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一陣細微的呻吟聲驚醒。妻子捂著脖子,鮮血噴涌。我低頭,
自己手里握著一把染血的水果刀。外面傳來關門聲。“誰?”1我追出門去,
電梯旁邊的指示燈顯示電梯已到一樓。透過樓梯間的窗戶往外看,
一道人影急匆匆的穿過小區廣場,消失在夜色中。嘹亮的鳴笛聲刺破黑夜。我被帶往警局。
“說說吧,為什么要殺害你的妻子?”審訊室里,一個自稱張警官的人坐在對面,
他的眼神像鷹一樣。
...不是我......我見到兇手了......他從小區北門逃走了......對,
是北門......小柔她怎么樣了?你們快救他啊!”心臟劇烈的跳動,我的雙手發抖,
腦子里一片混沌,鼻涕眼淚不受控制的流出來。張警官為我點了一根煙,讓我冷靜一下。
“受害人已經被送往醫院,目前正在搶救。”張警官停頓了一下。我抽了幾口煙,心跳漸緩,
稍稍恢復了一些思考能力。“xx小區整個戶外區域都沒有監控,所以,
你描述的‘兇手’并不能成為證據。”“你現在是第一嫌疑人。”“是我報的警!
如果我是兇手,我為什么自己報警抓自己?”我憤怒的大吼,太陽穴突突直跳。“當然,
不排除‘兇手’殺人嫁禍的可能。
”“我們已經對現場兇器、門把手等關鍵部位進行了指紋采樣,結果明天一早就能出來。
”“不過,你要做好心理準備。”“如果真的存在那個‘兇手’,這就是一起有預謀的犯罪,
兇手肯定提前做過準備,大概率不會在現場留下自己的指紋。”我開始感到絕望。
張警官身上的制服跟我們小區保安的工作服款式相似,我仿佛能看到,
門口的張大爺在保安室昏昏欲睡,一道穿著帽衫、帶著口罩的人影輕松的跨過電動推拉門。
電梯上行,在十二樓停下。他戴著一雙白手套,輸入密碼打開門鎖。他穿過走廊,
順手抄起茶幾上的水果刀,像鬼魅一般沒發出半點聲音。他來到臥室門口,
像審視獵物一般靜靜的打量著。他捂住小柔的嘴,一刀劃過,然后迅速閃開,
避免噴灑的血跡沾到自己身上。小柔痛苦的掙扎,最后奄奄一息。他把水果刀放在我手里。
電梯下行,他消失在罪惡的夜色中。一切都那么簡單,卻又不留痕跡。“據鄰居反應,
你們夫妻在今晚十點左右發生過爭吵。”“你們因為什么吵架?
是你在吵架的過程中失手殺了受害人,還是事后越想越氣,在受害人睡著以后故意殺了她?
”張警官突然拍案而起,以俯視的角度居高臨下的盯著我,像是要洞察我的內心。“我沒有!
不是我!”我怒吼。是啊,我們為什么吵架呢?短短的幾個小時過去,
我已經記不清爭吵的細節。2第二天下午,我再次被提審。“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你想先聽哪個?”“先說好消息吧。”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力配合警方。“好消息是,
受害人已經脫離危險。雖然目前尚未清醒,但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恢復了。
”小柔脫離危險,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我心中一塊巨石落地。“那壞消息呢?
”“指紋分析結果出來了。”張警官將一摞文件扔在我面前。“現場除你和受害人外,
并沒有發現第三者的指紋特征。”果然,兇手早有準備。“算不上壞消息。
”我坦然說:“等小柔醒了,自然會真相大白。”只要小柔沒事就好。張警官在審視我。
審訊室里,除了我的呼吸聲,似乎隱約還能聽到掃描儀工作的聲音。當然,
審訊室里并沒有掃描儀,是張警官的眼神,像一臺精密的機器,仔細甄別著我的每一個表情。
“我們已經找到受害人的手機。”張警官突然說了句莫名其妙的話。3手機?
小柔睡覺前有刷短視頻的習慣,手機應該就在床頭啊。“你為什么故意丟棄受害人的手機?
”“手機里有什么秘密?”“你的作案動機是什么?”張警官步步緊逼。我一時愣住。
警方在現場取證時發現,現場少了一件不起眼、但是本應存在的東西——受害人的手機。
張警官敏銳的覺察到這個異常情況,在他的視角看,無非就三種可能。第一,我是兇手。
我編造了自己看到兇手的謊言,以迷惑警方,
但受害人的手機里有直接或者間接能認定我是兇手的秘密,于是我丟掉了受害人的手機。
第二,兇手入室盜竊,被受害人意外發現。但是現場其它貴重物品并沒有遺失,
現場也沒有四處翻找的痕跡,這種可能性基本可以排除。第三,兇手是與受害人相識的人。
受害人手機里的聊天記錄、或者其他證據,有指向兇手的線索,
于是兇手在行兇后帶走了受害人的手機。警方立即在小區周邊展開搜索,目前手機已經找到,
只是受損嚴重,技術部門正在做數據修復。
從我在得知妻子脫離危險、和手機被找到后的表現來看,目前第三種情況的可能性最大。
聽完張警官的解釋,我恍然大悟。張警官還提到另外一條線索。小區北門外的菜鳥驛站,
有一個商家自裝的監控。警方在調查案發當晚監控視頻時發現,在我報警前十分鐘左右,
確實有一名身穿黑色帽衫、戴著口罩的男子從小區北門離開。這進一步加深了我的可信度。
“接下來,我需要你配合調查。”“受害人最近有沒有什么異常表現?”說到異常,
還真有一件事。小柔之前是在一家婚慶公司上班,主要負責設計婚禮方案。兩個月前,
小柔和她的項目組組長李深,一起去鄰市出差,與客戶洽談一場百萬預算級別的婚禮設計。
我并不清楚出差過程中發生了什么,小柔回來以后就一直悶悶不樂,像是有什么心事。
我問她原因,她只是說項目上出了點狀況。直到一周前,小柔離職。我記得很清楚,
離職那天,小柔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老公,我工作丟了,以后要靠你養著了哦。
”她把頭埋在我懷里,身子軟軟的,像是要融化了一般。“你是懷疑在出差期間,
這個李深對受害人做了什么?”我點點頭。小柔這個組長,我見過幾次,
總是感覺他看小柔的眼神怪怪的。“我們會立刻展開調查。”張警官起身,
走到審訊室門口時遲疑了一下,又轉身對我說:“有個消息,我想還是該如實告訴你。
”“受害人的情況,目前并不樂觀。”4在案件調查沒有取得實質性進展之前,
我還是不能離開拘留所。不管張警官的主觀意識是相信我還是懷疑我,從客觀角度來說,
我現在仍舊是第一嫌疑人。張警官的話,讓我的心臟像是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
已經過了一天一夜,身上沾滿血跡的衣服也被換掉了,但是我依舊能聞到濃濃的血腥味。
那是小柔的血啊!
能疼的哇哇大哭的小柔......流了那么多血......眼淚像受到高壓一樣呲出來。
我并不是一個堅強的人。張警官很快就帶回了最新的調查進展。
兩個月前的那份婚禮設計方案,起初并不是由小柔負責。原本負責這份方案的同事,
在出差前不久,因為一些其它原因,與組長李深發生爭執,離職了。在李深的要求下,
小柔不得不硬著頭皮頂了上去。時間倉促,小柔準備的不夠充分,
加之方案本身也存在諸多問題,與客戶的溝通不算順利。客戶一氣之下,取消了合約。
回到酒店,小柔被李深叫到自己房間,兩個人大吵了一架。再后來,便是一周前小柔離職。
“因為工作矛盾殺人?”這簡直不可置信。張警官搖搖頭。“案發當天,李深在鄰市出差,
中午時還和客戶在吃飯。”“那從下午到晚上還有七八個小時的時間,足夠他開車回來了。
”“李深中午喝了七八兩白酒,不太可能自己開車回來。”“他都敢殺人,他還怕酒駕?
”張警官一臉無奈的看著我。“李深雖然與受害人有過工作上的爭執,
但是將這個做為殺人動機,不算太充分。”小柔不是第一次跟李深吵架。
小柔口中的‘李狗’,是個極度自私自利的人。項目組出了成績,都是他的。出了紕漏,
就找手下人背鍋。“天天瞪著倆狗眼,就知道找茬!四十多歲了連個老婆也談不上,該!
”這是小柔對我說的原話。不過,小柔從不會因為工作的事,影響自己下班后的心情。
肯定還有其它原因。就在我思考時,張警官忽然問了一句:“你的妻子,
有沒有從事什么高危職業?”“她就是個設計婚禮方案的,什么高危?”“比如說,賣Y?
”5“你媽才賣Y!”張警官嘴角抽搐。“我們也是為了調查案情,希望你不要介意。
”張警官遞給我一份資料,是小柔近兩年以來的微信零錢流水。
除了正常的紅包、轉賬、消費等記錄之外,還有其它密密麻麻一百七十多條不同賬號的轉入,
每次轉入金額在500-1000元不等,總金額居然有將近十五萬。我竟然完全不知道。
“如果是賣Y這種高危職業,那兇手很可能就在這一百七十多個‘客戶’中。”“當然,
我們只是查到受害人的微信流水異常,進一步的調查結果,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小柔當然不會賣Y,比起這個,我更擔心她現在的身體狀況。“受害人生命體征趨于平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