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文啊,告訴你一個好消息!”我剛從食堂打飯回來,電話就響了,
大伯母那邊聲音激動得能穿透手機殼。“咱們村的地要拆遷啦!說了這么多年,總算等到了!
”“真的!!!”我手里飯盒差點沒飛出去,整個人從床上一彈而起。“是真的,
快回來一趟吧,人家說過幾天要簽字,哦,還得是本人簽字!”“我馬上回!
”我點頭點得跟小雞啄米似的,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見。大四課少,我隨便請個假就能走。
當年高考剛結束,村里就傳出拆遷的風,幾年過去,盼拆遷的激情早被現實磨成了麻木。
我也差點忘了這事,如今正愁著畢業要去哪呢,天上忽然掉下個金元寶。
我一路上笑得見誰都像親戚,連路邊狗看起來都特別通人性。心里盤算著,有了這筆賠償款,
我就有啟動資金,直接領先同學一大截。謝天謝地,也謝謝爸媽保佑。剛到村口,
就看見一堆人像小時候那樣,三五成群坐在老槐樹下,
只不過這回不再是抽旱煙、閑聊天氣了,個個眉開眼笑,笑紋都壓不住。我剛湊近耳朵,
就聽見他們七嘴八舌:“隔壁村的馬上就定親了!”“我那在城里打拼的兒子,
房貸終于能輕松點了!”“我能抱孫子啦!兒媳總說沒錢不生,這下我直接把賠償給他們,
看她還推不推!”“我那被挑三揀四的大齡閨女也能嫁出去了!”“招上門女婿不香嘛,
有錢拿還留在身邊!”“我咋沒想到呢,不說了,我去問村長還能不能趕上趟!
”……我笑著打了個招呼,快步往大伯母家走。一進門,
大伯母臉上也堆滿了喜氣洋洋的笑:“哎呀,文文回來啦?
正跟你大伯說你二哥要結婚的事呢。”“真的嗎?”我也樂了,“他什么時候回來?
”“大城市遠著呢,比你回來慢!”她一邊說,一邊親昵地拍拍我的手臂,“你也能放心啦,
大哥也說要回來看看。”大哥韓清賢,二哥韓清遠,都是我大伯家的兒子。我爸媽去世早,
留下我一個女孩子,多虧他們家照應。幾天后,拆遷手續辦妥了。那天村里比過年還熱鬧,
人山人海,誰都不想錯過見證“暴富時刻”。辦完事,我準備回學校,
大伯忽然說要送我去車站。我本不想麻煩,但想著他心情好,也就答應了。
坐上他那輛老舊的三輪車,剛出村,他說要順路去水庫看看。我沒多想。剛到水庫邊,
他忽然伸手指著水面,“文文,你看那水里,是不是有什么?”我探頭,“沒有啊。
”“有的,你再看看!”說著,他一步步往水里走。我趕緊叫住他:“大伯,別下去,
水里啥都沒有!”他卻仿佛沒聽見。我急了,追上去拉他,結果腳底一滑,
整個人一下子失重,撲通——水漫進我口鼻,窒息感鋪天蓋地襲來,我拼命掙扎,
想抓住些什么。就在我快被嗆昏時,隱約看見站在岸上的大伯,面無表情。他說話了,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別怪大伯心狠。你二哥找的媳婦要車要房,我們年紀大了,掙不來。
”“你爸媽走了,我們養你這么多年,該還了。”“你死了,拆遷款就是我們的了。
”“別怨我們,該團圓了。”我想喊“不要”,卻只能發出一串氣泡,
意識被水壓得一寸寸剝奪。直到——“砰!”一束白光刺進眼里。再睜眼,
宿舍天花板就在頭頂,桌上是還熱著的打包飯。我猛地坐起身,看著日歷,
今天——是那天上午。手機震動。是她。我緩緩拿起,接通電話。“文文啊,
你什么時候有空回來呀?”電話那頭,大伯母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的手一緊,
心卻異常冷靜。“你找我干什么?”聲音不急不緩,語調卻透著一絲冷意。她愣了兩秒,
“啊?你二哥有點事,你忘了他小時候多疼你了……”我閉了閉眼,
腦海浮現出那個溫柔哥哥給我塞糖果的身影。“好。”我聽見自己淡淡地說。“哎,
我跟你二哥說一聲,讓他也從深市回來。”她一口答應,語氣歡快。這一次,我要看看,
你們還能玩什么花樣。我回到家的那晚,徹夜難眠。如果這輩子不拆遷了,
大伯一家是不是就不會再打我的主意?可他們叫我回來,到底想做什么?我滿腦子亂糟糟,
直到聽到院子門外“咣咣”的敲門聲。“文文,你回來了嗎?”大伯母的聲音。
我本打算裝沒聽見,但她聲音大得像是要把整個村子叫醒。我只好打開門。
看到她熟悉的笑臉,我心里泛起陣陣反感——重活一世,我早就知道這笑臉底下藏著什么。
“文文呀,回來怎么不去我們家?要不是你大伯在村口聽人說,差點不知道你回來了。
”她笑得一臉殷勤。“嗯。”我站在院里,沒有請她進來。她笑容僵了一下,
很快又續上:“哎,這不,村里不拆遷了嘛。”我沒說話,她繼續自說自話:“選址變了,
村長說不在我們這兒了,一場空歡喜。”“那你們叫我回來是?”我挑明了問。
“你二哥不是在外面談了對象嘛,人家一開始要錢,咱們沒有,就改要房子。
他想在老家蓋棟房,說不定人家就同意了。”“挺好呀,說明那姑娘值得。”“好啥好!
現在的問題是,他沒房住!”她臉一沉,“你一個人住這么大宅子,結婚也得出門,
宅子就空著不是浪費?”我心里冷笑,終于說出目的了。
“大伯母的意思是……”“把宅子轉給你二哥唄。”她理所當然地說,“你也知道,
這么多年我們養你,你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你二哥打光棍吧?
”我抽出手:“這房子是爸媽留給我的,我不愿意。”“你這孩子,反正你早晚要嫁人,
我們還保證結婚后留你一個房間回娘家住——”“我說了,我不愿意。”我聲音不高,
卻堅定無比。她氣急了:“你爸媽都死那么多年了,你還守著破屋子干嘛?
”我冷冷看著她:“所以我更要守著,這是我唯一的念想。”我不等她再說什么,
直接把她送出院門。她在門口大喊:“文文你變了,你忘了是誰把你養大的?”我沒回應。
墻角,大伯慢悠悠走出來:“她同意了嗎?”“沒有,她跟我們說話都冷冷的,
之前說啥聽啥,現在像換了個人。”“我早說別讓她上大學,書念多了,心眼也多。
”大伯咂了咂嘴。“哎呀不是你說上學能掙大錢?”兩人爭了一句,最后沉默。“這次回來,
不怕她不同意,慢慢來。”大伯盯著我家的宅子,眼神像盯著一塊肥肉。……我躺在床上,
聽著窗外的風聲,心冷如鐵。不能坐以待斃。我要主動。找二哥,他小時候最疼我,
應該不會眼睜睜看著我被逼死。他第二天就回來了,和大伯母一起來到我家。“文文,
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我真的沒辦法。他們家要房子,不然就不結婚。”他低著頭,聲音沉悶。
“這是我爸媽留給我的,給你了我就什么都沒有了。”我看著他,眼神堅定。
“當初是誰供你吃穿上學的?現在我們家有困難,你倒不管了?”大伯在一旁跳出來。
“你要不給,今天也得給。”大伯母直接撲上來按住我手,要我在轉讓書上按手印。
我拼死掙扎,可她力氣大,我快抵擋不住。“干什么呢!”村長蔡爺爺及時趕到。
“蔡老哥你聽我說,她是自愿的……”大伯慌忙掩飾。“我叫村長來的。”我打斷他們。
昨天晚上我就料到可能會出事,提前去找了村長。“你們是親人,怎么能這樣欺負她?
”村長怒道。“她早晚要嫁人,這宅子也是空的。”大伯母還在嘴硬。“女孩子也有繼承權!
”村長厲聲打斷。“文文,我們是一家人啊,你二哥結婚……你就幫幫忙吧。
”大伯母忽然又換了口氣。我冷眼看著她:“我不愿意。”“你要跟我們斷親?”“行!
”我冷聲,“這輩子我跟你們一家,沒關系。”大伯眼神一變,轉身走了。
大伯母臨走前還罵我:“白眼狼,早晚后悔!”“你爸媽當年救過我孫子,是我們對不住你,
你放心,有我在,你一個人也不怕。”村長拍著我的肩說。我看著他,心里第一次覺得,
還有人能護得住我。靠人不如靠自己。我要活出爸媽希望我成為的樣子。那晚之后,
我下定決心,不逃了。我是重生回來的人,憑什么繼續窩囊?第二天天還沒亮,
我就一個人跑到田里風有點涼,晨霧未散,田野安安靜靜的。我漫無目的地走著,
直到一片雪白的花海闖入眼簾潔白的櫻桃花在清晨光影中閃著水汽,一層又一層地鋪在枝頭,
像是晨光里悄然醒來的少女。這些,是當初為了“騙”拆遷賠償,村里人爭著種下的。
沒想到現在,卻成了我重生后的第一根救命稻草。我靠近幾步,
蹲下去細看那些掛著露珠的花,一下子腦海閃過一個主意——直播。對,就是直播賣櫻桃!
城市的車厘子那么貴,我們的本地櫻桃又新鮮又甜,為什么不直接賣給全國的人?
我學的是電商管理,終于能派上用場了。說干就干,我直接去了村長家,
把這個想法告訴了蔡爺爺。“你要在網上賣這些果子?”他有些驚訝地看著我“對,
我們這邊又好吃又便宜,城里人一定搶著要!”“你年紀小,主意倒不小。
”“爺爺你就借我點果子試試,我賣出去的錢給你分紅!”我底氣不足地試探著,臉都紅了。
“你爸媽當年救過我們家,我不給你用,給誰用?”蔡爺爺拍了拍我的頭,“地你拿去用,
摘果子這些粗活讓你軒哥來幫你。”我眼睛一亮:“軒哥也在村里?”“嗯,他開了個驛站,
在縣城里。”我差點沒笑出聲,真是天助我也!剛還在發愁物流怎么解決呢,枕頭就飛來了!
晚上,我把賬號注冊好,起了個名叫“櫻桃小丸子的櫻桃”。原計劃開直播預熱,
結果鏡頭一對準自己,整個人都尷尬地要鉆地縫。沒辦法,我改錄短視頻發平臺。
拍清晨的櫻桃花、拍露水、拍果園日出,結果還真有人留言:【太美了!
這就是我童年記憶里的清晨】【什么時候結果子?能買到嗎?我越看越激動,
干勁也跟著上來了。這天,我鼓起勇氣穿上大學時候舞蹈社的古裝,
拍了一段古風舞視頻準備發出去。我踩著花間軟泥起舞,裙擺飛旋,空氣中滿是花香,
我沉醉其中,全然沒發現自己點錯了按鈕——我開的是直播!
【臥槽這是仙女下凡吧】【主播太美了,求露臉!】【像《西游記》里的蟠桃仙子!
】我轉身時,忽然看見身后站著一個人,嚇得差點摔倒來人皮膚黝黑,一身結實腱子肉,
眉眼俊朗,是個不折不扣的帥哥。“你……你是誰?”我一時語無倫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