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鱗光初現我永遠記得第一次見到蘇老師手腕上那片青色鱗甲的情景。
那天傍晚的解剖實驗室里飄著淡淡的福爾馬林氣味,我正蹲在地上撿散落的骨骼模型,
突然看見她雪白的手腕內側閃過一抹幽光。蘇老師迅速將衣袖往下扯了扯,
但我分明看到那片指甲蓋大小的鱗片,在夕陽下泛著冷血動物特有的金屬光澤。"楚河同學,
做完值日記得鎖門。"她轉身時及腰長發掃過實驗臺,
發間那支蛇形銀簪在暮色中劃出一道流螢。我注意到她今天又換了新的熏香,
鎏金香爐里騰起的煙霧盤旋如蛇。這已經是我們班這個月第三次大掃除了。
自從這位二十五歲的海歸博士接任班主任,原本輕松的課后值日突然變得格外嚴苛。
更奇怪的是每次打掃時,蘇老師總要親自在教室四個角落點上那種味道古怪的熏香。
我揉著發酸的肩膀往宿舍走時,正撞見班長陳默從教師辦公樓出來。
這個連續三年拿國獎的優等生此刻臉色發青,深秋時節額角竟掛著汗珠。
他懷里抱著的教案上沾著幾點暗紅痕跡,在米色紙張上暈染成詭異的梅花。
"班長你..."我剛要開口,他卻像受驚的兔子般踉蹌后退,教案嘩啦散了一地。
我彎腰幫他收拾時,瞥見最底下壓著張泛黃宣紙,上面用朱砂畫著扭曲的符咒。
陳默一把奪過宣紙塞進襯衫口袋,指尖觸到我手背時冷得像塊寒冰。
他勉強扯出個笑容:"蘇老師讓我幫忙整理古籍,都是些...道教養生典籍。
"說完便逃也似的沖進暮色,留下我對著滿地銀杏葉發愣。
2 夜夢蛇影那天夜里我做了個荒誕的夢。月光如銀紗籠罩教室,
蘇老師立在講臺上輕解羅裳,雪白肌膚下浮現青鱗紋路。她紅唇輕啟吐出的不是人言,
而是嘶嘶作響的蛇信。陳默雙目空洞地跪在講臺下,脖頸處兩個細小的血洞正汩汩冒出黑氣。
驚醒時手機顯示凌晨兩點,枕頭下的《本草綱目》不知何時翻開到"蛇蛻"那頁。
窗外滿月高懸,樹影在窗簾上投出蜿蜒的蛇形。我突然想起白天落在教室的U盤,
那里存著下周要交的畢業論文初稿。深夜的教學樓寂靜得可怕,
感應燈隨著我的腳步聲次第亮起。轉過三樓拐角時,
我聽見本該空無一人的教室里傳來瓷器碰撞的脆響。
月光透過窗欞將兩個人的影子拉長投在走廊上,其中那個盤著發髻的剪影我再熟悉不過。
"時辰到了。"蘇老師的聲音比平時低啞許多,像是含著沙礫。我屏住呼吸貼在墻邊,
看見她將青銅香爐擺在講臺正中,三柱線香騰起的煙霧竟在半空凝成環狀。
陳默直挺挺跪在香爐前,后頸處赫然印著兩點蛇牙狀的淤青。我死死咬住下唇不敢發出聲響,
冷汗順著脊椎滑進校服領口。蘇老師發間的銀簪正在月光下詭異地蠕動,
細看竟是條首尾相銜的白蛇。她蔥白的指尖撫過陳默后頸的淤痕,兩枚青鱗從皮下緩緩浮現。
"好孩子。"她吐氣如蘭,發梢垂落時竟伸長成蛇信模樣,"今晚之后,你就不用再受苦了。
"鎏金香爐突然發出金石相擊之聲,三縷青煙凝成鎖鏈纏住陳默四肢。身體比意識先動了。
我抄起走廊的滅火器砸向玻璃窗,巨大的碎裂聲驚得煙霧鎖鏈瞬間潰散。蘇老師猛然轉頭,
豎瞳在月光下泛著琥珀色冷光,那支蛇簪發出高頻嘶鳴。"楚河?"她聲音恢復往日的清冷,
發間銀簪卻仍在微微震顫,"這么晚來教室做什么?
"我強壓著狂跳的心臟舉起U盤:"論文資料..."余光瞥見陳默癱在講臺旁,
后頸的蛇牙淤青正滲出血珠。蘇老師蓮步輕移擋住我的視線,
月白旗袍下擺隱約露出鱗片摩擦的細響。"正好幫我送陳默同學去醫務室。
"她遞來的手帕帶著龍涎香氣,我接過時觸到她冰涼的指尖。陳默在我懷里輕得像具空殼,
白襯衫領口殘留著黑色血痂。醫務室值班醫生竟對這般詭異狀況視若無睹:"低血糖而已,
輸點葡萄糖就好。"我盯著陳默手腕內側新出現的鱗狀紅斑,
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圖書館古籍室見過的圖案。那天我在找地方打盹,
偶然翻到本殘破的《南荒異物志》。發黃書頁間夾著張民國舊報紙,
頭條赫然是"女學生離奇暴斃,脖頸現蛇齒傷痕"。配圖里模糊的旗袍女子站在老校門前,
發間銀簪與我今晨所見別無二致。"同學?"護士的呼喚讓我猛然回神,
陳默的輸液管不知何時爬滿細密水珠。窗外樹影沙沙作響,我分明看見蘇老師立在梧桐樹下,
及腰長發正在夜風中扭曲成無數小蛇。3 蛇蛻之謎接下來兩周,我開始秘密調查。
每天課后都泡在校史館泛黃的檔案堆里,
直到某天在1983年的值班日志上看到段驚悚記錄:"生物系林姓男生失蹤,
現場遺留蛇蛻七尺,呈翡翠色澤。"管理檔案的老校工突然按住我翻頁的手。
他渾濁的眼球映著臺燈暖光,
食指在"七月十五中元節"的日期上來回摩挲:"那年我親眼看見的,
林同學跟著穿月白旗袍的女人往實驗樓走..."話未說完,頂燈突然爆裂。
黑暗中傳來鱗片剮蹭水泥地的聲響,老校工的手瞬間變得冰涼粘膩。等我摸到手機照明,
只見滿地碎玻璃中躺著半片青色蛇鱗,邊緣還沾著新鮮血漬。次日清晨,
我在儲物柜發現張字條:"好奇心害死貓。"墨跡里混著細碎金粉,
湊近能聞到龍涎香的味道。更詭異的是,所有關于蛇妖的資料都變成了空白頁,
連手機相冊里的古籍照片都成了雪花噪點。但陳默病愈后的異常給了我新線索。
這個曾經的唯物主義者開始隨身攜帶桃木劍掛件,課本空白處畫滿符咒。
最驚人的是他在解剖課上的表現——當蘇老師戴著乳膠手套演示蛇類骨骼時,
陳默突然抽搐著打翻標本罐,活像被灼傷的蛇。
"她在我夢里..."陳默把我拽到監控死角,瞳孔不正常地收縮著,"每次滿月過后,
我都能多記起些畫面。二十年前失蹤的學長,
九十年代退學的助教...他們脖頸都有蛇牙印。"我們約好周六去城南道觀求護身符,
但周五傍晚的突發事件打亂計劃。我幫蘇老師整理辦公桌時,她突然扶著額頭踉蹌兩步,
后頸處青色鱗片如曇花綻放。那支銀簪自動解開發髻,落地瞬間竟化作白蛇朝我吐信。
"別看!"她厲聲喝止時已帶出蛇類的嘶聲,雙手死死扣住窗框。夕陽余暉中,
我看見她影子在地板上扭曲拉長,分明是條昂首欲撲的巨蟒。我攥著陳默沖進實驗樓時,
整棟建筑的電路都在發出哀鳴。安全出口標志在頭頂明明滅滅,
身后鱗片剮蹭大理石地面的聲響越來越近。陳默從背包里掏出個瓷瓶塞給我,
里面晃蕩的暗紅液體泛著鐵銹味。"我的血。"他慘白的臉上浮起苦笑,
"今早按古籍里說的方法,混了朱砂和雄黃。"他后頸的蛇牙印此刻泛著磷火般的幽綠,
衣領下蔓延的青鱗已經爬上耳際。地下三層的廢棄標本室寒意刺骨,
二十年前的封條在門框上碎成紙屑。我踹開門的瞬間,粘稠的黑暗撲面而來,
手電筒光束里漂浮的塵埃突然凝成蛇形。陳默突然發出非人的嘶吼,十指死死摳進門框,
指縫間滲出的血珠竟在空氣中蒸騰成紅霧。"她來了!"陳默的眼白完全被青灰色占據,
從喉間擠出的聲音像是兩個人同時在說話,
"東南角...那面銅鏡..."我撲向蒙塵的鏡面時,身后傳來布料撕裂的聲響。
陳默的脊背詭異地隆起,白襯衫下青鱗如潮水般翻涌。銅鏡在衣袖擦拭下顯出血色咒文,
鏡中映出的卻不是我的倒影——穿月白旗袍的女人正在鏡中蛻皮,
褪下的人皮下鉆出丈余長的青蟒。"破!"陳默突然將桃木劍刺入自己掌心,
飛濺的鮮血在鏡面炸開金光。整面銅鏡應聲碎裂,無數鏡片中同時響起女人的慘叫。
我趁機將混合血灑向通風管道,腥甜氣息中突然爆出大團青煙。
4 年恩怨蘇老師從煙霧中現形時已半人半蛇,旗袍開衩處露出覆滿青鱗的蛇尾。
她手中的鎏金香爐正在龜裂,龍涎香混著血霧凝成鎖鏈纏住陳默的腰腹。
"百年了..."她吐出的蛇信擦過我耳際,"每次都是你們這些自詡正義的蠢貨。
"我摸到褲兜里從老校工抽屜順走的微型錄音筆,按下播放鍵的瞬間,
刺耳的法器嗡鳴在地下室炸響。這是上周在道觀錄制的《凈天地神咒》,
老道長誦經時香爐突然迸裂的異象讓我留了心。蘇老師身形一滯,
陳默趁機咬破舌尖噴出血霧。那些血珠在空中凝成符咒,與我潑灑的雄黃粉碰撞出青紫火焰。
烈焰中浮現出無數透明人影,
穿中山裝的、戴紅領巾的、梳三七分頭的...二十年來失蹤的男生們正在火中哀嚎。
"看見了嗎?"我舉著燃燒的《南荒異物志》步步緊逼,
書頁間夾著的民國報紙正在灰燼中重現當年慘案,"這些怨氣撐著的長生,
不過是場永世輪回的酷刑!"蘇老師的蛇尾突然暴漲,
掃飛的標本罐里泡著當年失蹤學生的眼珠。她發間銀簪化作的白蛇正要噬咬陳默咽喉,
卻被我擲出的福爾馬林溶液瓶砸個正著。化學藥劑與妖血混合后騰起毒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