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風如淬毒的鋼刀,將戈壁灘滾燙的砂礫絞成鋒銳的暗器,劈頭蓋臉砸向林家祖祠。
墻皮皸裂如蛛網,剝落處露出深淺不一的土坯,恰似被歲月啃噬得千瘡百孔的骸骨。
夜風卷著砂礫鉆進殘損的飛檐,在梁柱間穿梭時發出嗚咽般的尖嘯,
恍惚間竟似先祖不甘的嘆息,在空蕩蕩的祠堂里翻涌回蕩。寒月如霜,
十六歲的林淵蜷縮在祠堂陰影深處。粗糲的鐵鏈像貪婪的巨蟒,死死纏住他纖細的脖頸,
勒出的血痕泛著青紫,每一次呼吸都牽動著傷口的刺痛。單薄的粗布衣衫被穿堂風掀起,
嶙峋的鎖骨在月光下泛著青白,如同被冰雪覆蓋的嶙峋山石。鐵鏈與斑駁的石壁不斷摩擦,
發出令人牙酸的 “咯吱” 聲,在死寂的祠堂里回蕩。那鐵鏈在月光下泛著森冷的幽光,
宛如蟄伏的毒蛇,吐著信子,隨時準備收緊絞索,將他徹底絞殺。祠堂外,
守夜人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夾雜著不耐煩的咒罵,在寂靜的夜里格外清晰。
林淵將身子又往陰影里縮了縮,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幾乎要刺破皮膚。
鉆心的疼痛反而讓他愈發清醒,那雙漆黑的眸子里,跳動著不屈的火焰,
在黑暗中倔強地燃燒,似要將這無邊的黑暗點燃。祠堂外,八角宮燈在夜風中詭譎地擺蕩,
將青磚地上的人影拉扯得如同扭曲的鬼魅。本該用來慶賀生辰的紅綢被撕成破布條,
歪歪扭扭地纏在廊柱上,在搖曳的火光中泛著血痂般的暗紅色。
此起彼伏的哄笑聲裹挾著酒氣撲面而來,青銅酒樽重重砸在鐵籠上,
濺起的酒液順著他蒼白的臉頰滑落,與額角鞭笞的血痕混作暗紅的溪流,
在粗麻囚服上暈開大片猙獰的印記。本該是賀壽的紅燭搖曳,卻化作了祠堂里刺目的長明燈。
林淵盯著鎏金紋案幾上那盤未切開的生辰糕 —— 棗泥餡料沁出蜜水,
在青玉碟上蜿蜒成暗紅的紋路,甜膩氣息裹著檀香,悶得他喉頭泛起腥意。
十二盞燈火在族老們臉上投下鬼魅般的陰影,那些平日里慈祥的面容此刻爬滿冰霜,
兄弟姐妹們交頭接耳時揚起的嘴角,像淬了毒的刀刃。驅逐令擲在青磚地上的脆響,
徹底碾碎了他最后的幻想。從今天起,林家宗祠的牌位上再不會刻他的名字,
他將成為游走在世家邊緣,連野狗都能欺上一口的棄子。“天生經脈堵塞的廢物,
留著也是浪費口糧!” 三長老的鑲玉龍頭拐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迸出幾點火星。
他佝僂著身子,溝壑縱橫的老臉幾乎要貼到鐵籠柵欄,渾濁的眼珠泛起陰鷙的光。
枯枝般的手指穿透冰冷的鐵欄,尖利的指甲狠狠戳進林淵凹陷的胸口,
“明日便將你扔去野狼谷喂獸,也算是為家族除了這累贅!”話音未落,
二公子林霄的嗤笑裹挾著濃烈的油膩腥氣劈面砸來。半只油亮的燒雞如淬毒暗器般破空而至,
焦脆的雞皮擦過林淵蒼白如紙的手背,滾燙的油脂瞬間在皮膚上炸開細密的血花。
哄笑聲如同鼎沸的熱油轟然炸開,碎石雨點般砸在鐵籠上,叮當作響。
在此起彼伏的狼嚎聲中,少年蜷縮在陰影最深處,染著血痂的指甲深深摳進掌心,
泛白的指節在月光下泛起冷硬的青灰,似是在無聲積蓄著即將爆發的怒火。
銹跡斑駁的鐵鏈在石墻上拖曳出金屬撕裂般的銳響,林淵后背重重撞在沁著霉斑的青磚上,
喉頭腥甜翻涌。他五指深深摳進掌心,月牙狀的血痕順著指縫蜿蜒而下,
在散發腐臭的稻草上洇開暗紫色血花。潮濕的霉味突然化作十二年前祠堂里縈繞的柏香,
父親佝僂的脊背彎成即將折斷的弓弦,布滿溝壑的手掌死死按住他后頸,
將他的額頭一次次砸向冰涼的青石板。* 銅鈴震響如催命符,
父親沙啞的 "長老開恩" 被生生碾碎在繡著金線云紋的皂靴下。佝僂的脊背撞翻供桌,
猩紅血珠順著祖先牌位蜿蜒而下,在 "忠孝傳家" 的匾額上烙下刺目血痂。自那日起,
林家議事廳的雕花木門永遠向他緊閉,連垂髫侍童都學會將 "廢物" 二字嚼得齒間生腥。
鐵鏈深深勒進腕骨的灼痛,與十二年前少主玉牌碎裂時的尖銳觸感重疊。林淵仰頭大笑,
喉間溢出的氣音裹著鐵銹味 —— 原來十二年寒潭般的屈辱,
都抵不過此刻鐵鏈墜地的清響。子夜更鼓未響,一聲裂帛般的哭嚎撕碎了山村死寂。
林淵猛地從草席上彈起,窗欞外寒月如鉤,將村口空地染成霜色刑場。
十余道黑影如鬼魅圍聚,寒光映著婦人懷中幼兒瑟縮的瞳孔,
土匪們沙啞的哄笑里裹著血腥氣。他攥住墻角腐爛的棗木枝,纏著破布的手腕瞬間滲出鮮血,
卻義無反顧地沖進那片被鮮血浸透的月光。霜雪簌簌自飛檐墜落,
林淵青筋暴起的脖頸幾乎要掙斷枷鎖。獨眼匪首猩紅瞳孔驟然收縮,
隨即扶著鑲金刀柄仰天狂笑,
喉間滾動的嗤笑混著白霧噴在他臉上:"林家那個經脈盡斷的廢物,也配在老子面前裝英雄?
"淬毒匕首穿透胸腔的瞬間,刺骨寒意順著刀尖蔓延。林淵喉間溢出破碎嗚咽,
溫熱血沫濺在匪首鑲玉的護甲上。他看著那張扭曲的獰笑在眼前放大,
聽著衣料撕裂的刺啦聲混著村民的哭嚎,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墜入深淵。
呼嘯的罡風灌進傷口,意識被黑暗吞噬前,
谷底云霧突然翻涌 —— 一座刻滿雷霆紋路的古碑刺破瘴氣,
碑頂持劍巨人周身纏繞著不滅金焰,正用空洞的石目凝視著他墜落的身影。
“太古戰神...” 石碑上的文字突然發出轟鳴,林淵的胸口傳來撕裂般的劇痛。
體內沉寂十六年的血脈驟然沸騰,金色紋路如活物般在皮膚上蔓延。
當他的指尖觸碰到石碑的剎那,一道璀璨金光沖天而起,
山谷中的靈氣瘋狂涌入他重塑的經脈。三日后,暮色將林淵的身影拉得破碎。
他拖著布滿血痂的草鞋踏入小鎮,粗布麻衣被風掀起裂口,露出交錯的新舊傷痕。
途經濟世堂時,藥柜上的青銅鏡映出陌生面容 —— 那雙曾被淬毒箭矢刺瞎的灰瞳,
此刻正流轉著熔巖般的金芒,每一次眼瞼開合,都似有星辰在眸底沉浮。當他抬手拂過鏡緣,
銹跡斑斑的銅面竟泛起漣漪,如同臣服于無形威壓,而他垂落的指尖,
還沾著三日前秘境深處的上古神血。
“三個月后就是三大宗門的聯合試煉...” 林淵握緊拳頭,眼中燃起熊熊斗志。
他轉身走向后山,那里有林老隱居的破茅屋。林老曾是林家最強者,
卻因護著他被長老們陷害,如今只能靠采藥為生。推開吱呀作響的木門,
林老渾濁的目光瞬間亮起:“你的氣息... 經脈通了?”林淵垂眸頷首,
喉結在暮色里無聲滾動。他將山谷秘境的奇遇徐徐道來,話音未落,
林老布滿老繭的手已劇烈顫抖著按上他手背上蜿蜒的金色紋路。
渾濁的淚水順著老人溝壑縱橫的面龐簌簌而落,
沙啞的嗓音里裹著難以抑制的顫意:"竟有這等造化... 這分明是太古戰神血脈,
傳說中能撕裂虛空、重寫法則的無上傳承!孩子,這天地... 終要因你而變了。
"此后三個月,林淵在林老的悉心指導下晝夜苦修。當第一縷金芒刺破青冥,
他的長劍已撕裂晨霧,劍鋒震顫間,驚起棲息在古松上的玄羽鶴;夜幕降臨時,
他便靜坐于雷霆瀑布之下,任由夾雜著靈氣的水花如銀鞭抽打著脊背。隨著修為不斷精進,
他指尖躍動的赤焰能瞬間焚盡三丈外的頑石,掌心凝聚的雷霆竟在虛空中劈出細小的雷弧。
到最后,方圓十里內任何靈氣異動,都會在他靈臺泛起漣漪,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
* 試煉之日破曉,殘星猶掛天幕。林淵裹在涌動的人流里,
踩著滿地霜華踏入三大宗門合筑的試煉場。青石廣場早被擠得水泄不通,
各地天才少年或負劍而立,或把玩靈器,腰間法寶流光溢彩,不時有人指尖輕捻,
祭出靈器演練劍招,引得周圍贊嘆聲此起彼伏。遠處,滄瀾閣隊伍最前端,
蘇瑤一襲素白長裙若雪,清冷眸光掠過眾人時,在刻意收斂氣息的林淵身上微微一頓,
眼中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異色。第一項靈氣感知測試。林淵將掌心貼上古樸的水晶球剎那,
整座廣場驟然被刺目金光籠罩。水晶球爆發出的光芒直沖九霄,
驚得負責測試的長老手中玉冊 “啪嗒” 墜地,圍觀人群中更是爆發出此起彼伏的抽氣聲。
“開元境三重!這怎么可能?” 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要知道,
許多十六歲的天才也不過淬體境巔峰。墨炎裹著玄鐵戰鎧立在焚天宗陣列前,
肩甲上的赤瞳獸首吞吐著幽藍火焰。他喉間溢出一聲冷笑,
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著腰間的斷劍殘刃:"不過是踩中上古禁制的鼠輩,等入了生死試煉場,
本座會讓這僥幸化作臨死前的悲鳴。"烏云壓城,演武場四周的青銅戰鼓無風自鳴。
林淵踩著滿地碎冰踏入場地中央,遠處高懸的玄鐵觀禮臺上傳來此起彼伏的嗤笑。三丈外,
手持寒霜劍的顧承淵正用劍尖挑起碎雪,劍身纏繞的冰龍虛影吞吐寒氣,
將方圓十丈內的空氣凝成冰晶簌簌墜落。"林家的廢物,今日便讓你見識何謂天縱之才!
" 顧承淵話音裹挾著森冷殺意,腰間寒霜劍錚鳴出鞘,化作九道冰虹撕裂虛空。
凜冽劍氣所過之處,青石地面如蛛網龜裂,霜霧翻涌間,最凌厲的那道劍光已如毒蛇吐信,
直取林淵咽喉。劍鋒凝結的冰晶折射著冷冽幽藍,恰似死神的獠牙即將撕碎獵物。
林淵瞳孔驟縮,身形如鬼魅般疾閃,堪堪避過致命一擊。下一刻,他手中普通木劍隨意揮出,
一道裹挾著金色符文的劍氣破空而出。顧承淵只覺一股沛然威壓如山岳壓頂,
手中寶劍 "咔嚓" 寸斷,整個人如斷線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砸落在三丈開外,
在地面犁出一道深深的痕跡。“這... 這是什么力量?” 觀眾們目瞪口呆。
蘇瑤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她從未見過如此獨特的力量,既有焚天宗的霸道,
又有凌霄劍宗的凌厲。接下來的比試中,林淵周身玄氣如銀河倒卷,
掌心凝聚的雷光在青石擂臺上炸開幽藍電弧。他身形化作殘影掠過觀戰席,每一次指劍輕點,
對手的靈器便寸寸崩裂,招式未出便被卸去七成力道。當第三十七名對手被氣浪掀翻在地時,
擂臺四周的結界竟泛起蛛網狀裂紋,驚得裁判長老匆忙注入靈力修補。
最后一位對手是玄天劍宗的首席弟子,周身劍氣化作千重劍幕。林淵卻不閃不避,
掌心雷霆驟然暴漲,將劍幕轟出百丈缺口。當雷光消散時,那名弟子單膝跪地,
佩劍已斷成三截,而林淵指尖還縈繞著噼啪作響的電光。三道破空聲同時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