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章節(jié)

母親節(jié)清晨，我收到女兒從少管所寄來的賀卡?？ㄆ贤嵬崤づぎ嬛淮笠恍蓚€人，

旁邊寫著:媽媽， 等我出去。不論少年法庭怎么審問，她始終不肯說出拋尸地點(diǎn)。

警察后來告訴我，她殺的那個人，

DNA檢測結(jié)果顯示與她有直系血緣關(guān)系也正是當(dāng)年強(qiáng)暴我的人。1.母親節(jié)的清晨。

我睜開眼，第一眼看到的是床頭柜上那個小小的藍(lán)色信封。信封上沒有郵票，

只有“媽媽收”三個歪歪扭扭的字跡，旁邊畫著一顆歪斜的心。

我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拿起信封，心臟在胸腔里劇烈跳動。我知道這封信來自哪里，

城郊那座灰白色的少管所，那里關(guān)著我的女兒，許小雨。我小心翼翼地拆開信封，

里面是一張手工制作的賀卡，用彩色鉛筆畫的。正面是一大一小兩個人形，

大的那個有著長長的頭發(fā)，小的扎著馬尾辮。兩個人手牽著手，站在一片綠色的草地上，

天空中有個歪歪扭扭的太陽。賀卡內(nèi)頁寫著："媽媽，母親節(jié)快樂。等我出去。

"字跡笨拙卻認(rèn)真，每一筆都像是用盡了全力。我視線逐漸模糊了，淚水無聲地滑落，

滴在賀卡上那個小小的“媽媽”二字上。我輕輕撫摸著那個字，

仿佛能透過紙張觸摸到女兒的手指。幾個月了，自從那個雨夜之后，

我的小雨就再也沒回過家。那天晚上的記憶像一把鈍刀，每次想起都會重新割開我的心臟。

凌晨兩點(diǎn)，雷聲轟鳴，許小雨渾身濕透地推開家門，校服上沾滿了暗紅色的污漬。

她的眼神空洞，嘴唇發(fā)白。我至今不記得自己當(dāng)時的反應(yīng)。后來的一切像一場噩夢。

警察來了，帶走了小雨。審訊室里，無論警察怎么問，少年法庭的法官怎么勸導(dǎo)，

小雨始終緊抿著嘴唇，拒絕說出她把尸體丟在了哪里?！盀槭裁床豢险f？

”我曾在小滿被帶走前最后一次探視時問她。小雨只是搖頭，

眼神里有一種超越年齡的決絕："媽媽，有些事你不知道。"我擦干眼淚，

把賀卡放在餐桌上，起身去廚房煮咖啡。水壺發(fā)出尖銳的鳴叫時，門鈴響了。透過貓眼，

看到警察陳明站在門外，手里拿著一個文件袋。陳明是小雨案子的負(fù)責(zé)人，

這五年來一直保持著聯(lián)系。“陳警官，這么早？”我打開門，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

陳明摘下警帽，露出斑白的鬢角：“許女士，節(jié)日快樂。

我知道今天對小雨和你來說都很特別，所以想親自來一趟。

”他遞過文件袋：“這是最新的案件進(jìn)展，有些信息，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蔽医舆^文件袋，

手指不自覺地收緊：“什么信息？”“我們找到了死者的身份。”陳明深吸一口氣，

“DNA檢測結(jié)果顯示，死者與小雨有直系血緣關(guān)系。”2.我的世界在那一刻靜止了。

手指松開，文件袋掉在地上，幾張照片滑了出來。其中一張是那個男人的面部復(fù)原圖，

即使過了十多年，即使只是一張電腦合成的圖像，我也能一眼認(rèn)出那張臉 高聳的顴骨，

微微下垂的右眼，還有左臉頰上那道細(xì)長的疤痕?！斑@不可能?！蔽液笸藥撞?，撞到了餐桌，

賀卡滑落在地，“小雨不可能知道 我沒有告訴過她?！标惷鲝澭鼡炱鹫掌唾R卡，

目光在賀卡上停留了片刻：“許女士，這個男人你認(rèn)識？”我的嘴唇顫抖著，

十幾年前那個夜晚的記憶如潮水般涌來。公司年會后的深夜，空無一人的停車場，

那個從背后捂住我嘴的男人，還有事后他湊在耳邊說的話：“記住我的臉，我們還會再見的。

”我從未報(bào)警，只是辭了工作，搬了家，以為一切已經(jīng)結(jié)束。直到三個月后，

我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八鞘畮啄昵皬?qiáng)暴我的人?！蔽医K于說出這個守了多年的秘密，

“小雨的生物學(xué)父親。”陳明的表情凝固了：“小雨知道這件事？”我搖頭，

淚水涌出：“我從來沒告訴過她。她只知道父親在她出生前就離開了我們。

”陳明沉默了片刻：“許女士，我們需要重新審視這個案子。如果小雨知道這個男人的身份，

知道他對你做的事，這可能會影響量刑。”我彎腰撿起女兒的賀卡，

輕輕撫平上面的折痕：“我能見見她嗎？今天畢竟是母親節(jié)。

”少管所的探視室總是讓我想起醫(yī)院的候診室。同樣的消毒水味道，同樣的蒼白墻壁，

只是這里的椅子是固定在地上的，窗戶上裝著鐵柵欄。當(dāng)小雨被帶進(jìn)來時，

我?guī)缀跽J(rèn)不出她了。三個月前那個圓臉的女孩如今瘦得顴骨突出，

齊肩的黑發(fā)被剪成了齊耳短發(fā)。只有那雙眼睛沒變，大而明亮，像極了我年輕時的樣子。

“媽媽?！毙∮曜拢曇舯扔洃浿械牡统亮嗽S多：“你收到我的賀卡了嗎？”我點(diǎn)點(diǎn)頭，

從包里拿出賀卡：“畫得真好?！毙∮甑淖旖俏⑽⑸蠐P(yáng)，

露出這幾個月來第一個笑容：“我練習(xí)了很久。美術(shù)課的老師說我進(jìn)步很大。

”我們沉默了一會兒，我看著女兒放在桌面上的手，曾經(jīng)肉乎乎的小手現(xiàn)在骨節(jié)分明，

手腕上有一道淺淺的疤痕，那是剛進(jìn)來時她自己劃的?！靶∮辍?/p>

”我終于開口：“陳警官今天早上來找我了。他們，查出了那個人的身份。

”小雨的表情沒有變化，但我注意到她的手指微微蜷縮了一下。“你知道他是誰，對嗎？

”我輕聲問。小雨抬起眼睛，直視著我：“我知道很多事情，媽媽。比你想象的要多。

”“比如？”3.“比如他跟蹤我們很久了。

”小雨的聲音平靜得可怕：“比如他拍了很多你的照片，存在電腦里。

比如他計(jì)劃在我十六歲生日那天再來找你?！蔽抑桓械揭魂囇灒骸斑@些你怎么會知道？

”“因?yàn)樗麃碚疫^我?！毙∮甑难壑虚W過一絲我從未見過的冷光，“三個月前，

他在學(xué)校門口等我，告訴我他是我的‘爸爸’，說他有多‘想念’我們母女。

”我的呼吸幾乎停滯：“他碰你了？”小雨搖頭：“沒有。他只是告訴我他的計(jì)劃。

說等我十六歲，法律上他就有權(quán)探視我，就能再見到你。

”她停頓了一下：“他說十五年前的那晚是他人生中最美好的回憶?！蔽业奈覆恳魂嚱g痛，

伸手握住女兒的手：“為什么不告訴我？為什么不報(bào)警？”“告訴你然后呢？

”小雨苦笑：“看著他再次逍遙法外？看著他再次傷害你？

”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我查過了，他有過三次前科，每次都因?yàn)樽C據(jù)不足被釋放。

”“所以你就？”“我做了一個女兒應(yīng)該做的事。”小雨打斷她，眼神堅(jiān)定，

“我保護(hù)了我的媽媽。”探視時間結(jié)束的鈴聲響起，小雨站起身，

在離開前最后看了母親一眼：“別擔(dān)心，媽媽。我很快就能回家了。他們說我表現(xiàn)很好，

可以提前釋放。”我看著女兒被帶走的背影，突然意識到一個可怕的事實(shí)，

小雨知道的遠(yuǎn)不止她透露的這些。關(guān)于那個男人，關(guān)于那個雨夜，

還有那個至今未被找到的尸體。我握緊手中的賀卡，

上面的“等我出去”四個字突然有了新的含義。這不是一個承諾，而是一個警告，

小雨還有未完成的事。走出少管所時，陽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抬頭看向天空，

想起賀卡上那個歪歪扭扭的太陽。小雨畫的是她們兩個人站在陽光下，但我知道，

真正的陽光還遠(yuǎn)未到來。我必須找出小滿沒有說出口的真相，在女兒回家之前。

因?yàn)橛行┖诎?，不?yīng)該由一個孩子來承擔(dān)，

即使這個孩子已經(jīng)學(xué)會了用鮮血來保護(hù)自己所愛的人?；氐郊摇Ｎ艺驹谂畠悍块T前，

手指懸在門把手上方微微發(fā)抖。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門。小雨的房間保持著原樣，

淡紫色的床單，書桌上攤開的課本，床頭貼著已經(jīng)褪色的明星海報(bào)。

一個十五歲女孩應(yīng)有的普通房間，如果忽略角落里那臺被警方拆走硬盤的電腦。

我的目光落在書桌抽屜上。警方搜查時曾打開過它，但里面只有些普通的文具和筆記本。

現(xiàn)在，我鬼使神差地走過去，拉開了抽屜。一本黑色封面的筆記本靜靜躺在里面。

我顫抖著拿起筆記本，翻開第一頁。上面是小雨工整的字跡：“如果他再次出現(xiàn)，

這就是證據(jù)?！苯酉聛淼膬?nèi)容讓我的血液凝固。筆記本里貼滿了照片，

全是那個男人跟蹤我的照片。超市，公交站，樓下的小公園，

最早的一張拍攝于小雨殺人前整整一年。每張照片旁邊都標(biāo)注了日期、時間和地點(diǎn)，

有些還附有小雨手寫的觀察記錄：4.“5月12日，他又來了。這次帶了相機(jī)，

躲在對面樓的樓梯間。我報(bào)了警，但警察來之前他就走了?！薄?月3日，

他跟著媽媽去了銀行。我拍下了他的車牌號：XX3X8X?！蔽曳焦P記本最后幾頁，

呼吸幾乎停滯。那里貼著一張從報(bào)紙上剪下的訃告，陳志強(qiáng)，42歲，某科技公司研發(fā)總監(jiān)，

死于車禍。訃告上的照片明顯是偽造的，與那個男人毫無相似之處。

小滿在旁邊用紅筆寫道：“假的，他沒死，我今天在商場看見他了。他認(rèn)出我了，對我笑。

”最后一頁是一張手繪的地圖，標(biāo)記著城郊的一個廢棄工廠。地圖下方寫著：“明天放學(xué)后，

我要跟他做個了斷?！蔽业难蹨I滴落在紙頁上。我一直以為女兒是沖動殺人，

原來這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復(fù)仇。小雨早就知道這個男人的存在，知道他對我的傷害，

甚至可能知道更多。我拿起手機(jī)，撥通了陳明的電話。“陳警官，

我找到了證據(jù)小雨早就知道他是誰?！标愔緩?qiáng)的公寓位于市中心一棟高檔公寓樓的頂層。

我站在門口，看著警方搜查這個已經(jīng)積滿灰塵的空間。陳明說，這個男人死后，

公司很快找人頂替了他的職位，沒人來認(rèn)領(lǐng)他的遺物?！拔覀儾檫^了，

陳志強(qiáng)確實(shí)有三次性侵前科，但都因證據(jù)不足被釋放。”陳明低聲說：“最奇怪的是，

每次案發(fā)后，受害人都拒絕配合調(diào)查，甚至有人改口說自己記錯了?！蔽噎h(huán)顧四周，

墻上掛著幾幅風(fēng)景畫，書架上整齊排列著專業(yè)書籍。一個看似普通的成功人士的家，

如果不是臥室抽屜里那本相冊的話?！霸S女士，你最好看看這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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