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從怎么被無良蛇頭用“高薪工作”騙到東京，再到自己在街頭艱難掙扎的經(jīng)歷。陸明一股腦的將早已編排多時的小故事說出來博取同情。

甚至于昨晚打劫董香的事，也在陸明的嘴里美化成了一個迷途少年被真善美少女及時拯救，避免進一步墜入深淵的故事。

說到興起，陸明還臨時加戲，給董香表演了一波日本人的傳統(tǒng)藝能。

“申し訳ありません（非常抱歉）”陸明學著以前國際新聞里看到樣子直接來了個90度鞠躬，差點把腦袋伸到董香懷里。

“所以我只是實在沒有了辦法，所以想用吃霸王餐的辦法換取一個打工還債的機會，只有這樣自己才能找到工作活下去。”陸明最后給自己的一番長篇大論下了結(jié)語，順便偷偷抬起一只眼皮，偷看兩人的反應。

店長的目光先轉(zhuǎn)向董香，向她初步求證陸明話語的真實性。

董香讀懂了店長的眼神。

“差不多吧，基本符合。”似乎是陸明的吹捧真的起了作用，董香竟然沒有對反駁陸明對昨晚故事的加工。

“他弱的不行，確實不像是當過劫匪的樣子。”隔了兩秒，董香補充了一句。

聽到這里，陸明差點流出真誠的淚水，“好人啊！等我掙到錢了一定要買十個紅豆面包給她吃。”心底暗暗發(fā)完誓，陸明再次將目光放在店長身上，成敗在此一舉。

氣氛都鋪墊到這了，總不能一點機會都不給吧！

在陸明的腦海里，他已經(jīng)開始構(gòu)思店長同意后自己該怎么感謝能顯得激動又不失真誠了。

“好吧，桌上的東西就不必付錢了。”店長穩(wěn)穩(wěn)的將陸明從自己腳邊扶了起來，順帶為他拂去身上的灰塵。

“但是......來店里打工還債就不必了！這頓就算我請的吧。”

店長溫和的嗓音像一盆冷水澆在陸明頭上。老人的眼睛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芒。他整理圍裙的動作看似隨意，實則恰好擋住了陸明望向廚房的視線。

“嗯……啊？”

陸明張著嘴僵在原地，系統(tǒng)面板在半空中閃爍了一下又熄滅。他仿佛能聽見任務失敗的提示音在腦海中回蕩。董香在一旁輕哼一聲，指尖不耐煩地敲擊著桌面，發(fā)出"嗒、嗒"的聲響。

不是？那我圖啥啊！陸明直接愣在了原地。我是不是演的太過火了？

“不不不，打工還債還是要有的，我的良心不允許我不勞而獲！”陸明趕緊出言挽救，順便開始為自己能夠勝任工作增加說服力——

“您有所不知，其實我在華國就是一個優(yōu)秀的烘焙師，各種流派的糕點我都有所涉獵，從法式馬卡龍到日式大福...”陸明手指突然指向前臺的玻璃展示柜，“就連這個蒙布朗，我閉著眼都能復刻！”

為了增強自己話語的說服力，趁著兩人愣神的功夫，陸明一溜煙跑到了柜臺后面的廚房。

“蛋清、白砂糖、糖粉、1:1:1打發(fā)，入烤箱90度烘烤兩小時制作蛋白餅，栗子泥混合奶油、糖和朗姆酒制作栗子奶油……”陸明一邊背誦配方增加自己的說服力，一邊翻箱倒柜的尋找糕點能用上的原材料。

“雞蛋...雞蛋是在冰箱里嗎？”陸明背朝著董香兩人詢問。

未等兩人回答，陸明已徑直走到角落里的冰箱前。

“別...”

“什么？”陸明一邊回頭詢問一邊順手拉開了冰箱門。

然而由于冰箱的位置過于深入，陸明的視線已經(jīng)被門廊擋住，完全沒有看到董香略顯緊張的表情。

“給我一個證明的機會吧，我真的很需要這份工作！”

陸明以為兩人還是不愿讓自己留下打工還債，為了系統(tǒng)的任務更是加快了動作。

目光放回冰箱，搜尋片刻，就發(fā)現(xiàn)一排排雞蛋被塞在下層隔間的最內(nèi)部，而擋在雞蛋前方的，就是幾塊方方正正的油紙包裹。

為了便于操作，陸明只好先拿起一塊這個沒有任何標簽的油紙包裹，為后方的雞蛋騰出空間。

包裹入手略顯沉重，似乎還有若隱若現(xiàn)的腥味從里面?zhèn)鞒鰜恚p輕用手捏了捏，柔軟又帶有一絲堅硬。

然而不知何時，董香已經(jīng)站在了廚房門口，緊張的看著陸明的背影。

“別碰它！”

董香的厲喝像刀鋒劈開空氣。

陸明手一抖，那塊裹著油紙的包裹頓時從從手中飛出，墜落時劃出詭異的拋物線。

“啪！”

包裹砸在地面發(fā)出的不是硬物碰撞聲，而是某種濕軟的、令人牙酸的悶響。暗紅色液體從包裹破碎的縫隙中滲出，在地磚上蜿蜒成蚯蚓狀的痕跡。

廚房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對不起！我這就收拾。”陸明慌亂地彎腰去撿那個掉落的紙包，手指卻在觸碰到油紙的瞬間僵住了。一股刺骨的寒意順著指尖竄上脊背，那觸感——太柔軟了，柔軟得像是觸碰到了......皮膚。

他顫抖著將紙包翻轉(zhuǎn)過來。油紙裂開的縫隙中，赫然露出一截青灰色的手指，指甲蓋上還殘留著斑駁的粉色甲油。手指微微蜷曲，仿佛下一秒就會動起來。

“這......”

陸明猛地后退，后背重重撞上料理臺。打翻的糖罐在地上炸開，潔白的糖粒灑落在暗紅的液體上，像雪落在血泊中。

他緩緩抬頭，廚房門口的光線不知何時已被兩道身影完全遮蔽。董香環(huán)抱雙臂站在那里，而在她身后，芳村店長靜靜地佇立。那張總是掛著慈祥微笑的臉此刻也失去了暖意，取而代之的只有著絲絲無奈。

店長緩步上前，皮鞋踏在沾血的瓷磚上發(fā)出黏膩的聲響。他彎腰拾起那個散開的紙包，動作輕柔得像在撿起一片落葉。"跟我來。"他輕聲說道，聲音里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董香一把扣住陸明的手腕。

“保持安靜”她在他耳邊低語，似是提醒又似是警告，“別再犯蠢了！”

三人沿著狹窄的樓梯向上。店長推開二樓辦公室的橡木門，門軸發(fā)出輕微的吱呀聲。

辦公室內(nèi)，一盞黃銅臺燈在紅木辦公桌上投下溫暖的光暈。墻面上懸掛著幾幅古董咖啡器具的版畫，書架上整齊排列著皮質(zhì)封面的賬本。空氣中飄散著陳年紙張和咖啡豆混合的醇厚氣息。

董香靠在門邊的檔案柜旁，雙臂依然保持著戒備的姿勢。她的目光在辦公室的各個角落游移，最終停留在墻上的一幅老照片上——照片里年輕的店長站在咖啡機旁，身旁站著一位穿著裙子的溫婉女子。

“請坐。”店長示意陸明坐在一張扶手椅上，自己則繞到辦公桌后。凝視陸明半晌，最后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