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曾約定要一起看極光,在冰島的雪地里擁吻到白頭;他們曾計劃一場盛大的婚禮,
在親友的祝福中交換戒指,許下一生的誓言。可命運最殘忍的地方,就是從不肯給人圓滿。
當許星辰被診斷出絕癥,生命只剩下最后三十天時,程暖的世界轟然崩塌。
所有人都勸她放手——父母、朋友,甚至許星辰自己,都在逼她離開。他故意對她冷漠,
說盡傷人的話,甚至假裝愛上別人,只為了讓她死心。可程暖太了解他了,
她看穿他每一個謊言背后的顫抖,每一次推開她時的絕望。她固執地守在他身邊,
陪他完成所有未竟的夢想——看極光、吃遍米其林、在星空下跳舞……最后,
在生命倒計時的終點,她穿上婚紗,給他一場遲到的婚禮。他靠在她的肩上,
最后一次呼吸她的氣息,輕聲說:"下輩子……我一定早點娶你。"然后,星辰隕落,
永夜降臨。1醫院的走廊長得沒有盡頭。程暖攥著檢查報告的手指節發白,
耳邊還回蕩著醫生平靜而殘酷的宣告:"許先生患的是罕見的神經系統退行性疾病,
目前醫學上沒有有效治療方法。根據病情發展速度判斷,他大概還有三個月左右的時間。
"三個月。九十天。兩千多個小時。這些數字在程暖腦海中瘋狂打轉,像一把把鋒利的小刀,
將她精心構筑的未來圖景切割得支離破碎。就在昨天,
她和許星辰還在婚紗店里為選魚尾款還是公主裙擺爭論不休;前天,
他們剛剛確定了蜜月要去冰島看極光;上個月,許星辰在她父母面前單膝跪地,
緊張得把求婚詞說錯了三次。而現在,她站在醫院洗手間的鏡子前,看著自己蒼白的臉,
必須做出一個決定:如何告訴那個總是笑著叫她"小太陽"的男人,
他的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程暖深吸一口氣,用冷水拍了拍發燙的眼瞼。她不能哭,
至少現在不能。推開洗手間的門,她看到許星辰坐在走廊長椅上,
修長的手指正無意識地擺弄著手機掛件——那是她去年送他的生日禮物,
一個迷你宇航員模型。"怎么樣?醫生說我是不是最近加班太多導致神經衰弱?
"許星辰抬頭,嘴角揚起她熟悉的弧度,眼睛在蒼白的面色襯托下顯得格外明亮,
"我就說沒什么大事,你非要拉我來做全面檢查。"程暖在他身邊坐下,輕輕握住他的手。
許星辰的手很涼,比她記憶中任何時候都要涼。"星辰,"她聽見自己的聲音異常平靜,
"醫生說...你需要住院做進一步檢查。"許星辰的笑容僵住了。他太了解程暖,
知道她只有在極力控制情緒時才會用這種語調說話。"有多嚴重?"他直接問道。
程暖張了張嘴,那些醫學術語在舌尖打轉,卻怎么也說不出口。最終,
她只是將檢查報告遞給他,手指微微發抖。許星辰接過報告,
目光迅速掃過那些密密麻麻的數據和專業術語,最終停在最后的診斷結論上。
程暖看見他的瞳孔猛地收縮,喉結上下滾動了一次,然后——他笑了。
"三個月啊..."許星辰合上報告,語氣輕松得仿佛在討論周末的天氣,
"比我想象的要長。"程暖終于崩潰了。眼淚奪眶而出,她撲進許星辰懷里,
緊緊抓住他的衣襟,像是害怕他會立刻消失一樣。
"為什么...為什么你還能笑出來..."她的聲音支離破碎。
許星辰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發:"因為你在哭啊,小太陽。我們倆總得有一個保持笑容吧?
"那天晚上,程暖躺在他們共同挑選的那張雙人床上,盯著天花板徹夜未眠。
許星辰在她身邊安靜地睡著,呼吸輕淺。借著月光,她凝視他棱角分明的側臉,
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就是用這張帶著些許痞氣的笑臉,在咖啡館幫她解圍。"小姐,
你的書要掉地上了。"當時他這么說,伸手扶住了她從包里滑落的精裝本《小王子》。
而現在,她的王子正在被無形的怪獸啃食生命。第二天清晨,程暖頂著黑眼圈起床做早餐時,
手機開始不斷震動。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親友們的關心和詢問如潮水般涌來。
她機械地回復著,直到母親的電話直接打了進來。"暖暖,媽媽聽說了星辰的事。
"母親的聲音里帶著壓抑的哽咽,"你...有什么打算?
"程暖攪動著鍋里的粥:"什么什么打算?""就是...婚禮還辦嗎?
"母親小心翼翼地問,"酒店訂金能退多少?"勺子"當啷"一聲掉在鍋里。程暖握緊手機,
聲音顫抖:"媽,你這是什么意思?"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暖暖,
媽媽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如果星辰真的只有三個月...你們何必...""我們會結婚的。"程暖打斷母親,
每個字都咬得極重,"不管還剩多少時間,我都會成為許太太。"掛斷電話后,
程暖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厲害。她轉身,看見許星辰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廚房門口,
臉色比昨天更加蒼白。"早。"他輕聲說,仿佛沒聽見剛才的對話,"好香啊,
你煮了皮蛋瘦肉粥?"程暖點點頭,強迫自己擠出一個笑容:"快去洗漱,馬上就能吃了。
"接下來的日子像一場荒誕的夢境。許星辰住進了醫院,開始接受一系列治療,
盡管醫生已經明確表示這些只是姑息療法。程暖請了長假,每天往返于醫院和家之間,
帶來換洗衣物、許星辰愛看的科幻小說,還有她親手做的飯菜。一個星期后的下午,
程暖拎著保溫桶推開病房門,發現里面擠滿了人——許星辰的父母、姐姐,
還有她自己的父母和閨蜜林妍。空氣凝固得令人窒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怎么了?"程暖放下保溫桶,看向病床上的許星辰。他避開她的目光,手指緊抓著被單。
許母站起來,眼睛紅腫:"暖暖,我們剛才在商量...你和星辰的婚事。
"程暖的心沉了下去:"商量什么?""婚禮...還是取消吧。"許父艱難地說,
"這種情況下,你們結婚對誰都不好...""我不同意。"程暖的聲音很輕,但異常堅定。
林妍走過來拉住她的手:"暖暖,你冷靜想想。如果你們結婚了,等他...之后,
你就是寡婦了。你還這么年輕,以后...""所以呢?"程暖甩開她的手,
"所以我應該現在就拋棄他?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不是拋棄!"許星辰突然開口,
聲音嘶啞,"是給你自由。程暖,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憐憫。
"這句話像一把刀刺進程暖心臟。她走到病床邊,
直視許星辰的眼睛:"你以為我留下是因為同情?許星辰,我們在一起四年了,
你竟然這么不了解我?"許星辰別過臉去:"正因為了解你,才知道你有多固執。
但這次請你理智一點,好嗎?"程暖感到一陣眩暈。她環顧四周,
發現每個人臉上都寫著同樣的勸告——放棄吧,離開吧,為自己考慮吧。這些她最愛的人們,
正在聯手將她推離她最愛的人。"你們都出去。"她平靜地說。
當病房終于只剩下他們兩人時,程暖在床沿坐下,握住許星辰的手。"看著我,"她命令道,
"然后告訴我,你真的希望我離開嗎?"許星辰的睫毛顫抖著,當他終于抬起眼睛時,
程暖看到了他眼中深不見底的痛苦和恐懼。"我不想死..."他哽咽著說,
像個迷路的孩子,"但我更不想拖累你..."程暖俯身抱住他,
感受他瘦削的背部在自己掌心下的輪廓。"那就讓我陪你走完這段路。"她在他耳邊輕聲說,
"這不是拖累,星辰。這是愛。"那天之后,反對的聲音并未停止,但程暖學會了屏蔽。
她專心照顧許星辰,記錄他的用藥時間,學習按摩手法緩解他的疼痛,
甚至偷偷聯系了冰島的旅行社,詢問能否為重癥患者安排極光之旅。然而,隨著病情惡化,
許星辰開始變得喜怒無常。有天程暖遲到十分鐘,他就把整碗粥打翻在地;另一次,
他當著護士的面諷刺程暖的護理手法不專業。最嚴重的一次,
程暖撞見他正和一個女護士談笑風生,那親密的姿態明顯超出了醫患關系的界限。
"她比你懂得多。"當程暖質問時,許星辰冷漠地說,"至少她不會用那種憐憫的眼神看我。
"程暖沒有爭辯,只是默默收拾了散落一地的水果和鮮花,轉身離開。
但在醫院走廊的拐角處,
她聽見了許星辰壓抑的啜泣聲和護士的安慰:"...何必這樣對她?
她明明那么愛你...""正因為愛她..."許星辰的聲音支離破碎,
"我不能讓她把青春浪費在一個死人身上..."程暖靠在墻上,任由淚水無聲滑落。
她終于明白了許星辰的用意——他在用傷害她的方式逼她離開。第二天,
程暖帶著黑眼圈和紅腫的眼睛出現在病房,手里拿著一沓紙。"我列了個清單,
"她若無其事地說,仿佛昨天的沖突從未發生,"上面是你曾經說過想做的事。
我們一個個來完成,好嗎?"許星辰愣住了。
三星、在長城上放風箏、資助一個孤兒讀完大學...最后一條是:給程暖一場完美的婚禮。
"這些...""是你的心愿,也是我的心愿。"程暖微笑著握住他的手,
"我們一起完成它們,好不好?"許星辰的眼中涌出淚水。他張開嘴想說什么,
最終只是點了點頭,將程暖拉入懷中,抱得那么緊,仿佛想要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里。
"對不起..."他在她耳邊低語,"對不起,我的小太陽..."程暖閉上眼睛,
感受著他熟悉的心跳。她知道,前方的路會更加艱難,但只要還能擁抱,還能相愛,
就沒有什么不能面對。窗外,初夏的陽光正好,一株幼嫩的綠芽正頑強地鉆出磚縫,
向著光明生長。---2冰島的寒風像刀子一樣刮過程暖的臉頰。她緊了緊許星辰的圍巾,
確保將他瘦削的下巴和脖頸包裹得嚴嚴實實。三周的治療讓他的體重驟減,
原本合身的羽絨服現在空蕩蕩地掛在身上,像套在一個衣架上。"我們真的能看到極光嗎?
"許星辰的聲音比風還要輕,他的眼睛卻亮得驚人,像是把生命中最后的光都聚集在了那里。
程暖握住他冰涼的手,塞進自己的大衣口袋:"導游說今晚的極光指數很高,一定能看到。
"她沒有說出后半句——這是他們等了四天的結果,前幾晚都因為云層太厚而失望而歸。
許星辰的體力已經不允許他們再等下去了。"累嗎?要不要回車上休息?
"程暖擔憂地看著他微微發青的嘴唇。醫生本就不建議這次旅行,
是她執意要完成許星辰的心愿清單。"不累。"許星辰搖頭,突然指著遠處的天空,
"小太陽,看!"一道綠色的光帶如同神靈的畫筆,在漆黑的夜幕上緩緩暈開。
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整片天空仿佛被注入了生命,流光溢彩的光帶舞動著,變幻著,
將雪地映照得如同異星世界。程暖轉頭看向許星辰,發現他仰著臉,
淚水無聲地滑過凹陷的臉頰。極光在他眼中跳動,那一刻,他看起來像個朝圣者。
"真美啊..."許星辰輕聲說,"比我想象的還要美。"程暖從背后環抱住他,
將臉貼在他嶙峋的脊背上。她能感覺到他的每一次呼吸都那么費力,那么珍貴。
"謝謝你帶我來。"許星辰轉過身,將程暖冰涼的手捧到自己嘴邊呵氣,"如果沒有你,
我可能永遠都..."程暖踮起腳尖吻住他,不讓他說出那個字眼。他的嘴唇干裂冰冷,
嘗起來有藥的苦味。她吻得很輕,生怕碰碎了他。回酒店的車上,
許星辰靠在程暖肩頭睡著了。他的呼吸淺而急促,眉頭即使在夢中也沒有舒展。
程暖小心地撥開他額前汗濕的頭發,發現他的體溫高得嚇人。
"發燒了..."她輕聲對導游說,"能直接去醫院嗎?"冰島的小醫院里,
金發碧眼的醫生皺著眉看完許星辰的病歷,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英語說:"他的情況很不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