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迫成為相撲選手。比賽完回家，發現爸媽安排養女嫁給了我的未婚夫。面對我的質問，
他們理直氣壯地說：「章煥一個上市公司老總的兒子，怎么可能娶一個大胖子？
不讓你妹替嫁，難道等章家來退婚，白白丟掉這么好的資源嗎？」我心死準備退役。
媽媽卻不同意，希望我繼續以相撲運動員的身份幫家族造勢。推搡中，我不慎摔倒，
后腦勺磕在茶幾上……被送到醫院搶救了幾天幾夜，才得以退役。
爸爸不愿負擔照顧我的責任，把我嫁給一個下肢癱瘓的男人。1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叫盛紀安。
盛氏總裁的長子，癱瘓后，已經淪為家族的邊緣人物。新聞報道過他因郁郁不得志，
罹患上精神分裂，有暴力傾向。可我看到的他，很溫柔，總是笑意盈盈的。
從我決定遠赴島國，成為一名職業相撲開始，很少有人對我有好臉色。
平時聽到的評價都是：大胖子、半噸卡士、河池里的巨人觀。
但盛紀安連眼神都沒有透露過一絲厭惡，反而跟我道歉：「很抱歉，讓你嫁給一個瘸子，
我已經失去反抗的能力，沒能阻止這場聯姻。」他的話，撫平我原本不安的心。
我們都是被父母禁錮在握的玩具，既然逃脫不了被安排的命運，那就相依為命。
妹妹沒料到我婚后的日子過得這么好，爆發出全所未有的怒火。
指著我大罵：「你憑什么好過我？你個死胖子憑什么？」她嫁進章家后才知道，
章煥原來是個表里不一的偽君子，外面的女人和私生子多到數都數不過來。
她仗著原配的身份去打壓那些女人，反而被那群女人聯手狠狠羞辱了一頓。章煥也沒縱容她，
揚言她再敢胡作非為，那就只有離婚的下場。媽媽很心疼她，抱著她哭，指責我：「任佳樂，
你以后少回娘家！你和盛紀安那個殘廢躲起來過日子不行嗎？為什么要出來礙眼？」
我手中還提著禮物，無措地站在原地。今天是媽媽的生日，我只是想跟她說一句生日快樂，
和她吃一頓飯而已。「不需要！」她拿起蛋糕，用力砸在我臉上。
惡狠狠地補充：「你給我滾！我的女兒只有任雅庭，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惡心玩意！」
‘不男不女’這四個字落入剛趕來的盛紀安耳中。那一瞬的難堪不斷沖擊著我渾身的脈絡，
令人無地自容。我死死屏住呼吸，連抬眸都不敢。媽媽很高興觸及到我的痛處，
宛如獻寶般沖到盛紀安面前。「紀安，你還不知道吧？我懷任佳樂時特別想要一個男孩，
所以我拼命地吃轉胎藥，因為攝入過多的雄性激素，導致她生下來就有兩套生殖器官。」
「我當時就把她扔進垃圾桶里了，誰知道她長大后，竟然跑來認親，
誰稀罕認她這個畸形的怪物？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說完后，她似乎覺得不夠過癮，
拉著盛紀安的手懇求：「任佳樂這樣的人不值得你對她好，她連下水道的蛆都不如，
你和她離婚好不好？」2只要我痛苦，她的愛女才會高興。沒想到盛紀安甩開她的手，
非常堅定地轉動輪椅走到我身邊。聲音不大不小，頗有氣勢地開口：「佳樂是個好女孩，
我很喜歡她，我絕不可能跟她離婚。」「以后！我不想再聽到任何人說我妻子一句不好，
并且你們今天對她的羞辱，我盛某人記下了！」因為他的護短，讓我心中的難堪消散，
也有了底氣。我走到媽媽跟前，一字一句為自己正名：「我不是畸形的怪物，我是一名女性，
有生理期，有子宮，我與正常的女人沒有分別。」我十八歲時已經做手術，割掉了假性器官。
我的認同感和醫學結論都顯示我是一名女性，并非媽媽口中的雙性人！一直沒說過話的爸爸，
出其不意地踹了我一腳。「任佳樂，別以為有老公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他一個殘廢，
盛家的棄子罷了，也就你當個寶！我要捏死你們，也就兩根指頭的事。」
這一腳就像撓癢癢似的。我宛如一堵墻般紋絲不動，
并氣勢十足地回懟：「明天就是盛家一周一次的家庭聚餐，你這番話我會跟我公公說道說道，
我倒要看看你一口一個的殘廢，到底是不是你可以捏死的。」盛紀安淪為棄子不假，
但仍是姓盛！無論如何，盛老爺子都不可能讓外人欺辱了我們。我的話，
瞬間撫平爸爸的逆鱗。他的私企早年就瀕臨破產，靠逼迫我當相撲，造起一番輿論，
才讓公司起死回生。后來搭上章煥這條線，原以為可以拿到投資，結果章家分文不出。
再得罪盛家的話，他的公司離倒閉也不遠了。「這種小事，你說給你公公聽做什么？」
爸爸放輕了語氣。「剛才是爸氣急了口不擇言，畢竟你妹剛在章家受了氣，
我和你媽心疼著呢，你又正好撞槍口上，你今天回來的不是時候。」到最后，
竟又成了我的錯。我已經習慣當背鍋俠了，我可以無所謂，但盛紀安不行。
我強硬道：「我不想聽任何的狡辯，你只需要和紀安說一句對不起。」
爸爸的眼珠子快瞪出來，卻不敢反駁一句。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說：「紀安，爸錯了，
爸對不起你……」回家路上，我有些惶恐。「盛紀安，如果你想離婚，我不會怪你的。」
我知道如果我的過去被公之于眾，會對盛氏造成不好的影響。是啊，
誰家有錢的公子哥會娶一個有著奇異歷史的女人。盛紀安沒看我，只是握住我的手。
說出我這輩子從未聽過的話，這也是我徹底愛上他的原因。他說：「那些年，
你一定過得很辛苦吧？你不要妄自菲薄，要愛該愛的，棄不愛自己的，
不需要唯唯諾諾地去哀求別人的認可，自覺矜貴才重要。」「比起別人虛無的夸獎，
自我認同的欣賞才是主流。」3那一刻，埋伏在我左右的陰霾就此散去。也是因為他的話，
我終于決定回去看養父。養父已經很老了，躬著身在整理撿來的瓶子和紙殼。他看到我，
立馬激動起來，驚恐地看著四周。「爸爸……」我眼淚瞬間滑落。父母將我拋棄后，
是這個啞巴老人靠撿垃圾養大的我。我十八歲時需要做手術，切除多余的器官。
也是他拼命攢手術費，甚至去黑磚窯幫人燒磚。一天工作十六個小時，
常常累到肩背都伸不直。有時候，黑心老板會故意克扣工時，給很少的錢來打發他。
只有關系到我，養父才會支棱起來，與那些壞蛋對峙。但他們欺負我養父不會說話，
像耍猴似的把錢舉得高高的，讓他跳起來搶。他一個不到一米六的小老頭，又是求又是跪，
以為熬過羞辱之后，就能拿回工資。我哭著不讓他跪：「我不要做手術了，我不要爸爸這樣。
」他立即嚴肅地朝我跺腳，在紙上寫下歪歪扭扭的字：「不做手術怎么行？
你以后怎么結婚生子？」在他狹隘的認知里，認為婚姻很重要。
他希望我將來可以擁有很多親人，那樣在他死后，我就不會孤零零一個人了。
那個黑磚窯的老板見我長得還不錯，像喚狗一樣沖我嘬嘬了幾聲。
嘲諷地對我說：「老子一輩子沒見過雌雄同體的兩件套，你把褲子脫脫，
讓我瞅瞅長什么模樣，興許我一高興就給你爸結算工資了。」養父氣得與他廝打在一起。
但夜里，我卻找到他問：「老板，你說的話還作數嗎？」當我拿著工資回家，
養父瞬間意識到我做了什么，非常生氣地打我一巴掌。隨即抱頭痛哭，拖著我去寺廟，
把錢捐了出去。他教我做人要有自尊心，不可以用肉體來達成一些目的。我既委屈又疑惑，
自尊心？對我這種人很重要嗎？后來，手術費還是攢到了。做完手術我才知道，
養父去了黑診所，賣掉一只腎為我湊的錢。看吧，我們這樣的人，
是沒有能力走在光明大道上的，只能與黑暗同行，拼死才能謀取到很小的報酬。
所以自尊心又算得上什么。養父的身體一下子垮了，執意讓我回去與親生父母相認。
還給我買了一盒胭脂，讓我打扮得漂亮點。他一邊幫我梳順打結的頭發，
一邊吱吱呀呀地做手勢。意思是我爸媽見到我長成亭亭玉立的模樣，肯定會認我，
那樣我就有家了。可惜他錯了。爸媽并不想認我，不得已認我，也是因為事情鬧大了，
已有媒體關注。怕被新聞媒體詬病，他們只好舉辦了認親儀式。對外卻暗示是養父將我拐走，
把自家打造成一個受害者的形象。養父因此被一些憤青追著扔石頭，
搶走他好不容易攢到的錢。那時，我心如刀絞，只想回到他身邊。媽媽出手阻止，
威脅道：「你如果敢回去認乞丐為父，那我就找人弄死他，
買兇殺人的錢我們家還是出得起的。」爸爸也警告過養父：「要我認她也行，
除非你們斷絕關系，反正我的女兒不能有一個當乞丐的養父！」養父聞言以死相逼，
逼我選擇了爸媽。無數次我回去見他，他都閉門不見，以絕食抗議。4鄰居不忍心見此，
告訴我真相：「平安，你就別回來了，因為你親生父母派人來說過，你回來一次，
他們就打你一次。」「你養父生怕你在家受到打罵，這才不敢見你。」我們父女迫于威逼，
分開了一年又一年。如今見我回來，養父怎能不懼怕？他驚恐地推我，讓我快走。
我跪了下來：「爸爸，你別不要我……」「我知道你希望我有個歸宿，
但那家人已經有了新的女兒，我的回歸只成了他們家的負擔，沒人歡迎我。」我全身臃腫，
肥肉像是下一秒就會從肌膚里飛濺出來，早不復以前的苗條健康。養父一臉心疼，
摸著我臉上長出的黑棘皮。即便他一介文盲，也知道長出黑棘皮代表我的身體很不好了。
好好的女兒被如此糟蹋，他豈會不難過？他咿呀地問怎么會變這樣。我苦笑嘆氣，向他告狀，
緩緩道出我這些年來的委屈。回到任家后，妹妹任雅庭很生氣，為此大鬧絕食。
特別看到我肌膚勝雪，哭喊著：「我不要這個姐姐，她憑什么比我白？媽媽，你讓她走。」
趕我走是不可能的了。媽媽為了哄她開心，扔給我一盒棕色油彩，命令我每天都涂黑再出來。
沒多久，這種油彩被曝出有致癌物。我問她能不能換一個牌子的油彩，
無端被她扇了一記耳光。任雅庭嘚瑟地告訴我：「在任家誰都可以提要求，
唯獨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東西不行。」媽媽跟著附和：「乖女兒說什么都對。任佳樂，
不就是致癌物而已嘛，如果是尋常人用可能會有影響，
可你在我肚子里就是吃激素長大的畸形，已然沒什么致癌物質可以影響到你了。」
這話逗得任雅庭哈哈大笑：「姐姐就是猥瑣發育長成的怪物，百毒不侵了是嗎？媽媽。」
母女倆碰頭相笑揚長而去，留下滿是狼藉難堪的我。我只得繼續用著這種油彩涂抹皮膚。
某次家里舉行私人宴會，一個為任雅庭擇偶的聚會。章煥自然也在爸媽的擇婿候選名單里。
沒想到章煥率先看中的是我：「你的小麥皮膚真性感！」他自小在國外生活，
并不喜歡白幼瘦，喜歡黝黑又熱烈的女性。我的外表剛好符合他的審美，所以決定和我訂婚。
任雅庭一下子就炸了。宴會結束后，又哭又鬧。「任佳樂有什么資格嫁給章煥？
她若嫁進章家，豈不是騎到了我頭上？我不要！我不要！」她撒潑打滾時，
不慎掀翻一只指甲，頓時有血流出來。這可把媽媽心疼壞了。抱著她又親又哄：「好好好，
媽不讓任佳樂嫁給章煥，況且任佳樂天天涂致癌物在皮膚上，現在恐怕已經患上癌癥了。
反正她活不到嫁給章煥的那天，媽向你保證。」我站在無人在意的角落里，
突然覺得自己生來可笑。心里想的卻是：好想快點嫁進章家，只要有章家撐腰，
我就可以回去和我的養父團聚了。5可惜任雅庭做得實在太狠了。
當她發現無力破壞我和章煥的婚約后，竟然吞了一瓶藥。搶救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爸媽，
我也很喜歡章煥，不能跟他結婚就罷了，可是要我喊他姐夫，我萬萬做不到，
我寧愿死掉算了……」爸爸不分青紅皂白呵斥我一頓。即便我什么都沒做。媽媽則眼含淚水，
惡狠狠瞪著我，并向她的寶貝女兒保證。「媽的心肝兒，只要有媽在，
你姐姐就絕對嫁不進章家！」這對病入膏肓的夫妻，為了一個養女將我送去島國當相撲。
而且還是一個違法的地下協會，凡是報名就能上臺參加比賽。這種比賽沒有任何規則，
一切從贏出發，甚至可以使陰招取勝。章家這種豪門是不可能接受一個當相撲的女人嫁進來，
但豪門很少會解除婚約。媽媽打的就是這個主意，想著等我變得又胖又丑后，
由章煥開口提出換一個未婚妻。屆時就可以將任雅庭嫁進章家。我到島國的第一天，
就被媽媽扔上比賽臺。與我作戰的是一名重達四百斤的歐洲白人，還是一個跨性別者，
實則他的身體是一名成年男性。他不費吹灰之力將我舉過頭頂，爾后重重摔下來。
鮮血同時從我的口腔和鼻腔噴出來，我痛得蜷縮成一團。借著光線看到爸媽站在臺下，
一臉嫌棄地看我。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怨恨，我真不知道他們為何這樣恨我。
我絞盡腦汁地想，試圖從我二十幾年的人生里面，找出傷害過他們的記憶，
哪怕找到一點一滴我也認了。可我真的無辜……最后竟然是那個歐洲白人放過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