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我聽從我那侯爺夫君的,把女兒養成了事事遂心人淡如菊的性子。
女兒在賜婚太子面前也抗旨不尊。侯爺卻為了家族延續回稟圣上是我把女兒嬌縱成這樣!
我在雨夜被一條白綾勒死了掛在房梁上后,女兒卻因貴妃的一句:“性子雖執拗了些,
卻不失傲骨!”被賜婚二皇子!面對她心心念念的少年郎,她一身紅嫁衣成婚。
女兒嫁了二皇子,侯爺起兵助二皇子謀得皇位,女兒搖身成了皇后。我枯骨黃冢,
她為埋藏我死去的秘密竟污造我早年苛待她,遭了報應病死的!
更可笑她婚后最終因她那人淡如菊的性子和皇帝離心離德!畢竟,
她的手上干干凈凈是我替她料理了那些污糟事情,
她的名聲清清白白是我大把的銀子流水樣的散著言論,
她的心腹忠誠無比也是我許諾了給了太多的好處。沒了我,她如何穩坐皇后之位呢...?
可就算她與皇上離心離德,到底是皇后之位上薨逝的。這口氣我如何咽得下!上天垂憐,
允我重來一世,我定然不會糊涂到為了女兒背了這口黑鍋!-1“夫人…?夫人…?
”一道女聲在我耳邊響起,十分熟悉。我奮力抬起睜開的眼皮,卻幾度失敗。
“夫人還沒醒過來嗎?”雄厚的男聲也在我耳畔帶著怒氣道。
“奴婢喂夫人喝下張太醫開的藥后,夫人睡的并不安穩,許是要醒了的。”女聲開口恭順道。
“哼!教養出這樣的女兒!這會子卻又躺在這里,將這一攤事交給了我!”一陣袖風拂過,
涼意將怒氣十足的我喚醒。一口瘀血嘔了出來,靈臺清明,我笑道:“侯爺方才說什么?
”“我說什么?!若不是你往日嬌縱成性,她在圣上面前失了禮數!我侯府怕不是要問罪了!
”這便是我相知了二十余年的枕邊人!我轉醒后便是問罪于我!
我反笑:“侯爺往日不也是綾羅綢緞的供著,錦衣玉食的養著,
怎如今圣上問罪便只說是我這個做母親的罪過了?!”“慈母多敗兒!
還不是遇事便事事包庇!”他一指向我,指尖已是離我不足寸遠。
甘茉見狀忙跪倒在一旁道:“侯爺,我們夫人是剛醒過來,怕是此刻還不大反應的過來,
望侯爺體諒…!”司徒梁冷笑兩聲便甩袖離去,我看著地上跪著的甘茉。
想起上一世她在我死后不斷尋秀才錄書為我寫下一張張證明狀子,貼在市井鬧市當中。
只求天下人知道我不是那苛待女兒之人!卻被我那皇后女兒的人關押起來賜了鴆酒一杯。
我撐著身子后扶起她道:“苦了你了,往后不必對侯爺如此恭敬!
他到底是不敢對我做些什么的。”“小姐…!”甘茉眼眶的淚流了下來。“走吧,
替我梳妝打扮,去看看元初。”我嘴角扯出陰森的笑。素閑閣內,元初靜坐捧著一本詩集,
細看是兩句詩:“我心素已閑,清川澹如此。”一旁立著的侍女紅著眼眶聳動著肩膀,
我甚至不需要問都知道,侍女定是勸她服個軟認錯,她以那一套:“與太子從小相識,
如親兄弟一般,如何做的太子妃?!”來怒斥侍女。見我進來,元初并未起身,
只是淡淡道:“母親來了。”“你拒了圣上賜婚,侯爺早朝時被文官彈劾教女無方。
”我自顧自坐下道。“母親!女兒自幼與太子哥哥一同長大!我怎可做她的太子妃?!
”元初將詩集重重擱下,挑眉語氣不善問我。
我笑得諷刺:“因此你便不顧侯府上下百余人口的性命!?便能眼睜睜的看著你父親被彈劾?
!”“言官枉做臣子!身居此位卻連倫理綱常都不顧了!況且,父親戰功赫赫,
圣上定然不會抄家問罪的!不過是被彈劾幾句!”我心中暗笑,面上不顯,未等她說話,
一掌抽在她的臉上,怒斥:“往日縱的你不知好歹!這么多年的書讀到哪里去了?!
”這恐怕是她長這么大以來第一次挨了巴掌,
此刻紅印子泛上來她捂著半邊臉一句話都說不出。我繼而道:“來人,
將大小姐關下去靜室思過!朝堂之上的事情也敢妄議!圣上的心思也敢揣測!”哪怕如此,
她也對著上前要攙她下去的仆婦婆子們道:“放肆,誰準你們碰我的!?”一語完,
她自己向靜室走去。我冷笑,她真的是被我們縱的無法無天。
不過眼下...眼下圣上的確遷怒于侯府,到底是上一世她也太縱容了些!
當下罷...我垂頭看見自己腰間的玉佩,這玉佩是母家鎮國將軍府的信物。呵,
她不過是想我不得不容忍她罷了。我膝下只有一女,便不得不忍下。
可...侯府還有庶出子女。2若是侯府倒了,我養育子女倒也不是不行...細細盤算,
我嫁到將軍府后,一心操持家業。為了名聲著想,也曾給侯爺納了幾個妾室。
妾室有孕我也未曾虧待苛待過,妾室的子女我也認真教育,請夫子教治家理事。
所以庶出子女對我恭敬更勝過元初。侯府春日的花兒開的可真是嬌艷,
這都是我大把大把的銀子養著,可這會子侯爺竟還敢來問罪我,真可笑!“夫人,
侯爺請您去正堂。”侯爺身邊小斯來傳話。無需去我已知道他們要做些什么了。正堂里,
宗族長老齊聚,只等著我到場。到場后我只穩穩當當的行了個禮,便自顧自坐下。
甘茉給女使使了個眼色,女使給我添了茶。我捧起茶杯心中盤算著這一局我該如何化解。
未等我多想,婆母已開口:“慎安,元初如今惹了大禍,言官已經彈劾侯爺三天了。
如今沒個說法怕是不行,你這個做母親的自然是逃脫不了干系的。”“侯府與你無冤無仇,
你何苦要連累侯府呢?”“侯爺若是繼續百日言官彈劾,終究你面上也無光啊。
”“這些年侯府終究是沒有虧待過你,管家理事樣樣交于你,
養出這樣的女兒你便也該是去認錯的。”聽宗族的長輩們,不斷的在說著我的不是。
多么的諷刺啊...“元初又不是只有我這一個母親。侯爺呢?
侯爺寵元初可也是京中出了名的。便是我穿誥命服去皇城外請罪又有幾人能信?”我反駁道。
“如今也只有你這個做母親的先去認個罪,我不也是在朝堂之上日日被彈劾嗎?
”侯爺語氣中滿是疲憊。“真是可笑!因侯爺被彈劾,我便要去認罪嗎?那侯爺被彈劾之后,
可有在奏章當中認罪呢?”我譏笑道。侯爺將杯子一把摔在地上,道:“無知婦人!
上教養不了子女,下頂撞母親,如今你只配我一張休書了!”碎瓷片子蹦在我腳邊,
我低頭看著地上的茶葉,心中想的確實一兩茶便是百兩銀子,是我的銀子供著的,
他們自不當回事。“休了我?可笑!那圣上怪罪你侯府便出來頂罪吧!況且,休我,
將軍府也不答應!”我起身避開腳邊的茶葉笑道。“罷了,慎安,
你當真愿看到侯府被屢次斥責?”婆母渾濁的眼睛看著我,
我冷眼看向婆母道:“兒媳實在是不知何錯之有。”“好!來人,將夫人關下去。
”婆母合眼,四個小斯圍了上來,卻在離我一米處止步,
我見狀起身走了出去道:“兒媳這便回屋內靜思己過。”大半日了,我坐立難安。
甘茉偷偷的跟我說侯爺從靜室中把元初接了回來,元初聽聞我被宗族長輩斥責,
只說:“母親作為侯府主母,自是要有自己的責任與擔當。”我往日真是瞎了眼了,
為了這么個不知忠孝禮儀的東西費盡心血。這樣的話,她說的是我又何嘗不是她自己呢?
我應做我侯府主母的責任與擔當,那她呢?他享受著侯府錦衣玉食的供奉,
卻屢次只顧著自己人淡如菊的名聲,違抗圣旨的事情都做得出來。屋內我繞了幾圈,
屋外驚雷陣陣,雨點子如石頭一般砸在窗欞上。
心中想的是若今晚他們便敢來一條白綾勒死了我,那我可真是半點法子都沒有。
上一世臨死前的窒息感,仿佛又出現了。
喉頭梗塞幾下后才發覺此刻怕是只能服軟...可如何咽得下這口氣!罷了罷了,
保命要緊...雨后,烏云散盡,月上樹梢,我踏出院門。兩邊看守的小斯瞪著眼。
我只道:“你們不用擔心,我去找的是侯爺。”小斯因平日受了我太多的好處,
對我是不敢阻攔。這便是治家應有的手段了,對下多散些銀子才能辦事時候更方便。
3“你怎么來了?不是要你去思過嗎?”侯爺見我后還怒問道。
底下的人從來都是看銀子辦事,這點子道理我那心高氣傲的女兒不知道,
我的侯爺自然也不知道。“我細細想了,到底還是一家子。明日我入宮請罪吧。
”他問的話我也不想言語。我知今日在正堂已是撕破了臉,如今我也不曾好聲色。如此,
侯爺也是又驚又喜道:“夫人想明白是最好不過了!不知夫人見了皇后娘娘想如何開口呢?
”“左不過是認下我這個做母親的失職,教養不善,縱容的她口出狂言。
只求皇后娘娘能寬恕她這一遭。”我敷衍道。侯爺聽了雙目有神,只稱贊我是想開了。
又道什么如此便是家中和睦,我這個做主母的才是稱職了。有妻如此想他以后官運亨通。
后續的我也不想聽了。更可笑了,我這哪里是想開了,我這是還沒想好怎么去同皇后開口呢。
一夜好夢。次日清晨,我穿戴好了誥命服飾,踏出院門時才發現一夜的雨,
洗刷的臺階都更清亮了些。心中拿定了主意,便覺日頭倒也好了起來。馬車顛簸了半個時辰,
到了皇城根。我從側門進去,一路低頭恭順狀。又是等皇后受過了后妃請安,才被傳喚進去。
“元初這孩子,雖性子冷淡,但到底是被嬌縱的太厲害了。皇上賜婚也敢拒了,
太沒規矩了些。”皇后以茶掩面,可我二人數十年的閨中情,我自知她此刻是做給外人看的。
“元初口出狂言,是臣婦管教不嚴。”我做惶恐狀跪下道。她輕擱下茶杯,
蹙眉道:“看來要好好提點下夫人了,你們先出去罷。”婢女魚貫而出,
我見人退干凈了才自己站起來坐下。“要我說,元初這孩子真的是沒個輕重的。
”皇后眼皮翻了翻,沖我道:“慎安,你若開口是為了你這女兒求情,那今日你還是回去吧。
他頂撞圣上,若也輕饒了,那可真的就太過于縱容了!”“別,我從前眼瞎心盲,
是豬油蒙了心我才為她窮盡心血的。昨日我在侯府狠狠地下了他們的面子了。
”我飲下一口茶湯,回甘清甜,甚好,揚了揚杯子道:“你給我包些帶回去,
到底是皇城里的貨色,外面可真是有價也買不到。”“啊?昨日你怎了?”她問道。
我丟了形象禮節,飲下幾口才續道:“宗族長輩都在讓我進宮認錯,
我便問她們是不是元初就我這一個母親,那她父親呢?
可你曉得我那千嬌萬寵的閨女說了什么嘛?”“什么什么?”她剝著橘子眼睛亮晶晶的問我。
此情此景,真真是像極了我二人閨中說閑話的場景。可她一朝做了皇后,
多少年我們都沒能這樣說說話了呢?便是有,也是我極力推薦我那不爭氣的女兒。
我苦笑道:“她說‘母親作為侯府主母,自是要有自己的責任與擔當’,
我聽完差點氣死過去。可想想到底是我曾經過于寵溺了。”“啊?
元初這孩子怎么...罷了,不怪你寵溺了些,到底是生她的時候傷著了,
此生...便也是只有她了。”皇后吃著橘子道。是了,生她的時候難產,
整整三日我才將她生了下來。卻又因難產,傷了身子,以后再不易有孕。是以,
我對她異常的寵愛。“可到現在我才明白,滿府里的兒女都是我的兒女。
我那狼心狗肺的女兒便是沒有了,侯爺若是哪日戰場上戰殞了,滿府里不都是我的孩子嗎?
”我從她手里搶來了橘子吃下。“你想通了?”她認真問道。我細想了想,點點頭,
道:“此事少不得你幫幫我。”4宮婢最后聽到并傳出來的話,
是皇后娘娘說:“錦鄉候府到底是都不懂規矩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