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完全不想聽寧堯說話，反手起勢，寒光掠過，一道劍影迎面而來，勢要將寧堯劈成兩段。
劍閃之間，應該被原地劈成兩段的地方，轟成了廢墟。
那人臉上笑意稍微揚起，廢墟之間的人卻不見蹤跡。
他心中一寒，下意識地朝著身后捅去。
好似鬼魅般出現的寧堯，一張臉湊在他跟前，手上抬起一塊巨石，沖著他直接砸了下去。
哐的一聲。
人被砸倒。
寧堯手上動作不停，難為情道：“都說了我從小就自卑，你怎么還要偷看我?！?/p>
那人想回答也回答不了，他正趴在石頭底下，Cos被五行山壓住的悟空，怎么有精力來回答寧堯的話。
寧堯只好勉為其難，從他身上搜刮了一堆法寶，接著往上爬。
寧堯剛走不久，被壓在巨石底下的倒霉蛋拼盡全力，捏斷了手中的玉牌。
周圍空間動蕩之間，一道身影出現在了他的身邊。
他欣喜若狂，用鮮血淋淋的手，去觸碰對方的衣擺，沙啞道：
“仙長救我，我被小人所害，求您做主??！”
被他呼喚的人輕垂著眼睫，雙手合十之間，佛珠盤踞其中，眉心紅痣慈悲憐憫，握住他手腕時，并不嫌棄沾染的灰塵同骯臟血漬。
“你對她做了什么？”
“那病秧子妄圖中途搶劫，想要加害于我。”那人嘶喊道，“佛子，您是救苦救難的真菩薩，求您救救我，替我洗清冤屈?！?/p>
“阿彌陀佛?！狈鹱与p手合十，指尖輕點在那人鮮血淋漓的額頭上。
他的聲音清冽柔和，宛如寒冰中初綻的一縷暖意，讓人不由自主生出皈依的空靈感。
山下本該是無雪的時節，林間卻落下飄絮。
雪花順著佛子眉心垂下，順著修長指尖往下的那一瞬，被壓在巨石底下那人的表情，變成了極度的痛苦與掙扎。
一縷魂魄硬生生地從大腦中抽了出來，在空中慌亂想逃離之際，又被佛珠再度納入其中。
“了空。”方丈輕聲喚道，“入佛門以后慈悲為懷，你多年未曾殺生，為何要對他下此狠手。”
“方丈?！绷丝照Z調溫和，望向來者說道，“我在他身上感受到了故人的氣息?！?/p>
“故人？”
了空撥動著佛珠，想起方才在識海中瞥見的那一抹身影。
瘦弱無比，隨時有可能折斷于風中。
面容也并非他所熟悉的臉，反而普通到好似時刻能被塵埃淹沒。
“故人?！绷丝盏?，“方丈，我想收徒?！?/p>
“你要收徒？”方丈說道，“再過幾百年，就輪到你來繼承佛宗了，是該收些弟子.......外門弟子也就罷了，若是要收為親傳弟子，終究還是要有點悟性?！?/p>
“她的悟性極佳。”了空慢聲道，“若她的悟性不好，放眼九州，便再無天才可言?！?/p>
.......
寧堯卡在結束前的最后幾分鐘爬上了山，途中順手幫了個年過半百的老奶奶。
對方感恩戴德，大力地拍寧堯的手背，夸贊道：
“好姑娘，雖然你樣貌平平，骨瘦如柴，瘦弱不堪，風吹便倒，長的不行，命也不長，但你是個好人。”
寧堯：“下次夸我的時候，大可不必加那么多前綴詞?！?/p>
“要夸的，像你這么好的小年輕可不多見了?！崩夏棠陶f道，“你來修仙，是為了延年益壽吧，年紀輕輕，身體殘破成這樣，真是可憐哦。”
寧堯嘆息：“哎?！?/p>
“你別怕。”老奶奶說道，“再不行，有我在前面給你兜底，決不讓你成為最后一名。”
寧堯連連點頭：“那太好了。”
她們倆這老弱病殘聊得起勁，測靈根的隊伍也越來越短。
“骨齡25，三靈根，根值48，不合格，打道回府，三十年后再來。”
“骨齡23，木水火土.......你隔這大亂斗呢，算了，根值67，合格，入內?！?/p>
“骨齡93......老奶奶，修仙不收老年人，怕您站不穩飛劍，下輩子再來好嗎？”
被寧堯攙扶上來的老奶奶遺憾退場，走之前，不忘拍了拍寧堯的手背，寄予厚望：
“小姑娘，你一定可以的?！?/p>
“她站都站不穩，能測出什么靈根？”排在寧堯后面的人不耐煩道，“快去測，別浪費時間。”
“你這臭小子怎么說話的，懂不懂什么叫尊老愛幼？”
“算了算了?！睂巿蛞荒樀?，“我生性靦腆，不愛與人爭口舌，這位兄臺，若是我入宗門了，你就給我磕十個響頭可好？”
“我憑什么要跟你賭？”
“不賭就算了?！睂巿蛲白叩哪且徊剑榷荚诎l抖，“反正我只是個體弱多病的病秧子。”
她這腿抖得相當有水平，看著下一秒就能嘔血致死，跟在她身后的人扛不住周圍異樣的目光，沉不住氣道：
“賭就賭，反正我看你連及格都夠嗆。”
他這話說的倒是有理。
修仙界靈氣充沛，凡是靈根好，天賦高的人，靈氣反哺筋骨，看上去必將氣血充足。
且不說體壯如牛，起碼不可能像寧堯一樣走一步抖三抖。
和他抱有同樣心理的，還有后面比寧堯爬的更慢的人，外加早已疲倦的宗門弟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寧堯身上。
不是對寧堯寄予厚望，而是想看看寧堯到底能爛到什么程度。
寧堯氣定神閑，將手搭在了測靈石上。
一秒，兩秒，三秒，石頭毫無動靜，像是死了一般。
周圍人忍不住低聲嘲笑道：“怎么一點反應都沒有，該不會是個沒靈根的廢柴吧？”
“我看倒不像沒靈根，說不定是靈根太雜了，例如什么四靈根五靈根之類的靈根，數值太低，根本檢測不出來。”
“不行就下去，換下一個上來?！?/p>
負責通報靈根的宗門弟子，已經隱隱露出不耐煩之色。
攀爬云梯的速度，一定程度上注定了天分。
有天賦的天才們，早已入了山門，在底下等候著被挑走。
剩下的這一批人，基本上都是廢物。
十個里面，有八個不合格，只不過寧堯是廢柴中的廢柴，連測靈石都毫無反應，當真是舉世罕見了。
宗門弟子揚揚手，剛要讓寧堯下去。
孰料寧堯一臉若有所思，再一次將手按在了上面：
“再讓我試一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