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的我擁有一段人人艷羨的婚姻,丈夫體貼,對我深愛不渝,女兒則聰慧乖巧。
三個月前的我卻流落于骯臟的紅燈區,這里充斥了男性的謾罵和女性的嘲諷挖苦。
“還當自己是京城闊太太呢,顧景琛已經再娶了,她就一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哈哈哈,
可不是嘛,都在紅燈區了,還一副清高樣子給誰看呢。”“顧太太才是真正的天之驕女,
和顧總天生一對,也是被這賤人鉆了空洞。”我早已習慣了這些尖酸刻薄的話,
緩緩將手中的針線咬斷,并小心的收撿好。屋子里暗沉沉的,空氣里充斥著無名的難聞氣味,
酸臭的,發霉的味道,像是人心在環境里逐漸腐爛散發出的氣息。
我捧著手里那雙發舊的粉色手套,上面的圖案已經渾濁不堪,到處都是線頭。
像是我這無厘頭又混亂的一生。1我清醒又絕望的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靈魂卻沒能像電視劇里那樣被黑白無常收去,只能在空中飄蕩。多諷刺,
生于富貴人家的小公主,最后卻成了一抹孤魂野鬼。李微到京城的那一天,空中下起了小雪,
雪花紛紛揚揚灑落在她小小的包裹上。女孩小心的抖落包裹上的雪花,
唯恐它沾濕了里面寶貴的書信。“小蘇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顧總的,
讓他為你洗刷冤屈。”傻氣的小孩子。我看著她,眼里充斥著無奈,若是顧景琛能幫我,
當初他就不會示意手下將我關在紅燈區,也不會……罷了,哥哥也剛回國,有那些書信在,
想必不會讓李微出事的。原先那么刻骨的感情在人死之后也變得平淡,
也許這就是人口中的釋懷。李微整天蹲守在顧氏大廈外,蹲了好幾天才終于等到了顧景琛。
男人身著一身得體的西服,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遮住了眼底的一些情緒。他依舊很好看,
五官分明,是上帝偏愛的作品。他依舊是眾星捧月的存在,那些在外威風凜凜的高管,
合作商,都只能跟在他的一側低頭哈腰。李微紅著眼眶,緊緊抓住了手里的烏黑的包包,
向那天之驕子沖了過去。保鏢早已察覺到了她的異常,遠遠的就將人攔下,
李微將包護在懷里。聲音嘶啞卻穿透力極強。“顧景琛,小蘇姐姐死了,
你的妻子蘇雨她去世了……”話音未落,李微早已淚流滿面。我在一旁憐憫的看著她,
傻孩子,我哪里值得她遠赴京北去求一個真相呢。圍在顧景琛身邊的人面面相覷。“蘇雨?
那是誰?顧總的妻子不是白鳶嗎?”“你是后起之秀,不懂這些豪門秘辛,
這蘇雨可不是顧總的前妻嗎?”“這一段三角戀可精彩了,晚上喝兩杯,咱們慢慢講。
”顧忌著主人公在一旁,大家都不敢亂講。“保安,把無關人等轟出去。
”顧景琛腳步頓了一瞬,隨即面色陰沉下來。我在心里冷笑一聲,
在他面前提起我這個晦氣之人讓他覺得惡心了嗎?
他和白鳶之前對我做的事可是千萬倍的陰毒呢。“顧總!顧總我求求你了,
我求求你去看看她最后一眼吧!”目睹著顧景琛進入了顧氏大廈,
保安隨即對李微進行了驅逐。“抱歉女士,請你離開。”“不然我們要采取強制措施了。
”“不要,我求求你們,讓我見一見”李微被保安拖著拽著趕出了這一片區域。
我嘆了一口氣,不是因為顧景琛的絕情,而是對李微的擔心。這孩子太倔了,
之前答應我不來京城攪這趟渾水,可最終還是來了。2李微在京城舉目無親,
本就不充裕的錢包在交了車費后愈發捉襟見肘。面對著虎視眈眈的保安,
盡管李微再不想承認,短時間內她也接觸不到顧景琛。只好先尋得一個住處。經過打聽,
得知離市中心不遠的一棟爛尾房附近有低價住房。小姑娘背著行李,
京北的雪幾乎蓋住了她的腳踝,深一腳淺一腳,小小的腳印遍布在這一小方領域。
我跟在她身邊的同時也注意到了身后幾抹鬼鬼祟祟的蹤影。‘難道是白鳶的人?
’我面色有點凝重,李微剛到京城不久,是誰這么快就知道了消息。
幾個男人的面相一看就是窮兇極惡的人,要是李微出事……別緊張別緊張,
讓我想想該怎么辦?這處離哥哥的公司不遠,
要是繼續按原先的路線去那處爛尾樓只怕李微就危險了。想定,我努力的去觸摸李微的肩膀,
試圖讓她發現后方的危險。但我的手卻屢屢從她身上穿過,我有些挫敗的揉了揉太陽穴。
我不能實質的觸摸到她。這該怎么辦?呼吸不由得有點粗重,
我緊緊的看著身后緩緩逼近的男人。死腦子,快想啊!!檢測到強烈鬼魂意念,
地府系統為您服務。空中出現一塊智能屏幕,我卻來不及觀察這些細枝末節。
眼睛緊緊盯著面板上的說明條例,并捕捉到關鍵詞。
[幫亡魂實現三個愿望]“幫我救救李微!”話落,李微身后的男人轉瞬消失,
緊急的氣氛瞬間蕩然無存。小姑娘從始至終什么都沒能察覺。我猛的松了一口氣,
自從死去后,我的感覺似乎也退化了不少。但這會兒卻透著一種靈魂深處的疲憊,
靈魂似乎比起之前更加松散黯淡了。我沒忘記之前面板上所說的代價。
[死去之人不可強行插手人間因果,否則至多三次,即會灰飛煙滅,永不超生。
]3京北富人區的一棟極具典雅的別墅前,一個小女孩正追著滾落的彈彈球。
身邊圍著一群仆人,每當女孩腳步不穩時,總有人殷勤的攙扶住她。不遠處,
白鳶靜靜地看著不遠處其樂融融的一幕,管家不動聲色在其身邊匯報著新打探的消息。
“那賤人確定已經死了?”紅潤的唇瓣輕動,女人的嘴角露出一抹笑容。
“已經派人去打探了。”管家雪白的手套撫上白鳶的裙角,
火紅的裙擺將那抹雪白映照成血色。“我還得裝多久的圣母啊!
”白鳶目光緩緩落在草地上的小女孩,眼底泛起一抹不自覺的陰狠。“夫人,成大事者,
事以密成,待先生徹底忘卻那位,這小雜種還不任您處置?
”白鳶聞言嬌笑著拍了拍管家西服上的一絲褶皺,“我自然是明白的。”“先生回來了。
”別墅的大門緩緩打開,一輛極其低調的勞斯萊斯駛入。司機恭敬的打開后座車門。
男人面如冠玉,從容起身。“爸爸。”身著粉色公主裙的小女孩扔掉手里的彈彈球,
一把撲入男人的懷里。顧景琛難得露出一抹慈愛的笑容,將小公主緊緊擁入懷中。
“小喻今天在家里乖不乖呀?”“我可乖啦,沒有打擾媽媽休息呢。”白鳶也在一旁附和,
面色柔和,“小喻越來越聽話了。”看著這其樂融融的一幕,男人不知為何心尖一痛,
好像這一切都錯位了。僵硬的面色轉瞬即逝,顧景琛很快換上了一副溫和的面容,
桃花眼里閃爍著點點星光。這里的一家人和和美美。天陰沉了下來。一處破舊的居民樓內,
李微這幾天把這里簡單收拾了一下,已經勉強有了能住的樣子。
小蘇姐姐送給她的星星吊墜往常被小心的掛在脖頸,
這會兒因為怕油煙味污染了它漂亮的光彩,而將它置于矮柜上。簡單的水煮白菜,
配上一個冷的發硬的饅頭,這就是李微今晚的晚餐。我有些心疼這個堅韌的女孩子,
當初被那毒婦和渣男困在紅燈區,幾乎快逼死了我。多虧了這孩子給的饅頭,
我才僥幸沒被餓死。小小的孩子,餓的皮包瘦骨,面色因為營養不良而有些泛黃,
卻固執的將手里的饅頭分了一半遞給了我……屋外的敲門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李微也瞬間警惕起來。屋外的人見敲了很久,門內都沒有應聲,不免有些著急。“小妹妹,
你是不是認識蘇雨?”焦急的男聲傳來,即使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相見,
我卻瞬間確認了屋外人的身份。我的哥哥,蘇家掌權人蘇玨。聞及小蘇姐姐的名字,
李微面色一松,但還未完全放松警惕。“你是小蘇姐姐的家人嗎?”“我是,我是她哥哥。
”“有什么證據?”“小雨她很嬌氣很喜歡哭,喜歡吃小甜點小蛋糕,
喜歡下雨天但卻怕雷聲,我們的父母早早去世,
每次打雷就只能我們兄妹倆依偎……”思及年少時和哥哥的快樂時光,我眉目清揚,
卻又畏懼于哥哥得知我死訊的崩潰。門外的人還在繼續說著,腔調不自覺帶上了一抹沙啞。
李微遠遠透過貓眼,屋外的男人與小雨姐姐長得有六分相似。
小蘇曾經說過她有一個親生哥哥,她從小相依為命……咔噠一聲,門從內被緩緩推開。
屋外的男人鬢角被雨水打濕,眉目和蘇雨像了七八分。男人嘴角微動,
有些無措的捏了捏衣角,手指關節也有些輕顫。對哥哥的反應了如指掌的我一眼就看出了,
這個高大的男人在緊張,害怕得知也許早已有預感的糟糕消息。“你先進來吧。
”李微讓開了路,讓蘇鈺先進來。“我的妹妹她在哪?”手里的佛珠被攥緊,
蘇玨卻如同感受不到手指的疼痛,固執的尋求一個答案。
“小雨姐姐在城北的紅燈區……已……已經因為胃癌去世了。”李微眼圈泛紅,
轉過身不忍看著男人破碎的表情。“不會的……不會的,小雨前一段時間還在給我發消息,
還讓我看可愛的侄女。就幾個月沒見,
她怎么會……”在商場上雷霆厲行的男人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氣,臉頰緊緊埋進手掌。
我回憶起前一段時間的生活,心里嘆了一口氣。是啊,任誰也沒想到,
短短半個月時間我的生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從天之驕女摔入泥潭,再也爬不起來。
“嗚嗚……小雨……”李微沒有上前勸慰,
當初她看到小蘇姐姐的身體冰冷下來也是這樣的反應。也許是知道現在還不是悲傷的時候,
蘇玨強行止住內心的悲痛。一字一句詢問道:“是誰?是誰害了我的小雨!!
”李微長嘆了一口氣,將先前緊緊保護的包裹拆開,里面是幾張暗黃的紙張,
她將紙張遞給了蘇玨。“小雨姐姐去世后,我發現了她柜子里的書信,
得知了她所遭受的一切,比我先前得知的更糟糕的一切,我心疼小蘇姐姐,
我想替她報復那些人,但我的力量太微小了,我只能盡力將這些書信帶出來并等待時機。
”蘇玨小心的打開味道有些渾濁的信件,一樁樁黑暗的秘辛被道出。“顧景琛,白鳶!
”蘇玨手臂上青筋暴起,手指卻小心翼翼,唯恐將這薄薄的張紙撕破。
聽著這曾經痛徹心扉的兩個名字,我的心竟如一潭死水,再也翻不起半點波瀾。
李微被蘇玨帶回了蘇家。4這幾日京城的局勢風云變幻,
曾經的姻親顧氏集團和蘇氏集團一夜決裂。若論前幾年,
顧氏集團勢必是能穩壓蘇氏集團一頭的。但這幾年,蘇氏集團國內國外兩頭抓,
在國際上已經有了不小的知名度。如果說顧氏集團是行業巨鱷,那蘇氏集團就如一柄長槍,
代表新興勢力。“這蘇玨瘋了不成,城東那幾塊地,他拿著有什么用。
”“你們有沒有發現最近蘇氏集團好似專跟我們對著干,我們的招標項目他們要插手,
我們的合作商他也要搶!這手未免伸的太長。”“這可怎么是好,蘇玨那瘋子,
幾年前行事就極為刁鉆,現在更是變本加厲。”……顧景琛坐于上位,
目光落在爭吵的董事身上,好似在認真聽著他們的抱怨,實際早就神游天外了。
自從那天被那女孩提起了蘇雨這個名字,顧景琛這幾天就極為不安。
好似有什么重要的東西被他弄丟了。蘇玨?蘇雨的哥哥?愈想顧景琛心里便愈發不安。
等董事們隱約聽到會議室有些沉悶的關門聲,抬眼一看才發現顧景琛早已不見蹤影。
蘇氏集團最頂樓辦公室蘇玨這幾天忙著接回妹妹的尸骨以及調查前一段時間事情的真相。
顧景琛他會收拾,白鳶他也一定不會放過。李微安靜的縮在不遠處的落地沙發上,
小蘇哥哥說這兩天就會把小蘇姐姐的尸骨運回京北安葬。
為了不錯過再見小蘇姐姐一面的機會,李微便央求著蘇玨將她帶在身邊。好在,
蘇玨哥哥看著冷冷的,心還是挺軟的,最終同意她跟在身邊。落地窗邊的陽光有些刺眼,
我緩緩的飄蕩在蘇玨身側。哥哥辦公桌上擺著我倆的合照,那是18歲時的我,
笑的沒心沒肺。合照被哥哥每天仔細擦過,我送給他的鋼筆也被他妥善保管著,
好似全新的一般。我的眼眶有些發熱,從小就是愛跟哥哥撒嬌的人,這會兒也不例外。
就在我眼淚滴下的一瞬,蘇玨似有所覺,緩緩朝我站的地方望去。我幾乎瞬間淚如雨下,
才短短幾個月就與最親的家人陰陽相隔。辦公桌上的電話響起,蘇玨這才移開目光,
接通電話。“蘇總,顧總來了……”“我還沒找你算賬,你倒迫不及待找上門來了。
”昔日的同窗好友如今只剩下針鋒相對。顧景琛眉梢輕皺,“你這幾天行事頗為乖張,
我可有哪里得罪了你?”“哪里得罪了我?哈哈哈……”蘇玨怒極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