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而不得是癡怨的火藥。得而不愛是愛恨的扳手。青煙過后,是碎屑和瘡痍。1“酥酥,
周末有時間嗎?”細密空洞震顫著手機傳出低沉女音。我心下詫異:嫣兒怎么了?
心中疑惑傳到那邊。“我...我懷孕了!”“啊!哦哦…是去產檢嗎?”“不!”“墮胎!
”陳嫣兒音線是如此平穩,沉得像海,仿佛滔天巨浪都能生生鉗制。我喉嚨蠕動,
話語止在舌下。本想安慰,卻不知說些什么,剛想問那人是誰,但對陳嫣兒來說,
已經是過去式了。本想...本想的念頭迎著這通突兀的電話,激起繁多思緒。算了,
嫣兒既然沒有說...“嫣兒!”一陣沉默后,我輕輕喚出聲。“酥酥,先掛了!
”“嘟嘟嘟...”2煩躁與不安在這一刻才從她細微處稍顯出來。聽著耳邊余音,
我不由得出神但腦海中泥淖的皮殼下空蕩蕩的。剛放下電話,屋外就大叫我名字,“蘇酥!
你給我出來!”今天是怎么了?好像每個人都壓著心事,每個人都拖著不安、焦躁。沙發前。
?“我不同意!”強烈的反對聲帶著一絲倔意。秦麗顯得無奈,
自己的寶貝女兒怎么如此倔強!她怔怔地看著犟種,心中泛起無力。接著她便坐到沙發上,
盡力舒緩著心中的壓抑,同時也在暗暗的自我警醒,絕不能將自己的負面情緒傳給女兒。
我這聲大喝讓她如此疲憊,但是讓趙強搬出去,我真的不想同意啊。糾結的藤曼纏繞心房,
勝似夏日陰郁的爬山虎,旺盛著堵塞微窒的心口。3趙強,男友。我與他大三相識,
眨眼間就迎來了畢業的洗禮,好快!就像顫巍巍綁在樹中間,不經意出現的橫幅一樣,
鮮艷地、赤裸地提醒了每一位大四學子,你要畢業了!原本舒適和安逸的節奏就這般被打斷,
通宵趕論文,戲精附體吼聲答辯,在緊張的氛圍中稀里糊涂的畢了業。我畢業了,
憑借姣好的面容和身段,以及掌握的舞蹈常識,在歷經五、六次的求職碰壁后,
還是找到了一份舞蹈室助理的職位。而趙強,他是一位高大帥氣又善解人意的體育生,
想到這我的心情莫名的好了一絲絲。盡管我們都是大學畢業生,但社會好像并不需要我們,
就像綜藝中被撕掉的名牌,掉落了就失了價值,先前還是細心呵護的學子,
轉眼成了廉價又惹人嫌的廢物牛馬。趙強暫時還沒有找到施展才能的機會,
作為過渡階段的現在,他正披星戴月——送外賣。想到這,
我意識到需要改善一下我媽對趙強的認識,強調道:“媽你不能這樣輕視趙強!
”秦麗看女兒可憐巴巴的神態,心中也是一痛,答道:“我對趙強沒有任何偏見,
也絕不是偏見!女兒!相信媽媽的直覺,以前是媽媽疏忽了、大意了,
竟同意讓他暫住在咱家,可是現在我又不答應了。”“你怎么能這樣,出爾反爾!
”我再次抗辯。“對,我就是反悔了!”“你...!”我本想再做辯解,
可身后突然傳來了響動。4“吱呀!”防盜門或許也感受到此時氛圍的壓抑,
不過緊跟人影臨近,它還是盡責的發出提醒,是趙強!不知何時,趙強推門站到了門前,
也不知他有沒有聽到我和媽媽的交談。疑惑剛剛升起,答案隨之而來。“阿姨,
最近給您添麻煩了,抱歉!”趙強說罷,當即躬身致意。秦麗后退半步。“酥酥,
不要為難阿姨,我早應該搬到他處,先安定下來的,并且住處已經找好了,今天我就搬過去。
”趙強雖然人高馬大,但語氣溫和,英俊溢于言表。話音落下,空氣滯了一滯。
秦麗也不好多說什么,但神色總顯得些許不協調,她未答話,點頭應和了下來。
我聽罷頓時有點心急,連忙小步上前抱住了趙強,側身道:“媽,趙強那么累,
住在出租屋我不放心啊!”語氣的末尾特意加一點撒嬌的意味,希望可以軟化她。可惜,
秦麗直接翻過一個白眼,或許懶得回答或許達成了心意,她徑自起身,
飽滿雍容的身形顫了一瞬,轉身進了臥室。屋外,門框里,
我磨牙細語的揪住他耳朵叮囑起來,活像個老媽子。嗯?不知怎得竟忽然生出這般感覺,
像是話本小說里的操勞的黃臉婆。想到這,我又加了幾分力氣。“你干嘛!
”“你一定要注意身體。”“...?嗯嗯!”也不知過了多久,
趙強進入臥室開始收拾行李。看著他里外翻找,不時的翻出一些奇裝異服,
還有一些緊裹在衣服里的塑料模具,別扭的指尖不由得蹭過掌面。“趙強,你會想我嗎?
”花癡附體,我輕輕的從后面抱住了他。趙強止身,同時也緊握我的雙手,
孱孱流水的磁力聲響起,“當然,我既沒有緊箍咒,也從未想過當蓋世英雄,
但我心里只有你!”待趙強坐上計程車,在地平線上漸漸削掉了身影,我快步跑回家,
沖進媽媽的臥室就是抓撓的連招,直叫她應接不暇。“好了,如你愿了吧,趙強搬走了!
”我眉頭狠狠下壓,AK47都能掰彎的狠勁,緊接著一頭撞進她懷里,透進衣服尋找弱點。
“傻孩子,你醒醒吧,可別犯了花癡,作賤自己!”秦麗仍是不厭其煩地勸導。
可我卻聽不慣,我也不慣著,笑穴翻滾!同時嘴上也不能落入下風,槍口就緒,“我不聽,
我不聽!”重復十遍、二十遍,作勢捂住耳朵不聽她念叨。
好像有一聲嘆息就這么被擋在了耳外。而我也再次陷入回憶。大學時期,
因為見了同宿舍的姐妹被渣男狠狠的戲弄過,也因此產生了輕微的恐男,
直到大三上學期都還未談過戀愛。直到我遇見了他,趙強是那么的富有朝氣與活力,
他的笑他的開朗,在不知不覺間消融了我心中的陰霾。我們戀愛了,想到這,我不禁笑出聲。
“傻丫頭,傻笑什么!”秦麗像拍打嬰兒般,輕輕的拍打在蘇酥身上。我嚶嚶冷哼,
誓要在她心中留下一絲反抗的印象。慢慢的,回憶再次向我襲來。趙強妥妥的校園風云,
但......如果不是常年的高強度訓練導致膝蓋磨損、肌肉拉傷,他還會那么耀眼的。
如此想著,困意漸漸搖我入夢。5“啊哦!”夢中醒來,趙強狠狠地伸了一個懶腰。
今天是他住進出租屋的第十天,清晨時分,小小的窗戶透過蛛網散射羲和的光。一番洗漱后,
咣的一聲,出租屋的鐵門應聲閉合。走在略感陌生的街道上,趙強探查著小吃攤,
隨著眼緣走進一家混沌鋪。騰騰熱氣,餛飩起起伏伏,趙強看的愣神。“小伙子,新來的?
”店鋪老板搭話道。趙強回神,笑著回答:“是啊,剛來!
”老板不知為何還特意多看了他幾眼,“大學生吧,帶著稚氣嘞。”趙強點頭示意,
打算中止本次額外的交談。但老板的話匣卻是剛剛打開,“需要工作嗎?我這每月三千,
按時有保障。”原來他竟看重了趙強的體格,打算招個伙計。趙強嗆了一口湯水,
店門口確實張貼有招工廣告,但他卻沒曾想這小老板竟然如此直接。趙強皺眉,
顯出一絲不悅。見狀,老板哂然。一頓不算愉快的早餐。
走出小店趙強打起精神準備一天的跋涉。戴好頭盔,手機鈴聲在此時響起,來電“酥妞妞!
”“想我了嘛!”“嗯嗯!”你儂我儂的電話煲,看的電線桿上的麻雀蹲麻了腿。
一通曠日持久地叮囑后趙強掛斷了電話,他看著手機,嘴角帶笑。加油!他暗自打氣,
開動小毛驢一路火花帶閃電。如此忙碌到中午,握住手機,就在指尖即將點在屏幕上的時候,
一通加急的提示音自手機喇叭上不合時宜的傳出。指尖頓住,糾結綻在趙強的眉頭。
好在并沒有猶豫多久,一晃神的功夫,他就急切的點在接單的按鈕上,順利接單,
他慶幸的輕呼了口氣。這單加急,不遠但費用更高,好生意,趙強止住休息的念頭,
加急運轉起來。“XX公園湖對面,有兩只天鵝塑像,將包裹掛到鵝頭上?!
”趙強輕聲嘟囔著送餐地的位置和要求。6此時陽光明媚,可謂游人交織,他舉頭環視,
恰巧一道女聲從身后傳來。“那個送外賣的!”女聲清冷,顯得生硬。趙強轉身的功夫,
女生開始校對手機號。“沒錯!”趙強雖還未見其樣貌,但暗號沒錯。同志你來了!
他視線掃過,女生高挑,帶著冷意,此時正不耐煩地攤開手,示意趙強將包裹遞到她手上。
趙強走進,隨即將餐食遞了過去,當即轉身欲走。然而!“你等等!”趙強疑惑,
還未等他開口問詢,那女生就朝著遠處大聲地嚷嚷起來,“小婉!小婉!
”其喊聲像是被魚兒鉤住尾巴的翠鳥,清脆靈動有點急!她說著還蹦跳了起來,
像只狍子奮力地揚起手顯得更加矚目。趙強錯愕,一時不知這女生打的什么算盤,
直到他見到被招喚過來的人。木婉!大學同學,她怎么會在這?趙強遠遠地認清來人,
并感到一絲詫異。木婉嘟著粉色嘴唇,快步跑到女生身前,作勢擰她臉蛋,
兩女就這般旁若無人地打鬧、摸索起來。“好了好了,你看他是誰?我怎么看著眼熟呢?!
”女生指向趙強。“嗯?咦!趙強!?”木婉緊盯片刻當即認了出來。出現這般情況,
卻是怨不得旁人的,只怪趙強風吹日曬了兩個月,整個人不知黑了多少倍。
就算此時趙強尬尷到臉黑的像鍋底,也是一般無二的樣子。盡管蘇酥與他寄宿同居的日子,
頗是滋潤,有若小別勝新婚的甜蜜和溫暖。然而尷尬已不可避免,
趙強木訥地出聲招呼道:“木婉!好久不見。”木婉此時還在緊盯這位曾經的閃耀人物,
曾經的偶像。“嗯嗯!”她小鳥依人狀含蓄地點動腦袋。場面一時陷入沉寂,
一旁攬著木婉胳膊的女生吧唧一口喚回木婉心思,并及時開口道:“干嘛!還不介紹一下!
”木婉回神,將彼此做了介紹。遠處,有更多的身影好奇地跑了過來。“趙強!
”驚訝聲紛紛響起。趙強一一看去,皆是同學。“趙強,我說你怎么畢業沒了消息,
原來忙著送外賣!?”說話的是一顯得腱子肉鼓鼓的男性。不難聽出,他話中帶刺。
此番話語一出,眾位同學也是頻頻蹙眉,看向他,“老白,說什么呢,都是同學,
一轉眼的就生疏了!”老白感覺到了大家的不滿,連忙擺手并致歉道:“強哥,
你看我這嘴瓢的,沒個度數,見諒啊!”他表情換做了誠懇。趙強扯出笑容,“都是兄弟,
怎的!我還開不起玩笑!”氛圍得到緩和,大家伙也漸漸融洽。在一番交談過后,
趙強得知是在野炊,他面上笑容依舊,不一會提出還有單子急著派送,連忙告辭。
但眾人熱情早已高漲,尤其是老白,此時更是拉著趙強的胳膊死活不放,
大家紛紛出言搓一頓。7這邊嘰喳不停,那邊路上再次走來一人。手持肉串,
走的比王八還要拽!此人高高的音調響在眾人身后,“傷心!我失寵了!
”音線帶著滑稽還有一絲懶散。趙強及眾人不禁聽聲探去,“孫子豪!”孫子豪一愣,
“強哥!”他快步走來一把擁在一起。孫子豪,大學同學,富二代,不學無術,但不知為何,
與趙強特別鐵!眾人見他二人激情相擁,見怪不怪,但笑容不覺間更顯燦爛。“強哥,你這!
”孫子豪詫異于趙強送外賣的活計,心中止不住的吐槽:忙死忙活的,
一天就為賺那幾張廁紙錢!?趙強感到壓抑。“強哥有事跟兄弟說一聲,用得著這么拼命嘛!
”孫子豪豪爽地咧嘴大喝,一副江湖氣。趙強不知如何作答,笑而無語。“今天趕巧,
我們必須狠狠地吃一頓,走!下館子。”孫子豪大手一揮,當即下了決定。眾人輕呼,
趙強反而有點不知所措。“強哥,今下午,你的時間,我包了,一千!
”孫子豪一頓一頓的認真說道。趙強聽地搖頭,隨后在人群的裹挾下,奔赴飯局。
待到眾人坐定,孫子豪當即吆喝道:“上菜,小姐!全套...!”“咳咳!”“餐!
”孫子豪吐出最后一個字,隨即斜視向老白,這塊頭喝水都嗆,真是銀樣镴槍頭,
他心中不屑。“別介,看我干嘛!”老白弱弱道。餐桌上,老同學七嘴八舌的開始吹牛皮。
什么富豪見到我,非我不娶!原配見到我,無地自容!好家伙,趙強也不知她要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