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徹底完了。項目現(xiàn)場一片混亂,刺耳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工廠。
有毒氣體泄漏,工人們四散奔逃,而我,秦墨,卻站在最危險的核心區(qū)域,
沒有任何防護設(shè)備。"秦墨!你怎么不戴防毒面具?!
"項目經(jīng)理老陳震驚的聲音從遠處傳來,聲音里帶著難以置信的恐懼。我愣了愣,
下意識問:"怎么了?"我明明沒聽說這個項目有安全隱患啊。老陳卻像躲瘟神一樣,
連連后退。他站在安全區(qū)域邊緣,語調(diào)急促:"這個化工項目有劇毒泄漏風(fēng)險,
不能直接接觸!秦總監(jiān)沒告訴你嗎?""天哪,你瘋了吧!一點防護措施都沒有就進核心區(qū)!
""你才多大就不要命了?實習(xí)的時候老師沒教過安全規(guī)范嗎?"劇毒?
看到不遠處父親秦董和繼母林雅身上嚴(yán)嚴(yán)實實的防護服,
還有被哥哥秦瑾護在身后的幾個董事,我有一瞬的茫然。這種工業(yè)毒氣一旦吸入,
會造成不可逆的肺部損傷,嚴(yán)重的話當(dāng)場死亡。心臟足足漏了兩拍,我才僵硬地回頭,
看向把那些重要客戶護在身后的哥哥。他是集團最出色的項目總監(jiān),安全檢查是他的職責(zé)。
質(zhì)問的話到嘴邊,最后我還是開玩笑道:"哥,陳經(jīng)理是開玩笑的吧?
我進來之前沒聽說有安全隱患......""項目確實存在泄漏風(fēng)險。
""這次事故在意料之外,我沒來得及告訴你。"沒來得及告訴我?我臉上的笑容僵住,
我的親哥哥用這幾個輕飄飄的字眼就打發(fā)了我。"阿墨,你身體一直很好,沒關(guān)系的。
""秦瑾身體弱,所以我才沒讓他來核心區(qū)域,你之前不是一直鬧著我們偏心?
現(xiàn)在讓你負責(zé)重要項目了,應(yīng)該高興才是。"他后面說的話,
我已經(jīng)聽不進去了......大腦嗡嗡作響,我面色變得煞白,手不受控制地顫抖。
眼眶漸漸沁出水霧。寂靜中,我失聲尖叫:"為什么不告訴我!"這可是劇毒泄漏啊!
哪怕我不是他們的兒子,弟弟,只是一個普通員工。他們也該告訴我,項目的安全風(fēng)險。
我一顆心徹底涼了下來。卻聽見繼母不耐煩抱怨:"秦墨,你能不能別掃興?
""我和你爸爸早猜到你會做出這副作死的樣子,才商量好不告訴你。""何況,
你只是一個實習(xí)生,知道與否有什么要緊的?秦瑾知道了風(fēng)險,不也在這里站著?
"我自嘲笑出聲:"他離得最遠,保護措施也最嚴(yán)實,能和我一樣嗎!""爸,繼母,哥哥,
他是你們的寶貝兒子,難道我不是你們的兒子,弟弟嗎?為什么這種事都不告訴我?
"一片寂靜。救援有條不紊地進行。父親甚至不屑分給我一個眼神。直到警報解除,
他才低喝道:"秦墨,你太不懂事了!""家丑不可外揚,我有沒有教過你,家丑不可外揚?
"2他的語氣里盡是責(zé)備。可任誰得知可能中毒時,會鎮(zhèn)靜自若呢?何況,
我呼吸道還有老傷啊!我愣愣看著他們。終于后知后覺想起,自進入現(xiàn)場起,
他們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戴著專業(yè)防毒面具和防護眼鏡,防護服也是最高級別的。全程,
哥哥都嚴(yán)肅地把那些重要客戶護在身后,不讓他們靠近。我原本以為是客戶害怕。
加上父親和繼母一直使喚我跑前跑后,我忙得大汗淋漓,根本無暇顧及他們異樣的裝扮。
原來,是生怕秦瑾有危險,才把這個機會讓給了我。手越來越抖。我不自覺去想。
如果我真的中毒,將來治療的痛苦不堪......繼母卻依舊在罵:"項目順利完成了,
你有半點意外嗎?我看你就是矯情!"可是這種毒氣是有潛伏期的啊!我只覺得渾身的血,
都在此刻冷了下來。反應(yīng)過來后。我立刻離開現(xiàn)場,去醫(yī)院檢查,服下解毒藥。
洗了無數(shù)遍的手和臉。最后,我沒了力氣,靠著醫(yī)院墻邊。眼淚不受控地洶涌滾落。
哥哥總是不按時吃飯。昨天,我怕他在公司加班餓著,親自下廚做他最愛的糖醋排骨。
好巧不巧,切菜的時候不小心劃到了手指。當(dāng)時我端著保溫盒,
不經(jīng)意提起過:"不小心劃了道口子,有點疼。"哥哥還拿著藥箱幫我包扎,
囑咐我好好休息。他是那一屆最優(yōu)秀的畢業(yè)生。怎么可能不知道,在有外傷的情況下,
有毒氣體更容易通過傷口進入血液。更別提,現(xiàn)場還有其他化學(xué)物質(zhì)。哥哥真的想讓我死嗎?
......等檢查結(jié)果途中,我始終心臟"砰砰"亂跳。另一邊,
結(jié)束項目的父親和繼母卻根本不在意我去了哪。路過我時,他們看都沒看我一眼。
一左一右牽著秦瑾的手,面色柔和地問:"瑾兒,這次項目你辛苦了,晚飯想吃什么?
""那家新開的法式餐廳嗎?好,爸爸媽媽請客,帶你去吃。"我張了張嘴,
卻不知該說什么。只是愣愣地看著他們走遠,一瞬恍惚涌現(xiàn)。自從被家里接回來后。
父親和繼母從來沒這樣叫過我,從來都是簡潔的一句:"秦墨,過來。""秦墨,吃飯了。
""秦墨,你哥有文件要整理,你去幫他。"我進了公司后,
他們對我的語氣更是只有命令了。"愣著做什么?""沒聽見晚上要開董事會,
還不準(zhǔn)備材料?"這話讓我瞬間清醒過來。下意識抬頭看向哥哥。他皺著眉,
依舊是那副不近人情的樣子,讓人不敢隨意靠近。或許是看到我臉上尚未干透的淚水。
他罕見的緩和了語氣:"安全隱患沒告訴你,確實是我的疏忽,抱歉。
""但爸爸馬上要和德國公司簽大合同了,將來你在公司也能受益更多,就別鬧了行嗎?
公司很忙。"末了,他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秦瑾已經(jīng)下班了,
你幫他寫一下項目總結(jié),董事會地點晚點發(fā)你手機上。""剛剛你大鬧一場,
爸媽臉色很難看,晚點跟他們道個歉。"依舊是命令的語氣。淡漠疏離,
好像只是在命令一個下屬。3我受益?聽著這話,我笑了。笑著笑著,
就控制不住落下幾滴淚。哥哥。我怎么可能會有好處啊?自從我進公司起,
干的就是最累的活。秦瑾卻是金樽玉貴。父親和繼母生怕他受累,告訴所有同事,
孩子身體不好不能加班。某次,我還意外聽到繼母說:"別讓瑾兒太累。
""但你可以讓秦墨干雜活,他小時候不在我們身邊,能吃苦。"她避重就輕。
忽略我私生子的身份和貧困的童年。只說,我能吃苦,集一身寵愛的秦瑾卻不行。
甚至秦瑾因為能力問題,沒有部門愿意要。也是父親和繼母走關(guān)系,把他安排到重要崗位的。
實習(xí)這段時間以來。我一個人忙碌兩個人的工作,寫兩份報告,很多時候根本沒時間吃飯,
累得沾床就睡。這就是受益嗎?喉間酸澀。我硬生生忍住哽咽,尖聲質(zhì)問:"哥哥,
難道我的生命安全不重要嗎?""那可是劇毒泄漏!一旦中毒,后果不堪設(shè)想,
我今年才二十五歲!如果我真的出事了,你們良心不會痛嗎......"話音未落,
就被打斷。哥哥眉頭皺得更緊。他冷笑一聲,態(tài)度惡劣地數(shù)落我:"你還蹬鼻子上臉了是吧?
""秦墨,你現(xiàn)在不是沒事嗎?都進公司當(dāng)項目經(jīng)理了,能不能別這么嬌氣?
原本以為你回來后,變得獨立自強了......"他失望地搖頭,
像是給我判了死刑:"現(xiàn)在看來,你實在沒救了。"這句話,好諷刺啊。原本被情緒包裹,
變得鼓鼓漲漲的心臟。此刻像泄了氣的氣球般。無力又頹敗。我忽然想到,剛被接回家那天。
我被司機接著,緊緊攥著廉價西裝的袖子,心跳加速。我在心里告訴自己:要鎮(zhèn)定自若,
要讓家人都接受我,不要被趕走。然后——秦瑾一身昂貴的手工西裝,從豪華的旋轉(zhuǎn)樓梯上,
一步一步走下來。他走到我面前,打量了我一番。然后故作驚訝地問:"哥哥,他是誰啊?
公司新來的實習(xí)生嗎?"哥哥唇線繃得很緊。拍了拍我的肩膀,卻始終沒否認。
只是說:"以后,他就是你哥哥了。"......最開始,我是有些怨恨的。
因為父親的風(fēng)流,我的母親含恨而死。我不肯放棄,努力學(xué)習(xí),直到考上名牌大學(xué),
才有了被接回家的資格。我以為輾轉(zhuǎn)多年的努力。終于能回到幸福的家里了。可是,
那時家里已經(jīng)沒了我的位置。秦瑾已經(jīng)是全家捧在手心動不得的珍寶。我離開后,
父親和繼母把對我母親的愧疚,全部給了溫柔乖巧的秦瑾。許多時候,甚至下意識偏心他。
哪怕我只是夾了一筷子好菜,他們都訓(xùn)斥我:"弟弟喜歡吃這個,你等他夾完再吃不行嗎?
這么大人了,還和弟弟搶食。"可我真的很久沒吃過這些精致的菜了。默默放下筷子。
把盤子推到秦瑾面前,敢怒不敢言。生怕哪天被他們趕走,會再次回到那個貧民窟。
我謙讓了很多很多。甚至在三年前,拱手讓出了自己的女朋友。難道,我做的還不夠多嗎?
為什么家人還不愿意徹底接納我呢?......良久過去。久到同事們結(jié)伴下班。
哥哥看了眼手機,不耐煩地道:"你差不多得了,剛剛老陳告訴我,你已經(jīng)檢查過了,
沒有大礙!"手機彈出消息。他看了眼,立馬沖我冷笑:"秦瑾怕你情緒崩潰,
還讓我好好安慰你。""你卻沒有少爺命,非耍少爺病!"我回過神。舔了舔干澀的唇。
喉頭滾了滾,還是道:"嗯,替我謝謝他。"其實我心里真的很委屈,很委屈。
被至親這樣區(qū)別對待,有誰能一笑置之呢?可我知道,哪怕我委屈得快要死掉,
也沒人會心疼我。父親和繼母只會嫌我作。秦瑾只會擦眼淚,
哭哭啼啼地握著我的手說:"哥哥,
如果當(dāng)初被拋棄的人是我就好了......"像是沒意識到我會這樣說。哥哥僵了一瞬,
才低斥道:"你看你,像什么樣子!"不等我答復(fù)。他匆匆離開,應(yīng)該是去吃法式大餐了。
哥哥走后。我愣在原地很久。家人的話不斷在耳畔響起,掀起陣陣心酸。
"你什么時候能像弟弟一樣懂事。""天天擺出一副死人臉,我們欠你的嗎?
""再惹瑾兒生氣,就滾出我家!"這些毫不留情的話。就像一把鋒利的刀,
硬生生割裂了我和這個家最后一絲溫情。我處處卑微小心。終于,在二十五歲這年。
我第一次真正地意識到:"我的血緣至親,是真的不在意我的死活。"我驀然笑出聲來。
只感覺心里有一塊獨屬于家人的地方,慢慢皸裂破開。一把刀子出現(xiàn)。
慢慢割裂掉"親情"這個東西。傷口漸漸愈合,重組。摸了摸跳動的心臟。我驚奇地發(fā)現(xiàn),
我好像真的不在意了。不在意父親和繼母的愛。不在意哥哥的眼光。
更不在意秦瑾無時無刻的挑釁。我有些笨拙地拿出手機,撥打監(jiān)管部門電話。
將心里掩埋已久的話,全盤托出:"我要舉報我們公司故意隱瞞項目安全風(fēng)險,
害我職業(yè)暴露。"4想通以后,我只覺得周身郁結(jié)似乎都消散不少。我沒幫秦瑾寫項目總結(jié)。
更沒有去那家法式餐廳參加董事會晚宴。畢竟我的家人打心里不歡迎我這個外來者。
我只是安靜地收拾東西。然后打車回到自己租的公寓。我有時覺得,那個家實在太大了。
大到父親和繼母有獨立的書房衣帽間;哥哥有專門的健身房。甚至秦瑾,
也有音樂室和游戲室。可我有時又覺得,那個家很小很小。小到?jīng)]有我的容身之所。回來后,
我原來的房間成了秦瑾的儲物間。重新安排住處時,我也沒能要回來那個房間,
因為哥哥說:"瑾兒已經(jīng)用習(xí)慣了,你住客房。"于是我搬進狹小的客房,只放得下一張床,
一個木質(zhì)書桌。沒有落地窗,也沒有充足的陽光。以前覺得,
總有一天能重新?lián)碛凶约旱姆块g。現(xiàn)在才意識到,不被家人重視的我,
是不可能會有平等待遇的。這些天差地別的對待,早在我回家那年就奠定了。我扯了扯唇,
回去收拾好自己的衣服。春夏秋冬加起來只有幾套,還都是哥哥不要的。只是沒想到。
離開時,會和吃完大餐的家人迎面撞上。看見我手上的行李箱,哥哥愣了一瞬,
面色讓人瞧不出情緒:"這么晚了,你要去哪兒?"我深吸口氣。只覺得從未如此平靜過。
目光從父親和繼母緊緊牽著秦瑾的手,最后落到哥哥手里的購物袋上——那都是屬于秦瑾的。
我語氣很平靜地說:"既然這個家不歡迎我,更沒有人在意我的死活。""那就,
斷絕關(guān)系吧。"秦瑾瞥了眼他們難看的面色。抱著繼母胳膊撒嬌:"對不起哥哥,
是我想吃法式料理,才會忽略到你......當(dāng)初,如果被拋棄的是我,
是不是就不一樣了?"聽到這話,繼母下意識安撫他。然后沉聲訓(xùn)斥我:"你都多大人了?
你自己沒用,幫瑾兒寫個總結(jié)拖這么久不來吃飯,還鬧什么離家出走的把戲?
"她指著父親手上的打包盒,像是在責(zé)備我不懂事。"這是瑾兒怕你太餓,
特意讓你爸帶回來的。"哦,是嗎。我只覺得荒謬極了。
這已經(jīng)不是秦瑾第一次帶剩飯剩菜回來了。還記得他們第一次家庭聚餐,
說弟弟帶了剩菜回來,我還很欣喜。我覺得家人心里是有我的。也覺得他們是在意我的。
結(jié)果吃到嘴里,我直接吐了。先不說所有菜都咸得要命,甚至我對海鮮過敏,
湯里全是蝦仁蟹肉。我第一次質(zhì)問,問秦瑾是不是故意的。他卻吐了吐舌頭,
可憐兮兮地說:"對不起哥哥,是我記錯了你的口味,我以后不敢了,你原諒我好不好?
"話是這樣說。可他眼底盡是得意。我滿腹委屈,只覺得心中死死壓著一團火。
哥哥卻說:"你讓著點弟弟不行嗎?他年紀(jì)小不懂事,你何必斤斤計較。
"父親和繼母也認為我小氣,甚至扣了我兩個月工資,讓我在外面只能吃泡面充饑。
自那時候起,我就再也沒有動過剩菜。現(xiàn)在,已經(jīng)決定斷絕關(guān)系。就更不需要了。
我拖著行李箱和他們擦肩而過時,父親在身后喊:"你別后悔!以后嘗到生活的苦了,
回來我一定掃地出門!"我頓了頓腳步。卻沒回頭。在心中默念:永遠不會后悔。
便大步向前走,迎接我的新生。5(哥哥視角)那天秦墨鬧離家出走時,
全家都覺得他耍小性子。包括我。我甚至感到不解。他還想怎樣?在法式餐廳,
父母三番五次發(fā)消息催促他過來,他一概不理。就連我也屢次打開手機去看微信。
聊天框空蕩蕩的,上一條是我發(fā)來的地址。秦墨都沒回。他實在過了,我在心里想。
明明只是一次小意外,他也已經(jīng)檢查過了,這又有何妨?我無比肯定,
秦墨很快就會低頭認錯,回家求我們的原諒。結(jié)果三天過去。他不僅沒回來,
還打電話把我們舉報了。理由是隱瞞項目安全風(fēng)險,害他職業(yè)暴露,存在生命危險。
我氣炸了。他何必這樣?我早說過,現(xiàn)在是父親拓展海外業(yè)務(wù)的關(guān)鍵時刻,
如果因為他這通電話,項目泡湯,對他根本沒有半點好處。好在,父母從商多年,人脈甚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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