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宋慈洗冤傳千古,怎料女兒身做骨銀針難辨其中詭,
且看今朝驗尸圖---第一章:死者指甲里的秘密汴京的五月,
連空氣里都飄著股子酸臭味兒。我蹲在藥商趙德茂的尸體旁,用帕子掩著鼻子,
心里暗罵這古人怎么就不知道搞個垃圾分類——尸體邊上還堆著半筐發霉的藥材,
蒼蠅嗡嗡得比我二舅家的算盤珠子還熱鬧。“沈姑娘,這...能行么?
”衙役小李子縮著脖子往后退,喉結在粗布衣領里滾得像個鵪鶉蛋,“要不咱等王仵作來?
”我白了他一眼,從袖里摸出個羊脂玉小瓶——這是我改良過的驗尸工具,
里頭裝著用醋和酒泡過的棉片。現代法醫講究無菌操作,在這朝代只能因陋就簡。
“王老頭昨兒喝花酒閃了腰,這會兒指不定在哪個姑娘床上哼唧呢。
”我說著用鑷子掰開死者牙關,一股酸腐氣混著鐵銹味撲面而來,
小李子當場跑得比驚了馬的騾子還快。趙德茂的七竅呈青黑色,
按《洗冤集錄》說像是砒霜中毒。可當我捏開他右手食指時,
指甲縫里那抹靛藍卻讓我眼皮子直跳——這顏色怎么瞧都像染布坊用的靛青,
和砒霜中毒的癥狀半毛錢關系都沒有。我掏出隨身帶的細毛刷,輕輕掃下一點粉末,
突然瞥見他手腕內側有個小紅點,像被什么蟲子叮過。“沈若璃!你又在這兒折騰尸體!
”粗糲的嗓門驚得我手一抖,抬頭就看見趙府的小妾柳如煙扭著腰過來,
頭上金釵晃得人眼暈,活像只開屏的孔雀。她身后跟著個肥頭大耳的管家,
懷里抱著個描金匣子,里頭裝的怕是所謂的“證據”。“柳姨娘這是急著給老爺發喪?
”我慢悠悠站起身,故意用驗尸的鑷子撥弄她的裙角,
“還是說...您急著讓趙老爺的賬本跟著他一起咽氣?”柳如煙的臉“唰”地白了,
像剛從井里撈出來的白綾。她身后管家的喉結劇烈滾動,
我趁機掃了眼他腰間——果然掛著半塊玉佩,和趙德茂書房暗格里的另半塊能湊成一對。
這老東西,怕是早就和小妾勾搭上了。“你、你胡說!”柳如煙拔高嗓門,
卻不小心踩到自己的裙角,踉蹌著撞進管家懷里。周圍衙役們憋著笑,
小李子躲在柱子后頭露出半張臉,活像個偷看熱鬧的小廝。我沒工夫跟她扯皮,
蹲下身繼續檢查尸體。趙德茂后頸有處不明顯的淤青,
形狀像個指節——這明顯是被人掐住后頸強行灌毒的痕跡。更奇怪的是,
他指甲縫里除了靛藍粉末,還有少許細沙,
聞起來有股子海水味——可汴京離海少說也有八百里。“讓開讓開!大理寺辦案!
”冷不丁的呵斥聲讓眾人齊齊回頭。為首的男子身著皂色官服,腰佩魚符,生得劍眉星目,
偏生一張臉冷得能凍住汴河的水。我認得他,蕭承煜,大理寺最年輕的少卿,
江湖人稱“活閻王”,據說審案子時連犯人骨頭縫里的秘密都能掏出來。“沈仵作,
又見面了。”他掃了眼尸體,目光在我手中的鑷子上頓了頓,
“這回該不會又要推翻王仵作的定論吧?”我撣了撣衣襟上的塵土,
故意用鑷子夾起那抹靛藍粉末在他眼前晃:“蕭大人不妨猜猜,這玩意兒是從哪兒來的?
要是猜對了,小女子請您去樊樓喝杯荔枝膏水——加冰的那種。”蕭承煜皺眉湊近,
鼻尖幾乎要碰到我的鑷子。我能聞到他身上若有若無的沉水香,混著點書卷氣,
比尸體好聞多了。“靛青,染布坊常用。”他退后半步,眼神突然犀利,
“趙德茂的惠民藥局,上個月剛進了二十匹染布坊的布料。”喲,
這冷面閻王倒是做足了功課。我在心里吹了聲口哨,從袖中掏出個油紙包,
里頭是我方才從死者牙縫里挑出的殘渣:“這不是普通飯渣,是粟米糕混著烏頭堿。
蕭大人可知,烏頭堿溶于酒,卻難溶于水?”周圍衙役們面面相覷,顯然沒聽懂。
蕭承煜卻眼神一凜,伸手要拿那油紙包。我猛地縮回手,沖他晃了晃:“蕭大人可知,
驗尸該用幾寸銀針?該從哪處入針?要不...小女子現場教教您?
”小李子“噗嗤”笑出聲,趕緊捂住嘴。蕭承煜耳尖微紅,喉結動了動,卻沒發作。這時,
趙府的管家突然踉蹌著后退,不小心撞翻了身后的藥柜,
一本藍皮賬本骨碌碌滾到我腳邊——正是惠民藥局的進出貨賬本。我剛要撿,
柳如煙突然尖叫著撲過來:“那是老爺的遺物!你們不能拿!”她的指甲劃過賬本封面,
露出一角泛黃的紙頁,上面赫然蓋著太醫院的朱砂印。蕭承煜眼神一冷,
沖身后衙役甩袖:“封了趙府,所有人帶回衙門候審。”柳如煙癱坐在地,妝都哭花了,
活像個開敗的牡丹。我蹲在她跟前,故意壓低聲音:“柳姨娘這招‘賊喊捉賊’玩得不錯,
可惜啊——”我指了指死者的手,“趙老爺臨死前可是把你簪子上的靛藍粉都扣下來了。
”她臉色瞬間慘白如紙,嘴唇哆嗦著說不出話。我拍了拍裙擺站起身,瞥見蕭承煜正盯著我,
眼神里有探究也有興味。我沖他挑眉一笑,
故意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蕭大人這張臉啊,要是去演《目連救母》里的無常鬼,
保準不用化妝。”他瞳孔微縮,嘴角卻似有似無地揚了揚。就在這時,
趙府外突然傳來喧嘩聲,幾個百姓抬著擔架沖進來,
擔架上躺著個七竅流血的孩童——竟是趙德茂常去施藥的孤兒院的孩子。
我心里“咯噔”一聲,看向蕭承煜,他眼中的冷意更盛。看來這出戲,才剛剛開場呢。
---第二章:被誣陷的仵作汴京府衙的門檻快被踩破了。老百姓們擠在門口,
活像群等著分肉的野狗,伸長脖子往里頭瞅。我被押在堂下,左邊是抖如篩糠的柳如煙,
右邊是死鴨子嘴硬的管家,蕭承煜坐在上頭,活像尊鍍金的閻羅王,
手里捏著那本從趙府搜出來的賬本。“沈若璃,柳氏狀告你收受賄賂,蓄意篡改驗尸結果,
你可認罪?”府尹大人拍著驚堂木,震得我耳朵嗡嗡響。這老頭我認識,
上個月剛給自家小妾驗過紅杏出墻的事兒,這會兒裝什么鐵面無私。我掃了眼柳如煙,
她今日換了身素白襦裙,臉上敷著厚粉,倒像是提前給自己辦喪。“大人可知,
驗尸需經三審三檢?”我故意提高嗓門,讓外頭百姓都能聽見,
“王仵作只看了七竅就斷定砒霜中毒,卻沒發現死者指甲縫里的靛青,后頸的指痕,
還有——”我沖蕭承煜晃了晃手里的油紙包,“牙縫里的烏頭堿殘渣。
”府尹大人皺眉看了眼蕭承煜,后者微微頷首。看來這冷面閻王早把證據遞上去了。
柳如煙見狀,突然撲到堂前,抱著府尹大腿哭號:“大人明鑒啊!
這沈氏與城西染布坊的周老板有私情,定是收了他的銀子,才栽贓給妾身!
”我差點笑出聲——這女人怕是急昏了頭,竟拿染布坊說事,正好撞我槍口上。
“柳姨娘這栽贓的本事,不去勾欄演雜劇可惜了。”我慢悠悠從袖里掏出塊帕子,
上面還沾著靛藍色澤,“這是今早從你房里梳妝臺抽屜里搜的,
與死者指甲縫里的粉末一模一樣。怎么,您梳妝臺上擺染布坊的顏料,
是打算給自己染件壽衣?”周圍百姓哄笑起來,柳如煙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像開了染坊。
府尹大人咳嗽兩聲,剛要說話,她突然轉頭沖我尖叫:“你胡說!你分明是嫉妒老爺寵愛我,
才故意害他!你這沒人要的老姑娘,驗尸驗到連男人都不敢娶你——”“啪!
”驚堂木拍得震天響,蕭承煜不知何時站了起來,眼神冷得能凍死人。“公堂之上,
豈容你放肆?”他掃了眼柳如煙,又看向我,“沈仵作,既然你堅稱趙德茂死于烏頭堿中毒,
可有證據?”我沖他眨眨眼,從懷里掏出個小瓷瓶,
里頭裝著半透明的液體:“這是用酒泡過的烏頭堿,遇酸會變紫。”說著我拔開瓶塞,
往柳如煙方才潑來的茶盞里滴了幾滴,只見清水瞬間泛起紫斑,像冬日里凍裂的嘴唇。
百姓們驚呼出聲,柳如煙踉蹌著后退,撞翻了身后的師爺。府尹大人這下坐不住了,
拍案道:“柳氏,你還有何話說?”誰知這女人突然轉了性子,
捂著臉哭哭啼啼道:“都是管家教唆的!他說只要除掉老爺,
就能分家產...”那管家臉色大變,剛要開口,就被衙役堵上了嘴。
我在心里冷笑——這招棄卒保帥玩得溜啊,可惜管家腰間的玉佩早把她賣了。就在這時,
蕭承煜突然開口:“既然沈仵作如此篤定,不妨再驗一次,讓眾人信服。
”他這話聽著像刁難,眼神卻往尸體方向瞥了瞥。我心里一動,
這冷面閻王怕是看出什么端倪了。二次驗尸在衙門外進行,
百姓們里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我故意放慢動作,先用銀針探喉,
再掰開死者腳趾——這是現代法醫檢查中毒的慣用步驟,在古人眼里卻像變戲法。
當我捏住死者腳趾時,果然發現腳底有處針孔,比蚊子叮的還小。“各位看官瞧好了,
”我舉起銀針,針尖泛著青黑,“這不是砒霜,是烏頭堿。砒霜中毒者指甲青黑,
可趙老爺的指甲縫里有靛青,
說明他中毒時曾抓扯過染布坊的布料——而柳姨娘房里的靛青粉,正是最好的證據。
”百姓們交頭接耳,有個賣炊餅的大叔嚷嚷:“俺說嘛,趙老爺那藥局的藥,吃死過人!
”這話像扔進油鍋里的火星,人群頓時炸開了鍋。蕭承煜皺了皺眉,示意衙役維持秩序,
目光卻始終盯著我手里的銀針。“還有更妙的呢。”我沖他一笑,轉向府尹大人,
“大人可知,這烏頭堿極難溶于水,卻能溶于酒。趙老爺生前滴酒不沾,
可昨晚卻有人給他送了壺荔枝酒——”我看向柳如煙,“正是柳姨娘房里的貢酒,
瓶底還沉著烏頭堿的結晶呢。”柳如煙“撲通”跪下,渾身篩糠似的抖,
卻還嘴硬:“就算如此,你怎知不是別人下的毒?”我慢悠悠擦著鑷子,
故意說:“因為趙老爺臨死前,可是在你簪子上留了記號。”我指了指她頭上的金步搖,
“這珠子里卡著的靛青粉,夠你去鬼門關走一遭了。”她徹底癱軟在地,嘴里喃喃自語。
府尹大人剛要定罪,突然有個婆子沖進人群,懷里抱著個匣子,哭喊著:“大老爺明鑒啊!
這是我家小姐的陪嫁,里頭有趙德茂寫的休書!”眾人嘩然。我挑眉看向蕭承煜,
他微微點頭,示意我繼續。那婆子打開匣子,里頭果然有封休書,日期正是三天前。
柳如煙見狀,突然尖叫著撲過去搶奪,卻被衙役死死按住。“看來柳姨娘不僅想當寡婦,
還想當趙府的當家主母呢。”我調侃道,“只可惜趙老爺早有防備,休書一立,
你半毛錢都拿不到。”百姓們噓聲四起,柳如煙徹底沒了氣焰,像條被踩了尾巴的蛇,
縮在地上一動不動。府尹大人剛要宣判,蕭承煜突然開口:“慢著。
趙德茂的惠民藥局為何進染布坊的布料?這賬本上的太醫院印章,又作何解釋?
”這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得堂前鴉雀無聲。我注意到管家的眼神猛地一縮,
趕緊記下這個細節。府尹大人擦了擦冷汗,剛要說話,蕭承煜卻從袖中掏出塊金牌,
在陽光下泛著冷光——竟是皇家暗衛的令牌。“此案涉及皇室,本少卿要親自徹查。
”他掃了眼在場眾人,目光在我臉上多停留了片刻,“沈仵作,明日隨我去太醫院走一趟。
”我挑了挑眉,故意大聲說:“蕭大人這是怕我搶了你的功勞?放心,
小女子對升官發財沒興趣,只對死人肚子里的秘密感興趣。”周圍百姓哄笑,
蕭承煜耳尖又紅了紅,卻沒反駁。等衙役把人犯押下去,他突然湊近我,
低聲說:“明日辰時三刻,別遲到。”那沉水香混著若有若無的硝煙味,
讓我心里突然一跳——這冷面閻王,怕是早就知道惠民藥局的貓膩了。離開衙門時,
天已經擦黑。我路過孤兒院時,看見幾個孩子在門口玩耍,突然想起白天那個暴斃的孩童。
鬼使神差地,我拐了進去,在墻角發現半塊粟米糕,和趙德茂牙縫里的殘渣如出一轍。
“姐姐吃糕糕。”一個扎羊角辮的小女孩跑過來,往我手里塞了塊糕點。我捏了捏她的臉,
剛要開口,突然瞥見她后頸有個小紅點,和趙德茂手腕上的一樣。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看來這出戲,遠比我想的更復雜——染布坊、惠民藥局、太醫院,還有這無辜的孩子,
背后怕是牽著一條大魚。而我,怕是已經卷入了一場驚天陰謀。
---第三章:青樓里的暗語汴京的夜晚比白天還熱鬧,尤其是醉仙居的紅燈籠,
照得人眼睛發暈。我裹著件男式襕衫,頭發束成書生模樣,
臉上抹了層薄粉——不是為了扮美,是怕被熟人認出來。旁邊的蕭承煜更離譜,
一身富商打扮,腰間掛著拇指大的玉扳指,活像個暴發戶。“我說蕭大人,”我壓低聲音,
用折扇敲了敲他的腰,“您這玉扳指比城門樓子還晃眼,確定不是來招搖的?
”他斜睨我一眼,眼里閃過一絲不耐:“再廢話,就把你扔去后廚洗碗。
”醉仙居的老鴇扭著水桶腰迎上來,臉上的粉比我驗尸用的石膏還白。“兩位公子面生啊,
”她捏著帕子笑,露出金牙,“可是來聽新姑娘唱曲的?”我往她身上掃了眼,
只見她衣襟上沾著幾點靛藍色,和趙德茂指甲縫里的粉末一模一樣。
蕭承煜不動聲色地往桌上扔了錠銀子,老鴇眼睛立馬亮得像夜貓子:“哎呦,
這位公子真是豪爽!樓上雅間請——”剛要上樓,突然聽見樓下傳來調笑聲:“龜公三兒,
你這新衣裳挺鮮亮啊!”我轉頭望去,只見個龜公正給客人斟酒,他穿的青布衫上,
分明沾著靛藍染料。“媽媽,”我故意用折扇挑起老鴇的下巴,
“聽說您這兒的姑娘會‘點茶’?小爺我今兒個就想嘗嘗這手藝。
”老鴇笑得滿臉褶子堆成山:“公子真是行家!翠玉,還不下來給這位公子奉茶!
”樓上下來個妙齡女子,端著茶盤盈盈拜倒。我掃了眼她的手法——注水過猛,
茶沫粗如粟米,顯然是個生手。“姑娘這手法,怕是在廚房里練的吧?”我調侃道,
“聽聞醉仙居的頭牌能讓茶沫成畫,不如請媽媽親自示范?”老鴇臉色微變,
卻還是堆著笑:“公子這要求...也罷,老身許久沒露手了。”她取來茶盞,
燙盞、取茶、調膏、注水,動作行云流水。我盯著茶盞里的泡沫,
只見它們慢慢聚成一只展翅的鳳凰——果然是行家。“媽媽這手藝,怕是在染布坊練的吧?
”我突然開口,折扇“啪”地展開,遮住半張臉,“靛藍染布時,講究‘三浸三曬’,
和點茶的‘七湯點注’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老鴇的手猛地一抖,茶沫散成一片混沌。
蕭承煜適時掏出那半塊玉佩,往桌上一放:“媽媽可認得這東西?”老鴇臉色瞬間煞白,
踉蹌著后退半步。我趁熱打鐵:“趙德茂的惠民藥局,進的染布坊布料都用來做什么了?
龜公三兒身上的靛藍,怎么和死者指甲里的一樣?”話音剛落,只聽“砰”的一聲,
窗戶被撞開,三兒翻墻而出。我暗罵一聲,甩開襕衫就追——早知道穿男裝麻煩,
就該穿我的改良版驗尸裙褲。蕭承煜動作更快,踩著欄桿就翻了出去,像只展翅的黑鷹。
我們追著三兒到了后巷,他突然停下,靠在墻上直喘氣。我剛要掏銀針,
就看見他嘴角流出黑血,眼神漸漸渙散——中毒了。“別碰!”蕭承煜一把拉住我,
掏出帕子捏住三兒的下頜,“是鶴頂紅,無藥可救。”三兒臨死前,往我手里塞了張紙,
斷斷續續說:“星...星象圖...司天監...”話沒說完,就咽了氣。我展開那張紙,
上面歪歪扭扭畫著個星宿圖案,邊角還沾著靛藍粉末。
蕭承煜皺眉湊近:“這是‘熒惑守心’的星象,主災異。司天監最近正在修訂《大衍歷》,
難道...”我突然想起趙德茂賬本上的日期,和“熒惑守心”的出現時間吻合。
看來這藥商的死,遠不止謀財害命這么簡單。這時,遠處傳來巡夜的梆子聲,
蕭承煜突然拽著我躲進旁邊的巷子里。“你干什么!”我壓低聲音,
聞到他身上混著的硝煙味更濃了。他捂住我的嘴,眼神示意前方——幾個蒙面人舉著刀,
正往我們這邊搜索。巷子狹小,我們貼得極近,我能聽見他心跳聲如擂鼓。
蒙面人腳步聲越來越近,我攥緊了袖中的銀針,準備隨時動手。就在這時,蕭承煜突然低頭,
在我耳邊輕聲說:“一會兒我沖出去引開他們,你回醉仙居找老鴇問清楚染料來源。
”他的呼吸拂過耳垂,癢癢的。我挑眉一笑,
故意大聲說:“蕭大人這是要學戲文里的英雄救美?
可惜小女子不愛當弱質女流——”話沒說完,我猛地推開他,
抄起墻角的木棍就朝蒙面人沖去,“來啊!姑奶奶的驗尸刀還沒開葷呢!”蕭承煜愣了一瞬,
隨即抽出腰間軟劍,眼底閃過一絲我看不懂的情緒。蒙面人顯然沒想到我們會反擊,
一時竟被打得節節敗退。我瞅準機會,一棍子敲在領頭人手腕上,他吃痛松手,刀掉在地上,
竟發出“當啷”的金鐵之聲——這刀,是皇宮禁衛的佩刀。蕭承煜眼神一冷,
揮劍削掉那人面罩。我驚得差點掉了木棍——那不是太醫院的張院判嗎?他見身份暴露,
猛地甩出一把毒粉,趁我們閉眼時翻墻逃走了。“追嗎?”我擦了擦眼睛,
手里還攥著三兒給的星象圖。蕭承煜搖搖頭,撿起地上的佩刀:“不必,他跑不了。
”他轉身看向我,月光落在他臉上,竟比平時柔和了幾分,“方才為何突然動手?
”我晃了晃手里的紙:“怕你分心。再說了——”我沖他咧嘴一笑,“和死人打交道久了,
偶爾也想活剮幾個活人練練手。”他挑眉,竟輕笑出聲:“沈若璃,你果然很有意思。
”這是我第一次見他笑,像冰河初融,竟有些晃眼。我趕緊低頭看星象圖,掩飾發燙的耳根。
回到醉仙居,老鴇已經被衙役控制住。我直奔她的梳妝臺,在暗格里翻出本賬本,
上面赫然記著“惠民藥局采購靛藍染料三十斤”,經手人正是張院判。“說吧,
”我把玩著賬本,“染料用來做什么?別告訴我是染布做衣裳。”老鴇渾身發抖,
終于開口:“是...是用來泡藥材。張院判說,用靛藍水浸過的藥材,
藥效更強...”我和蕭承煜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里看到了震驚。靛藍雖有殺蟲之效,
卻有毒性,若長期服用,必會損傷內臟。惠民藥局,竟是在拿百姓試藥?“還有這個。
”老鴇掏出個錦囊,里面裝著些黑色粉末,“張院判說這是‘秘藥’,
讓混在藥材里...”我聞了聞,瞳孔驟縮——這是烏頭堿粉末,和趙德茂中的毒一模一樣。
蕭承煜臉色鐵青,捏緊了拳頭:“走,去司天監。”離開青樓時,已是三更天。
我摸著懷里的星象圖,想起三兒臨死前的眼神——那是絕望,也是求救。
原來在這看似繁華的汴京城里,藏著這么多吃人的鬼。“后悔卷入這事嗎?
”蕭承煜突然開口,聲音低得像夜里的風。我抬頭看了眼滿天星斗,
想起孤兒院里那些孩子的笑臉。“不后悔,”我說,“比起讓死人說話,
我更怕活人裝聾作啞。”他猛地停住腳步,轉身看我,眼里有什么東西在晃動。我正要問,
突然聽見遠處傳來馬蹄聲,伴隨著孩童的哭喊聲——是孤兒院方向。我們對視一眼,
同時拔腿狂奔。等趕到時,眼前的景象讓我差點握不住銀針——孩子們七竅流血,倒在地上,
懷里還攥著沒吃完的粟米糕。而墻角,
躺著個眼熟的身影——正是白天給我糕點的羊角辮小女孩,
她后頸的紅點此刻已經變成了紫斑。我跪在地上去探她鼻息,發現她手里緊攥著半塊糕點,
糕點上沾著靛藍色粉末。蕭承煜蹲下來,輕輕掰開她的手指,里面掉出張紙條,
上面寫著“熒惑守心,天命不可違”。我的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掉,不是因為害怕,
而是因為憤怒。這些人,怎么敢對孩子下手?蕭承煜伸手想扶我,
卻又像想起什么似的縮回手,眼神里有我看不懂的復雜情緒。“沈若璃,”他輕聲說,
“從今天起,我們不只是官和民的關系。”他掏出皇家暗衛的令牌,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我代表陛下,正式命你協助調查此案。”我擦去眼淚,握緊了拳頭:“蕭大人,
我只有一個要求——”我抬頭看向他,眼里是熊熊燃燒的火,“讓這些畜生,血債血償。
”他鄭重地點頭,眼里閃過一絲贊許:“正合我意。
”---第四章:司天監的星象圖司天監的門檻比開封府的鍘刀還難跨。
我抱著驗尸箱站在門口,看著那鎏金匾額上的“觀象授時”四個大字,
忍不住撇嘴——觀象是真,授時怕不是給達官貴人算風水用的。蕭承煜遞上腰牌,
守門的老太監瞅了我一眼,尖著嗓子問:“這位...小公子是?”“哦,我家書童。
”蕭承煜眼皮都不抬,“腦子不大好使,別在意。”我攥緊了箱子里的銀針,
恨不得扎他屁股。老太監領著我們往里走,路過渾天儀時,
我故意用肩膀撞了下蕭承煜:“蕭大人可知,這渾天儀要是掉下來,能砸死三個你這樣的?
”他斜睨我:“沈仵作的驗尸箱要是砸下來,怕是能埋十個你。
”司天監正卿李淳風迎出來時,我差點笑出聲——這老頭長得跟《山海經》里的瞿如鳥似的,
滿頭白發梳成個小揪,瞧著像頂了個蒲公英。他身后站著個年輕官員,腰佩司天監的銅魚符,
眼神在我身上轉了三圈,像在看什么稀罕物。“蕭少卿親臨,不知所為何事?
”李淳風捻著山羊胡,語氣里透著股子酸溜溜的勁兒,
“莫不是又來查什么‘熒惑守心’的兇兆?老朽早說了,此乃天象示警,
非人力可改...”“少廢話。”蕭承煜直接掏出星象圖,“五月十五子時,
熒惑守心出現在哪一宿?”李淳風臉色一變,
山羊胡抖得像秋風中的枯草:“蕭大人這是何意?司天監的記錄豈容你等外臣質疑?
”我慢悠悠打開驗尸箱,里頭的銀針在陽光下泛著冷光:“李大人是讓我們開棺驗尸,
還是自己交代?上個月城西王員外家的公子,可是死在觀星臺底下——”我故意拖長聲音,
“聽說他胸口插著的司天監玉牌,和您腰間這塊一樣呢。”李淳風猛地后退半步,
撞翻了身后的漏刻。那年輕官員突然開口:“大人,這女子是汴京第一女仵作沈若璃,
曾破獲城西屠戶連環殺人案...”他話沒說完,就被李淳風瞪了回去。有意思,
看來我的名氣比蕭承煜的閻王臉還管用。我沖那官員笑了笑:“小哥挺了解我啊?不如說說,
司天監為何給惠民藥局提供星象圖?”年輕官員臉色煞白,
李淳風卻突然撲通跪下:“陛下明鑒!老朽只是按太醫院的要求,
標注了‘熒惑守心’的方位...他們說,這是為了制藥引!
”蕭承煜眼神一凜:“什么藥引?”“說是...說是用染了靛藍的布料,
在熒惑守心出現時晾曬,能吸收天象靈氣...”李淳風擦著冷汗,
“老朽也是聽張院判說的,他說這是宮廷秘方!
”我和蕭承煜對視一眼——果然和太醫院有關。這時,我注意到墻上掛著幅《大衍歷》星圖,
右下角的批注筆跡眼熟,竟和趙德茂賬本上的批注如出一轍。我湊近細看,
發現批注里夾著半片藥渣——正是烏頭堿浸泡過的藥材。“李大人,”我指著星圖,
“這批注為何用朱砂筆?難不成司天監還兼職畫符?”李淳風臉色大變,剛要伸手遮擋,
蕭承煜已經抽出星圖。只見背面用密語寫著:“五月十五,惠民藥局新藥試服,熒惑守心,
天命當絕。”我的心猛地一沉——五月十五,正是趙德茂和孤兒院孩童的死期。
原來他們早就選定了日子,用天象來掩蓋殺人罪行。蕭承煜捏緊星圖,指節發白:“試服?
試的是什么藥?”李淳風渾身發抖,終于說出了實情:“是...是長生不老藥。太醫院說,
需要用生辰八字帶‘火’的人試藥,靛藍屬水,能克火...老朽真不知道他們會殺人啊!
”生辰八字帶火?我突然想起那些死者后頸的紅點——朱砂痣。民間傳說,
朱砂痣是“火命”的標志。這些畜生,竟是在按生辰八字挑選活人試藥!蕭承煜轉身就走,
我追上他:“去哪兒?”“太醫院。”他語氣冷得能結冰,“張院判昨夜逃脫,
必是去銷毀證據。”我們趕到太醫院時,正撞見張院判帶著幾個徒弟往外跑,
車上裝著幾口大木箱。蕭承煜拔劍攔住去路,我直接掀開箱蓋——里頭全是染著靛藍的藥材,
還有本花名冊,上面密密麻麻記著百姓的生辰八字。“蕭少卿,你這是何意?
”張院判強作鎮定,“太醫院采購藥材,也要向你報備?”我翻開花名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