的請神鼓,把我的血灑在日晷上。
"遠處傳來村民的嘶吼,火把的光影中浮現(xiàn)出二十八個晃動的儺面。
林深背起逐漸僵硬的蘇瑤,發(fā)現(xiàn)她的體溫正在被某種金屬質(zhì)感取代。
當(dāng)他踩到某個特定地磚時,懷里的《鎮(zhèn)魘錄》突然自動翻開,
空白頁上滲出鮮血繪制的逃生圖。在密道盡頭,他們撞見了正在吞食銅液的老師傅。
他的皮膚已經(jīng)半金屬化,手中法鈴搖響的剎那,林深背包里的錄音設(shè)備突然播放出儺戲唱段。
兩種聲波相撞的瞬間,老師傅像尊銅像般轟然碎裂。"子時到了。"蘇瑤突然掙脫懷抱,
徑直走向曬蠱場中央的青銅日晷。當(dāng)月影與晷針重合時,
她舉起銀簪刺向心口:"三百年前我本該死在這里——"林深瘋了一樣撲過去,
卻發(fā)現(xiàn)簪子穿透的是自己的手掌。鮮血滴在晷盤上的剎那,九道月光突然凝聚成實體鎖鏈,
將井口翻涌的青銅儺面死死纏住。蘇瑤的胎記開始燃燒,那些刻在尸骨上的甲骨文紛紛浮空,
在她周身組成旋轉(zhuǎn)的星圖。井底傳來不甘的咆哮,十八道新生的鐵索順著月光垂入深淵。
當(dāng)最后一縷銅綠色褪去時,林深驚恐地發(fā)現(xiàn)蘇瑤的睫毛凝出了霜花狀的銅晶。
第四章 血痂痂祠堂地磚縫里滲出的血水在月光下凝成冰晶,林深背著蘇瑤在巷道間狂奔。
少女的呼吸噴在他頸間,帶著銅器摩擦般的沙沙聲。路過村口石牌坊時,
牌坊上的儺面浮雕突然轉(zhuǎn)動眼珠,檐角懸掛的青銅風(fēng)鈴無風(fēng)自鳴。
"放我下來..."蘇瑤的指甲深深摳進林深肩膀,指縫間滲出的不再是血,
而是粘稠的銅綠色液體。她顫抖著扯開衣襟,心口皮膚下凸起蛛網(wǎng)狀的金屬紋路,
"去曬谷場,那些稻谷堆里藏著..."話音未落,二十八個戴儺面的村民從屋頂躍下。
他們的關(guān)節(jié)發(fā)出齒輪轉(zhuǎn)動的咔嗒聲,手中銹跡斑斑的鍘刀在地面拖出火星。
林深摸到腰間別著的儺戲鼓,指節(jié)叩擊的瞬間,
最前排的村民突然抱頭慘叫——鼓皮竟是用人皮鞣制的。借著混亂,
兩人滾進曬谷場的草垛堆。蘇瑤咬破舌尖,將混著銅腥的血噴在谷堆上。
被血浸染的稻谷簌簌抖動,剝落的谷殼下露出成串的青銅算籌。
林深突然想起《鎮(zhèn)魘錄》里的記載,抓起算籌按北斗方位插入土中。地面開始震顫,
谷場中央裂開八角形地穴。他們順著青磚臺階跌入地下祭壇時,看見九具水晶棺呈環(huán)形排列。
每具棺中都躺著與蘇瑤容貌相同的少女,她們的胸腔里生長著青銅枝椏,
枝頭懸掛的鈴鐺正是祠堂里丟失的法器。
"原來我是第十個..."蘇瑤的眼淚在臉頰凝成銅珠,她將銀簪插入祭壇中央的晷盤。
晷針投射的光斑掃過棺槨,那些沉睡的少女突然睜開空洞的眼眶,齊聲吟唱起儺戲的驅(qū)魔調(diào)。
林深突然捂住右耳,錄音筆自動播放出之前采集的村民談話。當(dāng)現(xiàn)實與錄音重疊時,
他聽懂了那些含糊的方言——"借尸還銅"四個字在聲波中反復(fù)震蕩。
祭壇壁畫上的饕餮紋開始蠕動,化作青銅觸手纏住蘇瑤的腳踝。"砍斷它!
"蘇瑤將銀簪拋給林深。簪尖刺入觸手的瞬間,整座祭壇亮起幽藍磷火。
林深驚覺那些"磷火"實為懸浮的青銅微粒,正順著傷口鉆入自己體內(nèi)。
他的視網(wǎng)膜上浮現(xiàn)出陌生記憶:明代道士將嬰兒放入熔銅爐,爐壁鐫刻的正是林氏宗族徽記。
地面突然傳來爆破聲,老張拖著半金屬化的身軀爬下地穴。他的腹腔敞開著,
里面盤踞著青銅鑄就的臟器。"時辰到了..."他撕開喉嚨,
伸出的金屬舌頭上托著枚銅印,"該讓山鬼娘娘歸位了。"蘇瑤突然奪過銅印按在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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