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戰(zhàn)爭之后的八年級。
Harry正和當時交往的女友分手，他認為麻煩的男女關系會影響他的傲羅考試，他并不想就憑著救世主的名號成為一名傲羅。
他選擇在Hagrid的小屋邊分手，Hagrid最近出遠門了，這里除了他和兩位朋友外沒什么人來，顯然是個絕佳的分手場地。
啪——
“唔嘶～”
Harry捂著臉，他原以為那個溫柔甜美的赫奇帕奇女孩絕不會因為分手大發(fā)雷霆，直到那一巴掌結實地落在他的臉上。
女孩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就在Harry以為今天最糟糕的事結束的時候更糟糕的發(fā)生了。
那個一頭鉑金色的少年正從禁林出來，面無表情的就要路過他。
Draco Malfoy,曾經的食死徒，他的死對頭。
Harry已經許久沒見過他，上一次似乎還在他出席Malfoy一家審判的時候，他的證言幾乎幫助他們一家免去了阿茲卡班之旅。
他知道Malfoy復學這事，格蘭芬多和斯萊特林也和從前一樣會一起上課，但Harry沒看到過Malfoy，或者說沒注意。
“站住！Malfoy!”Harry叫住他。
Malfoy腳步一頓，回頭望向救世主，鉑金色的頭發(fā)，蒼白的皮膚，灰藍色的眼睛，在清晨的陽光下讓人有些眩暈。
“怎么了，Potter。”
Malfoy皺著鼻子，那是一個Harry熟悉的，表示厭惡的神情，“因為撞到救世主的糗事所以要滅我的口嗎，Potter?”
“……”Harry有些尷尬地扶了扶眼鏡，隨手給自己的臉施了一個治愈咒。
“我想說，你的魔杖……”
“我不要了。”Malfoy陰郁地看了救世主一眼，“不想斯萊特林聽到你的笑話就別再和我說話，Potter.”
話罷，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了。
“……”
Harry停留在原地，望著那個人的背影。良久轉身走進了Hagrid的小屋。
因為想喝一壺熱茶，他逃課了。
沒有人會責怪救世主，就算是Professor McGonagall現(xiàn)在也不會多么嚴厲地責問他。
這不是Harry第一次想到一個Malfoy,他過去偶爾也會想起來。
六年級以前的Draco Malfoy。膽小，怯懦，惡劣，傲慢……那個把“My father will know that”作為口頭禪的可悲小鬼，無數(shù)次來找他的茬。
Harry又想起一年級的時候，那個不可一世的Malfoy對他伸出的手。
他不奇怪Malfoy會成為食死徒，他全家都是可悲的食死徒，不是么？從六年級Malfoy那一身定制的黑西裝就知道，所有這一切都有跡可循。
他放下了對著Dumbledore的魔杖，沒在那個瘋女人面前指認他，甚至在大戰(zhàn)的時候將他的魔杖借給他……
可悲的Malfoy，Harry居高臨下地想。
為什么你的手上會有那個丑陋的烙印？
吱呀——
“Harry!我真不敢相信你竟然會逃課！”
是Hermione.
“哥們，你真不夠意思！”
是Ron.
“我想教授應該沒有給格蘭芬多扣分。”這是救世主的特權，Harry示意朋友們坐下，“來杯熱茶嗎？”
“兄弟，我聽說你和那個漂亮的赫奇帕奇的姑娘分手了？真的嗎？”Ron抓起Hagrid留下的點心塞進嘴里，“唔，我記得昨天你們還在食堂門口接吻。”
“我得專心準備傲羅考試，不是嗎？”
“你的考試和那姑娘沒關系，你只要做到不再逃課，Harry.”Hermione一針見血地說。
“你現(xiàn)在還真是個傷人心的家伙。”Ron有些艱難地咽下硬邦邦的餅干，“Ginny到現(xiàn)在都還沒開始約會。”
“……”聽到那個紅發(fā)姑娘的名字，Harry抿了抿唇，“她會忘了我。”
“Rubbish.”Hermione才不慣著救世主。
Harry聳聳肩，掃過Hermione手里抱著的書，“剛才是草藥學……和斯萊特林一起？”
“當然，那些家伙還是那樣討人厭。”Ron啃完餅干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Malfoy也在？”
“Draco Malfoy？”Hermione怪異地看了Harry一眼，“我想是的，怎么了？”
Ron也皺起眉頭，“Malfoy怎么了嗎？”
“……”
Hermione和Ron對Harry提到一個前食死徒的名字而感到緊張。
“呃……”Harry抬起見底的茶杯，試圖轉移話題，“瞧瞧，一個愛心，我又要和一個姑娘墜入愛河了。”
這個有些勉強的愛心并不能糊弄兩位朋友。
“Well...我只是覺得那家伙長的不錯。”
“……”
“噢，梅林的胡子。”一個Potter贊美了一個Malfoy。
“兄弟，就算是斯萊特林也有其他許多美麗的姑娘。”Ron好言相勸。
“Hey,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Harry感到久違的頭痛，無關那道疤。
Hermione也想說什么，卻想起了時間，“Oh,Boys!下一節(jié)課快開始了！”Hermione扯起兩位朋友，向教室奔去。
那次聊天之后，Harry覺得Hermione和Ron顯然是誤會了什么，不過他也懶得解釋。
但Harry開始不受控制的注意那頭鉑金色的頭發(fā)，原來Malfoy一直都在，只是他從沒去關注。
那個曾經仗著父親耀武揚威的少年現(xiàn)在只是沉默地隱匿在斯萊特林的人群里。
Harry討厭戰(zhàn)后的很多改變，譬如他愛的人的死亡，現(xiàn)在一個沉默寡言的Malfoy成了他新發(fā)現(xiàn)的痛點。
他厭惡Malfoy的改變，厭惡Malfoy身后只有Goyle而沒有Crabbe.
“那是Malfoy嗎？”
Harry依稀記得那棵樹，Malfoy曾經在那棵樹下挑釁他，然后被變成了一只白鼬，還叫囂著“My father will know that”。那是不怎么愉快的四年級，他突然想起在那時死去的Cedric，心臟抽搐了一下。
“休息室見。”Harry獨自走向那棵樹。
兩位朋友嘀咕的聲音漸遠，最后決定離開，他們早就注意到了Harry最近因為Malfoy而心神不寧。
Malfoy躺在寬敞的樹枝上，面上蓋著魔藥學的書，那讓Harry想起死在他面前的Snape。他感到煩躁。
“Potter!你來做什么？”在樹下埋頭苦吃的Goyle先注意到了救世主的靠近。
Malfoy很快醒了，他摘下蓋在臉上的書，那張熟悉的蒼白的臉上露出一個疑惑的表情，他不知道為什么一覺醒來樹下會有一個看起來有點憤怒的Potter.
Draco Malfoy從樹上躍下來，在Harry眼里他的身影與過去重合，恍惚間他看到對方又氣勢洶洶地像他走來，臉上掛著譏諷的笑，“我和我爸打了個賭……”
“格蘭芬多的黃金男孩，找我一個斯萊特林做什么？”Malfoy站在原地，打斷了Harry沒頭沒腦的回憶，他面上仍舊沒什么表情，站在樹下，一步也沒向Harry走過來，“我說過，別再和我說話，Potter.”
那個格蘭芬多瞪著Malfoy，臉上有Malfoy看不懂的煩躁、憤怒。
他突然大步走向Malfoy，打敗了伏地魔的救世主的氣勢比當年那個Malfoy要強得多了，Malfoy無措地后退直至后背靠在粗壯的樹干上，他幾乎被一個矮他一些的Potter壁咚了。
Goyle傻愣愣地立在原地，嘴角還有殘留的面包屑。
“你！……做什么？Potter.”Malfoy蒼白的臉染上淡淡的紅暈，他感到難堪。
許多學生們已經在周圍圍觀這一場鬧劇。
Harry盯著那雙灰藍色的眼睛，說出來的話沒頭沒腦像個瘋子，“我討厭你，比從前更加討厭，你知道嗎？Malfoy.”
“……”靠在樹干上的少年聞言一愣，他灰藍色的眼睛閃爍了一下，隨即揚起一抹諷刺的笑，“當然了，我的救世主，我也是同樣厭惡你。所以你過來是要特意和我說這些？Potter.”
“我……”
“格蘭芬多、斯萊特林各扣二十分。”Professor McGonagall來了，她嚴厲的目光落在兩個學生身上，“兩位先生，我想你們需要關禁閉，稍微冷靜一下。”
救世主的特權這次不管用了。
Harry依舊皺著眉看著Malfoy,鉑金色頭發(fā)的少年將頭撇向一邊，垂下眸子。
這不是一個Malfoy該有的樣子。
Harry感到窒息，關于和一個Malfoy單獨關禁閉，在這個地點。
這是里很寬敞，長廊一眼望不到頭；靜謐，遠離喧鬧的人群；神圣，這里有多到數(shù)不清的畫像，巨大無比，那是在保衛(wèi)Hogwarts的戰(zhàn)爭中犧牲的英雄……白蠟燭的光在墻上跳躍著。
和一個Potter呆在這里Draco同樣感到窒息，那個討人厭的McGonagall是什么意思！？讓一個食死徒和救世主，待在這個……都是死人畫像的空間。
Draco的目光駐留在Dumbledore的畫像前，在畫里那個老人的目光一如從前那樣智慧、慈祥，但他已經長眠，從高塔墜落。
“許多年前我認識一個男孩，他做錯了許多決定……”他耳邊想起Dumbledore的話，他感到心臟撕裂般的痛苦。
雖然不是他……不，是他，就是他害死了Dumbledore。
Draco的臉更加蒼白，額頭沁出一層冷汗，他目光落在那個黑發(fā)少年的身上。
Potter從進門起就沒再說話，現(xiàn)在他就站在Dumbledore的畫像下，背對著Draco，已經許久沒動。
“Pot...”Draco動了動唇，他聲音意外的很嘶啞，“Potter.”
那個人沒有轉身。
忽然他身影晃了晃，跌倒在畫像前。
“Potter?”Draco一驚，快步走到他身邊，“你怎么了，Potter?”
黑發(fā)少年跪在墻邊，用手抵著墻幾乎用盡了力氣，低著頭缺氧一般大口大口喘著氣。
“Potter...”Draco有些無措，蹲在他身旁 ，猶豫著用手輕撫他的背，有些顫抖地低聲問他，“What's going on,Potter?”
“哈……哈…”Harry掙扎著抬起頭。
Draco看到了此刻救世主的臉——他淚流滿面，眼眶通紅，臉色蒼白得可怕，身體在止不住地顫抖。
Draco與那雙含著眼淚的藍綠色眼睛對視了，他僵在原地，無法動彈。
“……你知道嗎？他們……都……死了。”
Harry緊攥著Draco的衣袖，眼淚不斷落下，說話斷斷續(xù)續(xù)的，像是失去理智一樣對人傾訴，“都死了……就死在我…他們就死在我面前。”
救世主在痛哭。
“我…不敢相信……他們永遠離開了我，就像爸爸和媽媽……”
“我沒想到會這樣……”
“他們回不來了……永遠……”
Draco安靜地聽著救世主的訴說，像一座沉默的雕塑。
“關于Dumbledore……”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他的聲音不僅嘶啞，還在發(fā)抖，比Potter好不了多少，但他繼續(xù)說道，“關于Professor Dumbledore，我感到很抱歉……不關于這里所有的人，我感到抱歉，Potter.”
Draco臉上一熱，他很快發(fā)覺那是眼淚，他哭了，他慌張地抬手去擦，眼淚卻還是不斷地落下來。
他有什么資格？作為一個前食死徒在偉大的救世主面前。
Harry大口喘息著，他看到了Malfoy的眼睛，那雙灰藍色的眸子懺悔一樣不斷地落淚，燭光在金發(fā)少年那張蒼白的臉上跳躍著，Harry感到頭又疼又暈。
“Potter!Harry Potter!!”
Harry昏了過去，跌進Draco的懷里。
Draco感受到他過高的體溫，他慌張地掏出魔杖，腦子卻想不出什么能用的咒語。
“Harry!我們跑去向Professor McGonagall求情了！她說……”
“Oh!梅林，Malfoy你這混蛋！你對Harry做了什么！”
是Granger和Weasley.
“Harry怎么了？”
“信不信由你們。”Draco抱起那個Potter,臉色蒼白得不像話，“但我想你們的黃金男孩需要去Pomfrey那里走一趟，就現(xiàn)在。”
他帶著Harry走了，快得像一陣風，他恨在Hogwarts不能使用移形換影咒。
“我想他肯定忘了漂浮咒。”Ron轉頭看向女友，“那我們現(xiàn)在……”
“你這呆瓜！”Hermione用力推了男友一把，向外跑去，“還不追上他們！”
窒息、壓抑、寒冷……或許是跌進黑湖里了嗎？Harry睜開眼睛，呆了一瞬，顯然他已經躺在了校醫(yī)室的床上。
眼前一片模糊，Harry抬手去摸自己的眼鏡。
“...Oh,Harry!你醒了！”在他床邊守候的Hermione很快驚醒，“Ron!快醒醒！”
“我馬上去找Pomfrey夫人。”Ron揉著眼睛爬起來。
Pomfrey夫人走進來時，身后提著燈不是她的助手，而是穿著睡衣趕來的Professor McGonagall.
“Harry Potter你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Pomfrey夫人溫聲問道，“你剛來那會兒把我們都嚇壞了。”
“我現(xiàn)在……感覺還不錯。”Harry接過Hermione遞過來的水杯，“所以我的身體怎么了？Pomfrey夫人。我在禁閉室里感覺我的頭很痛，非常痛……但你們放心，與我的傷疤無關。”
Pomfrey夫人卻沒有說話，她看向身后的Professor McGonagall.
Harry感覺不妙，手不自覺地攥緊了床單。
“孩子們，已經很晚了。”Professor McGonagall看向一旁的Hermione和Ron，“先回塔樓休息吧，你們明天還要上課。”
“可我們需要知道Harry的情況！”Hermione皺著眉大聲地說。
“'Harry到底怎么了？”Ron擔憂地問Pomfrey夫人，“不會是什么……”
“病人的情況我只會告訴他的監(jiān)護人，你們還是聽Professor McGonagall的吧。”Pomfrey夫人說。
“你說呢，Harry.”Professor McGonagall問Harry.
Harry已經把最糟糕的結果都想了一遍，內心卻漸漸平靜下來。
他已經死過一次，難道還有什么更糟的嗎？
“Hermione,Ron,你們先回去休息吧。”Harry對著朋友們笑了笑，“不會有事的。”
“可是Harry……”
Hermione扯了扯男友，擔憂地看向Harry,對方向她點了點頭，示意她不要擔心，她只好嘆了口氣轉身離開。
“所以……是什么不治之癥嗎？”
“不是的，Harry.”Pomfrey夫人頓了頓才繼續(xù)說道，“我想你的痛苦不是來自于身體，而是……”
她指了指心臟。
“What...”Harry疑惑地歪了歪頭，“您是指心臟病嗎？”
“不是的孩子，我的意思是心理問題。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但……”Pomfrey夫人緩緩解釋道，“憂郁、煩躁、敏感……那些英雄的畫像刺激到了你，親愛的，所有人多多少少都有戰(zhàn)后應激精神障礙的反應，但是你，Harry,你很嚴重，你或許……”
“I'm sorry...”Harry打斷了Pomfrey夫人，神情變得有些激動，“你的意思是我因為那場該死的戰(zhàn)爭變成了一個精神病嗎？！……一個無法控制自己情緒的瘋子？我？”
“冷靜下來，孩子。”Professor McGonagall開口道，“你不是瘋子，你有這些情緒是很正常的，你只是需要控制它。”
“哈……哈咳……”Harry大口喘著氣，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表現(xiàn)感到崩潰，“我…哈…”
Pomfrey夫人連忙輕撫他的背，“我想你應該去找圣芒戈的心理醫(yī)生看看，他們有最好的心理醫(yī)生，你會好起來的。”
“哈唔…咳……不行……”Harry邊低頭喘著氣邊搖頭，良久才停下來，聲音嘶啞，“我不能去圣芒戈。”
“這……”Pomfrey夫人想像平時一樣嚴厲地教育不聽話的病人，身后的McGonagall卻拍了拍她的肩，“McGonagall?病人需要乖乖看醫(yī)生！”
Professor McGonagall遞給Harry一杯水，靜靜等著黑發(fā)少年的下文。
Harry喝了一口水繼續(xù)道，“如果我去圣芒戈看心理醫(yī)生，他們會知道的。”他苦笑了一下，“他們不會要一個瘋子，我是說，傲羅，他們不會要我。”
“Professor McGonagall,然后我就會是一個瘋了的救世主。”少年哽咽地說。
Pomfrey夫人也無言許久，她回過神來，震驚地看向仍舊低頭沉默不語的McGonagall。
“Oh,梅林。”Pomfrey夫人不敢相信這是那個從來都鐵面無私，嚴厲的McGonagall，“你不會是想幫他瞞著吧！他…他可是一個病人！而且還病得不輕。如果……”
“Pomfrey,我們得幫他瞞下來。”McGonagall做了一個艱難的決定，“這是校長的命令。”
“McGonagall!”Pomfrey夫人在原地跺了跺腳，她簡直不敢相信，憤怒得轉身就要離開。
“等等！Pomfrey夫人！”Harry叫住她，“那個Malfoy呢？Draco Malfoy.”
“在你去看醫(yī)生之前我不會回答你任何問題，Harry Potter.”Pomfrey夫人頭也不回只留下這一句話。
“Well...”Harry聳聳肩，“看來最近我得注意保護自己，不能出什么意外。”
“Potter先生。”Professor McGonagall神情嚴肅，“我答應替你隱瞞不是希望你消極地對待病情，你得好起來，喝Pomfrey夫人給你熬制的安定魔藥，每天都來找她給你做心理疏導，這是我們唯一能做的，答應我，Harry.這不是一件小事。”
“……”Harry點了點頭，“我還以為……Pomfrey夫人不會再理我了呢。”
“我們都希望你好起來，Harry.”Professor McGonagall遞給Harry一小瓶魔藥，要他喝下，“傲羅的錄取要經過心理測試，你知道的吧。”
“嘔唔……”這魔藥的味道……真的不怎么樣。
“你得喝下去。”
“我會的，Professor McGonaga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