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我避開了和前世夫君的每一次相遇,他也果斷選擇了前世心心念念的表妹。
我死的那天,蕭景珩正摟著蘇婉柔喝合巹酒。咳出的血染紅了賬本,
上面還記著"將軍忌食寒涼"——真可笑,臨死還在操心他的胃病。重生回大婚前三日,
我一把火燒了嫁衣。火盆里金絲銀線燒得噼啪響,像極了我上輩子心碎的聲音。"表姐瘋了?
"蘇婉柔在門外尖叫。第一章:血色賬冊血珠砸在賬冊上時,
我正盯著那行被朱砂劃去的記錄——"蘇氏香粉遇三七則氣逆"。窗外更漏聲催命般響著,
三年來第一次,我沒去添燈油。"夫人又咳血了?"門外表妹的嗓音甜得發膩,
"快把藥倒了,晦氣。"我摩挲著賬冊邊角的毛邊。這是第三本被湯藥浸透的冊子,
就像我被泡發的三年。銅鏡里映出腕間淤青,蘇婉柔昨日掐著我灌藥時留下的,
她說表哥最厭病氣。突然掌心發燙。賬冊無火自燃,火舌卷過"將軍藥中需減川芎"的字跡。
真有意思,臨死了還要提醒自己別多事。"砰!"門被踹開的瞬間,我正好咽下最后一口氣。
蕭景珩玄色靴尖踏著火星而來,金線繡的云紋在煙霧里明明滅滅。他俯身探我鼻息,
指尖比雪還冷。"裝死?"多可笑啊,到死都以為我在做戲。我拼命想抓住他袖口,
卻只扯落半頁殘紙。意識消散前,聽見蘇婉柔嬌呼:"哎呀,
這癆病會過人的..."再睜眼時,滿室梔子香熏得人頭暈。
我盯著梳妝臺上并蒂蓮金簪——前世戴它赴宴落的水。銅鏡里二十歲的面容蒼白如紙,
窗外傳來細碎響動。"小姐,表姑娘催了三次..."春桃捧著胭脂欲言又止。
我按住突突跳動的太陽穴。記憶如潮水倒灌,最后定格在那本燒毀的賬冊第三頁:臘月初六,
蘇婉柔的丫鬟在回廊撒香粉。"更衣。"指尖碰到紗衣時突然頓住。
前世落水后這衣裳吸飽水,像蛛網纏得我窒息。我抓起剪子"咔嚓"絞成碎片,
火盆里騰起的青煙中,隱約看見對面屋檐閃過銀光——蘇婉柔的丫鬟正往廊柱抹什么。
"去告訴老夫人,我突發心疾。"我拔下金簪擲進火盆,"再請個大夫,要擅解西域奇毒的。
"妝奩最底層躺著當票。前世今日,蕭景珩正帶著聘禮去蘇家。我撫過染血的戰袍內襯,
那里藏著張名單——三年來我偷偷記錄的陣亡將士,每個名字都對應著他出征的日子。"砰!
"街對面突然傳來砸門聲。透過窗縫,我看見蕭景珩的親兵包圍了沈府。他騎在墨駒上,
腰間玉佩纏著紅綢——那是本該給我的聘禮。"盯緊藥爐。"他聲音淬著冰,
"特別是...穿白袍拿醫書的。"我縮回窗后的陰影里。前世今日,
謝云舟白衣執傘來為母親求藥,在府門外站成一道雪色。而現在,
我摸著戰袍內襯的安神草藥紋樣,突然笑出聲。火盆里金簪熔成赤紅一滴,
像極了咳在賬冊上的血。(窗外傳來腳步聲)"表姐怎么還不出來?
"蘇婉柔甜膩的嗓音貼著門縫鉆進來,"莫不是...在等什么人?
"我盯著銅鏡里自己掐出血痕的掌心。前世她也是這么問的,
然后我就"失足"落進了荷花池。"告訴表姑娘,"我蘸著胭脂在帕子上寫藥方,
"就說我突然想起,三七粉與蘇合香相克。"帕子飄進火盆的剎那,遠處傳來馬蹄聲。
蕭景珩的墨駒踏著聘禮隊伍的紅綢而過,他腰間那柄斬過敵酋的劍,此刻正挑著一封退婚書。
"小姐!"春桃慌慌張張沖進來,"蕭將軍派人把聘禮抬去蘇府了!
"我捻著當票邊緣的齒痕。真好,這輩子不用再替蘇婉柔收拾爛攤子了。"備轎。
"我從妝奩取出紫蘇香囊,"去西郊藥田。"經過回廊時,我故意踩住蘇婉柔丫鬟的裙角。
那丫頭懷里掉出個瓷瓶,滾落的香丸沾了廊柱上的水漬,立刻騰起青煙。
"表姑娘的香粉..."我彎腰拾起一粒,"怎么看著像西域的迷情散?"丫鬟臉色煞白。
前世我直到溺死前才看清,推我下水的那只手上,戴著蘇婉柔賞的翡翠鐲子。轎簾落下時,
我聽見蕭府方向傳來瓷器碎裂聲。蕭景珩大概又在摔東西了,每次我識破蘇婉柔的把戲,
他都要發一通脾氣。"去查。"他冰冷的聲音隔著轎簾傳來,"沈清棠最近接觸過哪些大夫。
"我摩挲著香囊里的藥渣。上輩子這時候,我正跪在蕭家祠堂,
求他們別把患病的將士趕出軍營。轎子經過城門時,一襲白衣掠過簾角。
謝云舟背著藥箱匆匆而過,衣擺沾著新鮮的藥漬。"停轎。"我掀開簾子時,他正好回頭。
前世救我性命的游醫,此刻正茫然地看著我。"姑娘需要…""紫蘇三錢,地榆五錢。
"我打斷他,"用竹瀝代替蜂蜜。"他眼睛突然亮起來,像前世給我喂藥時一樣。
那時他說:"夫人用的方子,缺了味藥引。"現在我知道了,缺的是心甘情愿。
(轎外突然傳來馬蹄聲)蕭景珩的親兵攔在轎前,刀鞘上還沾著聘禮的紅綢屑:"沈姑娘,
將軍有請。"我掀開轎簾,看見謝云舟被兩個兵卒按著肩膀。他雪白的衣袖上,
沾著我剛才扔的香灰。"這位大夫..."我故意拖長聲調,"看著面生啊。
"蕭景珩策馬而來,玄色大氅掃過謝云舟的臉:"你認識?""不認識。"我撫過腕間淤青,
"不過這位公子身上,倒是有股熟悉的藥香。"謝云舟猛地抬頭。前世他給我把脈時就說過,
這香是解西域奇毒的引子。蕭景珩的劍尖挑開謝云舟的藥箱,一卷醫書"啪"地落地。
泛黃的扉頁上,干涸的血跡刺得他瞳孔一縮——三年前沈清棠咳在賬冊上的血,
也是這般暗紅。"帶走。"他猛地掐住我手腕,力道大得幾乎捏碎骨頭,
"沈姑娘的心疾..." 聲音突然哽住,因為我袖中滑出一物——半塊染血的川芎,
正是他胃病藥方里最忌的一味。 他松開手,劍尖微顫。那一刻,我仿佛看見前世雪夜里,
他站在蘇婉柔身后默許我罰跪時,同樣發抖的指尖。我攥緊香囊里的藥丸。前世今日,
蘇婉柔就是用這香,讓蕭景珩"恰好"看見我落水。"好啊。"我主動伸出皓腕,
"不過將軍最好也看看,這香灰里摻了什么。"謝云舟的指尖搭上我脈搏時,
蕭景珩的劍"錚"地出鞘三寸。我看著他眼底翻涌的暗色,忽然想起前世死前,
那本賬冊最后一頁寫著:"情之一字,最忌心甘情愿。"第二章:錯位人生"啪嗒。
"第一顆紫蘇種子落入土中時,遠處傳來打更聲。我蹲在藥田里,指尖沾著露水和泥土,
這是重生后第七個清晨。"沈姑娘,這壟地...""第三壟種金瘡藥原料。
"我頭也不抬地回答,"紫蘇、地榆、蒲黃,按三比五比二的比例。
"謝云舟的白袍下擺掃過田埂,帶著淡淡的藥香。前世他就是這樣出現在我生命里,
像個游醫,又像個書生。"姑娘懂醫?"他蹲下身,袖中滑出一把小銀刀,
"這地榆的切法...""斜切三寸,忌用鐵器。"我接過銀刀,故意讓指尖擦過他掌心,
"謝大夫這刀,看著像是御醫堂的物件。"他耳尖瞬間紅了。前世我竟沒發現,
這位"游醫"連撒謊都不會。遠處傳來馬蹄聲,我數到第七下時,
蕭景珩的親衛準時出現在田埂盡頭。那匹黑馬我認得,是去年西域進貢的良駒,
如今卻用來監視一個種藥的。"將軍府來取藥。"親衛翻身下馬,鎧甲上的露珠都沒抖落,
"昨日訂的安神茶。"我慢條斯理地擦凈銀刀:"告訴你們將軍,新采的紫蘇要曬足七日。
"親衛的眼神在謝云舟的白袍上打了個轉,突然抽出本冊子記著什么。我踮起腳尖一瞥,
只見紙上寫著:"辰時三刻,白衣男子近身交談。""春桃。"我喚來丫鬟,
"給軍爺包二兩陳皮,去去火氣。"陳皮是昨兒從蕭府庫房順的,上好的十年陳化貨。
親衛接過時臉色變了變,想必認出了自家東西。謝云舟突然咳嗽起來,袖中掉出本賬冊。
我彎腰去撿,正好看見"蘇氏采買"那欄記著:翡翠屏風一座,當銀五百兩。
"姑娘也懂賬目?"他慌亂地搶回冊子,后頸滲出細汗。"略通一二。"我捻著指尖的泥土,
"尤其是...典當行的暗賬。"正午的陽光曬得人發暈。我坐在杏林春的后院理賬,
算盤珠子打得噼啪響。前世在蕭府,我每月都要熬三個通宵對賬,如今倒成了謀生本事。
"沈姑娘。"謝云舟捧著藥箱進來,"村東王嬸家的熱癥...""麻黃減半,
加蜜炙紫蘇三錢。"我頭也不抬,"若是蘇府來問,就說這方子會死人的。"他手腕一抖,
藥箱里滾出幾顆蜜餞。我認得那紙包,
是西街趙記的獨家配方——前世蕭景珩唯一肯吃的甜食。"姑娘與將軍...""不熟。
"我打斷他,"就像謝大夫與御醫堂,也不熟,對吧?"院門突然被撞開。
蘇婉柔的翡翠屏風在陽光下晃得人眼花,她身后跟著八個丫鬟,個個手里捧著錦盒。
"表姐好雅興。"她甜膩膩地開口,"我特意帶了表哥最愛吃的...""杏仁酥,
糖放七分,要撒西域玫瑰露。"我瞥了眼錦盒,"可惜裝點心的盒子,是裝過迷情香的。
"翡翠屏風"咣當"倒地。蘇婉柔的臉色比屏風還綠,她大概沒想到,
重生后的我連盒底的香料殘渣都認得。"你胡說什么!"她尖利的指甲朝我臉上抓來,
"那香是表哥讓我...""讓你下在安神湯里的?"我側身避開,"可惜啊,
將軍最討厭玫瑰味。"謝云舟突然擋在我身前,白袍被蘇婉柔扯破一道口子。
他后背繃得筆直,像張拉滿的弓。"好一對狗男女!"蘇婉柔氣急敗壞地尖叫,"給我砸!
"八個丫鬟剛要動手,街對面突然傳來一聲清喝:"住手。"蕭景珩一襲墨色錦袍,
腰間玉佩缺了一角——正是前世我典當的那塊。他身后,綢緞莊的伙計們齊刷刷掀開賬簿,
每本都記滿了"蘇氏采買"。"表妹。"他聲音冷得像冰,"御賜花瓶你也敢砸?
"蘇婉柔瞬間癱軟在地。我數著她發間金釵的數量,正好對應賬本上失蹤的八根金條。
"將軍來得正好。"我端起算盤,"令表妹共毀壞藥材三十七兩,
驚嚇費...""記我賬上。"蕭景珩突然伸手,指腹擦過我耳垂,"這里的傷,好了?
"我渾身一僵。前世落水后,這里確實有道疤。但今生...我明明避開了那場禍事。
"托將軍的福。"我后退半步,"死過一次的人,傷好得快。"他的眼神突然變得危險,
像頭盯上獵物的狼。謝云舟不動聲色地挪了半步,將我完全擋在身后。"有意思。
"蕭景珩突然笑了,"沈姑娘的賬算得不錯,不如...來幫我管管庫房?""不巧。
"我晃了晃算盤,"剛接了謝大夫的藥材賬。"蕭景珩的佩劍"錚"地出鞘三寸,
劍尖挑起謝云舟的下巴:"御醫堂的叛徒,也配請賬房?"陽光照在劍刃上,
映出謝云舟蒼白的臉。我突然想起前世,他被亂箭射死在城墻下的樣子。"將軍說笑了。
"我按下劍鋒,"謝大夫不過是...我的藥童。""藥童?"蕭景珩的劍尖轉向我,
"穿得起冰蠶絲的藥童?"我這才注意到,
謝云舟的白袍在陽光下泛著珍珠光澤——確實是御醫堂特供的料子。"將軍慧眼。
"謝云舟突然開口,"在下確實是...""是我未過門的夫君。"我挽住他的胳膊,
"怎么,將軍連這也要管?"蕭景珩的劍"咣當"落地。
蘇婉柔的尖叫刺得人耳膜生疼:"表哥!她胡說!那分明是個逃犯!""閉嘴。
"蕭景珩撿起劍,突然割下一截袖子,"沈清棠,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布條飄落在算盤上,
蓋住了"三十七兩"的數字。我盯著他遠去的背影,
忽然發現那截斷袖的紋路...像極了前世我給他縫的帕子。
"姑娘何必..."謝云舟的耳尖紅得滴血,"在下不值得...""值得。
"我松開他的胳膊,"謝大夫的命,值三十七兩金瘡藥。"黃昏時分,
我坐在后院翻看謝云舟的賬本。
每一頁都記著藥材去向:城南孤兒堂、城北流民巷...最后一行小字寫著:"沈氏熱癥,
缺藥引一味。""缺什么?"我摩挲著字跡,"心甘情愿?"窗外突然傳來馬蹄聲。
蕭景珩的親衛在院門外掛了個燈籠,燭光透過絹紗,在地上投下四個字:明日巳時。
我吹滅蠟燭,發現燈罩上沾著紫蘇葉的碎末。前世這時候,我正跪在蕭府祠堂,
而蕭景珩...在喝蘇婉柔泡的玫瑰露。"春桃。"我喚來丫鬟,"去庫房取壇'醉仙釀'。
""姑娘要喝酒?""不。"我望向綢緞莊二樓那面銅鏡,"請人喝。
"第三章:裂痕初現"啪——"賬冊重重合上的聲音驚飛了檐下的燕子。
我盯著封皮上那個歪歪扭扭的"蘇"字,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紙頁邊緣的墨漬。
這賬本做得實在拙劣,連我前世隨手記的草藥清單都不如。"姑娘,將軍府來人了。
"春桃的聲音從門外傳來,帶著幾分慌亂,"說是...要查賬。
我慢條斯理地翻開藥柜暗格,取出真正的賬冊。羊皮封面上用銀針刻著細小的三角符號,
每個都對應著一筆軍眷撫恤金。前世我花了三年時間,才把這套暗記刻完。"讓他們等著。
"我蘸了蘸朱砂,在假賬本上畫了個圈,"就說我在對藥方。"窗外的日頭漸漸西斜,
把蕭景珩親衛的影子拉得老長。我數到第七次更響時,
終于聽見鎧甲碰撞的聲音——他等不及了。"沈姑娘。"親衛統領推門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