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你來看,這是底下人剛送上來的錦緞,你要是瞧著好,盡管拿去。不是什么稀罕東西,可別嫌棄。”
世子夫人攜著虞錦文的手,親昵和她說著話。
虞錦文不著痕跡的收回手,她嘴角往下撇了撇,說,“夫人,這些東西您自己留著吧,我爹爹說了,不讓我亂收人家的東西。”
她還有一月便滿十四,雖然年紀不大,但女憑父貴,誰讓她有個當朝太傅的親爹呢?
世子夫人一點脾氣不敢有,她忙說:“錦兒說得是,是我考慮不周了。太傅清正廉潔,我也是有所耳聞的。”
隔壁虞府是剛搬來的,還是陛下親賜的宅子。
如今老侯爺和老夫人去了江南住下,這逢迎的事自然落到世子夫人頭上。
虞錦文等的有些不耐,她蹙眉問,“幺娘怎么還沒到?”
世子夫人暗暗咬牙罵了幾句,面上笑笑,“該是快來了,錦兒別急。”
一口一個錦兒的,好像她們很熟一樣,虞錦文也悄悄翻白眼。
這時,幺娘的身影終于出現(xiàn)在眼簾。
她一進屋,便怯生生的給世子夫人行了禮。
“都是自家人,快起來吧。”
為了表現(xiàn)自己的大度,世子夫人親自扶幺娘起身。
但手上卻是不動聲色的在她胳膊上掐了幾下。
幺娘疼得眼尾一紅,然后故作隱忍的抬眸瞧了夫人一眼,接著立馬委屈的垂下腦袋,低聲道,“妾身謝過夫人。”
活脫脫一個忍氣吞聲的小妾模樣。
虞錦文本是沒注意到世子夫人的小動作,但她一聽幺娘的聲音,覺察出不對勁。
她走過去,直接拉過幺娘的手,把她的袖子往上一撈,白玉般的胳膊上幾個青痕映入眼簾。
幺娘還似乎有意的擋了兩下,不讓她看見。
虞錦文當下氣得要死。
立馬便氣憤的替幺娘出頭,“這是做什么?幺娘惹著你了不成?我就知道你虛偽!”
世子夫人哪知道這么隱秘的動作能敗露,她臉白了幾分的狡辯,“錦兒誤會我了,這、這...”
她也解釋不清,忽然就瞪向一旁那小狐貍精道:“幺娘!你自己說,這印記可是我弄的?”
世子夫人心底說不出的氣惱。
這狐媚子,身嬌肉貴的,不過是碰了兩下罷了,居然就青了。
她恨得咬牙,怪不得夫君對她愛不釋手呢,別打量著她不曉得,有幾天半夜,他背著她這個正頭妻子歇在了她這賤妾房里!
虞錦文不是傻子,還能被她糊弄了?
拉著幺娘就要帶她離開這是非之地,“走,去我府上,我給你上藥。”
幺娘只得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夫人的臉色,似乎在詢問她的意見。
世子夫人還能說什么,擺手讓她趕緊把這小祖宗領走。
虞錦文拉著幺娘從虞府的后門回了家。
等邁進院門,她才忽然感到一陣心虛,虞錦文攜著幺娘的手,吞吞吐吐的想解釋一下自己為什么不帶她從正門進。
幺娘并不在意,她很善解人意的道:“沒事,太傅大人家風清正,奴家是那等地方長大的,不好走正門。”
這點小心思被幺娘當面說出來后,虞錦文心里有些酸酸的,她覺得特別對不起幺娘似的。
“我、我不是說看不起你的意思...”
虞錦文解釋的聲音越說越小,她自己也挺沒底氣的。
幺娘依舊笑著,“沒事,不打緊的,今天要不是有小姐在,夫人肯定會更過分的,奴家感謝小姐還來不及呢。”
虞錦文對上幺娘那雙干凈單純的眼,更覺得自己不是人了。
她忙說,“我、我那里有陛下親賜的生肌膏,你用了保證不會留一點疤。”
善良的大小姐慌忙致歉的模樣,讓幺娘心里也愧疚了一下。
她確實利用了虞錦文。
不過,她只是為了能在侯府過得稍微舒服一點罷了。
心里為自己這倒霉的命運嘆了口氣時。
忽然隱約聽到一個中年男人訓誡的聲音,嚴肅響起。
“你們幾個記住,大人不喜歡那起子風情的,你們啊,要學著清純些,老實些。”
“哦對了,咱們大人愛讀書,你們以后也跟著先生認兩個字,要不然大人說了什么,你們都答不來話。”
那頭似乎有好幾個小丫鬟的聲音,在中年男人的話音落下后,立馬嘰嘰喳喳起來。
一個小姑娘的聲音清脆響亮,“那我們該是什么身份去伺候大人啊?”
那中年男聲一本正經(jīng),“自然是通房丫鬟了,要是你們五個哪個表現(xiàn)好了,得了大人的垂青,做姨娘也是說不準的。”
通房丫鬟?
姨娘?
還五個?
幺娘和虞錦文面面相覷,兩人的世界觀似乎同時崩塌。
虞錦文:我爹爹什么時候這么好色了?
幺娘:果然傳言不可信。
正當虞錦文要沖過去問個清楚時,幺娘連拉帶拽的穩(wěn)住她,勸說著,“小姐,這是你父親房中事,你做女兒的怎好過問啊?”
盛怒下的虞錦文也知自己沖動了。
但她胸口還是不斷起伏著,儼然又被氣得不輕。
爹爹怎么變成這樣了?平常不是古板得要死嗎?
他、他這樣做,對得起她死去的阿娘么?!
虞錦文臉都氣紅了。
幺娘看她這般不可置信的樣子,心想,這大小姐被保護的真是一塵不染。
想來也是太傅大人平日里長輩姿態(tài)擺的太足,讓她忘了,虞衡卿不光是她的父親,也是個男人。
幺娘見怪不怪,她就說嘛,哪有貓兒不偷腥的?
要不是她是個女人,又在世子夫人嚴密監(jiān)視下的話,她早就紅杏出墻了。
虞錦文忍了忍氣,打算等會兒寫信給哥哥,讓哥哥來管這事。
幺娘覺得她這會兒肯定沒啥心情和她這個外人聊天說話了,因此識趣的說,“其實也不必專門上藥的,就是看著嚴重點,但很快就能好。”
她被當做瘦馬養(yǎng)了十年,這十年間幾乎每日都用牛奶沐浴,為的就是保證她的肌膚足夠水嫩。
幺娘那會兒除了學怎樣討好男人外,平常是不許出門的,一整年一整年的被關在一處狹小的院子里不能見人。更不能像普通小姑娘那樣玩鬧,因為鴇母怕她弄出什么傷來,一但留了痕,就賣不上價了。