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陸曉霜,一個標準的社畜,租住在城中村的老破小里。這里的鄰居換得勤,
大多是和我一樣的年輕人,圖個便宜。新搬來我對門的男人,姓喬,叫喬岱。剛搬來時,
我還客氣地送了份喬遷禮,一盆小小的多肉。他看起來三十出頭,斯斯文文,戴著金絲眼鏡,
只是臉色總是有些過分的蒼白,像是常年不見陽光。從他搬來的第二周起,怪事就開始了。
每周三和周六的深夜十一點半,雷打不動,他會敲響我的門。不是那種禮貌的輕叩,
而是沉悶而固執的三下,篤、篤、篤,像直接敲在我的心尖上?!靶£?,在家嗎?不好意思,
又來麻煩你了。”他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沙啞,
還有一種……濕漉漉的粘膩感,“家里的鹽又用完了,能借我一點嗎?就要那種海晶鹽。
”一開始,我還會在貓眼里看看,再不情不愿地打開門,抱怨幾句,提醒他記得去超市買。
他總是喏喏應著,態度極好,但下次依舊。他只要海晶鹽,哪怕我遞給他普通食鹽,
他都會禮貌地拒絕,眼神里甚至會閃過一絲……失望?漸漸地,我連抱怨都懶了,
只覺得這人怕不是有什么強迫癥。深夜,海晶鹽,特定的敲門節奏,像某種詭異的儀式。
我甚至在門口貼了張紙條:“喬先生,鹽請自備,品牌不限!”但他照敲不誤,
仿佛那張紙條不存在。這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借鹽”持續了整整三個月。
我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用鹽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比如……腌制什么東西?
這個念頭讓我不寒而栗。直到昨天,我媽突然給我發了一條老家地方新聞的鏈接,
語氣帶著震驚和后怕:“曉霜啊,你快看,這是不是你提過一次的那個鄰居?
”新聞標題觸目驚心:《痛心!男子回鄉祭祖,不幸溺亡于自家魚塘,
已失蹤半年終尋獲遺體》。配圖里,那個穿著格紋襯衫,
被救援人員從渾濁的塘水中打撈出來的男子,盡管面容浮腫變形,
出了他手腕上那塊我送多肉時他正戴著的、表盤有細微劃痕的舊款浪琴表——赫然就是喬岱!
新聞上清清楚楚地寫著,警方根據尸體腐爛程度和家屬報案時間推斷,死亡時間,
至少半年前!我渾身的血液瞬間凍結,手機“啪嗒”一聲掉在地上。半年前就死了的人,
每周兩次,準時準點來敲我的門,借走的每一撮鹽,都帶著徹骨的寒意。
我低頭看著手機屏幕,新聞下方的評論區,有人唏噓:“喬家那魚塘邪性得很,聽老輩人說,
以前也淹死過不只一個……”恐懼像無數只冰冷滑膩的觸手,緊緊扼住了我的喉嚨。窗外,
夜色漸濃。我顫抖著抬頭看了一眼日歷——今晚,又是周三!1 奪命鹽約“咚、咚、咚。
”不,不是幻覺!那熟悉的、沉悶而固執的三聲敲門,準時在十一點半響起,
像是索命的鐘擺,敲碎了我最后一絲僥 倖心理。我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死死捂住嘴,
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冷汗瞬間浸透了后背的睡衣。貓眼里,
樓道的感應燈因為那“人”的到來而亮著,昏黃的光線下,
一個模糊的、穿著格紋襯衫的身影,靜靜地立在我的門前,
和我白天在新聞照片里看到的溺亡者一模一樣!“小陸,在家嗎?
”依舊是那沙啞又粘膩的聲音,“家里的鹽又用完了,能借我一點嗎?就要那種海晶鹽。
”我死死地盯著貓眼,心臟狂跳得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他,或者說“它”,就站在那里,
一動不動,耐心地等待著。我甚至能想象出門外那張浮腫、蒼白,
可能還帶著水草和淤泥的臉。借鹽?他要鹽做什么?一個淹死的水鬼,還需要吃咸的嗎?
還是說,這鹽,對他而言有別的用處?恐懼之中,
我腦中忽然閃過新聞評論里那句“喬家魚塘邪性得很”。難道,他纏上我,和那魚塘有關?
和我借鹽,也和這邪性有關?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那么漫長。
門外的“喬岱”沒有絲毫不耐,仿佛會等到天荒地老。
我全身的肌肉都因為極度的緊張而酸痛僵硬。終于,那聲音再次響起,
帶著一絲幾不可查的遺憾:“看來你不在家啊……那我明天再來吧?!蹦_步聲響起,
似乎是離開了。樓道的感應燈應聲熄滅。我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后怕不已。
明天?他明天還要來?我該怎么辦?報警嗎?
警察會相信一個女孩子說她被一個半年前就死了的鄰居騷擾嗎?他們只會把我當成精神病!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我掙扎著爬起來,第一時間反鎖了所有門窗,
又用一個小柜子死死抵住大門。做完這一切,我才稍稍有了一絲安全感。我拿起手機,
顫抖著手開始搜索關于“喬家魚塘”和“水鬼借鹽”的民間說法。網上的信息五花八門,
但有幾條讓我不寒而栗。有說法是,溺亡之人怨氣不散,會化為水鬼,
在頭七或特定的日子向生人索要特定物品,鹽是其中一種,用以“鎮”住魂魄,
或者“續”一口陽氣,好在人間多逗留。更可怕的說法是,水鬼借鹽,是為了找到“替身”!
它在標記你,一旦你持續借給它,等到某個時機,它就會把你拖下水,成為新的水鬼,
而它則得以解脫!“海晶鹽”……為什么偏偏是海晶鹽?難道海里的鹽,陽氣更足?或者說,
對他有什么特殊的意義?我越想越怕,一夜無眠。第二天,我頂著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精神恍惚地去上班。一整天,我都心神不寧,總覺得背后涼颼颼的,
好像有雙濕冷的眼睛在盯著我。傍晚回到家,我特意繞到喬岱的門前。那扇門緊閉著,
門上貼著物業一周前貼的催繳水電費的單子,已經有些泛黃。一切看起來都那么正常,
仿佛昨晚的驚魂一幕只是我的噩夢。但我知道,不是。晚上十點,我提前熄了燈,
躲在臥室里,透過門縫死死盯著客廳的大門。果然,十一點半,那熟悉的敲門聲再次響起。
“小陸,在家嗎?借點海晶鹽?!边@一次,我沒有回應。但緊接著,我聽到了鑰匙插進鎖孔,
然后輕輕轉動的聲音!我的血都涼了!他怎么會有我家的鑰匙?!
2 遺落的鑰匙我腦子“嗡”的一聲,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鑰匙!他有我家的鑰匙!
這怎么可能?我搬進來之后就換了鎖芯,鑰匙也一直貼身保管,從未離身。
唯一的可能是……他根本不是用物理鑰匙開的門!“咔噠?!币宦曒p響,門鎖似乎被打開了。
我幾乎能聽到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完了,它要進來了!我手忙腳亂地想找個東西防身,
目光掃過床頭柜,上面放著我媽前幾天來看我時,順手塞給我的一串小葉紫檀手串,
說是開過光的,能辟邪。平時我只當是個心理安慰,此刻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我一把抓起手串,緊緊攥在手里,另一只手抄起床頭的小臺燈,緊張地盯著臥室門。
客廳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很輕,帶著水汽的潮濕感,一步一步,朝我的臥室走來。
我甚至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腥氣,混合著泥土的腐敗味道。
“小陸……我知道你在里面……”喬岱的聲音幽幽傳來,近在咫尺,
“我只要一點海晶鹽……一點點就好……你為什么不給我呢?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委屈和不解,像個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可這“孩子”,
卻是個索命的惡鬼!腳步聲停在了我的臥室門外。我屏住呼吸,
手心里的汗把紫檀手串都浸濕了?!澳悴唤o我……我就自己拿了……”門把手開始緩緩轉動!
“啊!”我尖叫一聲,幾乎是本能地將手中的小臺燈狠狠砸向門口!“砰!
”臺燈撞在門板上,發出一聲悶響,然后摔在地上,燈罩碎裂。門外的動靜停頓了一下。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手腕上那串小葉紫檀手串突然變得滾燙,
一股暖流從手串涌入我的身體。
“滋啦——”一聲輕微的、像是水滴落在滾燙鐵板上的聲音從門外傳來,
伴隨著一聲壓抑的痛哼。緊接著,那股腥臭和潮濕感迅速退去,腳步聲也慌亂地遠去了。
大門處傳來“砰”的一聲輕響,像是被什么東西撞了一下,然后一切歸于沉寂。我腿一軟,
跌坐在地上,渾身發抖。過了好久,才敢小心翼翼地爬起來,從門縫往外看。
客廳里空無一人,只有地上破碎的臺燈。我壯著膽子走出去,檢查了大門,門鎖完好,
并沒有被暴力開啟的痕跡。難道……是那串紫檀手串起了作用?我低頭看著手腕上的手串,
它已經恢復了平時的溫度,但顏色似乎比之前更深沉了一些。第二天一早,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物業,要求調取昨晚樓道的監控。物業管理員是個五十多歲的大叔,
一臉不耐煩,說監控壞了幾天了,還沒修好。我心里一沉。這也太巧了。沒辦法,
我只能先去上班。但在公司里,我越想越不對勁。喬岱為什么偏偏要海晶鹽?
他又是怎么“打開”我的門的?如果不是物理鑰匙,那是什么?午休時,我再次上網搜索。
這次我換了關鍵詞:“溺亡”、“怨氣”、“開鎖”、“海晶鹽”。
一條不起眼的論壇帖子吸引了我的注意。發帖人說,他老家有一種說法,怨氣極深的水鬼,
能憑借生前與某人的聯系,短暫地“借用”對方的感官,甚至影響對方的潛意識。
如果這種聯系足夠強,或者對方的意志薄弱,水鬼甚至能“操控”對方做一些簡單的事情,
比如夢游開門。我悚然一驚!難道喬岱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和我建立了某種“聯系”?
我想起剛搬來時送他的那盆多肉,想起每次借鹽時他不經意間與我的對視。
更讓我心驚的是帖子里關于“海晶鹽”的另一種解釋:海晶鹽,取自海洋,海納百川,
亦是眾魂最終的歸宿之一。對于某些困于特定水域的陰魂來說,純凈的海晶鹽,
能暫時中和它身上的“地縛”之氣,讓它能更自由地活動,甚至……積攢力量,
去完成未了的心愿,或者,尋找替身。它要海晶鹽,不是為了“鎮壓”或“續命”,
而是為了更強大的“行動力”!如果我一直借給他,后果不堪設想!下班后,
我不敢直接回家。我在小區門口徘徊了很久,最后鼓起勇氣,走到了喬岱的家門口。
我想看看,他家里到底是什么情況。我試著敲了敲門,無人應答。我又試著轉動門把手,
門竟然虛掩著,輕輕一推就開了!一股濃烈的、混合著霉味和淡淡腥氣的味道撲面而來,
比在我家門口聞到的濃烈百倍!3 冰冷的公寓喬岱的公寓里沒有開燈,
窗簾也拉得嚴嚴實實,只有一絲微弱的光從窗簾縫隙透進來,勉強能視物。
屋內的擺設很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一張床,一張桌子,一個衣柜。
桌子上放著一臺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積了薄薄一層灰。我小心翼翼地走進去,
每一步都踩得心驚膽戰??諝庵心枪尚雀对絹碓街?,讓我幾欲作嘔。地上很潮濕,
像是剛拖過地,但又不是水,黏糊糊的,踩上去有種奇怪的腳感。我強忍著不適,
目光在房間里搜索。突然,我的目光被床底吸引了。床底下,似乎塞著一個什么東西。
我蹲下身,借著手機屏幕微弱的光芒,看到那是一個小小的、簡陋的陶土罐子,
罐口用一塊紅布蓋著,上面還用墨跡畫著一些看不懂的符號。我的心猛地一跳。
這罐子里裝的是什么?我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想把罐子拿出來。
就在我的指尖快要碰到罐子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一聲極輕的嘆息。
“唉……”我嚇得魂飛魄散,猛地回頭,手機“啪”地掉在地上,屏幕摔得粉碎。黑暗中,
我什么也看不見,但能清晰地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就在我身后!
那股熟悉的、冰冷潮濕的氣息再次將我包圍?!澳恪瓰槭裁匆獊磉@里?
”喬岱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帶著一絲幽怨,
“你不該來的……”我嚇得連滾帶爬地往門口退,慌亂中,腳下好像踢到了什么東西,
發出“咕嚕嚕”的滾動聲。“別碰我的東西!”喬岱的聲音突然變得尖銳起來。
我哪里還敢停留,手腳并用地爬出了他的公寓,連滾帶爬地跑回自己家,反鎖大門,
背靠著門板,渾身抖得像篩糠。過了好久,我才稍微平復了一些。
回想起剛才在喬岱家里的情景,那個陶土罐子,還有被我踢倒的東西……是什么?
我突然想起,喬岱每次借鹽,都要的是“海晶鹽”。他公寓里的那個罐子,
會不會就裝著他“借”去的鹽?還有他死前的新聞,他老家的魚塘……魚塘,水鬼,
鹽……這些線索在我腦海里紛亂地交織。我猛地想起一件事!喬岱剛搬來的時候,
我送過他一盆多肉。那盆多肉,我后來再也沒在他家窗臺上見過。去哪里了?第二天,
我不敢再一個人行動。我請了半天假,鼓起勇氣,
聯系了喬岱新聞里提到的他老家村委會的電話,輾轉之下,聯系到了他的一位遠房堂兄,
喬勇。我謊稱是喬岱生前的朋友,有一些他的遺物想要歸還,順便打探喬岱的事情。
電話那頭的喬勇聲音粗獷,帶著濃重的鄉音。提到喬岱,他嘆了口氣:“唉,我那兄弟,
命苦啊。從小就沒了父母,是我們這些叔伯拉扯大的。他那個人,老實巴交,
就是有點……認死理?!薄罢J死理?”我追問道?!笆前?,”喬勇說,“他小時候,
村里魚塘淹死過一個小姑娘,叫小漁,是他青梅竹馬的玩伴。喬岱認為是自己沒看好她,
害死了她,一直活在愧疚里。這些年,他每年清明都會回來給小漁燒紙,嘴里念念叨叨的,
也不知道說些什么?!毙O!青梅竹馬!我心里咯噔一下。“那……喬岱這次回來,
也是為了祭拜小漁嗎?”“可不是嘛!”喬勇的聲音帶上了一絲憤懣,“誰知道呢,
祭拜完了,人就掉魚塘里沒影了。那魚塘邪性得很,以前也出過事。村里老人都說,
是小漁的魂兒不散,在找替身呢……唉,喬岱這孩子,八成是被小漁給拉下去了!
”掛了電話,我手腳冰涼。喬岱的死,果然和那個叫小漁的女孩有關!而他向我借鹽,
肯定也和這件事脫不了干系。他不是要害我,至少一開始不是。他是在用那些海晶鹽,
進行某種儀式?為了小漁?那么,他房間里的那個陶土罐子……里面裝的,除了鹽,
會不會還有別的東西?比如……小漁的骨灰?或者信物?這個想法讓我毛骨悚然。
如果真是這樣,喬岱的行為就不是簡單的怨氣不散,而是某種更深層次的執念,
甚至可能是……被小漁的魂魄操控了!我必須再進一次他的房間,
弄清楚那個罐子里到底是什么!4 罐中的秘密傍晚,我再次來到喬岱的門前。這一次,
我做足了準備。脖子上掛著我媽給的玉觀音,手腕上戴著那串救過我一次的小葉紫檀手串,
包里還放了一小袋從寺廟求來的糯米,據說能驅邪。我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喬岱的門。
屋內的腥腐氣似乎比昨天更濃了一些。我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換了個新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