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哥失蹤三年,公婆將侄子過繼到丈夫周之瑯名下,要他兼祧兩房。他被迫和大嫂拜堂后,
滿臉歉意跪求我原諒。“大哥死得早,只有將侄子養(yǎng)大成人,才能讓大哥泉下有知。
”他日日輔導(dǎo)周嶼山功課,卻對兒子放縱管理。我看著他們形如一家三口,
只能強(qiáng)忍心中苦澀。終于熬到周嶼山外出求學(xué),我以為生活會恢復(fù)如初。
卻不巧遇到洪水淹城,他們一家四口人連夜逃跑。我拼盡全力追趕,
他們卻像聽不見一般越行越遠(yuǎn),留下我和兒子被洪水淹沒。
兒子彌留之際求我?guī)丶乙娭苤樧詈笠幻妗.?dāng)我抱著兒子骨灰盒回去時,
江攬月嫌我渾身惡臭,周之瑯也緊皺眉頭。“兒子呢?你以為把他藏起來我就會可憐你嗎?
你別總是打著兒子的旗號和攬月爭風(fēng)吃醋。”我強(qiáng)忍心中苦澀,
委身于周家門下只為完成兒子的心愿。可周之瑯不分晝夜留宿江攬月房間,
絲毫不顧我的懇求。兒子下葬當(dāng)天,江攬月打破骨灰壇,把我的臉按在碎瓷片上蹂躪。
我徹底心死,帶著兒子和滿身傷痕離開,走前對天發(fā)誓。“我的兒子死了,你的兒子也別活!
”1“聽說二少爺又給夫人買了一盞琉璃燈,晚上點(diǎn)亮可漂亮了。
”我看到丈夫抱著她調(diào)試那盞暖黃色的琉璃燈,胸口就像被刀捅穿一樣難以疼。
江攬月臉上的笑容轉(zhuǎn)瞬即逝:“之瑯,你把燈給了我,妹妹會不會和你鬧脾氣。
”聽到她的話,周之瑯的臉色冷了下來。“她鬧什么?她把兒子藏起來還想要什么好臉色?
沒趕她出家門就不錯了。”我咽下一口苦水,抱住兒子的骨灰壇。“既然你不要我們,
那我也不要你了。”望著那盞忽明忽暗的燈,我不由得想起兒子的笑臉。
周之瑯的大哥外出求學(xué)多年,三年前突然失去聯(lián)絡(luò),只留下妻子和兒子孤苦于世。
公婆不忍周家血脈流落于世,便以死相逼要求我的丈夫娶了大嫂為妻。一開始我強(qiáng)烈反對,
周之瑯為平息兩邊矛盾想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讓侄子記入他的名下可后來我去給兒子陪讀月休回家時發(fā)現(xiàn)全家掛滿紅色燈籠,
周之瑯和江攬月穿著喜服正喜盈盈地迎接賓客第二天周之瑯在我院里負(fù)荊請罪:“以棠,
爹娘以死相逼,我無法拒絕。”他說得言之鑿鑿,我心中苦楚,和他面對面跪下。
“你承諾一生一世一雙人,現(xiàn)在做不到就放我走吧。
”誰承想他竟然掏出匕首劃破手心對天發(fā)誓。“我周之瑯這輩子只愛林以棠一人,
若是移情別戀就被天打雷劈!”“我和大嫂拜堂只是為了給她一個身份,無關(guān)情愛。
等到嶼山長大成人,我們就立刻分家再不相見!”我看著他噴涌的鮮血心中不忍。
他卻從此變得有恃無恐。我?guī)е鴥鹤拥那锟汲煽內(nèi)ソo他報喜,
他只是冷臉說了一句:“我知道兒子厲害。”轉(zhuǎn)頭對成績排名倒數(shù)的侄子夸贊不已。
逐漸地我發(fā)現(xiàn),他對外稱呼周嶼山是大兒子。有些什么小物件也通過兒子送給他。
兒子生辰那夜,我更是看見周之往江攬月的房間走,絲毫沒把死去的孩子放在眼里。“攬月,
我恨明月高懸不獨(dú)照我,可是你來了,你就是我的明月。”“我會把嶼山撫養(yǎng)長大,
可是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也給我生個孩子,這樣你就會完全屬于我了……”這是何其可笑,
從前他和我說西園何限相思樹,辛苦梅花候海棠。我額角一痛,瞬間又回到現(xiàn)實。
祠堂的門被推開,周之瑯走進(jìn)來看到我有些意外。“你還是不肯讓兒子回家嗎?
”他虔誠跪在我旁邊對著祖宗的牌位磕了三個頭“我早就和你說過,兒子已經(jīng)死了。
”周之瑯眼神復(fù)雜地看著我,語氣中帶著一些委屈。“明日就是兒子生辰,你還要騙我。
”多可笑,他從來只相信江攬月的話。“你明日把兒子帶回家,
我們一家三口吃一頓團(tuán)圓飯好不好?”他與江攬月廝混一夜,腰帶上還掛著對方粉色肚兜。
我剛要開口辯解,江攬月的丫鬟就來把他喚走了。2第二天,婆婆突然大擺喜宴,
說要讓大家來家里吃一頓兒子的生辰飯。“這就是兒媳婦吧,長得可真俊。
”往來賓客對迎客的江攬月發(fā)出稱贊。婆婆和周之瑯沒有一個人糾正。
“現(xiàn)在好了肚子里又懷了一個,看起來有五個月了吧,到時候三個兒子都孝順。
”他們相談甚歡,江攬月突然一抬頭與我對視露出一抹嘲笑。我冷下臉。周之瑯臉色難看,
壓低聲音對我說:“今晚給你解釋,在外人面前不要駁了面子。”“賓客都在呢,
還不快去把兒子喊回來!外出幾個月,連當(dāng)家祖母的風(fēng)范都沒有了嗎?”我冷笑一聲,
提高聲音質(zhì)問:“駁了誰的面子?給死去兒子辦生辰宴你很有面子嗎?
”“執(zhí)意要辦生辰宴的時候,你想過我說的話嗎?”周之瑯眼里閃過一絲慌亂。
江攬月笑盈盈過來:“今天慶祝生辰,以棠別因為我說這種氣話,還是先把小公子找來吧。
”我看了兩人一眼,把骨灰壇擺上主位。丟下一屋子賓客轉(zhuǎn)身離開。
周之瑯氣喘吁吁追到院子:“林以棠!你又在裝神弄鬼給誰看?”“我昨天和你說了,
今天要把兒子帶回來,你為什么還要拿那個罐子糊弄我,搞得大家下不來臺!”我冷眼看他。
他連求證都沒有就一味指責(zé)我。兒子早在那場洪水中去世,
我背著他的尸體回來時江攬月卻嫌棄我渾身惡臭不給我進(jìn)門。我跪在周之瑯腳下,
求他再看兒子一眼。他卻將我推出家門,不洗干凈臭味不能回去。無法,我只得將尸體火化。
“你只相信江攬月的話,覺得我在騙你。兒子已經(jīng)死了!你還要我再說多少次!
”他聽到我的回答滿臉詫異,抬手扇了我一巴掌:“沒想到你連兒子都詛咒,你真歹毒。
”他氣紅了眼,一腳踹爛了曾經(jīng)做給兒子的木馬。“為什么要說謊,
我早就答應(yīng)過你侄子長大成人后就分家,你連這兩年都等不了嗎?
”臉上的疼比不上心里半分。他們背著我說的話,我早就知道了。“之瑯,
要是小侄子真的去世了怎么辦?她會不會怪我那日不讓她進(jìn)門見你呀?
”“要怪也是怪她自己,是她沒有照顧好兒子。更何況她當(dāng)年生產(chǎn)壞了根本,
日后很難再有孩子。”“我再和你多生幾個兒子,到時母憑子貴,
她還得指望你的兒子養(yǎng)老呢,怎么可能責(zé)怪你。”有些人表面道貌岸然,
背地里連自己的妻子都算計。“你若不相信就算了,明天就是兒子的頭七回魂的日子,
到時候你想見他自然會見到。”他瞪了我一眼,憤憤離開。突然,
江攬月的聲音從院外傳來:“妹妹不會生氣了吧,你還是在這陪她,外面賓客我來應(yīng)付。
順便哄哄她,叫她晚些把侄子帶回來。”“那怎么能行,你已經(jīng)懷孕了,
這些操心事還是交給別人。更何況她又拿兒子說事,實在讓人心生厭惡,
還在叫嶼山回來撐撐場面吧。”說到情深之處,他們擁吻在一起。
落下的海棠被他們踢到一邊,碾碎在土里。我絕望地閉上眼。
他還當(dāng)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嗎?或許一個下人都比我更有地位。
就連兒子的生辰宴都能輕而易舉的換主角,可想而知他心里根本沒有我們母子倆的位置。
我咬破指尖撕掉裙擺留下和離書,又給城中鏢局送去家書一封。“兩日后啟程。
”我是江浙富商之女,周家世代為官,
和周之瑯結(jié)婚身份本就低人一等若不是他跪在我家門外整整三天三夜,
我爹也不會同意這門婚事。如今他背棄當(dāng)年的血誓,兒子頭七之下葬后,我也該死心離開了。
3后一天日便是兒子的頭七,因為他們都不相信兒子去世,
所以我只能使盡渾身解數(shù)威脅周之瑯來。我抱著兒子的骨灰壇做最后的道別,
撐傘的周之瑯卻神游天外。我胸口一痛,眼淚止不住地流。就連兒子下葬他都心不在焉,
是在想著家里的江攬月嗎?“時辰到,可以把少爺放下去了。”儀式進(jìn)行到最后一刻,
我低頭落淚,周之瑯雖不相信也開始動容。“之瑯,你和兒子說最后一句吧他很想你。
”突然一個丫鬟急匆匆跑來。“少爺,出大事了!”“我們夫人下身出血了,疼得厲害,
正哭著找您呢,求您趕緊回去看看!”不用猜肯定是江攬月派來的。周之瑯?biāo)查g起身,
兒子的骨灰壇暴露在太陽之下。“攬月怎么了?我現(xiàn)在就回家!”我為兒子擋住所有陽光,
明明已經(jīng)到了最后一步,他卻為了別人不能送亡子最后一程。“周之瑯,
你就不能再等幾分鐘嗎?”周之瑯身體一頓,滿臉怒意地回頭。
“你還要玩這個游戲玩到什么時候!攬月已經(jīng)懷孕五個月了,若是稍不注意就會一尸兩命,
你還這樣善妒合適嗎!”我氣得發(fā)抖,他到現(xiàn)在還是不相信我:“周之瑯,
你今天敢離開半步,我們就一刀兩斷!
”說完我瞪著江攬月的丫鬟質(zhì)問:“你家夫人有事拿上老夫人手令去宮里求御醫(yī),
來找他干嗎,讓他回去用那根棍子捅一捅?”聽到我粗俗的話,丫鬟嚇得毫無血色。
“小夫人,我求您了。讓老爺回去吧,那可是老爺?shù)挠H生骨肉。
難不成今日葬進(jìn)去的空壇子其實是詛咒,就是你讓大夫人孩子流產(chǎn)的對不對!
”“小夫人生性刻薄,怕大夫人搶了你的位置,如此狠毒想讓公子未出生的兒子胎死腹中,
實在是其心可誅!”她說得有理有據(jù),連葬禮先生都頻頻點(diǎn)頭。我冷笑看向周之瑯,
心已經(jīng)碎成了一片又一片:“這其實是你想說的吧?”周之瑯滿臉焦急,
連敷衍的話都懶得和我說:“林以棠,你不愧是小門小戶出來的女子,
一點(diǎn)官家夫人的大度都沒有。攬月現(xiàn)在孑然一人,唯一的依靠就是我,
你那么狠心要她年紀(jì)輕輕就經(jīng)歷喪子之痛嗎?”“我看你真是演戲上癮,分不清輕重緩急,
既然你那么喜歡演你就一個人演到夠!”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已經(jīng)看不到他的身影。
江攬月的丫鬟回過頭藐視地看了我一眼,不經(jīng)意摔倒踢碎了骨灰壇。
她嫌棄的把沾滿骨灰的鞋踩在草地上。我尖叫著追上去,卻被跟不上馬車。我脫下外衫,
跪在草地拼命分開土里的骨灰,就算手指被瓷片劃破也毫無痛感。直到再看不到土里的白色,
我才踉蹌著下山。從白天走到黑夜終于遇到放羊人,
他看我實在可憐讓我上車:“姑娘半夜還在山上,不怕有狼嗎?這個季節(jié)狼可兇了。
”我意識到什么:“步行下山需要多久”他思索片刻:“得走到天亮,
活不到山下就被狼吃干凈了。”我把身上所有的銀子作為酬勞,
他卻脫下身上的羊皮大衣連同銀子一起還我。“天氣涼了,穿上回家去吧。
”我跪在地上朝他磕了頭。他卻趕緊扶我起來:“我是看在你兒子的份上救你的,
還是快些帶他回家去吧。”聽到這話我徹底崩潰大哭,家我們哪還有家。直到我回到城里,
心中才涌起絲絲恐懼。若是我沒有遇到好心人,會不會已經(jīng)落入狼口。
為了置我于死地江攬月竟然做到如此地步,就連周之瑯,都無視深山危險,
眼里只剩家里那位。我后背發(fā)冷,冷汗浸濕了衣裳。是江攬月!她經(jīng)常出游,
肯定知道山上有狼。往日欺瞞周之瑯,說我兒子沒死就算了,到現(xiàn)在居然還要謀害我的性命!
我早該預(yù)料到她的狠毒,搶占我的丈夫又誆騙他,
導(dǎo)致我的兒子去世時我就應(yīng)該收起幻想我敲開林家鏢局的大門,自此和他一刀兩斷,
我不會放過他們的!4“郊外山頭最近流傳一個恐怖故事,
一個渾身白衣的女人帶著一個小孩夜夜在山上喊周家大少爺?shù)拿帧!薄斑@么恐怖?
不是說周家前幾天剛給小兒子過生日嗎?怎么剛過兩天就去世了。
”“誰知道周家里面的腌臜事,連自己大嫂都娶能是什么正常人。
外面都在傳二夫人去給兒子辦葬禮就消失了,那個女人說不定就是她。”“我的天,
真瘆得慌。說不定就是看大嫂懷里自己丈夫的孩子,一時想不開跟著兒子一起去了唄。
”“這周家也是沒道德,要我是周家大朗棺材板都得被我掀了。
”我毫無波瀾地聽著他們的對話,說到好笑之處我還跟著笑。聽收買的小乞丐說,
周之瑯回家后根本就是虛驚一場,只是江攬月睡醒看到落花心里難過。
周之瑯陪她臥床一下午,等想到我時早已天黑。派人去山上,
卻只看到一個空蕩蕩的墳?zāi)挂约拔冶惶展迍澠频孽r血。嚇得他當(dāng)晚就帶著數(shù)百名家丁搜山,
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第三天了還沒找到我。鏢頭笑的停不下來:“小姐,他們說的是真的嗎?
”“是真的,要不你今晚扮女鬼去幫我嚇一嚇?biāo)!蔽衣爥蛄诵υ挘蛑飞蠘恰?/p>
誰知我剛合上房門,周之瑯的人手就出現(xiàn)在鏢局門外。一陣寒暄過后,樓下傳來打斗的聲音。
“以棠,你在哪?”他撞開我的房門時,我剛和衣躺下。他看到桌上供奉的兒子的骨灰,
頓時哽咽。“以棠,這些天你都去哪了?讓我一頓好找。
”“你知不知道我看到滿地鮮血都要嚇?biāo)懒耍€以為你被狼吃掉了呢。”他想看我手上的傷,
我卻躲開了。“新兒子都快出生了,還來找我做什么?”他以為我還在生氣,
滿臉愧疚:“又說氣話,你和兒子才是我最在乎的人,那天她說的太嚇人,
我才迫不得已回去的。
”“她畢竟是我的大嫂......”我冷眼看他:“你還記得她是你大嫂啊!
你和她說明月高懸獨(dú)不照我的時候怎么沒想起她是你大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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