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寒夜山神廟,偶遇受傷 “犬”時值隆冬,北風卷著鵝毛大雪,
將連綿的青山染成一片素白。阮青杉背著半舊的書箱,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蜿蜒的山路上。
他剛從京城應試歸來,奈何并未高中,只能灰溜溜回家去。盤纏早已用得七七八八,
眼下天色已晚,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唯有路邊一座破敗的山神廟,可以暫避風雪。
山神廟的門扉早已朽壞,被狂風一吹,“吱呀” 一聲半開半掩。阮青杉推門而入,
撲面而來的是一股潮濕的霉味和淡淡的塵土氣息。廟內神像蒙塵,蛛網遍布,
唯有一個簡陋的供臺,上面空空如也。他將書箱放在角落,取出隨身攜帶的干糧,
正準備充饑,就聽到供臺后面傳來一陣微弱的嗚咽聲。阮青杉心中一驚,
心想難道是山中野獸,頓時屏住了呼吸。他自幼讀書,性格文弱,膽子也不算大,
此時心中緊張萬分。但那嗚咽聲斷斷續續,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痛苦,又像是幼畜的哀鳴。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壯著膽子,借著從破窗射入的微光,慢慢繞到供臺后面。
只見供臺下方的角落里,蜷縮著一個毛茸茸的東西。那東西渾身覆蓋著灰黑色的長毛,
此刻卻沾滿了血污,顯得狼狽不堪。它的身體微微顫抖,發出低低的哀叫。阮青杉仔細一看,
見那東西身形似犬,卻比尋常家犬要大上許多,耳朵豎立,尾巴蜷縮在身下。
只是此刻它雙目緊閉,氣息奄奄,顯然受了重傷。“原來是只狗啊。” 阮青杉松了口氣,
隨即又生出憐憫之心,“這么冷的天,又受了傷,若是不管它,怕是熬不過今夜了。
”他放下干餅,小心翼翼地靠近。那 “狗狗” 似乎察覺到有人靠近,艱難地睜開眼,
露出一雙幽綠色的眸子,里面竟帶著一絲警惕和痛苦。阮青杉見此心中一軟,
溫聲道:“別怕,我不會傷害你。”他蹲下身,輕輕撥開 “大狗” 身上的毛發,
大狗的腹部有一道的傷口,血跡已經有些凝固,但周圍的皮肉翻卷,
顯然是被山中猛獸的利爪所傷。阮青杉倒吸一口冷氣,從懷中拿出傷藥,
又用隨身攜帶的水囊里的水沾濕手帕,小心翼翼地為大狗清理傷口。
那 “大狗” 起初還有些掙扎,但是感受到阮青杉動作的輕柔,以及傷藥帶來的清涼感,
漸漸安靜下來,只是用那雙幽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阮青杉。
阮青杉被它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忍著點,上好藥就不那么疼了。”處理好傷口,
阮青杉把自己的干糧掰碎,放在大狗的面前:“先吃點東西吧,補充些力氣。
” 那 “大狗” 嗅了嗅,大概是餓極了,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
阮青杉看著它吃東西的樣子,嘴角不由得上揚:“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夜越來越深,
風雪也越來越大。阮青杉將自己的舊棉袍脫下,蓋在 “大狗” 身上,
自己則靠著冰冷的墻壁,抱著膝蓋取暖。迷迷糊糊中,
他似乎感覺到有什么溫暖的東西靠在了自己的腿邊,低頭一看,正是那只 “大狗”,
它正用腦袋輕輕蹭著他的腿,發出滿足的呼嚕聲。阮青杉心中一暖,輕輕撫摸著它的腦袋,
喃喃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好呢?看你這一身毛,黑不溜秋的,
不如…… 就叫小黑吧。” 那 “大狗” 似乎聽懂了,喉嚨里發出一聲低低的回應。
第二日清晨,阮青杉被一陣窸窣聲驚醒。他睜開眼,發現小黑正用前爪扒拉著他的袖口,
喉嚨里發出急切的嗚咽。阮青杉順著它的目光望去,只見廟外的雪不知何時停了,
但天空依然陰云密布,看樣子還會有更大的風雪。阮青杉摸了摸肚子,
這才想起自己已經一整天沒吃東西了。他看了看小黑,發現它的精神明顯比昨晚好了一些。
阮青杉松了一口氣,從書箱里翻出最后一塊干餅,掰成兩半,一半遞給小黑:“吃吧,
吃完我們得想辦法找點吃的。”小黑嗅了嗅干餅,卻沒有吃,反而用鼻子拱了拱阮青杉的手,
示意他先吃。阮青杉心中一暖,將干餅塞進嘴里,嚼了幾下,便咽了下去。
小黑這才低頭吃起自己的那一半。吃完后,阮青杉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小黑,
我們出去找找看有沒有吃的吧。” 小黑似乎聽懂了,站起身,跟在阮青杉身后。
第三日風雪又下了一整天,阮青杉和小黑被困在山神廟里。阮青杉用廟內的殘雪化了些水,
給小黑喝。小黑喝完水后,蜷縮在阮青杉身邊,用身體為他取暖。阮青杉摸了摸小黑的腦袋,
發現它的體溫比昨晚高了一些,傷口也沒有惡化的跡象。他松了口氣,輕聲道:“小黑,
你要快點好起來啊。等雪停了,我們就可以回家了。”小黑抬起頭,
用那雙幽綠的眼睛看著阮青杉,喉嚨里發出一聲低低的嗚咽,仿佛在回應他的話。
第四日清晨,阮青杉被一陣狼嚎聲驚醒。他睜開眼,發現小黑正站在廟門口,
對著外面的風雪發出低沉的吼聲。阮青杉站起身,走到門口,只見外面的雪已經停了,
但地上的積雪足有半人深。小黑回頭看了阮青杉一眼,然后轉身跑出廟門。
阮青杉擔心它的傷口,連忙追了出去。只見小黑在雪地里奔跑了幾步,然后停了下來,
回頭看著阮青杉,仿佛在示意他跟上。阮青杉猶豫了一下,還是跟著小黑走進了雪地。
走了大約一里地,小黑突然停了下來,用前爪扒開積雪,露出一只已經凍僵的野兔。
阮青杉驚喜地看著小黑:“小黑,你太棒了!”小黑搖了搖尾巴,然后叼起野兔,
轉身向山神廟跑去。阮青杉跟在后面,心中充滿了感激。回到廟內,
阮青杉用隨身攜帶的火折子點燃了一堆篝火,將野兔烤了起來。第五日雪終于停了,
陽光透過破窗灑進廟內。阮青杉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小黑站在門口,看著阮青杉,
眼中流露出不舍的神情。阮青杉蹲下身,摸了摸小黑的腦袋:“小黑,我要回家了。
你也該回山里去了。” 小黑嗚咽了一聲,用腦袋蹭了蹭阮青杉的手,然后轉身向山里跑去。
阮青杉看著小黑的背影,心中有些失落。他站起身,剛要離開,卻聽到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他回頭一看,只見小黑嘴里叼著一根樹枝,正站在他身后。阮青杉笑了:“小黑,
你是想跟我一起走嗎?” 小黑放下樹枝,搖了搖尾巴。阮青杉嘆了口氣:“好吧,
那你就跟我回家吧。”就這樣,阮青杉背著書箱,帶著小黑,踏上了回家的路。他不知道,
小黑并非凡犬,而是一只剛剛經歷過一場惡斗、險些喪命的狼妖。而這只狼妖,
也在心底牢牢記住了這個給予他溫暖和救助的書生,而這段在山神廟中建立的羈絆,
也將成為他們最珍貴的回憶。第二章:犬形變俊郎,青杉心微動殘雪化盡時,
阮家老宅的梨樹下多了個石盆。青杉用陶碗盛了粥,看小黑把腦袋埋進去,
耳朵隨著咀嚼輕輕顫動。這只被他從山神廟抱回來的狗,如今已能自如地在廊下跳躍,
只是腹部那道月牙形疤痕,總在奔跑時牽扯出粉色的新肉。清明過后,
青杉在院里搭了個藤架。每當他在石桌前抄書,小黑就趴在架下,
尾巴掃落的紫藤花總粘在他硯臺邊。有次他伏案睡著,
醒來時發現宣紙一角被咬出了整齊的齒痕,
旁邊擺著半顆帶露的桑葚 —— 小黑總把最甜的野果叼來,用爪子推到他手邊。
梅雨季節來得猝不及防。午睡的青杉被雷聲驚醒,起身去關窗時,
看見廊下蜷著團濕透的黑影。小黑渾身發抖,嘴里叼著的山雀,
見他出來就把山雀放在他腳邊。“你怎么又不聽話往山里跑,若是被山中的猛獸叼走了,
我去哪里尋你。”阮青杉嘴里雖說著抱怨的話,但是見小黑毛發被雨水打濕了,
連忙拿出帕子給小黑擦毛,
指尖觸到小黑的毛發時忽然愣住 —— 小黑的脊背似乎比上月寬了些,身形也高大不少。
“唉,你就是猛獸呀,我都忘你不是狗,是狼。
”回來后阮青杉才知道跟在身旁的小黑原來是只狼,不過阮青杉心中還是覺得像狗,
傻兮兮的。“就算是狼,下次也別冒雨跑了。" 他把帕子裹在小黑身上,
卻沒注意到那雙幽綠的眼睛在暗處閃過一絲困惑。自入夏以來,小黑常常對著銅鏡發呆,
爪子會無意識地模仿他握筆的姿勢,喉嚨里發出的嗚咽聲也漸漸帶上了抑揚頓挫。
七月半的月光格外清亮。青杉在院里收曬干的草藥,忽然聽見柴房傳來異樣的響動。
推開門時,月光正透過破窗灑在中央 —— 原本臥著的小黑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個赤身裸體的青年。那人背對著他,墨色長發垂到腰際,
脊背上蜿蜒著尚未褪盡的灰黑色皮毛。青杉手里的藥筐 "哐當" 落地,
只見那青年緩緩轉身,左眼角下的月牙形疤痕在月光下泛著淡粉,正是小黑受傷的位置。
"黑...... 小黑?" 他聲音發顫,
眼睜睜看著那團毛茸茸的影子在月光中舒展成人形,灰黑色的毛發像雪般消融,
露出底下麥色的皮膚。青年張開嘴,發出的卻是狼嚎又夾雜著野獸的低鳴,
幽綠的眼睛里充滿了對新形態的茫然。青杉只覺一陣天旋地轉,
這只在話本中出現的事真實發生在自己眼前,這任誰都接受不了,
阮青杉捂著自己心口暈過去前,映入眼簾的是那妖怪驚慌伸來的手 —— 那手生著修長,
指節分明。再次醒來時,阮青杉發現自己躺在炕上,身上蓋著熟悉的藍花被。
床邊蹲著個穿他舊衣的青年,見他睜眼,立刻把腦袋湊過來,
用鼻尖蹭他手腕 —— 這是小黑慣用的親昵方式。
"你......" 阮青杉猛地坐起來,“你你你你是妖.......,快滾出我家,
要不然我就要動手了。”說完阮青杉拿著枕頭丟向青年。木枕砸在青年肩頭,
發出沉悶的聲響。那人只是晃了晃,墨發垂落遮住半張臉,
露出的脖頸處還殘留著未化盡的灰黑鬃毛。被砸中的人有了反應,卻不是發怒,
而是困惑地歪頭,喉間發出類似幼犬嗚咽的氣音。他伸出手,指尖還帶著野獸的溫度,
小心翼翼地想去夠阮青杉顫抖的腳踝,
并露出可憐兮兮的模樣 —— 那是過去阮青杉對小黑發怒時,小黑慣做的動作。"別碰我!
" 阮青杉抓起被子蒙住頭,聲音在布幔里悶得發顫。炕席傳來輕微的震動,
他從被角縫隙看見青年跪坐在床邊,像只被主人訓斥的犬,垂著腦袋用鼻尖去拱被角。
"你到底是什么東西......" 聲音里的顫抖少了些,阮青杉掀開被子一角。
青年立刻抬頭,幽綠的眼睛在月光下亮得驚人,像落滿星辰的寒潭。他指著自己心口,
又指向窗外的梨樹 —— 那是他做狼時最喜歡趴著的地方。忽然間,
院外傳來鳥類的啼叫聲。青年猛地轉身,脊背下意識弓起,
這熟悉的戒備姿態讓阮青杉想起無數個小黑在黑夜守護自己的樣子,以前小黑也是這樣,
只要夜里有什么風吹草動,就會警惕的守在自己身邊。阮青杉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像過去拍小黑那樣撫了撫青年的脊背:"別緊張,是貓頭鷹。
"手掌觸到的不再是毛茸茸的獸皮,而是溫熱的肌膚,上面還留著化形時未消的細密絨毛。
青年僵硬的脊背慢慢放松,竟順勢把頭埋進他懷里,發出滿足的呼嚕聲 —— 和以前一樣,
只是此刻混著胸腔的震動,顯得格外清晰。"你......" 阮青杉想推開他,
指尖卻觸到頸后未褪的鬃毛,那手感像極了冬日里曬暖的獸毛。
他忽然想起廊下被蹭得發亮的門檻,想起每個雨夜蹲在窗下的黑影。這妖怪雖生著人形,
眼里卻只有幼獸的純粹,和小黑看他時一模一樣。"算了......" 他嘆了口氣,
抽回手去拿枕邊的外衣,"先把衣服穿上。" 青年順從地抬手,卻在袖子里卡住了指節,
急得發出低吼。阮青杉看著他笨拙的樣子,忽然覺得喉嚨發緊 —— 這分明就是他的小黑,
只是換了副模樣。"手伸出來。" 阮青杉無奈地幫著小黑整理衣襟,指尖擦過鎖骨處時,
青年忽然抓住他的手腕,往自己左胸按去。那里的心跳強勁有力,
和每個夜里貼著他膝頭的溫熱別無二致。窗外月光流轉,在青年墨發上鍍了層銀邊,
青年腹部的月牙疤像枚淡粉的印記,提醒著阮青杉這不是夢。
"以后...... 別再變來變去嚇我了。" 阮青杉低聲說,語氣里已沒了怒意。
青年似乎聽懂了,用額頭輕輕蹭他下巴,這是過去討要撫摸的動作。
阮青杉看著他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容,忽然發現化形后的眉眼間,
竟帶著幾分他抄書時畫的山水墨意,只是多了雙幽綠的、屬于獸類的眼睛。
炕桌的油燈不知何時滅了,只有月光透過窗欞,在青磚地上投下兩人交疊的影子。
阮青杉靠在床頭,看著身邊蜷成一團的青年 —— 他仍保留著獸類的習性,
睡覺時喜歡把身體縮成保護姿態,卻固執地將一只手搭在阮青杉腳踝上,
像極了過去用尾巴卷住他褲腿的模樣。"小黑......" 他試探著輕喚這個名字。
青年立刻睜開眼,幽綠的瞳孔在黑暗中收縮成豎線,隨即又放松下來,
用鼻尖蹭了蹭他的腳背作為回應。阮青杉望著天花板上晃動的樹影,
心想或許話本里的故事不全是假的,至少眼前這個化形的妖怪,
比任何人類都更懂得如何用體溫傳遞依賴。接下來的日子,
阮青杉總在恍惚中看見兩個身影重疊。清晨煮粥時,小黑會蹲在灶臺邊,
用爪子(雖然已變成手指,卻仍習慣性地蜷著)扒拉柴火;傍晚讀書時,
他會把下巴擱在石桌上,像過去那樣用尾巴(如今是修長的腿)輕輕拍打地面。
最讓阮青杉心驚的是夜里,小黑總忍不住用牙撕咬食物,被他瞪視時會委屈地垂下眼,
耳朵(雖然已變成人類的耳廓,卻仍會下意識地后抿)也跟著耷拉下來。
"以后不能叫你小黑了,你已經變成了人,應該有個像人類的名字,以后就叫你云川吧。
" 阮青杉在某一天給小黑改了名字。小黑應該說是云川歪頭看他,然后湊到阮青杉面前,
伸出舌頭舔了舔阮青杉的臉,像是表達自己喜歡這個名字。阮青杉看著面前云川英俊的面龐,
心中一陣悸動。第三章:笨 “犬” 學詩書,青杉細教導云川雖然化為人形,但畢竟是妖,
且剛剛化形不久,對人類的世界一無所知。他不懂人類的語言,
行為舉止間也常常流露出狼的習性。比如,他吃飯時總是狼吞虎咽,喜歡蹲在地上,
看到飛鳥會下意識地露出渴望的眼神,甚至在高興時,會不自覺地晃動著并不存在的尾巴。
阮青杉見狀,常常覺得好笑,卻也耐心地一點點教他。首先是說話。墨淵的學習能力很強,
但畢竟是從零開始,起初只能發出一些簡單的音節。
阮青杉便從最簡單的詞匯教起:“水”、“飯”、“床”、“書”…… 他一遍遍地念,
云川便一遍遍地模仿。云川的聲音本就低沉磁性,只是初學時有些生澀,
聽起來別有一番風味。阮青杉有時聽著他笨拙地念著詞語,看著他認真的樣子,
心中便會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流。“云川,跟我念:‘你好’。”“你…… 好……”“對,
很好。再念:‘謝謝’。”“謝…… 謝……”除了說話,阮青杉還教他認字,讀書。
他搬出自己的啟蒙讀物,從 “人之初,性本善” 開始,一字一句地教云川。
云川對這些字充滿了好奇,學習起來格外認真。他的記憶力驚人,往往阮青杉教一遍,
他就能記住,只是寫字時有些困難,手指粗笨,常常把字寫得歪歪扭扭。
阮青杉便握住他的手,手把手地教他運筆。云川的手很粗糙,
帶著常年在山林中生活留下的繭子,而阮青杉的手則白皙纖細,常年握筆。
兩人的手交握在一起,溫度相抵,阮青杉能清晰地感受到云川掌心的熱度,
以及他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的手指。“筆要拿穩,手腕用力…… 對,就這樣,
寫一個‘人’字。”云川專注地看著筆尖,在宣紙上緩緩寫下一個歪歪扭扭的 “人” 字。
雖然難看,但他卻像是完成了什么了不起的壯舉,抬起頭,眼中滿是期待地看著阮青杉,
像是在等待表揚。阮青杉忍不住笑了起來,摸了摸他的頭:“不錯,云川真聰明。
”聽到表揚,云川的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嘴角也微微上揚,雖然還不太會笑,
但那神情卻比任何笑容都要燦爛。阮青杉看著他,心中一動,連忙移開目光,拿起書本,
掩飾自己微微發燙的臉頰。除了語言和文字,阮青杉還教云川人類的禮儀和規矩。比如,
吃飯時不能發出聲音,不能用手抓飯,要坐在椅子上,
見到鄰里要打招呼…… 這些對云川來說,都極其陌生,但他對阮青杉的話卻言聽計從,
努力地去學習和適應。有時,他會因為不習慣而犯錯,比如不小心把碗打碎了,
或者在與人打招呼時動作僵硬,引來旁人的側目。每當這時,他都會緊張地看向阮青杉,
像是在尋求庇護。阮青杉總是會溫柔地替他解圍,然后耐心地再次教導他。“沒關系,
慢慢來,一次學不會,我們就學兩次,三次。”在阮青杉的悉心教導下,云川進步神速。
他的語言越來越流利,雖然有時還會有些用詞不當,但已經能與人進行簡單的交流。
他認識的字也越來越多,甚至能看懂一些簡單的文章。
他的行為舉止也越來越像一個真正的人類,雖然偶爾還會流露出一些狼的習性,
但已經不那么明顯了。而在這個過程中,兩人的關系也越來越親密。
云川對阮青杉有著極強的依賴,幾乎是寸步不離。阮青杉看書時,他就安靜地坐在一旁,
要么跟著一起看,要么就只是看著阮青杉的側臉。阮青杉寫字時,他就研墨鋪紙。
阮青杉出門,他就默默地跟在身后,像一個忠誠的護衛。阮青杉也漸漸習慣了云川的存在。
他喜歡看云川認真學習的樣子,喜歡聽他用生澀的聲音叫自己的名字,
喜歡他偶爾流露出的、帶著野性的純真。
他發現自己越來越離不開這個曾經被他誤認為是狗的狼妖了。一日,
阮青杉教云川念一首情詩:“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念完,
他忍不住看向云川,只見他皺著眉頭,似乎在思考著什么。“青杉,” 云川開口,
聲音有些疑惑,“‘窈窕淑女’,是什么?”阮青杉一怔,隨即笑道:“就是美麗的女子。
”云川哦了一聲,又問:“那‘君子好逑’,是什么?”“就是君子喜歡追求她。
” 阮青杉解釋道。云川沉默了片刻,忽然抬起頭,認真地看著阮青杉,問道:“青杉,
你是‘君子’嗎?”阮青杉愣了一下,點頭道:“算是吧。”云川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又問:“那你…… 好逑嗎?”阮青杉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臉頰瞬間變得滾燙。
他看著云川那雙清澈而專注的眼睛,里面沒有任何雜質,
只有純粹的好奇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期待。他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來。他知道,
自己對云川的感情,早已變質,自從云川化為人形,他就沒有將其再當做寵物來看待,
這個從山神廟里撿來的 “笨犬”,早已在不知不覺中,走進了他的心里,
占據了最重要的位置。只是,這份感情太過離奇,太過驚世駭俗,他不知該如何開口,
也不知云川是否能理解。“云川,” 阮青杉定了定神,勉強笑了笑,轉移了話題,
“我們繼續看書吧。”云川雖然有些疑惑,但見阮青杉不想多說,便也沒有再問,
只是那雙眼睛,卻一直緊緊地盯著阮青杉,里面似乎多了一些阮青杉看不懂的東西。
第四章:青杉訴衷腸,狼妖未解意時光荏苒,轉眼又是一年秋闈。阮青杉再次收拾行裝,
準備赴京應試。這一次,云川執意要跟他一起去。阮青杉本想拒絕,怕他在京城人生地不熟,
又不懂規矩,惹出麻煩。但看著云川那雙充滿期待和不舍的眼睛,他終究是心軟了。“好吧,
那就一起去吧。只是到了京城,你要乖乖聽我的話,不許亂跑,也不許對人兇。
” 阮青杉叮囑道。云川用力點頭,像個得到糖果的孩子,臉上露出開心的笑容。一路上,
云川對阮青杉照顧得無微不至。他力氣大,背著沉重的書箱和行囊,毫無怨言。
遇到崎嶇的山路,他會小心翼翼地扶著阮青杉。晚上投宿客棧,他會搶著打水、鋪床。
阮青杉看著他忙前忙后,心中暖意融融。到了京城,繁華的景象讓云川大開眼界。
他好奇地打量著街上的車水馬龍、高樓大廈,眼中充滿了新奇。
阮青杉帶著他找了一家便宜的客棧住下,然后便開始專心備考。云川很懂事,
知道阮青杉要考試,便安靜地待在客棧里,要么看書,要么就坐在窗邊,等著阮青杉回來。
有時阮青杉看書看到深夜,他就默默地陪在一旁,為他研墨、倒茶。考試的日子一天天臨近,
阮青杉的壓力也越來越大。一日夜里,他看書看到頭暈眼花,心情煩躁不安。云川見狀,
走過來,輕輕握住他的手。“青杉,累了。” 云川低聲道,他的聲音帶著一絲擔憂。
阮青杉看著云川關切的眼神,心中的煩躁忽然消散了許多。他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
苦笑道:“是啊,有點累。云川,你說…… 我這次能考上嗎?
”云川不懂什么是 “考上”,但他能感受到阮青杉的不安。他想了想,
認真地說:“青杉…… 厲害。能。”阮青杉被他逗笑了,搖了搖頭:“傻云川,
就是有你覺得我厲害。” 他看著云川,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沖動,一種想要傾訴的欲望。
“云川,” 阮青杉深吸一口氣,目光變得溫柔而深邃,“自從在山神廟遇見你,到現在,
已經過去這么久了。你從一只受傷的‘小狗’,變成了現在的樣子,陪在我身邊。
我…… 很開心。”云川聽不懂他話里復雜的情感,只是覺得阮青杉的眼神很溫柔,
讓他心里暖暖的。他點了點頭,用力握了握阮青杉的手。阮青杉看著他,
心中的情感再也無法抑制,他鼓起勇氣,輕聲說道:“云川,我喜歡你。
不是朋友的那種喜歡,是…… 想要一直和你在一起,想要你只看著我,
只陪著我的那種喜歡。我愛你。”“我愛你” 三個字,從阮青杉口中輕輕吐出,
帶著一絲忐忑,一絲期待。云川愣住了,他看著阮青杉,眼中滿是疑惑,
困惑地問道:“青杉,愛……是什么?”阮青杉心中一陣失落,但還是耐心地解釋道:“愛,
就是比喜歡還要更深、更強烈的感情。是想要把最好的東西都給你,是看到你開心,
我就開心,看到你難過,我就難過。是…… 離不開你。”云川皺著眉頭,
努力地理解著阮青杉的話,他看著阮青杉的眼睛,里面盛滿了他從未見過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