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失業者的煙火氣我蹲在馬路牙子上啃烤面筋的時候,手機屏幕突然被油點子糊住了。
五串腰子、十串羊肉、兩瓶冰啤酒——這頓夜宵花掉了我微信零錢最后的68塊5。沒辦法,
誰讓我剛被第三家面試公司發了"好人卡"呢。"我說周小雨,
你啃串的架勢活像被公司掃地出門的。"閨蜜林曉曉把扎啤杯往油膩的折疊桌上一撂,
塑料椅子被她壓得吱呀慘叫。我翻了個白眼,用竹簽戳著烤焦的茄子:"糾正一下,不是像,
是事實。再說了,我這叫戰略性失業。"手機突然震動,
母上大人的語音條跳出來:"小雨啊,
阿姨給你介紹了個相親對象......"還沒聽完我就手一滑把手機扔進了辣椒面碟子里。
林曉曉笑得直拍大腿:"阿姨這是怕你啃老啃出工傷啊!"我抓起冰啤酒猛灌一口,
辣得直吐舌頭:"去你的,
我這是......"話沒說完就被馬路對面晃過來的身影噎住了。
燒烤攤的霓虹燈牌滋滋閃著藍光,那人白襯衫挽到手肘,露出的腕骨在路燈下白得晃眼。
他伸手撩開塑料門簾的瞬間,我嘴里的金針菇"噗"地噴在了曉曉新做的美甲上。"操!
周小雨你他媽——"曉曉的尖叫卡在喉嚨里,順著我發直的目光看過去,
突然倒抽冷氣:"臥槽!江以安?"我手忙腳亂去捂她的嘴,塑料凳哐當一聲翻倒在地。
五年沒見,這家伙居然還保持著大學時讓全系女生腿軟的身材。
更要命的是他正朝我們這桌走來,黑色西褲包裹的長腿越來越近,
我甚至能看清他鎖骨上那顆淡褐色的痣——和分手那晚我咬的位置分毫不差。
"兩位需要加菜嗎?"低沉的嗓音在頭頂響起。我僵著脖子抬頭,正撞見他眼尾那顆淚痣。
這王八蛋居然在笑,嘴角翹起的弧度還和當年騙我給他抄作業時一模一樣。
曉曉突然猛掐我大腿:"加!加二十串掌中寶!"我疼得齜牙咧嘴,
聽見她又補了句:"再來份烤腦花,給我們小雨補補。"2 前任的烤腰子哲學我發誓,
如果早知道會在這里遇見江以安,我一定不會穿這條洗得發白的牛仔褲,
更不會讓頭發油到能炒菜。可現實就是這么操蛋。他站在我們桌前,手里拿著點單的小本子,
表情平靜得仿佛我們只是普通的燒烤攤顧客,
而不是曾經在宿舍樓下互罵"你去死吧"然后分手的怨侶。"二十串掌中寶,一份烤腦花,
還要別的嗎?"他低頭寫字,睫毛在燈光下投出細碎的陰影。曉曉在桌子底下猛踹我的腳,
眼神瘋狂暗示:"說話啊!"我張了張嘴,結果脫口而出的卻是:"……再來兩串腰子。
"江以安筆尖一頓,抬頭看我,嘴角微微上揚:"還是老口味?"操。這句話像是一把鑰匙,
突然打開了記憶的閘門。大學時每次聚餐,我必點烤腰子,江以安總是一臉嫌棄:"周小雨,
你能不能吃點優雅的東西?"然后一邊吐槽一邊幫我把腰子上的肥油剔干凈。
"……關你屁事。"我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低頭猛戳手機屏幕,假裝自己很忙。
江以安沒接話,只是把菜單撕下來遞給后廚,然后轉身去招呼其他客人。"我靠!
"曉曉一把拽住我的胳膊,"他怎么會在這兒?他不是去上海了嗎?""我怎么知道?
"我咬牙切齒,"說不定是被富婆甩了,淪落到夜市打工。"話音剛落,
隔壁桌的大哥突然喊了一嗓子:"老板!再加兩瓶啤酒!"江以安應了一聲,
從冰柜里拎出啤酒送過去。我僵住了。老板?這家燒烤攤……是他的?曉曉瞪大眼睛,
壓低聲音:"周小雨,你前任現在是個燒烤攤老板?"我腦子嗡嗡的,還沒反應過來,
江以安已經走回我們桌前,手里多了兩瓶冰鎮汽水。"送你們的。"他放下汽水,語氣自然,
"老同學重逢,算我請的。"我盯著那瓶汽水,瓶身上凝結的水珠慢慢滑下來,
像極了我岌岌可危的理智。"江以安,"我終于抬頭看他,"你到底想干嘛?"他笑了笑,
眼神里帶著幾分戲謔:"就想問問,你噴金針菇的毛病,怎么還沒改?
""……"曉曉在旁邊憋笑憋到發抖,而我,只想把整盤烤腦花扣在他那張帥臉上。
3 烤韭菜與舊賬本江以安那瓶汽水我最終沒喝,倒不是矯情,主要是怕他下毒。
曉曉倒是灌了大半瓶,然后打著嗝說:“其實你倆現在挺配的,一個無業游民,
一個燒烤攤老板,絕美城鄉結合部愛情故事。”我抄起一根竹簽作勢要戳她,結果手一滑,
簽子直接飛到了隔壁桌的烤魚里。那桌大哥拎著沾了簽子的魚,一臉懵逼地看過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趕緊道歉,結果動作太大,胳膊肘又碰翻了辣椒粉罐子,
紅色粉末“嘩啦”一下全撒在了自己大腿上。江以安不知道什么時候站在了我旁邊,
遞過來一包濕巾:“五年不見,你肢體不協調的毛病倒是升級了。”我一把搶過濕巾,
惡狠狠地擦著牛仔褲:“關你屁事!你這燒烤攤衛生許可證是真的嗎?別是路邊撿的吧?
”他挑眉:“怎么,工商局的臥底?”我正要懟回去,突然聽見后廚有人喊:“老板!
韭菜不夠了!”江以安回頭應了一聲,然后……居然伸手把我面前的烤韭菜盤子端走了。
“喂!”我一把按住盤子,“這我點的!”“緊急征用。”他理直氣壯,“老顧客八折優惠,
下次補你兩串。”“江以安你——”我話還沒說完,他已經端著我的韭菜瀟灑轉身,
白襯衫后擺隨著動作揚起一個小弧度,還是和以前一樣欠揍。曉曉湊過來,
眼睛亮得嚇人:“他還記得你最愛吃韭菜!”“放屁!他就是個強盜!”我氣得直磨牙,
“大學時搶我作業抄,現在搶我韭菜吃!”正說著,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我掏出來一看,
是之前面試過的一家公司的HR發來的消息:“周小姐,
經過綜合考量……”后面的話不用看我也知道是拒絕模板。曉曉看我表情不對,
湊過來瞄了一眼,立刻罵了句臟話:“這破公司瞎了吧?你可是985畢業的!
”我苦笑:“現在985畢業生多如狗,碩士遍地走。
”說完下意識往江以安的方向瞥了一眼,他正在烤架前翻動肉串,袖子挽到手肘,
小臂線條在煙火氣中若隱若現。“至少人家自食其力。”我小聲嘀咕。
曉曉突然神秘兮兮地壓低聲音:“我剛打聽過了,這家燒烤攤在點評網上評分4.8,
是這片區的網紅店。”我愣了一下:“所以呢?”“所以你前任月入至少這個數。
”她比了個手勢,“比你失業前工資高。”“……”正說著,
江以安端著個不銹鋼托盤走過來,上面擺著烤得滋滋冒油的串:“贈送服務。
”我警惕地看著他:“又想耍什么花樣?”他放下托盤,突然俯身湊近。
那張曾經讓我神魂顛倒的臉在燈光下放大,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炭火味。“周小雨。
”他聲音很輕,“你嘴角沾了辣椒面。”說完,他伸手在我嘴邊輕輕一抹。
我的大腦當場死機。曉曉在旁邊倒吸一口涼氣,而江以安已經直起身,神色如常地走開了,
仿佛剛才那個曖昧動作只是我的幻覺。“他絕對還喜歡你!”曉曉激動地掐我胳膊。
我機械地咬了一口烤肉,結果被燙得直吐舌頭:“喜歡個屁!他就是想看我出丑!
”可心臟卻不爭氣地狂跳起來,就像五年前那個夏天,他在教學樓后突然吻住我時一樣。
完蛋。我悲哀地想,我的抗美色能力怎么一點長進都沒有。
4 酸辣粉與修羅場我決定戰略性撤退。"曉曉,走了!"我抓起包就要起身,
結果被椅子腿絆了個踉蹌。江以安眼疾手快扶住我的胳膊:"這么急著逃?""誰逃了?
"我甩開他的手,"我是突然想起來家里煤氣沒關!"曉曉翻了個白眼:"你住的是公寓,
哪來的煤氣?""......電閘!我說的是電閘!"江以安突然笑了,
那雙桃花眼彎成月牙:"周小雨,你撒謊時右眼會眨的毛病還是沒改。"我僵在原地,
感覺全身血液都沖到了臉上。這個王八蛋,為什么連這種細節都記得?
正當氣氛尷尬到能摳出三室一廳時,
一個甜膩的女聲突然插了進來:"以安哥~"我們齊刷刷轉頭。
一個穿著小香風套裝的女生站在攤位前,手里拎著愛馬仕包包,腳上的高跟鞋亮得能當鏡子。
"我給你帶了宵夜。"她晃了晃手里的保溫盒,
"你最愛的酸辣粉~"我瞬間覺得嘴里的烤肉不香了。曉曉湊到我耳邊:"情敵?
"我咬牙切齒:"關我屁事!"聲音卻不受控制地高了八度。那女生這才注意到我們,
目光在我油光發亮的牛仔褲上停留了兩秒,嘴角微妙地翹了翹:"以安哥,這是你朋友?
"江以安看了看我,突然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嗯,大學同學。
"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死。這個動作太熟悉了,以前每次我吃醋,他就會這樣揉我頭發。
小香風女生的笑容僵了僵:"原來是這樣啊。對了,
我爸說讓你周末來家里吃飯......""不去。"江以安打斷她,"周末要備貨。
"我忍不住插嘴:"你們家還缺女婿?"話一出口我就后悔了。這酸味,比那碗酸辣粉還沖。
小香風女生的臉一下子黑了。江以安卻突然笑出聲,轉頭對她說:"張悅,你先回去吧。
"等那女生踩著高跟鞋氣呼呼地走了,曉曉立刻拍桌:"江以安!
你居然背著我們小雨......""那是我房東的女兒。"江以安淡定地擦著桌子,
"房租能打八折,前提是陪她演戲氣她前男友。
"我一口汽水噴出來:"所以你剛才是......""打工。"他聳聳肩,"和你一樣窮。
"不知道為什么,聽到這句話我居然有點開心。但下一秒就反應過來——等等,
他剛才是不是變相承認在關注我的近況?曉曉突然站起來:"我去趟洗手間。
"走之前還沖我使了個眼色。現在只剩我和江以安大眼瞪小眼。
"所以......"我絞盡腦汁找話題,"你這幾年就一直在賣燒烤?
"他往烤架上撒了把孜然:"嗯,畢業后去上海學了手藝。"我愣住了。當年分手時,
他說要去上海闖蕩,我還嘲笑他異想天開。結果現在人家真闖出來了,而我連工作都找不到。
"周小雨。"他突然叫我全名,"你當年說......"我心跳漏了一拍。
當年分手時我說過太多狠話,什么"你這輩子都不會有出息",
什么"我要是后悔就跟你姓"。"說什么?"我裝傻。他盯著我的眼睛,
慢慢勾起嘴角:"你說要包養我當小白臉,這話還算數嗎?
""......江以安你去死吧!"我抓起包就要走,卻被他一把拉住手腕。
他的掌心很燙,和記憶中一模一樣。"周小雨。"他聲音突然認真起來,
"我這兒缺個收銀的,月薪五千,包吃包住,你來不來?"我呆住了。這是什么魔幻發展?
前任老板高薪聘請落魄前任?還沒等我回答,曉曉突然從廁所沖回來,
舉著手機大喊:"小雨!之前那家公司又發消息來了!"我接過手機一看,
屏幕上赫然寫著:"周小姐,經過重新評估,
我們決定......"江以安的手還握著我的手腕,溫度透過皮膚傳來。
一邊是朝不保夕的白領工作,一邊是......我抬頭看了看煙霧繚繞的燒烤攤,
又看了看江以安期待的眼神。去他媽的。"工資六千。"我聽見自己說,
"我還要每天免費吃烤腰子。"江以安笑了,眼角泛起細紋:"成交。
"曉曉在旁邊捂嘴偷笑:"完了完了,這下真要上演城鄉結合部愛情故事了。
"5 同居開始的災難我拖著行李箱站在燒烤店二樓的小閣樓前,開始懷疑人生。
"這就是你說的'包住'?"我指著還沒我家衛生間大的房間,"連張正經床都沒有!
"江以安靠在門框上,手里轉著鑰匙:"榻榻米,日式風情。""放屁!
這就是個床墊子扔地上!"我氣得踹了一腳墻角的折疊桌,結果疼得抱著腳直跳。
他憋著笑把行李箱拎進來:"大小姐將就下,這地段租金貴。"我環顧四周,
發現墻上還貼著褪色的卡通貼紙,明顯是兒童房改造的。窗戶外頭就是燒烤攤的排煙管,
呼呼地往外噴著孜然味的白煙。"先說好,"我豎起三根手指,"第一,
不準突然進我房間;第二,不準提當年的事;第三......""第三?
""烤腰子不能算在工資里抵扣!"江以安突然湊近,
他身上淡淡的炭火味撲面而來:"周小雨,你該不會還喜歡我吧?""我呸!
"我一把推開他,"我是怕你克扣員工福利!"他笑著退后兩步,從兜里掏出個東西扔過來。
我手忙腳亂接住,發現是把鑰匙。"店門鑰匙,"他轉身往樓下走,"明天七點開門,
別遲到。"我對著他的背影比了個中指,結果他突然回頭,嚇得我趕緊把手藏在身后。
"對了,"他挑眉,"你睡覺還打呼嗎?""江以安!!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煙熏醒的。不是著火,是樓下開始備菜了。
我頂著雞窩頭沖下樓,看見江以安正在串肉串,修長的手指靈活地翻動著。
晨光透過塑料門簾照進來,給他鍍了層毛茸茸的金邊。媽的,居然有點帥。"看夠沒?
"他頭也不抬,"收銀臺擦過了,你去清點零錢。"我撇撇嘴,繞到收銀臺后面。
抽屜里整整齊齊碼著零錢,旁邊還放著杯豆漿和兩個包子。"這誰的早飯?"我探頭問。
"你的。"他甩過來一張抹布,"員工餐。"我捧著熱乎乎的包子,突然鼻子有點酸。
大學時我總賴床,每次都是他買好早飯在宿舍樓下等我。"......謝謝。"我小聲說。
他動作頓了頓,嘴角微微上揚:"快吃,一會兒客人該來了。"————事實證明,
燒烤店收銀比我想象的難多了。"美女,算錯錢了吧?"一個光頭大哥敲著桌子,
"三瓶啤酒應該是27,你收我45?"我手忙腳亂地按計算器:"對不起對不起,
我重新算......""她新來的。"江以安不知什么時候出現在我身后,
伸手在計算器上按了幾下,"給您免單,不好意思。"等客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