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深哥，其實我——"我攥著檸檬水的吸管，看著對面正在看手機的男人。
他今天穿了件淺灰色襯衫，袖口隨意挽起露出精瘦的小臂，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
"叮——"咖啡廳門鈴突然響起，陸深抬頭的瞬間，我慌忙把話咽回去。
他疑惑地挑眉："你剛說什么？""我說..."我盯著他無名指上的銀色素戒，
"你戴戒指是擋桃花用的？"救命！蘇棠你在說什么鬼話！陸深似乎被逗笑了，
手機屏幕暗下去："奶奶說這樣看起來比較像正經人。"他轉著杯子，冰塊發出細碎的聲響，
"蘇小姐，雖然這么說很失禮..."我的心突然揪起來。"我現在確實沒有結婚的打算，
今天會來也是因為奶奶心臟不好。"他露出歉意的笑，"聽說你剛留學回來？
其實我..."后面的話我沒聽清。落地窗外飄來桂花香，讓我想起十四歲那年，
陸深翻墻幫我撿風箏時，白襯衫蹭到的金桂。那時他說："等小棠長大，
哥哥第一個跟你相親好不好？"現在他西裝革履坐在對面，卻叫我"蘇小姐"。"理解！
"我猛地站起來，椅子在地板上劃出刺耳聲響，"強扭的瓜不甜嘛！"陸深顯然被我嚇到，
伸手要扶我時，我靈活地避開他手腕。碰到會心慌，這個秘密我藏了十年。當晚我痛定思痛，
把裝滿陸深照片的鐵盒鎖進床頭柜。第二天就答應了媽媽安排的相親。
只是沒想到會在日料店遇見陸深。"三文魚要配紫蘇葉才好吃。"熟悉的聲音在背后響起時，
我正在給相親對象倒醬油。
周先生推了推金絲眼鏡："蘇小姐平時喜歡...""她海鮮過敏。
"陸深不知何時站在我們桌邊，黑色高領毛衣襯得脖頸修長，"麻煩換份烤牛肉。
"我和周先生同時呆住。更可怕的是，半小時后陸深直接在我們隔壁桌坐下。
他面前擺著鰻魚飯，眼睛卻盯著我的筷子。"蘇小姐喝抹茶嗎？"周先生殷勤遞過杯子。
"她乳糖不耐受。"陸深突然插話，"上次喝奶茶跑三趟洗手間。"周先生的手僵在半空。
我終于忍無可忍："陸先生記錯了吧？我們很熟嗎？"陸深慢條斯理擦著嘴："上周相親時，
蘇小姐親口說的。"看著周先生瞬間變綠的臉色，我絕望地把臉埋進手心。救命，
這人是來砸場子的嗎！（第二天清晨）揉著眼睛打開門時，我差點撞上某人胸口。
陸深穿著運動服靠在墻邊，耳機線垂在鎖骨處："早啊，晨跑？
"我低頭看自己的小熊睡衣："...倒垃圾。""正好。"他晃了晃手中的紙袋，
"奶奶烤的桂花酥，說謝謝你上次陪她聊天。"我盯著袋口冒熱氣的點心，
想起上周在陸家院子，奶奶握著我的手說："小棠要是當我孫媳婦多好。"鼻子突然有點酸。
"不要了。"我轉身關門，"替我謝謝奶奶。"門縫即將合攏的瞬間，突然卡住一只運動鞋。
陸深的聲音悶悶傳來："昨天那個眼鏡...""關你什么事！""他往壽司上擠番茄醬。
"陸深的聲音突然提高，"正常人都不會這么吃！"我氣得笑出聲，
扒著門縫瞪他："人家是留洋博士！""博士就能糟蹋食物？"陸深的劉海被門夾得翹起來，
"他還噴古龍水，熏得我鰻魚飯都沒吃完。"后來我才知道，那天陸深跟了我們四條街。
從日料店到電影院，最后蹲在抓娃娃機前看我教周先生夾星黛露。手機突然震動，
閨蜜發來截圖：【陸深萬年不動的微信頭像換了！
】點開大圖我倒吸冷氣——某只眼熟的星黛露，耳朵上還沾著奶茶漬。那是我高中追他時，
硬塞在他書包上的。（隔天傍晚）"小棠，相親怎么樣？"媽媽在廚房喊。
我癱在沙發上哀嚎："黃了！周先生說我像他高中班主任！"手機亮起，
陸深發來消息：【聽說你在找會夾娃娃的？】配圖是游戲廳排行榜，
第一名ID叫"棠棠的專屬代夾"。我嚇得把手機扔進沙發縫。這時門鈴響起，
陸深拎著印滿藥房的塑料袋站在門口："奶奶讓我送感冒藥。"我警惕地后退："我沒感冒。
""但我發燒了。"他突然抓住我的手按在額頭，"從看到你教別人夾娃娃開始。
"掌心傳來滾燙溫度，不知是誰的心跳震耳欲聾。周先生事件三天后，
我在小區快遞站又撞見陸深。他正彎腰簽收半人高的紙箱，衛衣下擺隨著動作掀起一角，
露出若隱若現的腰線。我踮著腳去夠最頂層的包裹時，忽然聽見布料撕裂的聲響。"小心！
"陸深徒手接住墜落的快遞盒，紙箱鋒利的邊緣在他手背劃出血痕。我盯著他滲血的虎口，
突然想起十六歲那年籃球賽，他為我擋下飛來的籃球時，手腕也是這么紅了一片。
"創可貼有沒有？"我翻遍帆布包。"用這個。"他把受傷的手伸到我面前，
指尖還沾著快遞單的油墨，"口水消毒。"我瞪圓眼睛的瞬間，
這人自己先笑場："開玩笑的，蘇醫生。"這個稱呼讓我手一抖。大二有次他重感冒，
我抱著醫學課本在他家客廳背藥理，趁他睡著偷偷量了三次體溫。"陸先生倒是挺會碰瓷。
"我扯出酒精棉片，"上周說是來送藥，這周又來..."話沒說完，
快遞柜"嘀"地彈開新格子。陸深突然湊近我耳畔："你買的貓咪飲水機？
"溫熱氣息掃過耳垂，我手忙腳亂擋住取件碼："偷看別人隱私犯法！
""可你輸入的是我生日。"他晃了晃手機，鎖屏日期明晃晃顯示1023，
"需要法律援助嗎蘇小姐？"我感覺頭頂都要冒蒸汽，抱起快遞就跑。
直到沖進電梯才想起——那飲水機是給閨蜜家布偶貓買的！
當晚收到陸深微信：【傷口好像感染了】配圖是貼著卡通創可貼的手，
背景里我的小熊拖鞋入鏡半只。
我憤憤打字：【建議截肢】對方秒回：【截肢后能申請當你的實驗標本嗎？】正要摔手機，
閨蜜發來尖叫語音："陸深在業主群問誰家貓需要代養！他連貓毛過敏都忘了？
"我點開群聊，最新消息停在陸深發的照片：我那臺貓咪飲水機赫然擺在他家茶幾上，
旁邊還有袋開封的凍干——正是我常喂流浪橘貓的牌子。梅雨季來得猝不及防。
當我渾身濕透沖進便利店時，陸深正站在關東煮前撈蘿卜。透明傘水珠滴落成圈，
在他駝色大衣下擺暈開深色痕跡。"跟蹤我？"我擰著裙擺的水。"買煙。
"他面不改色舉起兒童牛奶，"新品。"收銀臺阿姨突然插話："小伙子都來等三小時啦，
非說我們烤箱壞了修不好..."在陸深驟然通紅的耳尖里，
我忽然發現他衛衣里那件藍條紋襯衫，正是我高中校服的配色。暴雨砸在玻璃窗上，
陸深把熱牛奶塞進我手心："陳醫生約你看話劇？"我差點嗆住："你怎么連人家姓都知道？
""他掛號常排我后面。"陸深指尖敲著牛奶盒，"上個月看消化科，
上周查泌尿系統...""停！"我捂住他的嘴，"這是能說的嗎？"他眼睛突然彎成月牙，
溫熱呼吸纏上我掌心。在我們同時僵住的瞬間，落地窗外閃過車燈，
陳醫生的奔馳緩緩停在了便利店門口。"要搭順風車嗎？"陸深突然攥住我手腕。
身體比大腦先做出反應，等我回過神，已經跟著他沖進雨幕。雨水順著他的下頜流進鎖骨，
相握的手卻干燥溫暖。"陸深你瘋了！""早就瘋了。"他把我塞進出租車時，
睫毛還掛著雨珠，"從你教別人玩抓娃娃機開始。"后視鏡里，陳醫生舉著傘在原地轉圈。
陸深報出我家地址，卻在下個路口突然改道："師傅，去江灘。"我想罵人，
卻在轉頭時啞了火。他整個人濕得像水墨畫，
眼底卻燃著比路燈還亮的光："記不記得高三晚自習暴雨，我背你過積水潭？"我當然記得。
那時他白球鞋陷在泥里，校服后背洇著我的體溫，說的話和此刻一模一樣："抱緊點，
要加速了。"出租車猛地顛簸，我栽進他泛著潮氣的懷抱。十七歲時沒敢貼上去聽的心跳，
此刻震得我眼眶發酸。"陸深。"我揪住他滴水的衣領，
"你究竟...""我每天繞路三公里，就為經過你公司樓下便利店。
""相親那天根本沒看手機，是在備忘錄寫你的過敏清單。""微信頭像的玩偶，
其實我每晚放在枕頭邊。"他每說一句就靠近一寸，最后幾個字幾乎融進我唇間："蘇棠，
你鎖在床頭柜的鐵盒...要不要看看我的？"陸深的老房子藏在梧桐巷盡頭，
墻頭探出的桂樹枝椏在夜風里沙沙作響。他摸鑰匙時，金屬碰撞聲驚飛了棲在屋檐下的麻雀。
“你確定奶奶不在家？”我攥著還在滴水的衣角。“她去三亞療養了。”他推開門時，
桂花香洶涌撲來，“但留了樣東西給你。”月光淌過窗欞，照見八仙桌上青瓷小甕。
陸深掀開紅綢布，琥珀色的桂花蜜泛著晶瑩的光，
蜜里沉著朵朵金桂——正是那年落在他襯衫上的品種。“其實那天相親...”他忽然轉身，
手里多了個生銹的餅干盒，“我帶了戶口本。”我愣在原地。斑駁的鐵盒里，
靜靜躺著褪色的蝴蝶發卡——那是我初二弄丟的；泛黃的游樂園門票存根，
日期停在我們初吻的摩天輪；甚至還有我隨手包水果糖的作業紙，
背面密密麻麻全是他補寫的解題步驟。最底下壓著張泛皺的素描，
畫中的女孩踮腳往少年書包掛玩偶。右下角鋼筆字洇開些許：[2009.9.15，
小棠說我書包太丑]。“當年你說要相親，我連夜訂了戒指。”陸深從蜜罐底撈起個小袋，
倒出來的素圈內側刻著TS&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